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惜春:三姐姐,你說這傻子是誰?

賈琮此言,也是在承諾嚴敏,嚴敏想要入閣,他絕對不會在皇上面前說什麼反對的話。

當然,嚴敏也清楚,自己想要入閣,賈琮一個武將,雖幫不上什麼忙,可要壞他的事,卻容易。

眼下,有了賈琮這份保證,嚴敏也就心滿意足了。

當然,將來賈赦若是流放途中有個三長兩短,一旦流言攻擊賈琮,也歸嚴敏出面幫忙說話。

兩人談完了正事,賈琮起身告辭,刑部值房出來,看到姜襄正與孔安一起說話,不由得好奇上前去問道,“怎地,你那的研發有了進展?”

姜襄樂得手舞足蹈起來,“侯爺,正是如此,我才迫不及待地來請侯爺前去看,張道士和李畋試了試,說要是這鐵都是這麼個水平,就不怕炸膛了。”

神機營屬四司,每一司設把總官一人,姜襄乃其中其一,專門研發冶鐵這一塊,為槍炮提供上好的鋼材,眼下掛正五品千戶一職。

賈琮弄的神機營,一門心思研製槍和炮,但這實在是一個系統工程,並不是說,火藥研發出來了,就直接能夠拿來使用,填裝進槍銃裡或是炮膛裡,發射出去的時候,不炸膛才行。

如此,就需要冶鐵技術的提高,而想要好的鐵,鐵礦石是一方面,冶鐵的裝置也要跟著提升。

賈琮雖給出了個方向,然,觸一發而動全身,要改良槍炮彈藥,非一朝一夕之功,甚至,在這個過程中,會走彎路,走回頭路,投入再多,未必會有對等的回報。

這也是後世,很多企業的老總們一門心思做山寨貨,而不願投入研發費用的緣故。

賈琮卻不能如此短視,不論是從民族,還是從個人的角度著想,軍事技術的領先,都是保命的根本。

賈琮很是高興,道,“走,看看去!”

神機營在城郊建成了一塊比較大的基地,按照賈琮的設想,已經初具後世工廠佈局的雛形,遠遠地,一個高大的煙囪正滾滾地冒著濃煙。

若是後世,這樣的重汙染企業肯定是不能放在城市附近,但眼下,整個大順,不如後世那種煙囪林立的景象,況為了就近,也就沒必要顧及那麼多了。

神機營分了四大塊區域,位於神京城的東南面上,圈起了一大塊地,短短時日,招募了不少能工巧匠,所費銀錢,除了泰啟帝撥款之外,賈琮募集多數。

而募集的渠道一共有二,一是以神機營的名義進行投資所得的回報,二是賈琮在江南抄家所得。

賈琮到的時候,俞新海、張鼎和吳惟忠三人已經在營地門口等著了,照理,賈琮過來,應當是神機營上下均前來迎接,但賈琮不許他們搞這種形式主義,神機營內營造的是一種實事求是,腳踏實地,以科研生產為主的務實風氣。

“進去看看!”賈琮不待三人行禮,便一揮手,率先朝裡走去。

四人本是從軍營出來,如今在神機營待久了,人人的身上竟然有了點書生的氣質,姜襄走在了前頭,其餘三人拱擁賈琮往裡走去。

營地裡頭放著兩架大炮,一看便是新做出來的,見賈琮朝大炮走過去,吳惟忠忙介紹道,“一個月前,已經運了三門大炮去了遼東,這是最近趕出來的,我們的規模還是太小了,況精力主要用在了研發上,製造的速度就很慢。”

賈琮拍了拍炮身,和後世的大炮比起來,這土炮簡直就像是小兒科,但用來對付建州那些奴才足以夠已。

四下裡也就他們幾人,並無旁人,賈琮也就實話實說道,“大炮照著正常的速度生產就夠了,咱們自己也要囤點,遼東那邊主要彈藥給足。”

畢竟,眼下遼東那邊守在第一線的乃是他的師父夏進,前些日子,夏進來信跟他說,大病了一場,即便如此,努爾哈赤攻打撫順,欲將大順在遼東的這一顆獠牙徹底拔掉,他不得不親自登上城樓,以定軍心。

經此之後,夏進再未來信,賈琮也就越發擔憂,卻不敢派人前往,擔心引起泰啟帝沒必要的猜忌。

見姜襄等人疑惑,賈琮道,“眼下遼東那邊的局勢,非槍炮彈藥所能徹底解決。“

“遼事敗壞如此,都說是寧遠伯李浩蒲所致,依我看,李浩蒲固然令建州坐大罪不可赦,可其坐鎮遼東這麼多年來,也是勉力維持,令女真和蒙古不曾跳梁。這功過,實在難以分說。”姜襄道。

賈琮對姜襄很是讚賞,其年歲不大,大約是因讀書緣故,頗有一番見地。

賈琮道,“此話到此為止!”

說完,賈琮便沒了再談論的心情,在姜襄等人的陪同下,去看了新冶煉出來的鋼材,看上去確實比之前的鋼材要好多了,但究竟如何,眼下他們除了經驗,根本沒有好的法子來檢測,只能靠打鐵工人的經驗進行判斷。

後世,評價鋼材的效能,有一系列標準,但都需要透過裝置才能檢測出來,這對眼前的技術水平來說,是想都不用想的事。

之後,姜襄領了一小隊人送賈琮返回,路上,二人並轡齊驅,姜襄問道,“侯爺,遼東那邊局勢究竟如何了?”

賈琮看了他一眼,知道其就是遼人,雖後來遷進關內,但古人的鄉土情結較重,是以,姜襄對遼東局勢頗為關心。

“李浩蒲死後,努爾哈赤在赫圖阿拉稱汗立國,朝廷對建州用兵,一敗再敗,甚至眼下想守,也難守住。若非我們一再朝遼東運火器,形勢恐怕更難。”

其實在夏進的奏疏及與賈琮的來信中,其均是直言不諱地說了遼東的情形,“……頃聞建州資訊,各營逃者,數不勝數,日復一日。

若逃止一二營或數十百人,吾尚可治以軍法,奈何今五六萬人,均生逃心,雖有孫吳軍令,亦難禁止。

遼東滿地奸細,賊於局勢洞若觀火,昔被俘之軍將,助紂為虐,吾左支右拙,難以支撐。

遼東若欲固守,吾保守估計,非二十萬軍不可,遼人不敢用,吾請軍請將,年復一年,至今仍難得,偌大遼東,吾勉力支撐,唯有以一死報國。”

於泰啟帝來說,死上一兩個夏進這樣的人,無非是死後給予哀榮,算不得什麼大事,而於賈琮來說,夏進乃是在最寒冷的冬天,給了他一束火把的人,意義之重大,僅次於鍾氏。

然,一個在朝中,一個在邊境,賈琮實不敢與他有太多來往,也唯有在物資補給上不遺餘力。

以賈琮的分析,夏進既是在撫順駐守,只要撫順城不破,努爾哈赤便絕難前進一步。而夏進雖缺兵少將,那也是想要將遼東守至固若金湯的地步,眼下對朝廷來說,簡直是奢望。

朝廷雖然從抄家上得了不少銀兩,但泰啟帝要辦的事卻不少,一是遠洋貿易,需要一筆不小的啟動資金,再就是河患、賑災、邊事上,處處都要錢。

只出不進,那點抄家的銀錢,幾乎還沒有入庫,便已經被分消殆盡。

姜襄將賈琮送到了家門口,正趕上三春前去榮國府剛剛過來,坐的是車,走的乃是東角門,與賈琮遇上了。

三春坐了一輛車,聽到賈琮與姜襄說話的聲音,探春掀開了車簾子,迎春湊上前去,往外一看,正好與一雙黑黢黢的眸子對上。

迎春本就有點呆,又是在自家門前,倒也沒多想,只覺得這人怎地這麼黑,便多看了兩眼。

賈琮望著車看了一眼,又朝姜襄看了看,見其與自己的二姐姐對視,初時呆滯,待反應過來又忙挪開眸子,清了清嗓子,極為不自在,也就不動聲色。

“我還有些事要與你說,與我一起去書房。”賈琮往裡走,姜襄忙快步跟上,聽賈琮又吩咐孔安,“去廚房叫一桌席面,留姜千戶吃飯。”

姜襄一聽,心頭已是驚喜萬分,進門的時候,一個不慎,幾乎被高高的門檻絆倒,他聽到身後傳來幾聲嬌俏的笑聲,心知必定是車內的女子在笑,心頭貓爪兒抓一般好奇,卻再不敢看過去了。

“三姐姐,你說這傻子是誰?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被門檻絆倒的。”惜春吃吃吃地笑個不停。

探春只看了一眼這人的背影,從其穿著上猜知,此人當是個正五品的武官,道,“也不知道呢,應是來找二哥哥有事的。”

迎春則是臉頰有些發燙,適才,她不小心與外男撞了個正臉,竟然還朝那人多看了兩眼,實在是令她格外難安。

惜春見迎春沉默,拉了迎春的手道,“二姐姐,伱在想什麼?莫非方才那人,你認識?”

迎春慌亂不已地搖頭,“沒,不,我不認識!”

她越是如此,越是令人起疑,這分明與平日裡漠不關心的性情大相徑庭,惜春還小,倒也沒有多想,探春卻看在眼裡,想到適才她掀開簾子的時候,迎春正好不知為何湊了過來,許是看到那人了。

她不由得略有所思。

賈琮也正好想到了這一點,迎春不小了,到了及笄的年紀。

神京城的女孩兒們,從落地開始家中便開始籌備嫁妝,過了十歲,便由家中的長輩帶出去走動,一來見世面,二來將自家的女孩兒展示給人看,備議親之選。

榮國府裡,賈母雖將女孩兒們養在膝下,卻從不關心這些事,不為女孩兒們謀劃,純粹是給寶玉取樂的工具人,以至於迎春到了及笄之年,竟然還未議親。

也就導致原著中,賈赦用五千兩銀子將迎春賣給孫紹祖,最後活不過一年的結局。

到了午膳時間,孔安命人在前院的西花廳擺了一桌席面,這令姜襄受寵若驚,他也沒有多想,只以為賈琮是因為他弄出了好鋼材,而犒勞他。

“之前,我籌備神機營,人手不足。你也知道,神機營裡頭的活,不是隨便找人就能幹的。這兩年來,你們把神機營辦得很好。”

賈琮端起酒杯,與姜襄碰了一下,各自一飲而盡。

姜襄四人是最早跟賈琮的人,可以說深受賈琮的信任。

以前,幾個人常在一起喝酒,彼此之間,熟絡得很,如今,到了神京城,姜襄四人日日忙得要死,賈琮更是歇不下來,聚在一起喝酒的機會倒是少多了。

果然是為了神機營才請自己喝酒,姜襄得意不已,說起神機營的事來,眉飛色舞,一頓酒下來,盡是賈琮聽他在說了。

姜襄乃是秀才出身,說話多了些文氣,賈琮聽他說話下酒,倒也愜意,說起俞新海問道,“聽說新海的老婆又給他生了個帶把兒的,怎地沒給我送信兒,是怕我送不起賀禮?”

姜襄噗嗤一聲笑了,道,“侯爺可萬萬不要在新海兄跟前說生兒子的事,這是他生的第五個兒子了,實指望是個閨女,誰知又是個分爺家產的,我們幾個要新海兄請酒,被他罵了一頓呢!”

賈琮笑起來了,道,“俞嫂子是個有本事的!”

姜襄“是”了一聲,端起酒杯,已是滿眼羨慕,賈琮看在眼裡,問道,“你呢,我記得你年歲已經不小了,定下親事沒有?”

姜襄渾身一抖,一激靈清醒過來,愣愣地看向賈琮,賈琮一笑,道,“看著我幹啥?我就問問!你要是成婚,我得備份厚禮吧!”

姜襄騰地起身,又噗通跪下,“侯爺,我還光棍一條呢,今年二十二了,爹孃死的早,連個童養媳都沒幫我定下,我這婚事能不能交給侯爺幫忙張羅?”

賈琮氣樂了,這是把他當爹使喚?

不過,賈琮對姜襄這表現還是很滿意,這上道兒的勁頭,身上又有功名,會識文斷字,打起仗來又極為勇猛,在神機營裡頭做事,也極有章法,往往對賈琮的意圖理解得最為透徹,賈琮頗為倚重。

將來其前途也不可限量。

“行了,起來吧,我咋知道你喜歡個什麼樣兒的?”

姜襄聽了只覺得心底一涼,啥意思,難道自己領會錯了,到了這跟前兒,他也不得不道,“侯爺,咱不挑,是個母的就成!”

賈琮只好笑著道,“行,我知道了,回頭我問問夫人,讓她幫你牽線搭個橋。”

姜襄樂得幾乎跳了起來,砰砰砰地在地上給賈琮磕了三個響頭,“侯爺,從今往後,屬下這條命,侯爺隨時拿去!”

對姜襄來說,賈琮願意操心他這婚事,可不只是一個姻緣的問題,而是代表賈琮將其與自己捆綁在一起,以後是一條利益鏈上的人了,這才是姜襄最為看重的。

接下來,賈琮又說了辦書院的事,讓他回去給俞新海等人帶話,人人要準備一下教案,將來去賈家書院掛職代課老師的事,這才將姜襄送走。

姜襄才去,柳湘蓮來了,賈琮忙讓人請進來,上了茶後,寒暄過後,賈琮問道,“薛蟠如何了?命還在吧?”

柳湘蓮道,“怎會壞了人性命?適才在下回來的時候,已經將他一併帶了回來,命人送往榮國府去了。上次,原本要請侯爺吃酒,誰知出了那一檔子事,沒吃成。”

柳湘蓮前來,自是要在賈琮這裡謀一條出路,這一次,若非賈琮,柳家若是被誅九族,柳湘蓮少不得要隨柳芳一塊兒去了,這訊息傳出來,可是把柳湘蓮嚇了個半死,一直躲在那莊子裡頭不敢出來。

要不然,他原本打算次日就來尋賈琮的。

賈琮道,“吃酒的事,以後有的是機會!上次看到柳兄,想到柳兄一身武藝,騎射功夫又好,不知怎地沒想過要報效家國?”

柳湘蓮道,“侯爺問起,不該相瞞,在下並非沒有想過要去軍中闖蕩一番,尋求功名。無奈,之前柳芳在軍中,在下與柳芳雖是本家,但早年得罪過他,這次幸未被他牽連致死,實仰仗侯爺活命之恩。

往後,湘蓮這條命供侯爺差遣。“

說著,柳湘蓮起身拜了下去,賈琮忙扶他起身道,“言重了!皇上雖一時氣怒,並無大開殺戒之心,能夠對柳家網開一面,全仗皇恩浩蕩!

若說供我差遣,我也實不敢當,如此家國危難之時,有志之士當奮起效國。若柳兄有意,我新辦了一所書院,分崇文和尚武兩院,暫且想請柳兄在尚武院執教育人。

柳兄若有邊疆效力之心,只要柳兄能夠在尚武院執教滿半年,本侯當為柳兄舉薦一二。“

柳湘蓮一聽大喜,自無不肯,他練得一手好鴛鴦劍,乃家傳武藝,若能在尚武院中擇一二子弟教之,傳承下去,將來發揚光大,也是一樁美事。

實則,是賈琮成全了自己,柳湘蓮對賈琮也是感激不盡。

此時的榮國府裡,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幾乎在柳湘蓮進寧國侯府的時候,薛蟠被一輛馬車送至了榮國府的門前,門子們指點著,馬車往梨香院通街一門去,在薛家母女二人提心吊膽,朝夕擔憂中,薛蟠終於回來了。

只是,此時的薛蟠已經去了大半條命了,後邊門洞大開,腸子都要落出來了,被迫縱慾過度下,一張臉雪紙一樣地白,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在薛家小童千呼萬喚中,他才悠悠醒轉過來,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不由得兩眼一酸,滾下淚來。

這與死人無異的一張面孔,將薛家的下人嚇了個魂飛魄散,誰也不能猜到薛蟠這一去幾日幾夜裡頭,到底經歷了什麼,待將他抬下來,平放躺在春凳上時,薛蟠後邊被壓疼,生不如死下,一聲哀嚎,將整個榮國府都驚動了。

上一章,有關薛蟠,是個bug,我已經大修了,已經訂了的再看不需要重新花錢。不好意思,後面會做好筆記,不會出現這種低階錯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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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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