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起了篝火的鳳頭嶺,一片靜謐,覆蓋著獸皮的鳳金旗半躺在微微風中,看族內的闌珊燈火。

山下上來的阿落公走近到他跟前,稟報道:“族長,所有客人都走光了.”

鳳金旗自言自語,“終於能消停了嗎?也許早就該這樣做吧.”

阿落公不得不提醒道:“阿環和頭冠怎麼辦?”

鳳金旗:“鳳族的安危是首要的.”

說這句話也透著無奈,他很清楚擄走阿環和奪走頭冠的人實力有多強,大族長非要冷眼旁觀的話,他是無可奈何的,哪怕事關自己親孫女的性命。

朦朧夜色下,烏洛族又來了一群客人,因族長親自出面迎接,引起了不少族人的露面觀望。

手裡拿了根烤肋排啃的夔馗察覺到動靜後,從火堆旁起身,也過去湊了個熱鬧,問左右,“大晚上的,這是怎麼了?”

有人回道:“族長親自出面迎接,好像來了什麼貴客.”

“貴客?”

夔馗含糊一聲,嚥下了嘴裡的食物,往前湊,他倒要看看,這大荒原上是什麼人敢在他夔族面前算貴客,只見一群人在夜色中走來,越走越近,隱約看清一群來人的面貌後,他眼珠子猛然瞪大了幾分,旋即又抬手擦了把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這一擦,才意識到不對,手上都是油,關鍵是烤肋排上撒了料,辣眼睛,又辣又衝,趕緊抬胳膊用小臂擦眼,手上的骨頭也扔了,邊擦眼邊朝一群來客走去,很快便迎面撞上了。

來的一群客人不是別人,正是庾慶等人。

“咦?”

見到夔馗出現在這,庾慶也很訝異,“夔兄?”

一群人跟著停步,抹著眼睛搖頭的夔馗道:“張…庾兄,你怎麼來這了?”

他還記得庾慶的叮囑,不能再稱呼張之辰。

“哦,我陪別人來的,你怎麼…你怎麼還哭上了?”

庾慶指了指他抹淚的樣子,頗為訝異,不至於看到自己高興成這樣吧?

旁人見狀也很驚訝,認識夔馗和不認識夔馗的都在琢磨,這人和這位探花郎的感情得深到什麼地步?

“沒哭,抹的.”

夔馗把油乎乎的手伸到他鼻子前,讓他嗅了嗅。

聞到那辛辣氣味,庾慶懂了,這得是多不小心才能幹出來的事,復又問:“你怎麼在這?”

他本能的懷疑上了夔馗,上次大荒祀在鳳族的駐地內撞見時,他就懷疑這位出現在自己面前不是偶然,如今再遇,他越發懷疑了。

夔馗:“我已經在這呆了些日子,跟兩個朋友來的,回頭介紹給你認識,哎呀,不行,辣眼睛,我去洗洗再找你.”

說完就抹著淚跑了,都沒看清其他人誰是誰。

“這誰呀?”

赤蘭閣主問了聲。

烏洛族長笑回,“夔族族長夔寶的孫子,上屆朝陽大會的第二名,也在這作客.”

赤蘭閣主哦了聲,她還不知道夔寶和白山的關係。

藥屠瞥了眼她,對她的不滿很明顯,只因到了這裡後才發現,赤蘭閣主所謂的能在烏洛族安排落腳,其實就是打著他藥屠的幌子,烏洛族自然是大大的給面子,熱情招待。

一夥人繼續前行,去了落腳的安置地……

暗影山林中,兩條人影碰面在了一塊,其中之一的向蘭萱警惕四顧。

另一個是天羽,見狀輕笑,“地師讓你跟我聯絡的,你怕什麼?不用擔心,我事先已經檢視過了,什麼事又急著見面?”

向蘭萱詢問:“赤蘭把探花郎他們安排到烏洛族落腳是什麼意思?”

她已經從蘇半許那邊知道了是赤蘭閣主安排的。

天羽:“不知道,應該是離鳳族就近的原因吧,就算有其他原因,你覺得這邊能輕易告訴我嗎?”

向蘭萱:“蘇半許探聽到的那個‘天鼎’,你有什麼眉目嗎?”

這個情況,她沒讓蘇半許隱瞞天羽,讓蘇半許通告給了天羽,算是聯手的原因,也因她確實沒聽說過什麼天鼎,想多一份力量來探查。

天羽目有興奮光彩,哼了聲,“我就說那小子手上掌握著仙府的線索吧,這個所謂的‘天鼎’絕對與仙府有關.”

向蘭萱:“你有眉目了?”

天羽:“我也沒聽說過世上還有叫‘天鼎’的東西,什麼樣的炊具或祭祀物能配上‘天鼎’的稱呼?那小子既然說出了也可能是個地方,那就說明他要找的可能是仙府入口,反過來說,入口自然是在某個地方,你說什麼樣的地方會用‘天鼎’這個名字來稱呼?”

向蘭萱:“我知道還用問你嗎?”

天羽:“獲悉那位探花郎來了鳳族後,你難道能不對鳳族的情況多做功課?能忍住不多加關注鳳族的詳細情況?譬如地形.”

向蘭萱目光閃爍,對方說的沒錯,知曉庾慶來了鳳族後,她也立馬聯想到了和仙府有關,自然好奇鳳族哪裡有可能藏有仙府,忍不住好好審視了一下鳳族的情況。

而這些情況對大業司這樣的組織來說,本就是現成的。

世間大多地方的情況在大業司那都是現成的,更何況是與仙人傳說有關的鳳族,其境內的地形情況更是被梳理的清清楚楚。

她嘀咕著,“地形?鳳族境內應該沒有叫‘天鼎’的地名,你的意思是指形似?”

天羽:“鳳族有個地方的地形比較特別,暗紅色的高山,四四方方,幾乎寸草不生,山上還有一個小湖泊,鳳族的大小祭祀都放在那座山上.”

一個地名從向蘭萱口中脫口而出,“鳳台?”

天羽:“鳳族是這樣稱呼那座祭祀臺的,你看,整座山的樣子,上面還有個小湖泊,像不像煮了一鍋湯的鼎?”

向蘭萱:“那上面不是什麼小湖泊。

那本是一座石頭山,被開鑿成了那個樣子,上面挖了一個坑,那個坑是鳳族祭祀時用來焚燒東西用的,所謂的湖泊其實是下雨時積下的雨水,只有半人深的樣子,清澈見底,旱季的時候也會乾涸見底,鳳族祭祀時也會把裡面水給排乾淨。

那座山是座結結實實的石頭山,池子裡也是結結實實的,不存在任何名堂,你不會說你們千流山從未查探過吧?”

天羽:“你說的我都知道,但那地形地貌確實很吻合所謂的‘天鼎’,而且還在鳳族境內,得讓蘇半許想辦法暗中提醒一下那位探花郎,是不是‘天鼎’,那個探花郎興許有辦法印證。

如果不是,咱們再慢慢想辦法究查.”

向蘭萱緘默思索了會兒後,提醒了另一間事,“對你和蘇半許暗中有聯絡的說法,地師存疑,他應該會做核實.”

天羽無所謂的樣子道:“本來就有聯絡,不怕核實,也不怕他存疑,我們的目的是在找到仙府前摁住他,能不讓他動蘇半許便足矣.”

為了暫時保住蘇半許,連自己的死活都不管了?向蘭萱略皺眉,“你這次的行為處處透著極端,好像壓根就沒給自己留後路,感覺不像你以往的行事風格,小云間出來後你隱忍了那麼久.”

天羽呵呵,“以前也許就是因為顧慮太多吧,也許一往無前才能成事,譬如這次不就有了成效嗎?”

向蘭萱也就一問,懶得跟他扯,看了看四周,悄然隱沒進了黑暗中……

吊腳樓內,兩眼紅紅的夔馗找上了門,拉著庾慶噼裡啪啦敘舊,還非要拉庾慶去見他的朋友。

庾慶也不知道這位是不是演的,感覺演的好像,直到蘇半許進來使眼色,他才藉口好累要休息把夔馗給打發走了,之後又讓向真幾個出去放哨了,避免有人偷聽談話。

沒了旁人,蘇半許湊近庾慶耳邊,低聲將向蘭萱告知的“天鼎”情況轉述了。

“鳳台,暗紅色的,四四方方的…”庾慶嘀咕琢磨著,這山他見過,在鳳頭嶺就能遠遠眺望到,形貌很特殊,想沒印象都難,那山就是天鼎?

還真別說,結合向蘭萱告知的情況,確實很像那麼回事,尤其是結合九尾狐的那句線索,越想越有可能。

這個情況讓他很意外,這才多久,傳出訊息給向蘭萱連半天都不到,對方就給出了可能的回應,這辦事效率之高,簡直讓他羨慕。

他羨慕是因為他無知,不知道鳳族的地形地貌早就在那些大勢力的掌握中。

待蘇半許離開後,他立刻招了南竹和牧傲鐵進來,將剛才獲悉的大致情況告訴了兩人。

“鳳族的祭祀場所就是天鼎?”

南竹倍感意外,同時也有些狐疑,“老十五,你為何這麼急著告訴我們這個訊息?”

門裡門外的指了下,蘇半許剛透露的事,老十五就急著向他們稟報,少有,感覺不對勁。

庾慶低聲道:“咱們今晚就去那個‘鳳台’一探究竟.”

“啊?”

南竹吃驚不小,伸手摁住了他肩膀,低聲道:“向蘭萱都說只是懷疑,不能確定,至於這麼著急嗎?”

庾慶:“盯著咱們的人太多了,想脫身很難的,我們今天剛從鳳族過來,旁人想不到我們會立馬跑回鳳族,疏於防範,今晚反倒是個機會.”

南竹納悶道:“不是,咱們拿什麼去試呀,那些個鳥毛你還沒甄別出哪支是鳳羽.”

庾慶:“甄別個屁,管它哪根鳥毛是鳳羽,拿去一起給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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