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請別問我哪邊的
顯然有些人很擅長帶給人意外，寧清絕對是其中之一。事實上感到意外的不止是漢威集團的談判代表，包括整個韋斯特知情不知情的所有人都感到意外。他們本以為寧清會對這個顧問身份保密，瞞著漢威集團，但誰想到寧清不但不介意公開身份，甚至連顧問費用，都走的是漢威集團的渠道。
真的，當寧清提出這個要求時，包括韋斯特晶片ceo埃瑞克·瓦特在內整個公司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感覺不可思議。
商業間諜大家都不陌生，但是商業間諜做到這個份兒上，足以讓這一群聰明人感覺到無所適從。更讓他們沒想到的是，漢威集團竟然還同意了。
詭異，極其詭異。
站在漢威集團的視角，寧清是董事長以來瑞恩遊學的名義帶到談判團的。雖然說寧清並沒有參與到具體的談判過程中來，但在他們看來寧清只是個來瑞恩度假的高中生。
這樣一個人突然被韋斯特花巨資聘為特別顧問，不管從哪裡看都透著詭異。
站在韋斯特的視角，寧清是出賣了漢威集團的核心利益才能拿到這個顧問身份跟高昂的顧問費用，他們想不通寧清是給漢威集團的掌舵者灌了何種迷魂藥，能讓他願意透過自家集團渠道來幫寧清打理這筆鉅款。
韋斯特晶片的整個高層也曾一度懷疑寧清是在耍他們玩，要求技術部門再三核實寧清提供的那些技術資料的真實性，於是一份由三十多位晶片相關高階工程師跟技術人員簽名提交的報告被群發到管理層的郵箱中。
結論就是按照寧清提交的那些資料，在實驗室環境下重現資料中所闡述的三維異構晶片是絕對可行的。不止如此，許多資料已經經過了實驗室的驗證。這足以說明對方給的資料都是真實有效的。
換句話說，寧清提交給他們的這些資料哪怕不是漢威集團實驗室的，也絕對是現階段最新且真實的實驗結果。韋斯特晶片完全有可能利用這些資料開啟新一代矽碳異構晶片的研究工作。
雖然現在肯定會比永漢的研發進度落後一些，但憑藉他們在晶片領域積累的研發實力，以及瑞恩國內強大相關研發鏈，肯定是能有機會追上漢威集團目前的研發進度甚至比他們更快的拿出成品，並實現量產。
有了這份報告，管理層再多的疑惑終究是被壓了下去。這個世界畢竟是唯物的，沒人能憑空拿出這麼一份資料出來，除了上帝。所以最終只能認為寧清用了特別的辦法，成功把漢威集團從上到下都給忽悠了。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福爾摩斯、沒有柯南，不然韋斯特晶片的管理層們這個判斷就更有理論依據了——排除一切可能性後，剩下的結果再令人難以置信也一定是真相。
只能說樸素的科學主義世界觀終究限制了人們的想象力，不敢往更不敢置信的方向猜測，沒有更為大膽的猜測，以至於沒人能窺視到哪怕一點點真相。
但伴隨著這個節點過去，雙方的談判終於還是走上了正軌。
……
“你怎麼就被韋斯特聘為顧問了？”酒店餐廳裡，劉曉涵這些天第七次耐不住好奇心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在一個高中女生看來這的確是有些魔幻了。
劉曉涵是真以為親愛的爸爸搞出這次遊學贊助是為了答謝寧清帶著她參加了數學建模國賽，所以帶著兩人來瑞恩見見世面。劉志莘一直是這麼跟劉曉涵解釋的，哪怕這次形成有種種不太合理的情況出現，但她的董事長爸爸總能用起碼聽起來很合理的說辭，讓她深信不疑。
但這次發生的事情，曉涵同學卻是怎麼都想不通了。
隨便出門見見世面就能成一家世界知名企業的技術顧問？最離譜的是，這家在她看來為了錢無所不用其極的科技公司甚至願意付給寧清近四千萬瑞元！
劉曉涵並不懷疑寧清值這個價錢，但這還是讓她感覺有些不能理解，畢竟以她現在跟寧清的關係，就算寧清要做顧問，也應該做漢威集團的顧問才對。
“大概是他們看出了我天賦異稟吧？”寧清如同往常般打算隨口糊弄過去。
“好吧，今天我不問韋斯特那些人是怎麼想的，我就是怎麼想的？你為什麼要給韋斯特當顧問？”
“很簡單啊，因為韋斯特需要我，我恰好也需要韋斯特。”
“伱需要韋斯特什麼？”
“錢……嗯，這麼說吧，你知道要成為一個成功的學生有多難嗎？”
劉曉涵不語，只是斜著眼看寧清。
“這麼說吧，大學跟高中是不一樣的。你大學考研，跟一個院士導師，那是本事嗎？不是的！那是蹭人院士導師的名望。所以對於我來說一個成功的學生最起碼要擁有把一位普通導師捧上院士的能力。我的理想恰好就是當一個成功的學生。
所以我需要加入韋斯特幫我刷一波名望，當然順便也能賺點小錢。畢竟以後要捧導師的話，他騙不到科研資金就出不了成果發不了論文，沒有成果沒有論文就沒理由進階，更沒法評院士了，這麼說你懂了吧？沒辦法，吃了文化水平太高的虧，所以活得累了點。”
寧清隨口應付著曉涵同學。
還在讀高中的小朋友嘛，讀書不多，正是好騙的時候。等以後真上了大學就不好騙了。
也不是不想說實話，關鍵是他現在做的事情，自己都覺得下作，當然不想讓劉曉涵瞭解的太清楚。
“你猜我會信嗎？”劉曉涵嘟著臉反問道。
話音剛落寧清的手機響了起來，不過寧清沒有第一時間接電話，而是嚴肅的看著劉曉涵，很認真的說道：“你應該信，因為我很認真的。我會用大學生涯證明給你看我今天說的話有多真。你爸的電話，我先接了啊。”
解釋完，看到劉曉涵露出半信半疑的樣子，寧清這才接了電話。
“喂，劉叔，什麼事？”
“你在哪？說話方便嗎？”
“哦，我就在酒店三樓餐廳跟曉涵一起吃飯呢，應該沒什麼不方便的。”寧清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劉曉涵說道。
“……她聽到你這麼說了？”
“嗯吶。”
“……算了，今天的談判已經取得了關鍵性進展，你現在來一趟酒店七樓的3號會議室吧。”
“嗯，那我怎麼跟曉涵說？”
“就說我叫你來聊點正事，曉涵很乖的，只要有正事，她不會纏著人的。”
聽了劉志莘的話，寧清把電話從耳旁拿開，從善如流的對著曉涵同學說道：“你爸說有不能讓你知道的正經事找我，叫我立刻去趟七樓的3號會議室，就先不陪你吃飯了，對了，他還說你要什麼意見可以去跟他提。抱歉。”
劉曉涵：“？”
劉志莘：“？”
……
正如劉志莘說的那樣，曉涵同學是很懂事的。
聽到爸爸有正經事找寧清，果然沒有做任何阻撓，甚至根本懶得在跟寧清廢話。
所以寧清很順利的來到了七樓的會議室。
只是當守在門外隔間的秘書推他開門後，寧清能看到坐在主位的李董事長看向他的目光很複雜。
好在他不用理會劉志莘那肉麻的眼神，因為會議室裡有七個人，幾乎所有參與現場談判的漢威集團高層都在。只是其他幕後工作人員不在其列。
而且說實話，其他人看向他的目光更復雜。
寧清直接無視了所有人的目光，坐到了橢圓會議桌上專門空出的一個位置上，跟劉志莘相對而坐的位置。
“好了，譚旭你跟寧清說說今天的談判進展吧。”劉志莘壓下心頭複雜的情緒，直接開口下達了命令。
雖然劉志莘知道坐在會議室裡大多數人其實都不太明白為什麼他會把剛剛被韋斯特聘請的顧問叫來參與這次內部會議，但他也不打算解釋。
“好的，劉總。”
被劉志莘點名的集團高管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寧清說道：“今天早上的談判，韋斯特晶片做出了重大讓步，不在尋求漢威集團一定要先行支付兩億瑞元的遊說資金，而是由他們先行遊說相關人員，成功後以公開最終的遊說成本，由我們跟韋斯特晶片平攤這筆費用。
另外韋斯特晶片原則上同意了我方要邀請第三方公司對這次收購案標的物做得價值評估，一旦解決了政策限制方面的問題，收購案得以正式啟動，可以按照這個價值估算啟動收購案。我們的傾向是同意韋斯特的條件，儘快正式簽署合同。”
寧清能看出談判代表團對今天的談判成果還是很滿意的。
畢竟之前談判一直沒能繼續下去，其實就卡在了兩億瑞元的預支遊說款項上。
但顯然這並沒有達到寧清的標準。
如果這樣就答應下來，他覺得這段時間他絞盡腦汁回憶的那些資料純屬是浪費時間。
“不能答應，我認為這不是韋斯特的底線，所以你們需要修改談判思路。具體的建議有兩點。第一，下午提出新的要求，漢威集團不承擔一分錢的遊說成本，這筆錢必須由韋斯特自行負擔，沒得商量。
第二，第三方評估公司對這次收購案標的物的價值評估是數月之前做得，雙方談判這麼久，兩個晶片廠還在源源不斷的進行生產活動。這就涉及到一個折舊問題，我個人認為如果韋斯特同意了個條件，那麼接下來的收購案應該在原有價值評估上打個八折才是最合理的方案。”
寧清話音落下，會議室內徹底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看向寧清的目光，就像看一個瘋子。
雖然之前劉志莘跟漢威集團打過招呼，但並沒有把所有資訊都告知他們。
原因有很多……不需要一一贅述。
當然即便劉志莘說了，這些人大概還是無法理解。
於是立刻有人反駁道：“寧……嗯，寧顧問，我不太清楚你的判斷依據從何而來。但你這兩個要求是不是過分了些？要知道為了能拿到今天這個成果，我們已經努力了半年之久，而且漢威集團現在的情況……”
“額……對不起，打斷一下。”寧清很不禮貌的開口道。
正在說話的人扭頭看了眼一臉古井不波的劉志莘終於還是忍住閉口不言。
“首先我解釋下第一個問題，我得判斷依據從何而來。嗯……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為什麼韋斯特要聘請我為技術顧問？還願意毫不猶豫的為了我花掉3900萬瑞元？當然，你們不需要得到答案，但你們應該清楚僅此一點就說明我比在座的所有人都要更懂韋斯特。
現在來說第二個問題，你們努力了半年之久，卻直到我來了韋斯特才鬆口，這隻能說明你們的能力有所欠缺。建議這次談判之後，仔細反思為什麼之前韋斯特敢於拿捏你們。
第三，我不需要知道漢威集團現在的情況。我只需要知道，對於一傢俬營企業來說，花更少的錢來做更多的事，肯定符合在座所有人利益的。談判是什麼？是要爭取利益最大化！對面都已經開始讓步了，你們連往前緊逼一步都不敢，那還談什麼談？”
一番話，再次讓所有人啞口無言。
媽的，大家想質疑的就是你韋斯特顧問的身份，結果竟然被這個小傢伙拿出來說事！
要不要這麼搞？
“那如果因為我們提出這些要求導致這次談判破裂，你願意負責任嗎？”終於，有人忍不住反駁道。
“呵……我？我負什麼責任啊？我又不是漢威集團的顧問，又沒拿漢威集團一分錢，你是怎麼好意思說這句話的？”寧清毫不在意的譏諷道。
寧清一句話，讓會議室裡所有人都對寧清怒目而視，就在大家要群起而攻之的時候，劉志莘發話了：“好了，大家消停點。”
安撫了一下高層的情緒之後，劉志莘看著寧清說道：“你有把握？”
好吧，未來岳父親自開口了，寧清態度也軟化了些，點了點頭道：“很有把握。當然如果你們實在怕提兩個條件就談崩了，提出這些條件的時候，可以報本顧問的名字，就說這兩個條件是我建議提出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