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潮……怪物,好多好多怪物……”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猛地從柔軟的床鋪上掙扎起來,一旁兩三個健婦甚至都按不住他,這個男人至少也是一名久經訓練的戰士,石毅注意到他的手掌虎口處有厚厚的繭子,這是經常使用武器的體徵。

這偏遠之地,也是少有遇到這樣的事情,因此作為主人,克勞德、費詩雅特、卡桑卓三人都匯聚過來,他們都從這個男人狂亂的話語與嘶吼當中,大體得知他遭遇到了什麼。

似乎先遭遇詭異恐怖的黑潮,而在那黑潮當中開始大量出沒各種各類邪異的異鬼、猛獸……這個男人時而清醒,時而狂躁,哪怕再怎麼梳理資訊,所能夠獲得的有效訊息也僅僅只有這麼多了。

“什麼啊,黑潮異鬼什麼的。

我看是這位大叔遭遇了盜賊,身受重傷後出現幻覺.”

卡桑卓在神學院是修學過醫療醫術的,雖然中世紀的醫術更接近於巫術,主要還是依靠牧師神術來療傷治病,但她還是要比普通村民懂得更多一些,知道人流血過多、極度驚恐的狀態下會出現幻視狀態。

“希望如此吧,我覺得有一些不安.”

銀色長髮的費詩雅特,雖然在她這個年齡已然極具才華,但她的決斷力也不可能達到太高的水平,一個現代社會的大學生在無數經典典籍與資訊轟炸下,剛剛二十出頭又能達到怎樣的程度?更何況費詩雅特並沒有站在巨人肩膀俯覽眾生的環境基礎。

如果任由劇情就這樣推進下去的話,戰略先手優勢就盡失了。

因此,石毅不得不站出來說話:

“他說的恐怕都是真的,他的手掌上全部都是使用刀劍的繭子,身上也有著刀劍舊傷,這樣一個身經百戰的人,一般程度的盜賊即便殺了他,恐怕也不足以讓他心志崩潰,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更何況,我剛剛注意到他背脊上的那道傷口,根據理查德老師教我的知識,我可以確定那不是任何人類武器能夠造成的創口,正常野獸又難以達到那樣的高度,傷及一名資深騎兵的背脊.”

“或者,即便這個傢伙說的都是假的,像卡桑卓說的,是幻視導致的。

那也至少說明附近出現一夥很厲害的盜賊,我們不能對此毫無反應.”

在石毅在說完這番話之後,他發現四周靜悄悄的,金色齊耳短髮的卡桑卓與費詩雅特姐姐,都以一種被嚇到的目光看著自己。

“怎麼了?你們都這麼看著我?”

一邊說著,一邊摸摸頭髮,而這傻里傻氣的樣子,讓費詩雅特長呼一口氣,她微笑著搖頭。

“啊!哥哥剛剛分析時的樣子好帥氣啊,又專注又認真,你再說一遍,你再說一遍嗎.”

還好費詩雅特姐姐在這裡,否則,看卡桑卓那明亮異常的眸子,石毅只覺得自己會被當場“吃掉”就連一點渣渣都不被剩下。

“那麼,面對這種形勢,你打算怎麼做?”

費詩雅特注視著克勞德•阿法爾這樣問道。

“將手上全部的錢都用在購買糧食、木材、鐵礦、武器這些重要物資上,同時訓練地方的民兵警戒隊,薩克雷小鎮上的獵人、伐木工為數不少,他們只要稍經訓練就可以成為合格的戰士.”

“好.”

費詩雅特聞言點了點頭。

“作為阿法爾家族的當代家主,無論克勞德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援的,記住,這個家是你的,你是這個家唯一的男人,你必須承擔起你應該承擔的責任.”

其實,在費詩雅特的立場上,她直接就做出這樣的決斷有一些太武斷了,但是看著克勞德終於真正成長起來了,在危機面前展現出阿法爾家男人的膽魄了,她又覺得哪怕克勞德的判斷是錯誤的,自己積攢這些年的資金全部都賠進去了,那也是值得的。

只要克勞德少爺肯努力進取,賭上這個家最後的家底,那也是值得的。

這幾年,因為費詩雅特的經營有方,加上克勞德除愛和卡桑卓胡混以外,也並沒有太多墮落貴族的習氣,因此阿法爾家族的財政是一點點好轉的,當年賣地置換領地的錢,現在還剩下五萬金幣,次日,費詩雅特親自帶著四萬八千金幣前往附近最大的城市阿特拉斯,留給克勞德與卡桑卓兩千金幣,用於訓練封地薩克雷的本地民兵以及收購周邊小鎮的物資。

五萬金幣,在窮奢極欲大貴族的手上,可能就是玩一兩把牌的費用,但實際購買力其實是非常驚人的,這可是把阿法爾家族原有的最後封地賣掉,換成現在的薩克雷後,剩餘下來的金幣,因此費詩雅特不親自看管著,無論把錢交到誰的手上她都不放心。

另一邊,精明幹練的費詩雅特走了,只留下傻乎乎單純可愛的卡桑卓在身邊,石毅也就可以大展拳腳,他一邊像是跟錢有仇一樣擴建城堡的附屬建築莊園、擴建倉庫、擴建城鎮酒館,一邊不斷地派人從四周的小型城鎮購進物資。

中世紀的城堡附屬莊園,同時具有農耕、畜牧的作用,說穿了就是建立小型的簡陋城邦,不斷擴地。

但對於一個基本上人口淨流出的偏僻小鎮來說,這樣做是沒有必要的,因為沒有足夠的人口做支撐,即便擴建好了,最後也只會因為缺乏人手打理而荒蕪。

一時之間,領主家的傻小子之名,四面傳散著,那些農夫一邊拿著阿法爾家族的錢,一邊笑貴族就是傻子。

當然,活是不敢應付的,因為阿法爾家的少爺雖然傻,但那個魔女管家費詩雅特可是不好唬弄的,這個家族剛剛來到的薩克雷的時候,一方面是貴族文書憑據,一方面是費詩雅特直接把幾個當地的盜賊給活活烤熟,如此才建立威信的。

不過在石毅看來,費詩雅特的手法還是太過於粗糙些,威信威信,只有威,沒有信,那怎麼成?

憑此,不足以獲得堅實穩定權力基礎的。

………………………

雖然是處於農閒時期,但整個薩克雷小鎮因為阿法爾家族的重金注資干預,整個鎮子的生產力都被調動起來,因此人來人往,因此人聲鼎沸。

這一日,石毅帶著金色短髮蘿莉卡桑卓,來到正在興建中的大型倉庫前,然後這個騎著旅行馬的貴族少年對著下面人來人往的民夫喊道:“兩個時鐘後,你們誰把這根圓木託抱到旅店那裡,我就給五枚金幣作為獎賞!”

聽到領主的話語,那些正在勞作中的民夫面面相覷,對於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感到有一些不敢相信,但五枚金幣畢竟不少,其中還是有人說道:“那我來吧.”

然後就想上前。

“我說的是兩個時鐘後,你現在抱當然可以,但我是不會給錢的.”

移木贈金、移木建信,這種事當然要越多人知道、效果才越好,因此石毅有意讓訊息更加廣泛的傳散開來。

果然,在這個並沒有什麼文化娛樂活動的時代,移木贈金這種事很快就傳播開了,一個時鐘的時間,就基本傳遍薩克雷鎮。

而在這個時候,劍士埃杜·哈尼與劍士伍爾夫兩人,正在薩克雷小鎮的擴建中的酒館旅店內喝酒,現在整個世界黑潮四起,濃烈的黑霧本身就已經嚴重干擾人類的正常生活,更何況在黑霧當中還出現大量的恐怖生物,埃杜·哈尼與伍爾夫兩人就是在尋找大城尋求庇護過程中,路經薩克雷,稍作休整之後他們是打算離開的。

然而,這個“移木贈金”事件卻吸引起埃杜的注意。

“這裡的領主似乎挺有意思的,伍爾夫,我們要不要去看一看?”

“貴族領主耍賤民玩而已,你還真當他會給金幣不成?這種荒僻之地的領主,吝嗇又無恥.”

光頭壯漢伍爾夫這樣言道,在數百年前,霜狼時代時,人們都是有姓氏的,而經過霜狼王朝數百年統治後,因為貴族立法,因此平民現在都已經沒有姓氏了,有姓氏的全部都是貴族。

像費詩雅特、卡桑卓她們都是沒有姓氏的平民,不過以後嫁給克勞德之後,就可以擁有阿法爾這個姓氏了,從夫姓氏。

“也未必就像你說的那樣,我覺得這裡的領主還是很有野心的,擴建莊園、擴建倉庫、擴建旅店,再加上這裡地理偏僻利於防守,他很可能已經察覺到什麼,若是全力發展的話,等到黑潮到來的時候未必就會守不住!”

在朋友埃杜·哈尼的招呼之下,光頭壯漢伍爾夫雖然不願,但終究還是跟隨他前往了,而在這個時候,剛好他們就看到一個較為壯實的伐木工,正抱著一根圓木,氣喘吁吁往這裡走。

當他終於抵達了之後,一個騎著旅行馬,腰間佩劍的俊美少年,也真的拿出錢袋,遞給了對方二十枚金幣。

“謝謝老爺,謝謝老爺!”

這二十枚金幣能抵得上自己好幾年的辛苦,因此那名壯漢感恩戴德,歡喜得不行。

“老爺,老爺,再讓我搬吧,讓我來搬吧!”

“老爺,我壯實,讓我來搬.”

見預期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石毅坐在馬背上頗為滿意,他目光掃視,在落到一旁人群邊上,兩名身穿皮甲的壯漢身上時,他眼中的瞳孔突然一擴:

“????,職業:劍士,等級:二十四級,天賦資質c級,評分:98。

特注:身經百戰的老練劍士,受過很好的教育,因此具有頗為不俗的武藝與指揮才能。

核心技能:戰術指揮,由他所統帥的部隊,攻防數值皆會有所提升.”

“????,職業:劍士,等級:二十六級,天賦資質a級,評分:64。

特注:身經百戰的兇暴猛獸,嗜血好鬥,隨著時代的發展,他的成長上限遠遠不受限於此時。

核心技能:嗜血,越是殺戮就越是亢奮,個人基礎屬性會因此獲得提升.”

(那邊那個方正臉的中年漢子,他應該是貴族出身,現在雖然落魄了,但禮儀依然是具備的,頗有氣度。

c級資質,成長係數雖然低一些,但評分卻幾乎已經是這個級別最高的了。

而那個大光頭,粗魯無禮,獸性十足,明顯是一名出身平民的武者……a級資質,未來可以成長到很可怕的地步啊,不過以我現在的勢力,恐怕很難收伏這種人。

雖然僅僅只是目光掃視過一眼,但石毅的心中已經做出相關的各種判斷了,這段時間隨著不斷適應,炎黃神眷殘餘之力,越來越契合這個心象世界,輔助石毅加速成長。

讓他一眼之間,就可以判斷出一個人的基礎訊息,成長係數。

普通平民就是e級,幾乎沒有什麼訊息。

強一些的是d級、c級,每高一級,職業等級晉升的成長係數就會高一些,而b級就屬於高階人才了,而天賦達到a級,是這段時間以來的僅見。

評分則是在這個級別內的能力評分,d級的100評分外在表現大概和c級的60評分相差不太明顯,短期看的話。

當然,若是職業等級差距太大,那麼即便天賦資質差距很大,d級c級一樣可以碾壓b級a級這些高成長係數的高階人才。

卡桑卓現在就是這樣的資料:

“卡桑卓,16歲,職業:牧師,等級:十八級,天賦資質d級,評分:92。

特注:天真爛漫信仰虔誠的牧師,性情活潑貪玩,信仰慈愛之神。

由於未能嚴格遵守神之教義,導致天賦資質下降。

核心技能:治癒術,可以藉助慈愛之神的聖潔之光,治癒較輕的外傷.”

至於費詩雅特,則因為她離去前,炎黃神眷的餘力還未完全適應,因此還不知道她的訊息。

“所有人,去民兵訓練場。

接下來的任務如果有誰做到了,那麼我支付給他五十枚金幣!”

一方面石毅的誠信已經建立,另一方面這個時代實在是沒有什麼娛樂活動,日子就那麼日復一日的過著,因此當突然遇到這樣有趣的事情時,民眾成群結隊的跟隨著,只覺得新鮮。

在來到民兵訓練場之後,石毅翻身下馬,他以長劍四面劃割出一片範圍後,對在場的眾人道:“使用那邊的訓練武器,誰能打贏我的,誰就能拿走五十枚金幣。

當然,我自幼受劍術訓練,因此我允許你們兩個人聯手作戰.”

說著,石毅自顧自的到一邊的木質武器堆裡,挑出一柄厚實的雙手重劍,然後走回民兵訓練場。

雖然石毅說自己自幼受劍術訓練,但看著訓練場上那纖細單薄的美少年,還是有些粗壯的民夫擔心地問:“我們打壞了領主,不會被吊死吧?”

“是啊,就算您不怪罪,管家回來,會把我們挨個送上火刑架的!”

“這裡是薩克雷,是阿法爾家族的領地,而我是阿法爾家族的家主,你們放心,只要你們能擊敗我,不僅僅能拿到錢,而且事後絕對沒有人會追究你們的責任!”

在這樣的再三保證之後,終於有兩個民夫忍不住重金誘惑,拿起木質武器上場,本來圍觀中的埃杜•哈尼與伍爾夫兩人還是不以為然的,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戰士,自然能夠從一個人的形體大體看出一個人的實力,而像克勞德•阿法爾領主這樣,白膚白嫩,身軀纖細的人,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經過長久苦練的劍士。

戰鬥,終究是速度與力量的對抗!

然而,訓練場上三人的戰鬥根本沒就超過二十秒,當那柄重型雙手劍在那個纖細少年手中舞動起來的那一刻,他整個人就好像被帶著飛起來了一樣,整個人的體重完全壓在劍身之上,身體隨劍勢而動,越舞越快,越疾越狠。

最恐怖的是在這種狀態下,這個少年居然還可以控制劍勢,並未對上場的那兩名民夫造成太大的傷害,只是把他們打趴下也就完事了。

“這……這就是貴族的高等劍術嗎?完全不鍛鍊體魄,純以技巧就可以施展出巨大的殺傷!”

光頭壯漢伍爾夫在這一刻被震撼到了,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樣型別的武學。

“沒,沒聽說過啊。

呃,也可能是我的家族已經沒落太久了,因此訊息都已經失傳了,我以前聽說霜狼流傳著一種被稱為‘白鴉’的宮廷劍術,但好像也是被評為華而不實,只適用於無甲比劍啊!?”

而在剛剛,這位克勞德展現出來的劍技,可並不是傳說中只適用無甲單挑比劍的風格,這種大開大合大劍劈殺的風格,最適用於戰場上舞大劍破重型鎧甲了。

轉眼之間,石毅就已經放翻四波民夫了,雖然這些人都沒受什麼傷,但也再沒有誰願意無緣無故的上去挨頓暴打,在這一刻他們終於相信了,哪怕看似纖細瘦弱,但精通於劍術的貴族依然與他們這些平民不同,他們是打不贏的。

而石毅也是在刻意的營造這種效果,民眾終究是臣服簇擁於強者周圍的,和平時期還好,當大災難來臨之時,需要有一位英雄站出來乾綱獨斷,執掌絕大部分權力,做出正確的抉擇。

“一百金幣,四個人,只要你們能打贏我,或者把我逼出這圈外,就可以拿走一百枚金幣!”

因為石毅的連戰連勝,大展雄風,一旁同樣騎乘在旅行馬上的金髮小蘿莉卡桑卓興奮得不成了,可愛白嫩的小臉此時此刻跟熟透得紅蘋果似的,若是費詩雅特在這裡的話,可能還會懷疑眼前克勞德的劍術來歷,但卡桑卓……開心就完了,石毅不跟她解釋,她自己都會自行腦補劇情。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個光頭兇獰的強壯大漢,推開四周人群橫衝直撞的訓練場當中,這個傢伙滿臉橫肉,手臂比普通農民的大腿還要粗壯,尤其是雙眼當中目露兇光,老實巴交的普通農民僅僅只是被他注視著,就會噤若寒蟬怕得不成。

“小貴族,我想跟你打,你那一百金幣,不會不做數吧?”

伍爾夫這樣的言說著,一邊說話一邊活動手臂身軀,那一塊塊鼓脹的肌肉塊,就像有著自己生命一樣,看起來甚至顯得有一些噁心。

當然,肌肉長在相貌帥氣的男人(彭于晏)身上,就會顯得很好看,長在長得醜陋的男人身上,就會讓人覺得有些噁心,這也真的是不公的社會現實啊。

看到伍爾夫這個傢伙自人群中走出來,石毅的嘴角上出現隱晦的笑意。

雖然他現在也並沒有戰勝伍爾夫這個傢伙的把握,但是a級成長係數的英雄,想要收伏的話,又怎麼可能絲毫不冒風險,不付出代價?

(幾百年前,我在這個世界上培養的英雄,就是坦克•奧爾梅多那個傻大個,幾百年後還要再培養一次,其實我挺討厭這種重複作業的,不過,只要有效好用,也就不是不能接受。

腦海中閃過這樣的念頭,然後石毅開口道:“一百枚金幣沒意思,我賭一千枚金幣,但如是你輸了的話,我要你們兩個全部向我效忠為我服務兩年時間.”

(兩年之後,趕你們你們都沒地方去了,安安心心為我服務一輩吧。

如果石毅說的是“買斷”的話,那麼伍爾夫可能還會猶豫思考一下,但聽對方說得只是“租賃”,租期僅僅只是兩年,在同埃杜•哈尼對視一眼後,伍爾夫就狂笑著點頭同意了。

“小雜種,我要一寸一寸碾碎你的骨頭,讓你哭著叫爸爸!”

從武器堆裡抄起兩支重型雙手劍,光頭大漢伍爾夫一手一支,挾帶著一股腥風就撲向纖弱的貴公子克勞德•阿法爾。

這混蛋好像是按年的不洗澡,體味濃重的像是一頭野獸般。

當然,這可能也是他的懾敵之勢。

沉心靜意,心若冰清。

石毅的主修的守屍訣功法,雖然是由人化屍,走得是逆轉生死,詭秘兇邪路數,但這套功法卻以茅山派上清正法為根基,也就是功法可以兇邪絕惡,意境卻要玉潔冰清,太上忘情。

雖然似乎很矛盾,但就好像茅山派的行事準則一樣,除本身正派道統以外:養鬼、煉蠱、驅屍、降頭、活祭,巫術邪法、旁門左道,風水算卜,民間騙術,無所不用,揮灑自如。

就是要以這些魔念邪意淬鍊自身之道心,功力大成之時,自然也就是道心大成之時,就猶如道之陰陽。

一身基礎屬性,內外功力,無法帶入到這心象世界、邪神之夢,但石毅道心修為卻是始終相隨的,此時此刻面對強橫對手,打起全部精神,整個世界都似乎化為黑白顏色,卻有暗金色的八卦圖形環繞兩人不斷旋轉起來。

(坤9,離17,巽26,艮18,乾68,兌77,震24,坎12……)此時此刻,石毅將自身身體完全壓附於手中劍身之上,不斷身隨劍走以游龍。

伍爾夫毫無疑問是身經百戰的強力劍士,也因此戰鬥一開始,伍爾夫就感到一股莫名的壓迫籠罩在自己身上,無論自己怎樣衝鋒,怎樣猛撲,與眼前這個小子的距離都沒有絲毫拉近,並且對方也未被迫出區域範圍外,反倒是自己幾次臨近衝鋒,幾乎被對方抓到破綻。

(好詭異的傢伙,他給我的感覺就好像他並不在這裡一樣,而是在……半空當中?)下意識得抬頭,因為伍爾夫總是覺得,半空當中好像有一雙眼睛正在注視著自己,就好像,眼前正在與自己戰鬥的這個傢伙僅僅只是一個軀殼,而他的魂魄卻已經化為巨大的惡魔,擴散並俯覽著自己,為心靈帶來巨大壓迫。

在某種層面而言,伍爾夫這個傢伙的感知,的確就猶如野獸一般的敏銳。

“啊啊啊啊!”

狂暴戰吼伴隨著的,是宛如暴風席捲一般的劍藝。

伍爾夫雙持雙劍,人看上去粗豪魯莽,但攻防轉換間卻是滴水不漏,攻時狂暴,守時縝密,的確已經做到他這個境界能夠做到的相對上限。

如果石毅僅僅只是憑著克勞德•阿法爾留下的這具身體底子,此時此刻可能他也落敗了。

即便先天八卦境心象,可以做到近乎觀神普照,無所不知,但若是能夠預判,身體卻怎麼都跟不上,那也沒有意義了。

這幾天時間,石毅已經開始暗中修習《死黑降神咒》了,焚髓燃血,煉化一切生命潛能供給修為,一股力量已經開始在石毅體內孕生、貫通,並不是純粹的《死黑降神咒》,而是石毅按照自身情況大幅改良的《死之呼吸》,《死黑降神咒》修煉出來的是鬥氣與魔力的增幅,而《死之呼吸》修煉出來的,更近乎於道法真元。

在四周之人看來,克勞德•阿法爾領主已經完全陷入劣勢下風了,身形翻倒於地,不時連續翻滾的躲避對方攻擊,若是在混亂戰場上根本不可能使用這樣的地面技,但這是在寬敞的民兵訓練場,石毅戰鬥中又完全沒有榮辱概念,一切適合的強力有效招法皆可施展。

隨著戰鬥持續的時間越來越長,伍爾夫開始流汗,開始有些喘息,體能的消耗還在其次,最重要是被對面那個傢伙死死盯著,莫名給他帶來一股巨大的心理壓力,戰鬥過程中心神的消耗,反而是更加嚴重、更加耗費體力的。

反觀克勞德,雖然從一開始他就這樣粗喘,但打到現在了,他還是同樣頻率的粗喘,就好像他的體能爆發雖然不強,但卻源源不斷一樣,無論多久,都可以持續的戰鬥下去。

要知道,在與伍爾夫交手之前,他已經接連打過幾場了,雖然那幾場烈度都比較低,現在看來,更近乎是熱身戰。

一旁的金色齊耳短的卡桑卓騎在馬上,以雙手捂著自己的嘴流著眼淚,害怕自己的驚呼聲驚擾到少爺。

雖然心疼,雖然難受,但已經好久好久沒見到少爺,這麼認真努力的戰鬥了。

少爺,一定很不想打輸這場戰鬥。

卡桑卓自知無法幫助到什麼,但她至少想確保自己不會添亂。

終於,伍爾夫喘息後退的過程中,踏在一塊相對尖利的石頭上,雖然這刺不破皮質戰靴,但還是會因此感到不太舒適的,因此,伍爾夫的腳步稍稍虛浮一瞬。

也就是在這一刻,一直雙手持劍卻遊而不擊的石毅,驀然間腳步前踏出擊而橫斬。

這一劍橫斬,雙手木劍被揮斬出一個弧度,劍勢氣意竟然如雷如瀑一般溢散展開。

(若是被這一劍斬中,整個身軀都會被斬裂成兩斷的!)明明理智上,知道對方手上執握的是木劍,即便被斬中,以身上皮甲以及自身的體魄而言,也絕不會傷得太過沉重,但在這一刻,伍爾夫就是清晰得“覺得”若是被斬中,整個身軀都會被斬開,甚至腦海中已經出現鮮血爆散開的深紅色畫面了。

(可惜,貴族子弟畢竟是貴族子弟,實戰經驗不足啊!)原本觸地虛浮的左腳猛地向下一踏,石頭啪得一聲就爆碎了,而在這一刻伍爾夫手中的雙劍就恍若被注入靈魂一樣,驀然猶如蒼狼、毒蛇般生出變化來,以更快的一步速度扎貫向克勞德的胸膛。

只要先一步得手,對手的力道也就消散了,再是怎樣可怕的狠招,落在自己身上沒有力道,也是沒有實際殺傷的。

然而,劇烈的痛楚先一步落在伍爾夫的身上,因為石毅在最後一刻棄兵了,那被灌注巨大勁力意志,如雷如瀑般的一劍,在中途之時陡然間被石毅脫手,這一刻石毅手上的力道不足全盛時期的三層,赤手打在伍爾夫身上任何一處難以造成有效殺傷,因此他選擇以右手大拇指,狠狠地捅進了伍爾夫的右眼中。

砰,劇痛匯聚著手掌拍砸的力道,令石毅一記掌擊將身材高大的伍爾夫整個人都拍翻了,他手中雙劍紮在劍與石毅身形之間的空處。

伍爾夫以為石毅實戰經驗不足,如果是克勞德•阿法爾的話,即便掌握著驚人的劍藝,也的確會實戰經驗不足,然而換成是石毅的話:他手上死掉的各種各類生命,很可能比伍爾夫這輩子遇到的人都多得多。

可以說,石毅是從地獄修羅道當中走出來的也不為過了。

當伍爾夫掙扎著撐過劇痛,睜開另一隻眼睛的時候,他發現那個貴族少年,已經不知何時抄起劍,正比照著自己僅剩的那一隻眼睛。

汗水從這個少年的臉頰上一滴滴的滑落,雖然喘著粗氣,但他咬字清晰,語調平穩地道:“叫爸爸.”

“……”

“叫!”

伴隨著嘶吼,木劍劍尖已經逼到眼球前了。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完全被眼前這個怪物的意志與氣魄壓破了膽,更加不想下半輩子當個瞎子的伍爾夫,一聲接一聲的大喊著爸爸,越喊越順口,越喊越大聲。

如果是面對其它敵人,別說一隻眼睛,死則死矣,伍爾夫哪怕面對死亡也未必會臣服,但剛剛那一戰,石毅卻完成對伍爾夫從心靈到肉體的摧殘與壓迫,他太擅長戰鬥了,以至於心志完全被攻毀的獨目光頭壯漢伍爾夫,在這一刻完全臣服了。

“克勞德•阿法爾殿下,您是我的君主,伍爾夫,願意永遠效忠於您.”

在大漢拜倒的那一刻,他逆轉了自身未來死亡的命運,更讓四周的薩克雷村民們,一片的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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