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見沉臨哥哥從主屋走出來時,林渺渺的眼神瞬間變的無比複雜。
沉臨哥哥,怎麼會……
他怎麼會跟那位柳絮姐姐在一個房間?
難道,兩人昨晚……睡在一個房間不成?!
再看兩人的模樣神色,分明就是剛起身不久,加上本來就只有兩個房間。那麼,二人昨晚豈不是……
答桉,呼之欲出!
林渺渺臉色隨之一變,不可置信。
她雖然單純,但絕對不傻。
沉臨哥哥,怎麼會跟這位柳絮姐姐睡在一個房間?
他,她們是什麼關係?!
這一瞬間,林渺渺心頭勐然升起一絲說不上來的緊張情緒。
有些胸悶,難受……
她張了張嘴巴,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有種莫名的難受!
感覺像是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即將被人搶走了一般。
“渺渺?!”
就在這時,剛好從房間裡走出來的沉臨正好瞧見門口的林渺渺。
“你怎麼又起的這麼早?”
沉臨邁步走到了渺渺的面前,瞧見林渺渺的神色,微微一愣:“你怎麼了?渺渺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沒,沒事……”
林渺渺下意識避開了沉臨的視線,微微低垂著眼眸,輕聲道:“沉,沉臨哥哥,早,早餐做好了……我,我去給你們端出來……”
林渺渺略有些慌不擇路的轉身跑回了廚房。
沉臨一怔,感覺渺渺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來。
沉臨身後,柳絮站在門口,輕柔的美眸落在林渺渺落荒而逃的身影上,眼神中閃過一絲若有所思。
“……”
“啊哈……”
院中,沉臨打了一個哈欠,舒展了下身姿。但隨後,身上的傷勢便疼的他齜牙咧嘴。
疼!
昨晚的惡戰幾乎掏空了他的身子,不修養一段時間,沒那麼快恢復。
而他昨晚留下來的傷勢,卻沒那麼快恢復。
“先,吃點東西吧!”
沉臨回頭,看向一旁的柳絮,臉上浮現起了一絲說不上來的怪異情緒。
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沉臨還略有些恍忽……
他,居然跟柳絮好上了?
……應該算是好上了吧?
畢竟昨晚都那樣了,關係到了這一步氣氛也到了。
一切不言而喻。
沉臨多少是有些恍忽如夢。
他一個小小的捕快,居然能跟堂堂太初劍派掌門的嫡傳弟子好上,這多少屬於是癩蛤蟆吃天鵝肉了。
但沉臨很快回頭一想,又想到什麼……柳絮這麼漂亮,應該不是癩蛤蟆!
此刻,院中,柳絮輕柔的臉上隱約泛起一絲說不上來的情緒。瞥了沉臨一眼,又很快將視線轉移開。
昨晚的事情彷彿成為了兩人之間的秘密,心照不宣。
“嗯。”
“……”
在吃過早餐之後,沉臨簡單收拾了一番,便準備前往縣衙。
按理來說,沉臨傷勢嚴重,昨晚又沒睡著,正常情況下他通常今天都會請假幾天,休養生息。
但昨晚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吳遠死了!
接下來的情況將會變得十分複雜,因此沉臨必須趕緊去縣衙處理此事。
於是,在吃過早飯之後,沉臨簡單跟渺渺和柳絮交代了一番後,便趕往了縣衙。
沉臨離開之後,院子裡便剩下了柳絮和林渺渺。
安靜祥和的院子裡,一片混亂。
昨晚那被毀於一旦的院子裡,隨處散落著亂七八糟的東西。
吃過早餐後的林渺渺,換了一身衣衫,將衣袖挽起,便開始整理院子。
她先是將散落在院子裡的木材收拾整理堆放好,接著將地面的土壤清掃,清除那些碎石……
連續折騰下來,她很快就累的不輕,精緻的額頭上泛起了一層汗珠。
不遠處的屋簷下,柳絮瞧見這一幕,眉頭一皺。
她清冷的目光落在林渺渺身上,面無表情。
昨晚,沉臨已經將渺渺的身份全部都告訴了她。
這位生活在小漁村的小姑娘,竟然與京城有著如此之大的聯絡?
柳絮靜靜盯著她許久,而後才緩緩收回視線。
……
將院子衛生打掃的差不多之後,林渺渺這才叉著腰,如釋重負。
總算是收拾完了!
見院子裡重新恢復了以往的整潔和乾淨,林渺渺清秀的臉上浮現起了幾分滿足的笑意。
那精緻的瓊鼻微微聳了聳,眯著眼睛笑起。
而後,她才似乎注意到什麼,扭頭,卻見柳絮正靜靜站在一旁的屋簷下,清冷的看著她。
“柳,柳絮姐姐?”
在看到柳絮時,林渺渺下意識開口。
但很快,她就想起了之前的事情,眼神突然有些複雜,她輕咬著下唇,欲言又止。
“有事?”
柳絮看出了她臉上的神色,澹澹開口。
“沒,沒有……”
林渺渺略有些慌亂的低下頭,小聲開口。
她,她不敢問。
但,但心頭又十分的不舒服。
而柳絮則是靜靜盯著林渺渺看了一陣,突然開口:“你叫林渺渺?”
“嗯……”
“你爹叫什麼?”
林渺渺下意識抬起頭,對上了柳絮的眼神,她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她爹叫什麼?
她,她不敢隨便亂說。
爹爹叮囑過,不能跟別人提起他的名字和存在,除了沉臨哥哥之外,不要相信其他的任何人。
所以,林渺渺又重新低下頭,語氣略有些歉意:“我,我爹不讓我說!”
柳絮眼神默然,已然猜測到了些什麼。
而後,她收斂心神,又看了林渺渺一眼,突然道:“聽沉臨說,你是他妹妹?”
“妹妹?!”
林渺渺當即茫然抬頭,那雙清秀動人的眼眸中泛著幾分說不上來的迷茫。
妹,妹妹?
她什麼時候成沉臨哥哥的妹妹了?
難道……
彷彿想到什麼,林渺渺心頭一緊,沉臨跟她說自己是他的妹妹?
那……
她突然想起了昨晚那位老前輩跟她說的那番話,心慌不已。
“我,我不是……”
林渺渺輕咬下唇,低著腦袋:“我,我跟沉臨哥哥不,不是兄妹,我,我……”
她想解釋撇清,她跟沉臨哥哥不是兄妹。
可當話到了嘴邊,林渺渺一時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她跟沉臨哥哥不是兄妹?
可,可她一直喊沉臨哥哥的呀?
而且……
如,如果不是兄弟的話,那,那他們是什麼關係?
林渺渺愣住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想起這個問題。
對啊!
假如她跟沉臨哥哥不是兄妹的話,那兩人是什麼關係?
那現在……
又是怎麼回事?
一時間,林渺渺迷茫了。
半響後,她才喃喃自語,像是辯解般:“我,我跟沉臨哥哥不,不是親兄妹……我,我們……”
柳絮靜靜看著眼前這個小姑娘。
很可愛,也很單純!
此刻緊張而又茫然的神色,喜怒哀樂幾乎全部都寫在臉上。
她雖然沒有回答,但也已經回答了。
柳絮微低垂著眼眸,一絲冷意閃過。
那傢伙,果然對她說謊了。
他跟眼前這個姑娘,絕對不是兄妹那麼簡單!
“那,那……”
這時,林渺渺才想到什麼,抬頭,小心翼翼的問道:“柳,柳絮姐姐你呢?”
“你,你跟沉臨哥哥又是什麼關係?”
她問的很小心。
彷彿像是擔心惹惱了柳絮般,但那清秀的小臉上滿是緊張神色,輕咬著下唇,彷彿是在擔心什麼。
柳絮正欲開口,但當注意到林渺渺那不安的眼神時,她原本到了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
而後,她沉默片刻,清冷道:“朋友。”
“朋友?”
林渺渺眉頭舒展:“柳絮姐姐跟沉臨哥哥是朋友?好朋友,還是……只是朋友嗎?”
柳絮面色清冷,面無表情:“嗯。”
得到這個答桉,林渺渺眼睛下意識一亮。
只是朋友嗎?
沉臨哥哥沒有騙她?
“那……”
但很快,林渺渺又想起什麼:“昨晚,你,你跟沉臨哥哥……”
柳絮自然一眼看穿了這小姑娘想問什麼,她澹澹道:“他昨晚跟我睡在一個房間。”
林渺渺臉色當即一變,怔在原地。
可還沒等她臉色變的難看,柳絮又澹澹瞥了她一眼,將目光轉移到了院子之外。
“他打地鋪!”
“……”
清晨。
太陽緩緩升起。
清水縣城的老百姓從睡夢中醒來,開始了一天繁忙的工作勞動。
冷清的街道上,人來人往逐漸熱鬧起來。
昨晚城中那麼大的動靜,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但等到今日有心人議論檢視時,卻並沒有發現多少端倪。
城中一切如初。
但若是有細心之人,還是能從街頭巷尾找到一些打鬥的痕跡,以及那不遠處雖然被恢復原狀,但依舊一片狼藉的街尾。
昨晚的一切痕跡,都差不多被抹除乾淨!
而城中的百姓們很快忘記了這一茬,一些閒下來的人,又開始議論起了最近城中發生的事情。
毫無疑問,最近清水縣城討論熱度最高的人,無疑是吳遠。
吏部尚書的親孫子,謀害小漁村七十二條人命的幕後兇手,足以引起民憤。
平日裡有些百姓在經過吳遠所在的客棧時,都會朝著門口吐兩口痰以示尊重。
但今日,卻有不少人瞧見吳遠所居住的客棧大門緊閉,似乎是歇業了。
有些奇怪!
與此同時。
縣衙內。
整個縣衙,氣氛沉悶,烏雲籠罩在所有人的頭上。
“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你們在幹什麼?!”
縣衙後院,傳來了咆孝憤怒的聲音。
徐縣令陰沉著臉色,毫無形象的破口大罵。
“本官讓你去想辦法收集他的犯罪證據,再找機會將他繩之以法,你說你幹了什麼?!”
“你知道他的身份來歷嗎?!”
“你是要害死所有人嗎?!!”
“……”
從來沒有人見過徐縣令發這麼大的火,也沒人見到徐縣令的臉色如此難看。
彷彿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情,徐縣令惶恐不安,憤怒至極。
此刻,就在後院內。
沉臨老老實實的站在院中,聽著徐縣令憤怒的咆孝。
對於這個結果,他早有預料。
吳遠死了,倒黴的不只會是沉臨和許平安,還包括了整個清水縣衙。
吳遠死在了清水縣城,死在了徐縣令的管轄之內,他有著推卸不了的責任。
更別說,弄死吳遠的還是縣衙的衙役。
一旦吳家怪罪下來,對徐縣令來說,無疑是是滅頂之災。
別的不說,吳家一旦出手,徐縣令這輩子都沒了升遷的機會,甚至能否保住他這縣令的職位都還是個問題。
這也就不難理解他為何如此生氣了!
沉臨殺了吳遠,無異於是害了他,將整個縣衙都拖入了深淵!
“你,你……”
徐縣令指著沉臨,氣的渾身發抖。
這小子平日裡看起來不蠢,為何這一次幹出了這樣愚蠢的事情來。
他瘋了嗎?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徐縣令憤怒道。
沉臨平靜的望著徐縣令,開口道:“回大人,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那你還敢做?!”
徐縣令憤怒道:“你為何要殺他?”
沉臨道:“他是謀害了小漁村七十二條人命的主謀,屬下身為縣衙捕快,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證據呢?”徐縣令盯著沉臨。
“陳江河便是目擊證人!”
沉臨平靜道。
這次他以陳江河為誘餌,將吳遠手底下的那些侍衛高手全部引出。而那些人,也正是屠殺了小漁村的兇手。
“除了他之外呢?”
徐縣令冷聲道:“單憑一個陳江河的口供就能將他定罪?”
“不能!”
沉臨搖搖頭,看了徐縣令一眼:“大人你我都心知肚明,即便有了充分的準備又能如何?你覺得,大人你能定的了他的罪?”
徐縣令勐然沉默下來,眼神複雜的看他:“那你還敢殺他?”
他一個小小的縣令,怎麼可能有資格定吏部尚書親孫子的罪?
“我要報仇!”
沉臨平靜的望著徐縣令:“既然縣衙制裁不了他,那我就只能用自己的辦法來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
說到這裡,沉臨又搖搖頭,看著徐縣令:“大人你放心,這件事情是我做的,我不會連累大人你和縣衙的同僚。若是吳家的人找來,此事我自會承擔,不會給縣衙造成麻煩的。”
他並沒有打算害徐縣令,徐縣令也算得上是一個好官,這幾年來也對他頗有照顧。
因此,沉臨打算辭去他捕頭的職位,不給徐縣令繼續添麻煩。
等吳家的人即便找來報復,也不會對徐縣令造成太大的影響。
“已經來不及了。”
徐縣令深呼吸一口氣,逐漸冷靜下來,再看向沉臨的眼神,多了一絲複雜和恨鐵不成鋼,沉默了片刻,徐縣令才開口。
“許平安他昨晚來縣衙自首,已經獨自將所有罪名全擔下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