懸崖之下。

“卟”的一聲,風銜珠抱著弟弟從枝葉中穿落,掉在牛筋編成的大網上,身體被擦刮和撞擊得相當疼痛。

四周一片黑暗,耳邊滿是風吹樹搖的聲音,她什麼都看不到,完全憑著直覺摸索,從這張網上爬下來。

她去學堂找君盡歡的時候並沒有攜帶刀具,被押來此處的途中也沒有機會拿到刀子,她的身上倒是有火摺子,但烏衣衛很可能會追下懸崖,她不能點火自曝方位。

父親留給她的秘信裡說懸崖底下安裝有牛筋網,牛筋網的東邊有一個小小的山窟,山窟裡收藏有刀具、火具、衣物、飲水、乾糧、止血藥等物品,可以作為暫時棲身或救命之處,她必須要儘快找到這個小山窟。

她抬頭,透過樹枝的縫隙,看到了並不明亮的星星,她努力靠著星座辨認方向,慢慢摸索著前進。

沒走多遠,她就聽到後面傳來騷動,轉頭一看,隱隱可見懸崖上下有火光閃爍,顯然,烏衣衛真的追下了懸崖。

光靠忍者村的村民,恐怕是擋不下烏衣衛的。

——父親留給她的秘信裡說,那個山洞其實是忍者村修建在山上的神社,神社裡供奉著他們祖先從扶桑國帶來的神像,那裡是他們的聖地和禁地。父親還說,很多年以前,他的一個朋友悄悄在山的另一面修建了那棟宅子,又在宅子後方的土壁上挖了一條通道,並用木頭將這條通道堵住,通道與忍者村的神社之間只隔了一層木牆,只要點燃這些木頭,火焰將會燒進神社裡,如此,忍者村村民看到神社起火,一定會憤怒的殺到山上來。

父親在信裡說,燒掉村民的神社這招實在太狠,除非陷入絕境,走投無路,絕對不可以如此操作,她也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才使出了這一招。

如今四月未過,夜深露重,她的頭髮和衣服很快就被霧氣給打溼,涼意滲骨,冷得她直打哆嗦,她儘量包住隨意,生怕隨意受凍。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看不到烏衣衛的火光了,她才點燃火摺子照明。

小小的火摺子其實照不了多大的範圍,卻是她在深夜裡唯一的溫暖與光明,她心裡多多少少因此得到了一點慰藉,她沒有注意到趴在她肩窩上的隨意醒了,慢慢的睜開眼睛,茫然的看著她身後的黑暗好一會兒後,想起了之前看到的母親的慘狀,淒厲的叫起來:“啊——”

風銜珠猝不及防的被弟弟的尖叫聲給嚇到了,手中的火摺子掉落在地上,她手忙腳亂的放下弟弟,摸黑去堵弟弟的嘴:“隨意別叫,這裡很危險,要保持安靜……”

火摺子滅了,突然的徹底黑暗讓風隨意受到了更大的驚嚇。

他憑著本能,咬了風銜珠的手一口後推開風銜珠,哇哇哭著“娘,娘你在哪裡”就亂跑起來。

風銜珠去抓他,然而黑暗之中她滑了一跤,身體往前一栽,腦袋撞到硬物,整個人都暈了起來,加上疲憊、寒涼和黑暗,她再也爬不起來,只能用極其模糊的視線尋找弟弟。

“隨意,”她虛弱的叫著,“你不要哭,不要亂跑,來姐姐這裡,姐姐會保護你……”

“嗚嗚嗚,孃親,孃親你在哪裡,隨意怕怕……”風隨意似乎也摔倒了,被困住了,就在離風銜珠沒多遠的地方哭個不停,聽起來很是慘烈。

風銜珠也急得要哭了:隨意哭得這麼大聲,萬一傳到烏衣衛的耳朵裡,豈不是招來殺身之禍?

只是,她全身疼得厲害,實在爬不過去。

怎麼辦?

誰來幫幫她?

沙,沙沙沙……風吹樹搖聲和隨意的哭聲中,隱隱挾有腳步穿行在密林中的聲音,她慌得睜大了眼睛,努力看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心裡驚恐得心臟都要爆炸了:誰來了?是烏衣衛嗎?

或者是野獸?

不管來的是什麼,她都沒有餘力反抗了,而且她還有一個弱小無助的弟弟要保護……

真的到了只能將一切交給運氣的時候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

風銜珠摒住呼吸,一眨不眨的盯著前方,緊張得幾乎暈厥過去。

不止一個人,兩個,三個,不,應該是四人。

而後,火光突然一閃,那幾個人點燃了手中的火把,風銜珠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最快的那個人,從她仰視的角度看,那人的身影如此偉岸、堅定,宛如一棵大樹,為她遮風擋雨。

“父親——”她眼裡流下淚來,心裡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讓自己陷入沉睡。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風銜珠已經不知道了。

待她開始有意識的時候,她聞到了濃烈的酒氣和藥味,耳邊還隱隱傳來對話。

“初月,大小姐身上有多處瘀青和扭傷,我這裡有上好的藥酒,非常好用,你趕緊給大小姐擦拭身體,好好揉揉,就算大小姐痛得受不了,你也不可停手。”

“是。”

“對了,擦完以後還可以喂大小姐喝一些,可以補血益氣,活絡筋骨。”

“是。”

“我去隔壁看隨意,你忙完後也過來吧。”

聽起來是父親和初月的對話。

而後是父親離開和關門的腳步聲。

風銜珠很想清醒過來,問隨意怎麼樣了,但眼皮子沉重如山,她無力睜開眼睛。

她還感覺到初月解掉她的外衣,拿毛巾沾了藥酒,從她的額頭、頸肩開始擦拭身體,濃烈的酒氣不斷往她的鼻子裡竄,醺得她的四肢百骸都要融化了,原本冰涼的身體也慢慢變得暖和起來。

特別是初月喂她喝了兩小杯藥酒以後,她渾身的血液就像是被小火慢烤一樣,慢慢變熱,真舒服……

風銜珠滿足得唇間逸出嘆息之聲,睡著了。

然而,隨著身體越來越熱,她被驚醒了,只覺得全身的血液就像沸騰了一樣,從裡向外灼燒著她的身體,要將她燙熟了。

“燙,好燙,難受……”她被迫醒過來,唔唔嗯嗯的叫道,“初月救我……”

初月早就不在了,房間裡只剩下她一人。

她沒有意識到時間其實已經過去了頗久。

她沒有辦法,只得硬撐著從床上爬起來,扶著牆壁走出去,準備去隔壁找人。

門關得很嚴,虛弱的她費了好大的勁兒才開啟門,然後就聽到隔壁隱隱傳來哭聲,是隨意在哭,好像邊哭還邊喊娘。

走廊下點著一盞風燈,沒有人在院子裡,她踉踉蹌蹌的扶牆走到隔壁門口,拍門。

房間裡很吵,似乎沒有人聽到她的拍門聲。

她只得用力推門。

房門剛被推開一條縫,父親嚴厲的聲音就傳進她的耳裡:“你還要任性到什麼時候?信不信我揍你?”

“嗚哇哇哇——”風隨意已經哭啞了,哭聲才沒有那麼大,但父親的警告讓他倍受委屈,他拔高聲音,歇斯底里的尖叫起來,“你才不是我父親!我不要你了,我要我孃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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