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半個月時間裡。
賈芸每天早出晚歸,前往城外豐臺大營。
豐臺大營再次擴軍,兵源依舊在那些流民裡挑,倒是救了不少人的命。
擴軍後,原本每個衛所從四個千戶所,擴編為六個千戶所。
五個衛所的兵力總共三萬三千六百人,外加一個親軍千戶所,
豐臺大營總兵力達到三萬四千七百二十人。
為此,賈芸專門成立了新兵訓練營。
這些新兵照樣要經過三個月共同科目訓練,考核合格後,才會被分到各個衛所去。
同時,豐臺大營正式開展冬訓,進行專業科目訓練。
騎兵、步兵、炮兵、火槍、長槍、輜重等,按照各自的兵種展開訓練。
每個百戶所,都有一個教頭。
練兵的教頭,是賈芸費了不少功夫,上奏皇帝,讓錦衣衛協助,從九邊軍鎮,借調來的尖兵老將。
這些人將會在豐臺大營充當三年教頭。
三年後,他們是去是留,全憑自願,賈芸這邊也不會挽留。
說不定,到那時,賈芸已經不再提督豐臺大營了。
經過半個月的磨合,豐臺大營漸漸邁入正軌,賈芸則有意識的放權,讓各衛所指揮使帶隊訓練。
對豐臺大營,賈芸沒想著要攥在手裡。
如果是在邊鎮,那麼他有很大可能會將軍隊變成私軍。
但這裡是京城,就沒必要多此一舉了。
有些東西,攥的太緊,反而不美,張弛有度,收放自如,才是王道。
軍營中,忙完公務後,賈芸從房間裡出來,只見陽光不知何時從烏雲中偷偷跑了出來。
皚皚白雪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天地之間少了一份肅殺和蕭瑟,多了一份靜美。
走出軍營,賈文琳帶著親衛已經等候多時。
現如今,賈芸的親衛已經補齊五百之數。
補充來的人都是從親軍千戶所精挑細選、家世清白的精銳。
賈芸接過韁繩,翻身上馬,揮動馬鞭,迎著風,在雪泥中飛馳。
“轟隆隆!”
百馬奔騰,如洪流般在大地上趟過,濺起萬千泥水,潑灑成霧。
西直門外。
“大人,你看那兒!”
賈文琳用馬鞭指著不遠處道。
賈芸自然看到了。
成片的草棚,被厚厚的積雪壓著,蔓延開去,一眼望不到頭。
流民營中汙穢滿地,臭氣熏天,哪怕下再大的雨雪也掩藏不了。
人頭攢動,許多流民想從流民營中出來,進城去覓食。
然而四面八方的出入口,卻被兵馬司計程車兵看的死死的。
要是有人敢僥倖強闖,迎接他們的將是冰冷冷的箭雨和大刀。
死了很多人,大多是被凍死的。
或許是賈芸來的時候剛剛湊巧,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看到兵馬司從流民營中抬出來五六十具凍得僵硬的屍體。
“大人,屬下聽聞,京城最近一個月陸陸續續死了三四千流民.”
賈文琳拱手道。
“屬下覺得大人不管兵馬司後,他們的治民水平下降了好大一截!”
賈芸面無表情道:“那又如何,在其位,謀其政,本官現在已經不是巡城御史了,可不會多管閒事!”
其實賈芸作為北直隸監察御史之一,還是能管到兵馬司的。
北直隸監察御史,在京刷卷,巡視京營、監臨鄉、會試及武舉,巡視光祿,巡視倉場,巡視內庫、皇城、五城、輪值登聞鼓。
糾彈百官,巡視郡縣,監督刑部、大理寺的活動,糾正刑獄,直接對皇帝負責,甚至可以定讞一些有重大影響的案件。
雖然官階不高,但可以彈劾違法亂紀和不稱職的官員。
實際上,這也是一個專門得罪人的差使,搞不好便會遭人打擊報復。
賈芸倒不怕得罪人,也不怕遭人打擊報復。
可他又不是傻,沒利益的事他是不會摻和的。
他現在的政績和名望都有了,根本不需要衝鋒陷陣,成為別人手中的刀。
加上他手握三萬多人的豐臺大營,也沒人會隨便來惹他。
所以許多事,對賈芸來說,只要不侵佔他的利益,他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或許有些冷血,可世間之事那麼多,憑他一個人管得過來嗎?
真要想管,倒不如留著用有之軀,官至高位後,從國家層面入手,造福百姓。
當然了,賈芸話雖無情,可看到那麼多人被凍死後,心裡還是起了波瀾。
這些人畢竟不是戰場上的敵人,而是平民百姓……
冬月初。
大雪持續不斷的下,今年的冬季比前些年更冷。
天光大亮。
賈芸和薛寶釵、薛寶琴三人還懶床不起,窩在被子裡說著話。
“還有幾天,哥就要舉行婚禮了,奴家想提前去孃家呆一段時間.”
薛寶釵撲在賈芸懷裡,商量道。
薛寶琴道:“我也要去.”
“行吧,今天我就送你們過去.”
賈芸撫著薛寶琴豐腴的身子,點頭微笑道。
薛寶釵道:“可惜夫君要在女方這邊,要不然也去薛家多好.”
說著,她握著賈芸的長處,調調皮,搗搗蛋,竊笑一聲。
賈芸斜了她一眼,提醒道:“別作怪,最多再過兩個月,你就要生了,這會兒卻不能亂來,忍忍嗷,生了孩子就好了.”
薛寶釵嘆了口氣道:“真是折磨個人呀!”
“姐夫,我沒事兒,你玩吧!”
薛寶琴笑嘻嘻道。
說著,她側了側身子,撅著臀,回頭對賈芸展顏一笑。
賈芸呵了一聲,看了一眼薛寶釵,見她眨巴著水潤的眸子,嘴角帶笑,沒有阻攔,於是側身從薛寶琴背後抱著她,提腰拱了拱……
還沒動作,薛寶釵又從賈芸背後,抱住了他。
現在好了,三人都側躺著,面向一個方向。
薛寶琴深了口氣,閉上雙眼,感到十分充實,臉上露出愜意的神情。
“姐夫,這種感覺,太讓人迷戀了!”
薛寶琴小聲嘀咕道,臉蛋兒潮紅。
被窩裡格外暖和,帶著女人的體香。
被角不時漏風,可被窩裡的溫度越來越高,賈芸三人倒也沒覺得冷。
半個時辰後,三人都同時停下,一動不動。
薛寶釵和薛寶琴都臉頰帶汗,唏噓著氣。
“鶯兒,進來伺候!”
天色不早,薛寶釵輕喚了一聲。
很快,鶯兒等丫鬟魚貫而入,有條不紊的伺候三人起床。
梳妝檯前。
薛寶釵關心道:“夫君,明年會試,你有把握麼?”
“還好吧,有八成把握.”
賈芸沉吟道。
薛寶釵臉色一喜,說道:“要是夫君能以弱冠之年,考中進士,在士林中也是一件美談呢!”
這話不錯,通常三十歲之前能夠考中進士,就算年輕有為了。
賈芸微笑道:“現在談這個為時尚早,還是等真正考中之後,再言此事吧!”
他向來不愛張揚,成大事者,往往事藏於心,專注於行。
有道是:事以密成、語以洩敗,未必其身洩之也,而語及所匿之事,如此者身危。
很多事情要低調地去做,阻力才小,障礙才少。
事成之後,在外人眼裡,也是有勇有謀,穩重的表現。
正說著話,一個小丫鬟進來通報,說平兒姑娘來了。
“讓她到這邊來吧,這會兒來,應該是有急事.”
賈芸吩咐丫鬟道。
很快,平兒進來。
“璉二爺昨晚半夜抵京,今早城門開後就回府了.”
平兒俏生生說道。
賈芸點點頭,問道:“璉二叔的表現,可有什麼異常?”
平兒歪著腦袋想了想,說:“卻也有些變化,人胖了點兒,身子骨卻虛弱了些,大冷的天,不時冒著虛汗.”
“對了,我聽跟他一塊兒去的小廝說,璉二爺去了江南後,天天醉臥花坊,一應差事都交給了隨行的下人去辦,倒是過的頗為快活.”
賈芸笑了笑,道:“這都是小事兒,璉二叔好不容易出去一趟,還不許他享受幾天?”
平兒抿嘴一笑,清亮的眸子眨了眨,說道:“你怕是不知道,我今兒過來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吧?”
賈芸搖頭表示不知。
“是璉二爺想請你吃酒呢!他還邀了賈蓉、賈薔、賈琮等人作陪.”
平兒微笑道,說著,從袖子裡拿出一份請帖,遞給賈芸。
賈芸有些詫異,接過請帖看了看後,好奇道:“璉二叔找我有什麼事,好端端的請我吃什麼酒?”
“這我就不知道了.”
平兒搖頭回答道。
賈芸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點頭道:“好吧,他請帖都送來了,我也沒有不去的道理,你回去跟璉二叔說,我中午會準時赴宴.”
正事說完後,平兒就告辭離開了。
吃了早飯後,賈芸邁步來到隔壁親衛訓練場。
冷不避三九,熱不避三伏。
賈芸的這些親衛,常年堅持訓練,還要讀書識字,每十天休息一天,各隊輪著休,卻也比較辛苦。
雖然管理嚴苛,但他們卻沒有絲毫怨言。
因為有賈芸以前的親衛例子在,那些老人大多進了豐臺大營,充任軍官,今後前途無量。
所以,賈芸的親衛也都是有追求的,沒人會滿足只做親衛。
都想著多學本事,練好武藝,學得兵法,懂得怎麼治軍,期望今後也能進入軍中,奪城敗軍,光宗耀祖。
就連賈文琳和賈大正這兩個親衛隊長,現在也不敢放鬆,一有空閒,就拿著書卷研讀,生怕落後,被手下搶去隊長之職。
賈芸在訓練場坐著看了一會兒親衛訓練後,便邁步出門,前往賈府。
賈璉既然邀他吃酒,賈芸自會提前過去,畢竟是晚輩,倒也不會擺譜,硬是要踩著點去。
再者說,其實他跟賈璉的關係一直都還不錯。
“就是搞璉二嬸嬸,有些對不起他.”
賈芸踩著積雪,心裡暗想。
至於上次陷害賈璉和賈寶玉的事,其實賈璉是受了賈寶玉的拖累。
賈芸當時的打算,是想讓賈寶玉吃些苦頭的,卻也真不會讓官府砍了他。
賈璉運氣不好,偏偏和賈寶玉在一起,所以就被殃及池魚了。
走出后街,路過十字街頭,賈芸迎面碰到一大隊人馬。
那隊人馬排場很大,前後各有上百護衛,中間有太監和丫鬟,簇擁著一乘做工精緻的八人大轎,不疾不徐往前走。
“是皇室的人?”
賈芸暗道。
正要轉身離開,一個面無寸須的老太監小跑著過來,向賈芸行禮道:“賈大人,長公主有請.”
賈芸皺了皺眉,他對皇室的人向來敬而遠之。
真正認識的也只有六皇子,卻也躲的遠遠的。
這長公主,賈芸就更不認識了。
看這場面,似乎長公主還是專門來尋他的,這讓他一頭霧水,有些想不通。
“敢問公公,長公主找下官有何要事?”
賈芸拱了拱手問道。
老太監搖頭,說不知道。
見賈芸面露遲疑,老太監催促道:“我說賈大人,你就跟奴婢過去吧,別讓長公主等久了.”
賈芸暗歎了口氣,很不想過去,卻也不得不去,要不然就平白無故得罪人了。
這長公主賈芸倒是有所耳聞,她是當今皇帝的長女,數年前招了個探花做駙馬,還未成親,就遇到了義忠親王搞事。
那探花是義忠親王的人,被皇帝給砍了,從此長公主做了寡婦。
寡婦賈芸自是喜歡的,比如像李紈這種年輕漂亮的。
可是皇室的寡婦,賈芸就敬謝不敏了。
皇室的女眷,別說是寡婦,就是黃花閨女,賈芸也避之不及。
因為她們都是惹事精,從小就生活在皇宮大內那種見不得人的地方,就沒有一個簡單的。
八抬大轎停下。
賈芸邁步上前,躬身行禮道:“微臣賈芸,拜見長公主.”
長公主並沒急著回話,而是和轎中的丫鬟嘀咕幾句。
很快,轎中出來一個丫鬟,吩咐周圍的嬤嬤,展開圍簾,將周圍封閉起來。
不但如此,四方街口也被護衛封住了,不準通行,十字街頓時變得空蕩蕩的。
“賈大人不必多禮,是本宮冒昧了.”
輕柔的聲音從轎中傳來。
話音落下,轎簾動了動,一道嫵媚天成的身影緩步走了出來。
她身材高挑,穿著素雅,鬆鬆挽著頭髮,美貌動人,雪膚玉肌,眼睛狹長,面帶梨渦淺笑,特別耐看。
她畫著淡妝,眼波流轉,笑而不語,帶著一股子狐媚勁兒,風情萬種,韻味十足,卻並不輕浮。
她纖細的腰身盈盈一握,素衣包裹下,現出優美的身體線條,美的不可方物。
舉手投足間充滿性感氣息,卻又恰到好處,渾身上下盡顯女人韻味,讓人看了心癢癢。
賈芸看了她一眼後,就收回目光,直問道:“公主喚下官前來,所謂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