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的公務,賈芸傍晚才回到家裡。

他有一種預感,或許過幾天會親自去前線圍剿響馬賊。

從各方匯總的訊息來看,擴軍後的巡捕營,還是存在諸多問題。

其中最主要的問題,就是指揮員的素質還不夠好。

臨戰之時,他們總是優柔寡斷,不敢下命令,錯失很多戰機,也給響馬賊留下無數次活命的機會。

對於這點,賈芸也很無奈,畢竟如今真正會打仗的軍官,大都集中在九邊。

他也不可能讓皇帝從九邊調人回來,因為這是個很敏感的話題。

不說皇帝還沒掌權,就算掌權了,也會多方考慮,調人回來會不會影響到大局,會不會讓邊關將領誤會等等。

所以,這種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事情,必須要謹慎。

沐浴更衣後,賈芸來到後宅,各房院子裡靜悄悄的。

“家裡人呢?”

賈芸問香菱道。

香菱往隔壁花園方向看了眼,回道:“去那兒邊頑去了!”

賈芸正要轉身去中院,又見薛寶琴帶著她的丫鬟小螺,從薛寶釵院兒裡出來。

薛寶琴是客,來家裡後,薛寶釵為示親近,就將她堂妹安置在自己院兒裡住下了,這事兒賈芸也是知道的。

“姐夫回來啦!”

薛寶琴上前行禮,面帶一絲淺笑,聲音溫柔問候。

賈芸點點頭,疑惑道:“她們都去花園頑,你怎麼不去?”

“呃,我就要去,先前有些頭暈,所以在房裡多眯了會兒.”

薛寶琴低頭紅著臉不好意思道。

賈芸打量薛寶琴幾眼,瞬間就發現這丫頭身體有病。

他提醒道:“你這是中暑了,還有一點兒水土不服之症,家裡這段時間不是熬製的有去暑的藥茶麼,你沒喝過?”

“沒喝,怕苦.”

薛寶琴抿嘴說。

賈芸笑了聲,說:“你這丫頭也是,沒喝過怎麼就知道苦了?”

“那藥茶配方還是我親自調配的,跟喝涼茶一樣,外人我還不願意讓喝呢!”

薛寶琴噘了噘嘴,小聲道:“姐夫,能別叫我丫頭麼?感覺怪怪的!”

“好吧!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趕緊回去喝幾碗藥茶,不然最近幾天有你好受的.”

賈芸揮手說道。

薛寶琴哦了聲,不以為意,不覺得賈芸這麼年輕就能有多好的醫術。

賈芸看她那樣,也不再勸說太多。

逼太緊,強壓著她不好,只能緩緩。

等過幾天,她自然會主動來感謝賈芸的好意提醒。

再者他給家裡泡藥茶的藥材和茶葉,都是空間產的。

常人能喝一口,都是有福氣,錯過了,是他們的損失。

“姐夫告辭,我先去花園頑了!”

薛寶琴欠身行禮道。

賈芸頷首道:“去吧!”

說完,自己倒先轉身往中院走去。

來到中院,賈芸邁步走進書房,抽空處理倪二送來的一些檔案。

別看他玩歸玩,可不管是公務,還是家務,一樣都沒落下。

剛坐不一會兒,薛寶釵就來找他了。

坐下後,薛寶釵開口道:“夫君,今兒舅舅過來拜訪過,說找你有事幫忙.”

“舅舅?什麼舅舅?”

賈芸一頭霧水道。

薛寶釵掩嘴笑道:“你舅舅唄,難不成還是奴家的舅舅啊?”

賈芸反應過來,乾笑一聲,問道:“我那舅舅上門來,可有說為什麼事嗎?”

“說了一句,好像是店鋪被兵馬司的人封了,估計是想從你這兒找門路.”

薛寶釵回道。

賈芸沉吟片刻,點頭道:“行吧,這事兒我心理有數了.”

他那舅舅卜世仁,要不是找上門來,賈芸都快忘記了。

當初原主父親去世時,卜世仁明裡幫忙安葬,暗地裡卻將他家的田產給貪了。

這事兒賈芸可是一直記在心裡的。

之所以沒急著去找卜世仁的麻煩,主要還是怕卜氏難過。

如今這傢伙又找上門來,純粹是噁心人,賈芸可不是原主,自然不會放過他。

待薛寶釵離開後,賈芸喚來賈文琳,耳語幾句後,賈文琳告辭離開。

既然卜世仁家的香料鋪子被查封了,那就永遠不要開了。

就在剛才,兵馬司從店鋪裡,又搜出了些只能皇家使用的違禁物品。

因數量少,砍頭倒是不會,但大機率他們一家人都會被逮捕,發配到邊疆去服徭役。

“嗯,到這個程度不就差不多了.”

賈芸琢磨片刻,心裡暗忖道。

如今到了他這個位置,許多的事兒並不需要親自去辦了,只要傳個話兒,許多人都會爭著幫他辦好。

這樣做,不會留什麼把柄,也不會牽連到自己和家人。

“倒是母親以後知道他們的結局後,怕是會難過喲!”

說起來,卜氏對卜世仁心裡也是有氣的。

所以這些年,哪怕家裡富裕了,也沒主動提及要回孃家走走。

但賈芸以為,哪怕卜氏再恨卜世仁一家,卻也不希望他們家破人亡。

但賈芸不同,想起卜世仁,心裡就噁心的慌,這是原主留下的深層感受。

“為了我今後過得舒服些,你們還是都去受苦吧!”

賈芸暗歎一聲,心想道。

收回思緒,賈芸又花了兩刻鐘,將檔案處理完畢。

這時,天已經黑盡了。

院兒裡燈火通亮,襲人款款走來,提醒賈芸該吃晚飯了。

賈芸伸了個懶腰,對襲人笑著說:“過來拉我起來.”

襲人白了他一眼,捂嘴笑著說:“你都這麼大的人,怎麼還像小孩啊!”

話雖這樣說,她卻還是上前,雙手拉著賈芸的一隻手,用力將他拉了起來。

賈芸起身後,雙手從她背面,搭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旁嘀咕道:“你揹我出去.”

“哎喲!老爺,這可不行,賤妾沒那麼大力氣呢!”

襲人嚇了一跳,嬌聲說道,同時身子還輕輕犟了犟,生怕賈芸真的要讓她背。

賈芸哈哈大笑,收回雙手,然後抱住她的腰,把臉埋在她脖子裡,聞著她的體香。

“好幾天沒和你睡了,今晚來你房裡.”

賈芸小聲道。

襲人嗯了聲,說:“如今家裡人多了,賤妾也不敢奢望太多,只要老爺隔三差五能來賤妾院兒坐坐就好.”

這女人向來懂事,從來沒讓賈芸操過心。

頓了頓,襲人又道:“另外,賤妾房裡的丫頭也是不差的,晴雯和麝月都是好的,賤妾也跟她們談過,她們倒也十分願意伺候老爺.”

“這事兒以後再說,先吃飯吧!”

賈芸搖了搖頭道,拉著她往外走。

襲人抿了抿嘴,面帶笑意的跟了出去。

賈芸其實早就發現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家裡的人開始分成了各個小團體。

雖然還沒有勾心鬥角,相互傾軋,但她們愛抱團、愛找幫手的行為是天生的,改不了。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說白了還是因為利益。

自從薛寶釵懷了孕後,家裡的女眷心思都活泛起來。

幾個姨娘就沒有不想早點懷上孩子,穩固地位。

丫鬟也沒有不想早點成為姨娘的。

於是她們就開始互相串聯,相互抱團了。

這種情況將會一直持續下去。

等今後她們有了孩子,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孩子,獲得更多的生存和培養資源。

孩子長大後,她們又會操心孩子的前程以及娶妻生子等等事務。

只要人不死,就不會消停。

對此,賈芸早有心理準備。

說白了,呆在哪座廟,就唱哪家的經。

賈芸在古代,自然也會按照嫡庶有別的規矩來對待。

從最開始就將規矩立起來,免得今後扯皮。

在兒女未立家前,他們獲得的生活和教育資源都是一樣的。

至於他們的人生造化如何,那就要靠他們自己了,賈芸不可能永遠護著他們。

山東,泰山。

大炮轟鳴,鼓聲震天。

數十門紅夷大炮,一字排開,對著山上的山寨,狂轟不止。

不遠處,賈芸面無表情,負手而立。

他預測的果然沒錯,最終圍剿響馬賊,還是要他親自過來指揮。

近十天來,他帶領萬餘巡捕營的官兵,將十來夥響馬賊,從河澗府趕走。

讓他們逃竄到了山東山高林密的地方,圍了起來,打算一舉將他們剿滅。

炮聲停止後,山寨已經廢了一半,再也沒有任何工事,可以阻擋官兵前進的步伐。

響馬賊想要逃走,然而早就埋伏在四面八方的巡捕營士兵,早就迫不及待消滅他們了。

“噗!噗!噗!”

一陣箭雨灑下,瞬間收割了上千響馬賊的性命。

空氣中,血腥瀰漫,夾雜著濃濃的硝煙氣息。

巡捕營慢慢收縮包圍圈,不斷將響馬賊的活動範圍變小。

山上雖然便於躲藏,方便逃竄,可只要將上下的各方路徑堵住,匪徒也就成了甕中捉鱉。

“下令,所有人都別急著上前,有層次的剿滅響馬賊,咱們有的是時間,不急這一會兒!”

賈芸吩咐道。

立刻就有傳令兵,將他的意圖帶走,片刻之後,鼓聲變緩,山上的官兵開始穩紮穩打,向前推進。

戰爭還在繼續,賈芸身側的柳湘蓮感嘆道:“這大炮貴是貴了點,可用來攻城略地真正是好東西啊!”

“呵呵,別羨慕了,以後我也會裝備的.”

賈芸側身一笑,說道。

這次為了盡全功,賈芸不但跨境作戰,還將附近好些個衛所的紅夷大炮借了過來,當然,租借的銀子也是相當讓人肉疼的。

柳湘蓮遲疑一下,請示道:“大人,等炮營建立後,能否調我過去任職.”

“這天沒黑,就開始做夢了是吧?”

賈芸白了他一眼,嚴厲呵斥道:

“你還有臉跟我說調職,上次我離開前,是怎麼叮囑你的?這段時間你是怎麼帶的兵?簡直狗屎不如,你也好意思調職?”

柳項鍊羞愧難當,滿臉漲紅,低頭回道:“大人,回去後我就好好學怎麼帶兵!”

賈芸揮手道:“不用了!你還是回去醉臥花坊比較好,免得誤人子弟!”

“帶兵,帶毛的個兵,打個鳥仗竟顧著自己往前衝,卻不管手下的兵死活,你還能指揮打仗?”

“你要做好心裡準備,回京後,你的職務保不住了,最多隻能當一個小兵,如果你不願意,就退出巡捕營,這點兒便利我還是能給你的,別的就莫奢望了!”

要說這柳湘蓮的執行力,確實可以,可他到底渾渾噩噩長這麼大,除了一身武藝,別的本事真沒有。

關鍵是這傢伙因為之前在江南,跟著賈芸立了功,當時沒受賞賜,等回京後,巡捕營擴軍之時,才正式成為百戶。

後來賈芸掌控巡捕營,外加想施恩於他,就讓柳湘蓮做了千戶。

然後,柳湘蓮就開始飄了。

他的心很大,似乎還要立許多大功,還想更進一步,所以這次出來,沒少逞個人英雄,總是帶頭衝鋒。

顯然,他沒找準自己的定位。

作為指揮人員,不是不可以帶隊衝鋒,卻不適用在這種山地作戰之中。

柳湘蓮聞言,雖然情緒失落,卻並沒有怨言。

以前不知道,感覺打仗也就那麼回事,現在經過實戰檢驗後,他才知道天高地厚。

……

月底。

夜,京城,十分寧靜。

房間裡,襲人緊緊的抱著賈芸,嬌聲道:“爺!你總算回來了!”

“呵,這才幾天沒碰你,有這麼誇張嗎?”

賈芸撐著手,看著襲人,壞笑道。

襲人雙頰桃紅,唇紅齒白,張著小嘴兒,睜開眼,含情脈脈的看著賈芸,默默點頭,羞澀道:

“或許是到了這個年紀吧,總有些貪心,就希望天天陪著老爺.”

賈芸嘿嘿直笑道:“你確實有些貪心,以前還說隔三差五,這會兒卻又說天天了,沒有一句實話!”

說著,不等襲人回話,便大操大辦起來。

薛寶釵院兒裡。

薛寶琴住的房間,離襲人院兒最近。

今兒下午她眯過覺,所以這麼晚了,也沒睡下。

正和丫鬟小螺下棋打發時間呢,隔壁就傳來靡靡之音。

“姑娘,花姨娘那邊在幹嘛呢?”

小螺側耳聽了片刻,好奇問道。

薛寶琴臉蛋兒緋紅,向小螺招了招手,等她湊近後,在她耳旁嘀咕幾句。

小螺聽後,臉刷地紅了。

“姑娘,真是那樣嗎?奴婢怎麼覺得花姨娘上氣不接下接,似乎挺難受的呀!”

小螺似懂非懂問道。

薛寶琴抿了抿嘴,回道:“我也不大清楚是何感受,只是聽家裡教養嬤嬤聽說過!”

小螺哦了聲,期望道:“真希望姑娘的婚事能夠順利些,奴婢也能跟著早些體會一下做女人是什麼感覺.”

“沒羞沒臊,這話只能和我說,知道嗎?讓人聽了,怕是會認為你是個不要臉的,也會連累到我的名聲.”

薛寶琴瞪了小螺一眼,叮囑道。

小螺嘻嘻一笑,回道:“姑娘,不用你提醒,奴婢也會注意的,奴婢只是好奇,又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懂!”

“好哇!你竟敢拿我開刷,看我不咯吱你!”

薛寶琴突然伸手,要咯吱小螺。

小螺嚇得尖叫一聲,嘻嘻哈哈的跑開了,然後薛寶琴就在後邊兒追,主僕二人倒是玩的挺歡快的。

鬧了一陣,二人剛歇息,就聽隔壁襲人“啊呀”一聲叫出來,嚇得兩人面面相覷。

薛寶琴咬了咬牙,提著裙襬,小步來到房間的一個角落裡,站在那兒,聽得最清。

小螺遲疑一下,也跟了過去,兩人面對面,就這麼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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