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族長夫人

見沒有人反對,泰啟帝鬆了一口氣。

少年領旨之後,往後退了兩步,站回到原位,手拿笏板,眼角餘光不停地四處亂瞟,一副好奇的樣子,並沒有因平叛問題而有所緊張。

若是換了其他人,泰啟帝或許會覺得所託非人,但賈琮,剛剛從東南戰場回來,以鐵腕手段,血洗江南巨室的人物,泰啟帝只覺得,他底氣十足,成竹在胸,是以,不急。

接下來,朝堂上又議論了有關春耕、西北中原各處賑災、遼東情況,以及昨日八百里加急送來的有關邊鎮問題,最後一個議題,趙菘出班,再奏了江南的局勢。

“皇上,忠順王爺為欽差大臣,前往江南核查、押解江南五亂賊、家眷檻送進京,如今一去已經過一月,其五家所抄之家產,雖暫時沒有押解還京,但應當已有大致數目,臣不解,為何目前為止,忠順王爺無奏疏送進京城。”

賈琮一聽說起了江南的事,精神勁兒就來了,他忙站直了身體,朝身穿綠色官袍繡錦雞補子的老頭,其頭上戴著烏紗帽,因站在與自己一排的位置,賈琮只看得到他半張清瘦的側臉,頜下垂胸的鬍鬚。

似是察覺到了賈琮打量的目光,趙菘微微側目朝賈琮這邊看了一眼,一雙老而不昏的眸子與賈琮對上一眼,很快又垂落於地,心頭罵了一句:無知小兒!

這大殿之上,賈琮絕大多數人都不認識,只能從每個人的站位,及其奏稟的主題來判斷其人的身份。

這人,賈琮猜著,應是首輔趙菘。

趙菘,常州府無錫縣人,字長青,其兒子趙和德尚永昌長公主,永嘉十年,由世宗皇帝欽點為狀元,累遷禮部尚書、翰林院學士。萬慶十三年年入內閣,萬慶二十二年改建極殿大學士,任首輔。

就在賈琮心頭揹著趙菘的履歷時,泰啟帝已經朝賈琮看了過來,他掃了一眼賈琮,問宋洪道,“忠順親王可有密奏進宮?“

宋洪忙道,“回皇上的話,暫時沒有!”

泰啟帝對趙菘很有些不滿,他道,“眼下,各部的賬已經了結,該撥下去的款項都已經撥了,趙愛卿問這些做甚?”

趙菘倒也不避諱,“回皇上,大明宮今年二十萬兩銀子的釵粉錢,尚未撥付過去,昨日,戴權已經尋臣催要了;眼下太倉庫暫無多餘的銀子,大明宮既等著要銀子,臣與幾個閣臣商量,若江南那邊有銀子送回,暫且先從這筆銀子裡撥出一部分,應大明宮之急。”

實則,他們的想法是,這銀子難道不該皇上從內藏庫撥付過去嗎?但也不好直接就這麼說,

泰啟帝坐在御座之上,手指頭捏著兩層龍袍輕輕地捻著,剋制著心頭的怒氣,大明宮一年二十萬兩銀子的釵粉錢,他登極已經過五年了,朝中再難,從未少過那邊一兩。

到現在為止,他自己後宮嬪妃們還沒有打過一次首飾呢。

趙菘這太極玩得是真好,他上次敲打之後,趙菘如今是不明顯向著大明宮了,但也秉著兩不相幫的原則,在這朝會上將問題提出來,也相當於是甩給泰啟帝。

他的動作還很高明,看似幫泰啟帝將解決問題的方法都想好了,實則,這是明擺著要將銀子給大明宮,這就讓本來捉襟見肘的泰啟帝越發難受了。

時政如此艱難,君臣不能上下一心,反而彼此挖坑拆臺,只會增加內耗。

這件事本應該是臣子們提出反對意見,泰啟帝還應當象徵性地為大明宮爭取一番,最後肯定是泰啟帝敗了,這二十萬兩銀子的釵粉錢則能省則省。

帝王要以孝治天下,不管誰坐在這上面,都不能以任何理由說出反對的話。

泰啟帝正沉默著,賈琮上前一步,道,“皇上,臣以為趙首輔所提議的事,可行!”

嗯?

泰啟帝愣了一下,趙菘也納悶不已,這小子想做什麼?

賈琮道,“趙首輔對太上皇一片忠誠,臣甚為感動。雖如今,江南五逆族並未明正典刑,家中財物雖已經封存,因朝廷沒有定罪,暫時不得挪用。但趙首輔既然開了這個口,臣以為,皇上當看在趙首輔一片忠心份上,可格外施恩,由錦衣衛派人專門將二十萬兩銀子送進京,呈上給大明宮以供胭脂水粉錢。”

雖是孩子氣的話,但也甚為有理,泰啟帝聽了,心頭好笑,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看了趙菘一眼,面向群臣,問道,“寧國侯的意見,諸位以為如何?”

滿殿無人回答,顯然,賈琮這明晃晃給首輔挖的坑,大家夥兒都看到了,這種孩童之言,聽聽也就罷了,能當真嗎?

只是,從另外一個角度,趙菘這樣的提議就很合理嗎?

泰啟帝深深地看了趙菘一眼,心頭已經不止一次地升起了換首輔的念頭,只不過眼下,內閣之中,尚無人能夠替代,其餘幾人在泰啟帝眼中都差不多,章啟林倒是個實心辦事的,眼下資歷又不夠。

“皇上,臣以為不妥,五大罪族雖然已經被抄家,財物已經封存,但一日不定罪,一日不得動用,否則會引起非議!”蘭臺寺大夫陳寧出班奏道。

“寧國侯,下官有一事不明,既然寧國侯對五大罪族所犯之罪證據確鑿,且已經將其人員全部關押,且已經抄家,為何現在又反對撥付區區二十萬兩銀子?”蘭臺寺大夫詹輝道。

這是在質問賈琮,若沒有證據確鑿,你關押人家,封人家的家幹嘛?既已經證據確鑿,那就是有罪,財產肯定要沒收,區區二十萬兩銀子,有何撥付不得的?

賈琮眯著眼睛打量此人,見其生得賊眉鼠眼的,也不知道這詹輝究竟是哪一屆的進士,殿試的時候,帝臣們都瞎了眼睛,點了這麼個東西,朝堂之上,不嫌磕磣人嗎?

“本侯什麼時候反對撥款了?你,誰呀?既然能夠在蘭臺寺當大夫,應是讀過書的吧?不清楚朝廷辦事的流程?就算本侯對五大罪族所犯之事證據確鑿,本侯能夠隨便給人定罪,把刑部的活給幹了?”

賈琮說話極為不客氣,橫豎他是武勳,跋扈才應該是其本性,要是他與一干文臣眉來眼去,說不得,泰啟帝要睡不著覺了。

詹輝愣了好一會兒,他一時間還沒有適應賈琮的說話方式,如此……蠻不講理的嗎?

第一次上朝,賈琮囂張跋扈、蠻不講理的個性,給滿朝文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詹輝氣得差點跳起來,正要指著賈琮的鼻子罵,泰啟帝在御座上發話了,問道,“趙愛卿,汝意如何?”

趙菘想要甩鍋,並沒有甩出去,但也不可能在朝會上認錯,道,“大明宮二十萬兩銀子的脂粉錢,眼下,戶部也撥不出來,臣實不知如何籌措!”

泰啟帝心中冷笑漣漣,這就不關他的事了,這些所謂的讀書人,寒窗苦讀的時候說的多好聽,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等站在朝堂上之後,眼中無君王,心中無生民,關心的只是自己的一身榮辱貴賤了。

若賈琮知道泰啟帝如今作何想,會覺得,泰啟帝如今的心思和後世崇禎有些像了。

泰啟帝嘆息一聲,“上不能孝養太上皇與皇太后,下不能安撫百姓黎民,諸位臣工,朕與爾等君臣,尚須努力啊!”

“臣等該死,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下朝後,百官們朝外走,賈琮走在最後面,北靜郡王和南安郡王隨後,以往柳芳都會等一等這二人,謙讓著讓二人走在前面,一併兒出去,給人一種,五軍都督府融為一體的印象,但賈琮卻不需講究,理都不理二人,穩步徐行地走在前面,一副閒庭漫步的模樣。

北靜郡王和南安郡王對視一眼,均是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憎惡與憤恨,這小子,第一天上朝,幾乎將柳芳氣死,也難怪將江南攪動個天翻地覆。

眼下,這小子聖眷至渥,想動他,暫時也難,不過,自請平亂,這本身就是一個機會,叛亂可不是那麼好平的,若他們沒有猜錯,寧夏衛飢兵叛亂,多半是空餉吃得太多了,這番賈琮過去,那邊未叛亂的官兵未必會配合,單靠賈琮手中四千飛熊衛,能平亂?

至於說三千營,人數說是六七千人,以水溶瞭解的如今京營的尿性,能夠有四五千老弱病殘都不錯了。

兩人心頭這麼一思量,也覺得,要弄死賈琮,還不如就眼下這個機會好了,這等禍害,留的時間越長,越不利。

而文官一列,趙菘與顧銘臣、顏惟庸慢吞吞地朝外走著,三人的目光也不禁投向走在前面,行在文臣武將道路的中間,似乎兩不相挨,又似乎兩邊皆佔。

對於文臣們來說,不怕文臣能領兵,就怕武將會讀書,一直以來,只要過了建朝初期,天下一太平,武將們就要靠邊站了。

這個時候,讀書人跑出來摘桃兒了,朝堂之上,粗魯的武將們哪裡鬥得過有著七竅玲瓏心的文臣。

但賈琮,適才在朝堂上表現出來的心機與應變,與以往的武將們不同,此時,趙菘等人才記起來,這賈琮還是個秀才。

他不會還想考個舉子吧?

三人默不吭聲地往外走去,待出了大殿,就看到內侍匆匆而來,攔住了賈琮的去路,“侯爺請留步!“

賈琮聽聞泰啟帝傳見,便忙跟著內侍去了,從趙菘等人面前經過的時候,目不斜視。

還是在東暖閣裡,此時,泰啟帝跟前並無他人,賈琮行過禮後,泰啟帝便略有些疲倦地指了指面前的繡墩,“坐吧,這一次前往寧夏,可有把握?”

賈琮落座後,依舊神色平靜地道,“回皇上的話,從朝廷最近半年的邸報中,臣並未瞭解到,韃靼對寧夏衛有過進犯,小衝突有沒有,臣並不知道,但大沖突肯定是沒有的,那就不存在因軍紀將令而導致的兵變。”

另外一層意思,賈琮並沒有說,那就是,如今軍營裡的將官誰還在作訓兵士?估計管都不會管,就不存在作訓嚴苛而導致的兵變了。

除了京衛還有點用,整個大順的軍隊已經爛得不成樣子了,吃空餉不過是最常規的操作了。

這些,不管泰啟帝知不知道,賈琮都不好說。

“那就還有一種可能,朝廷撥下去的糧餉並沒有發到兵士們的手上,飢寒交迫之下,引起譁變;另外,臣還有一層想法。”

泰啟帝點頭,“說!”

“臣聽說,寧夏副總兵哱拜原是蒙古韃靼部一個小酋長,其因與部落酋長英臺吉有矛盾,父兄見殺,率部眾投靠寧夏官軍,因屢立軍功,受世襲都指揮使,如今任寧夏副總兵。”

賈琮只將此人一說,泰啟帝也回過神來了,心頭不由得一驚,“愛卿之意?”

“皇上,若是果真如奏疏上所言,叛軍裹挾流民一直往南,此時,應當已經到了神京附近了,但附近州府縣並無急奏傳來,臣以為,其中實情有待勘察,臣打算今日派前鋒先行,打探情況,明日一早率大軍出征。”

“卿有幾分把握?”

看著如驚弓之鳥的泰啟帝,賈琮不敢生出半分輕視之心,而是迎向了泰啟帝的眼睛,眸光中盛滿了孺慕之意,“皇上,若是叛軍裹挾流民,那些流民未曾經過正規的訓練,不堪一擊,叛軍非正義之師,又有何懼?若如臣所猜測的那樣,乃是那個蒙古副總兵叛亂造反,其麾下並非人人都想當反賊,只要處理得當,臣以為,也不足為慮。“

打仗,做到知己知彼,想要輸,也未必容易。

賈琮之所以敢於領著自己的五千人前往寧夏衛,自有自己的考量,這段時間,神兵營攢了些槍支大炮,他也想試一試這些武器的威力。

泰啟帝默了一下,點點頭道,“你先去吧,回京之後,朕還有重用!”

“臣遵旨!”

從宮裡出來,門口,王朗等人迎了上來,正要說話,賈琮道,“先回府再說!”

寧國府裡,黛玉一大早醒得有些晚,原本定好的每日辰時三刻在叢綠堂前面的三間抱廈聽事,今日一早,管事媳婦婆子們都已經到了,等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黛玉還沒來。

畫屏只得請了尤氏先去頂了一遭兒,不過是尋常的一些事,黛玉也日常會和尤氏說一些府上的事,尤氏處置起來倒也不費事。

從叢綠堂往寧熙堂去的路上,尤氏有些擔心。

進寧熙堂的時候,黛玉正匆匆往外走,看到尤氏來,忙上前,頗是羞臊地喊了一聲,“大嫂子?”

尤氏細細打量她,見其黛眉如霧,眉結未散,分明還是處子之身,鬆了一口氣,笑道,“早起,畫屏去請我聽事,適才府中並沒有什麼事,伱也不用著急。”

眼見黛玉窘得不已,尤氏尚不知情,以為她是難為情自己起晚了,輕輕地拍拍黛玉的手笑道,“琮兄弟昨日才回來,你夫妻二人久別重逢,必定是有很多話要說,今日起得晚些,原也尋常。”

二人進了寧熙堂安坐,黛玉還不曾用膳,正好尤氏也未用,二人便派人去喊了惜春來,三人在明間圍了一桌,慢條斯理地用過膳,挪到了次間,黛玉和尤氏坐在炕上,惜春一人坐在椅子上,一人端了一盞香茗邊品嚐,聊著天兒。

“琮三哥今日一早又去上朝了嗎?”惜春問道。

黛玉笑著點頭,“今日朝會,應是要去的。”

惜春年幼,對朝中事並不是很清楚,歪著頭想了想,道,“之前那邊,老爺朔望之日才會上朝,今日是二月初十日,琮哥哥怎地還上朝了呢?”

黛玉昔日跟在賈琮身邊的時候,朝中的邸報她也是經常看的,一些問題也曾問過賈琮,對朝堂上一些常識,知道得多些。

尤氏雖是後宅女子,如今守寡,平日裡也沒甚事,聽說一些朝堂事,也很感興趣,也不由得望向黛玉。

黛玉成婚之後,額前的劉海便已經全部梳了上去,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罥煙眉下一雙如籠雲煙的含露目中,笑意流溢,“原太祖高皇帝定下朝制,朝會分大朝、朔望朝和常朝,大朝一般是在元旦、冬至和萬壽節這一天舉辦,一向隆重非常。

朔望朝是每月初一和十五日舉行的朝會,如今日常稱其為大朝會,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員、六部給事中和蘭臺寺大夫等六七品官員,均進宮向皇上朝拜;至於常朝,是每日都要舉行的,多是皇上與一些辦事大臣們之間君臣奏對,處理一些軍國大事,彼此之間總要互通有無,政令也都是透過朝會下達。“

惜春睜著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聽得很是入迷,待黛玉話音落,問道,“嫂嫂,你才說,太祖高皇帝定下的朝制,是何意思?”

黛玉沒想到,惜春竟還是個有心人,道,“昔年太上皇在位的時候,並沒有遵循祖制,不過這話,咱們在家裡說說罷了,是不得往外頭說的,當今皇上御極後,才又把這祖制撿了起來。”

尤氏恍然大悟,笑道,“你與我們一般都是在後院,應是喜歡讀書,才知道這麼多,哪裡知道,這朝中事也有這麼多門道呢。”

黛玉玉腮微紅,心頭難免想起了那個人,不知道他早朝如何了,道,“以前陪琮哥哥在江南的時候,我們有時候也說起一些朝堂上的事,多少才知道一些。”

一時,紫鵑挑起簾籠進來了,道,“夫人,外頭二門上來報,說是西廊下五奶奶來了,求見夫人。”

自賈琮當著紫鵑的面,稱呼黛玉為夫人後,紫鵑便改了稱呼,此時黛玉聽了這話,不由得看向尤氏,西廊下五奶奶是誰,黛玉可不認識。

“她原是族裡,與琮兄弟他們一輩兒的,男人老早就去了,守著一個兒子過活,她兒子叫芸兒,比琮兄弟還要大上四五歲,暫且也沒個營生,前兒我恍惚聽說,他兒子求到了璉二那裡去了,這次來,說不得也是為了營生上的事。“

黛玉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道,“既是一族裡的嫂子,紫鵑,你代我去請了進來。”

紫鵑忙去了,尤氏見此,便將自己知道的告訴黛玉,“這芸兒,昔日我也曾聽說,雖也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倒也不像其他的孩子那般油頭滑腦,瞧著還是個穩重的。“

說著的時候,賈芸他娘也就進來了,黛玉看去,見其容長臉兒,高挑身材,雖年紀不輕,也能看出年輕時候應也是一個清麗人兒。

“五嫂子來了!”黛玉和尤氏忙起身相迎,鄭氏頗有些受寵若驚,竟然頓時要行福禮,已是被尤氏一把拉住笑道,“你怎地還跟我們客氣起來了?”

一時落了座,黛玉吩咐人上茶。

鄭氏隨意喝了一口,眼睛瞟向黛玉,見其年紀小,眼裡便先蘊了些淚,訴起苦來了,“我也是才從那邊過來的,芸兒他爹沒了之後,我們孤兒寡母的,想得大房照應,是半點兒都落不著了。我是比不得芹兒他娘,素日裡會殷勤巴結,成日裡差事不斷,家裡有進項,日子一日日地好。都是一個祖宗傳下來的,也不能總看人下菜,讓我們這些老實的,日子都過不下去吧?”

這說的是西府那邊?黛玉思忖著。

鄭氏牽了身上的褙子給黛玉看,“琮兒媳婦,你是族長夫人,你看看,我這身上,裡裡外外連一件整身的都沒有,眼看芸兒就大了,如今不說攢錢娶媳婦的事了,竟是連隔夜糧都沒了,說出去人家還不信,好歹是寧榮二公傳下來的子孫,兩邊府上指頭縫裡漏些出來,也夠我們吃飽肚子的。”

黛玉這會兒才想起,自己原來還是賈氏一族的族長夫人,略一沉思,不由得道,“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芸兒也不是別人,論理,該喊侯爺一聲叔叔。恰好侯爺昨日回京了,一會兒該下早朝了,待芸兒得了空,就讓他過來找他琮叔,瞧瞧能做什麼,讓他們爺兒倆商量,嫂嫂又何苦為了這些事生煩呢?”

尤氏不由得朝黛玉高看一眼,她這番話說得是真漂亮,又得體,果然,鄭氏收了淚,用帕子沾了沾眼角,“原也不該在你跟前說這些,也是今日心裡鬱結不過了。既是琮兒媳婦話說到這裡,我就先行謝過了,要說芸兒如今哪裡沒有時間?天天兒遊手好閒的,正事沒有一件兒,我這心裡著實是急得慌。”

黛玉忙勸道,“嫂子怎麼不急?只是如今急也是沒有用的。”

黛玉說到這裡喊了晴雯來問,“去前頭問問,看侯爺回來了沒有?”

晴雯去了不多久就回來了,道,“夫人,侯爺適才下了朝,才回到家裡,說是在書房裡和幾個千戶在說話,聽聞夫人這邊有事,就過來了。”

“啊?”鄭氏聽得這話,慌得忙要站起來。

她不由得朝黛玉看去,這位侯夫人倒是好年輕,也是好顏色,她適才也是在西府那邊受了一肚子氣,氣不過了,才過來抱怨了一通,這會子見賈琮只聽了黛玉問起,就親自過來,心中難免生出懼意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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