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平靜地看著陶淵明,似乎在窺視著他的內心,陶淵明也是一動不動地回視著劉裕,眼神中沒有半點退縮的意思,兩人就這樣互視著,互視著,起碼有三四分鐘,突然,劉裕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不停地搖著頭,他的笑聲越來越大,整個人都在跟著抖動著,而這笑聲也在大殿之中迴盪著,震得陶淵明的耳膜都在鼓盪。

陶淵明的眉頭微微一皺:“你好像是在嘲笑我?”

劉裕笑著擺手道:“談不上,談不上,只是,只是我覺得你這個真有意思,你不會真覺得姚興現在的日子過得很好吧.”

陶淵明冷冷地說道:“後秦天王姚興,威名天下所知,可現在,則是仁名滿天下,他的敵人不會被他的威名所嚇倒,但是現在一心禮佛的姚興,卻是無人敢去招惹,難道他現在過得不好嗎?”

劉裕收起了笑容,看著陶淵明:“你說姚興因為禮佛而變得仁義,無慾無求,那這回他派了十萬大軍,壓到我們的邊境,還讓大晉的兩個叛賊司馬國璠,司馬楚之為嚮導,開出了要我們交出大晉皇后,讓我離開朝廷去當個邊將,還要赦免這兩個叛賊讓他們回朝執政的條件,與把我們大晉收為後秦的屬國有什麼區別,你說這個是無慾無求?”

陶淵明面不改色,沉聲道:“那是因為之前你得罪姚興太過,所以人家才開了這樣的條件,非要硬說佛法的解釋,那就是因果報應,你不過是在還以前欠的債罷了,而姚興以前成就過你的名聲,給過你南陽十二郡的土地,你怎麼不說得人好處時你是怎麼回報人家的嗎?”

劉裕冷笑道:“南陽之地,本就是大晉的,是後秦姚興趁著桓玄篡逆,大晉內亂的時候,連同洛陽在內的中原之地一併竊取過來的,一個真正無慾無求的人,會幹這種趁火打劫的事?所謂的歸還,也不過是因為他判斷處於山南地區的南陽十二郡,很難守得住,所以乾脆給我做個順水人情罷了,就算他不給,我也會出兵攻取,到時候他連面子也保不住,你成天說什麼這是他給我的恩情,不過是一派胡言,我只不過是為大晉要回給他偷走的國土罷了.”

陶淵明哈哈一笑:“你總是能編出一番歪論出來,也許對於那些不擅清談的人來說,真可能給你唬住,不過,這套對我來說沒有用。

秦軍出兵,確實是要有回報的,一來是為了消滅殘害天下的天師道,做個善事修個功德,也趁機能讓大晉的百姓,更多地能接觸佛教。

這第二嘛,也是想把你這個征戰不斷,讓百姓受苦的禍根打發到邊關,讓你不能再隨便地興兵征伐,還天下一個太平.”

劉裕笑了起來:“那為啥不乾脆讓秦軍把我也一併消滅了呢?”

陶淵明勾了勾嘴角:“因為你之前畢竟有功於大晉,也曾經造福過百姓,跟天師道這種不可救藥的凶神惡煞不一樣。

這佛家是講因果報應的,所以,你退出大晉的朝堂,還天下一個太平,自己帶兵駐守邊關,還可以保全你的名聲。

秦王姚興早年也跟你一樣野心勃勃,想著武力征服所有不服從他的國家,結果就是苦了國中百姓,最後也是損兵折將一事無成,上天還降下了劉勃勃這樣的魔鬼來跟他作對。

若不是他聽了鳩摩羅什國師的話,回頭是岸,只怕結局會和他爹一樣.”

劉裕的眉頭一挑:“你說的這個鳩摩羅什國師,也曾經在我攻打廣固的時候,跑來勸我回頭是岸,要我放南燕一馬,停止攻城,這說詞,跟現在的你幾乎是一模一樣,是他再一次借你的口,來勸我收手嗎?”

陶淵明搖了搖頭:“你現在還有拒絕的條件嗎?劉裕,當初你是十萬大軍圍攻廣固,優勢在你這裡,可現在呢?你以為就靠你帶了十幾個人跑回來,然後再靠孟懷玉那一萬豫州殘兵搞搞疑兵之計,用這些騙術就能守住建康,渡過這回的危機?劉裕啊,我勸你不要報什麼幻想,不靠秦軍,你會害死全城的百姓,害得大晉亡國,最後把你,把你全家也都搭進去的.”

劉裕笑著搖了搖頭:“我要如何守城,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你偷聽了我剛才的軍議,不代表就真正掌握了我守城的辦法,如果我沒有信心沒有把握,又怎麼會孤身犯險,在這個時候回來呢?陶淵明,就象你如果不是自信大晉這回躲不過此劫,只能靠外力,又怎麼會來當秦國的信使呢?”

說到這裡,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其實你在給秦國傳信的時候,並不知道我回來的事,甚至無論是你,還是鳩摩羅什,恐怕都算定了我不會這麼快回來,你的這些條件,不是對我提的,而是對你覺得一定會接受這個條件的人提的,陶公,我說得不錯吧.”

陶淵明的眼中閃過一絲訝色,轉而冷笑道:“有什麼不可以的嗎?大晉是司馬氏的大晉,是世家守護了百年的大晉,不是你劉裕的私產,你既然沒有本事保家衛國,那我自然就會找世家的掌門和文官的首領來商議這個條件。

只不過,我確實想不到你竟然敢於親自犯險,不帶軍隊就自己跑回來,你這種要權不要命的武夫氣質,我還真的是失算了.”

劉裕微微一笑:“你更失算的是,沒想到我的行為會感動了孟彥達他們,連你助他們重組黑手黨的事情也跟我全盤交代了。

原來你的那個見不得光,不敢寫進國書裡的秘約,就是讓王皇后去後秦當尼姑學佛法,成為實際人質的條件,你是準備在他們的黑手乾坤大堂裡提,對吧.”

陶淵明咬了咬牙,對這個結果,他似乎並不是太吃驚:“從我看到徐羨之給單獨召入後,我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哼,黑手乾坤果然是氣數已盡,孟昶之流看似能復興這個組織,但終歸還是失敗了,我就是早早地看出這點,才沒有把自己給陷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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