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草地上的打滾

*本章又名《夏季校園》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一旦開了個頭,嚐到甜頭,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肖堯怎麼也弄不明白,鬱璐穎一個眾人眼中的好學生、乖乖女,怎麼能這麼“要”。

就好像積蓄了15年的洪水忽然開閘,驚濤駭浪撲面而來,使人窒息。

肖堯當然並不反感做這種事,但是物理上的窒息感還是客觀存在的。

站在東如縣實驗中學的綜合樓三樓扶梯拐角處,肖堯忍不住推開了鬱璐穎。

“怎麼了?”鬱璐穎問肖堯。

“喘不過氣來了……”肖堯告訴她:“你得把頭側一點,像這樣……”

一片黑暗中,肖堯看不清鬱璐穎的臉龐。

“嗯,”少女說:“你這大兔紙果然經驗豐富.”

肖堯:“?”

鬱璐穎兩手勾著肖堯的脖子:“兔紙,你給我老實交代.”

肖堯心想,他媽的,準沒好事。

“你跟她,和跟我,”果然,鬱璐穎這樣問道:“哪個感覺更好點?”

“跟你.”

肖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這句話倒也算是實話。

“為什麼?理由是什麼?”鬱璐穎的語氣就像是在說“只寫答案不寫計算過程不得分”。

肖堯當然知道女人想聽的是什麼,但是那句“因為我更愛你”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即使沈婕不在場,他也不想說對不起她的話。

但是“因為共生的存在,所以快樂被雙重放大了”這種大實話說出口,恐怕也會掃了鬱璐穎的興。

因此,肖堯決定再次堵上小蘋果那張“十萬個為什麼”的嘴。

在降臨的夜幕下,東如縣實驗中學的校園環境顯得更加寂靜與神秘。

綜合樓的三樓扶梯拐角處,毫無疑問是一個相對較為隱蔽的地方——此時沒有燈光照亮,周圍的一切都被黑暗所籠罩。

能見度極差,只有微弱的月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落下來,勉強勾勒出一些模糊的輪廓。

在這片彷彿無止境的黑暗中,肖堯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一個未知的領域,陌生而又不可捉摸。

他的身體不自覺地緊繃著,每一絲觸感都變得敏銳起來。

周圍沒有聲音,只有外頭微風輕拂樹葉的聲音,以及他和鬱璐穎之間微弱的呼吸聲。

黑暗使得肖堯無法清晰地看到鬱璐穎的臉龐,但他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她身體的接觸,她微微帶著顫抖的手指,都在無聲地傳遞著某種情感和訊息。

這種近距離的接觸讓肖堯的心跳加快,他可以感受到少女的體溫,彷彿兩人之間產生了一種特殊的共鳴。

一切的作用力都反饋到彼此身上。

他擁抱著,也在被擁抱著。

她觸控著,也在被觸控著。

周圍的黑暗似乎加強了他們之間的交流,使得他們更加專注於彼此。

在這一刻,他們的存在成為彼此的全部,彼此的存在被放大到極致。

這種近距離的接觸、黑暗的環境和缺乏視覺的限制,讓肖堯更加專注於感受鬱璐穎身上散發出的氣息。

“我愛你.”

肖堯說。

“我也愛你——手,手拿開.”

鬱璐穎似乎還殘存著最後一絲理智。

肖堯忽然意識到,沈婕從來沒說過“我也愛你”?

黑暗中的樓梯拐角成為了兩人私密而又禁忌的空間。

肖堯在黑暗中感受著少女的存在,她的氣息、她的溫度以及兩人之間交織的情感,彷彿在黑夜中燃起一團微弱而又明亮的火焰,將他們緊密地連結在一起。

……

“那,我們走吧?”肖堯扯了鬱璐穎一把。

“嗯.”

鬱璐穎打起小手電,和肖堯沿著樓梯,上了四樓。

在四樓的扶梯拐角處,少女再次熄滅了手電,將肖堯推到牆上。

“幹什麼呀?”肖堯抗議道:“二樓來一次,三樓來一次,四樓又來,還參觀不參觀的啦?”

“這烏漆嘛黑一片,參觀什麼嘛……”鬱璐穎用蚊子一樣小的聲音說,把頭頂在了肖堯的肩膀上,向左旋轉,向右旋轉,向左旋轉,向右旋轉。

“撒嬌也沒用,”肖堯義正詞嚴道:“好好參觀我初中學校,別的事情,回家再做也行!”

“回家誰還跟你做啊.”

鬱璐穎嘀咕道。

“什麼?”

“沒什麼,兔紙,這裡太黑了,也沒什麼好看的,我們去教學樓兜兜唄.”

“嗯,行的.”

……

“我忽然想到一首應景的歌,唱給你聽唄.”

“好.”

“咳咳,”肖堯輕輕嗓子,唱了起來:“我親愛的姐妹,陪我逛逛這夏季的校園,給我講講……”

鬱璐穎捅了一下肖堯的腰窩子:“那帥氣的男生,白髮的先生,趁現在,沒有人,也沒有風.”

肖堯:“我離開的時候,”

鬱璐穎自覺幫忙和聲:“搭拉搭拉~”

肖堯:“也像現在一般落葉蕭瑟,也像現在,”

鬱璐穎:“搭拉搭拉~”

肖堯:“有漂亮的女生,白髮的先生,幾個愛情詩人,幾個流浪歌手.”

鬱璐穎打斷了歌聲問肖堯:“我算愛情詩人,還是流浪歌手?”

“什麼都不算,”肖堯掐了一把少女的臉:“你充其量是個漂亮的女生.”

“哼~”鬱璐穎說:“那你是白髮的先生.”

“我是黑髮的先生,不對,帥氣的男生.”

“我真的要吐了.”

這兩個小孩一路蹦著,唱著,跳著,一邊嘴裡進行著沒有絲毫營養,在外人聽來完全莫名其妙,他們自己卻樂此不彼的無聊話,一邊沿著露天的迴廊,從黑暗的綜合樓走進了被月光所籠罩的教學樓。

教學樓自然也是沒有燈光的,之所以顯得不那麼“黑暗”,主要是因為,它的走廊是半露天開放式的。

月光灑在空曠的操場上,映照著青翠的樹影。

暑假期間,整個校園顯得異常寧靜,沒有了喧鬧的課堂聲,只有微風輕拂的聲音和兩個人的腳步聲迴盪在空氣中。

教學樓那紅磚的外牆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醒目,六層樓高的教學樓在夜色中沉靜而莊嚴,宛如一隻沉睡的巨獸。

肖堯和鬱璐穎慢慢地走過學生走廊,那半開放式的走廊讓微風輕柔地穿過,帶來一絲清涼。

在夏夜的靜謐中,他們一塊兒回味起彼此共同的初中生活。

稍等一下,好像哪裡不對——彼此共同的初中生活?

其實像這種一個人陪著另一個人故地重遊的情況,往往感懷的只是經歷過的那個人——對於另一個沒有經歷過的人來說,本質上,這只是全國千千萬萬的初中裡的,普普通通的一個,很難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共情。

令人感到欣慰的是,鬱璐穎在陪肖堯逛校園的時候,她真正做到感同身受了。

令她同時感到不安的是,這種感同身受略微顯得有些過火了。

少女停下腳步,身體微微向前蜷縮,雙手捂住了自己的頭。

“怎麼了?不舒服嗎?”肖堯趕緊扶住她的肩膀,有些緊張地問道。

少年自己感受了一下——好像也並沒有不舒服啊?

“不是,”鬱璐穎搖頭道:“是……是這種……感覺,這種熟悉的感覺,真的,太過強烈了.”

“什麼?”肖堯被嚇了一大跳。

“太熟悉了,”鬱璐穎有些痛苦地說:“我真的感覺我好像來過這裡,我真的感覺我好像在這裡唸的初中.”

“不能夠吧!”肖堯有點懵。

“就是你說的那個……既視感……海馬效應?好像上輩子來過一樣,太強烈了,”鬱璐穎用力地搖晃著自己的頭:“我明明是在魔都上的初中啊……”

肖堯回憶起來,昨天剛來東如的時候,在第一次搭乘黃包車時,鬱璐穎對這座小鎮也產生過類似的感覺。

只是當時,自己並沒有太過在意。

畢竟既視感是一種很常見的東西。

只是,強到鬱璐穎現在這種記憶紊亂的程度的話……

“你跟我來!”鬱璐穎忽然一把抓住了肖堯的手,在走廊上狂奔起來。

“這裡,這裡是你初中的教室,對不對?”鬱璐穎在一間教室的門外停下。

“啊這……”肖堯探頭朝裡望了望,又觀察了一圈周圍的環境:“有點記不清了,畢竟從初一到初三,換過幾次教室——但是,好像,依稀,也許,可能,大概,這個教室我是待過的.”

“你們學校是不是還有一副大象棋?”鬱璐穎忽然問道。

“……有.”

肖堯告訴她。

他們登上教學樓露天的樓梯,感受著腳下臺階的堅實,漸漸爬到了樓頂。

站在這裡,他們能夠俯瞰整個校園,眺望遠方的夜景,還有人民公園的摩天輪。

清風輕拂著他們的髮絲,帶來一絲清新的氣息,讓他們感覺彷彿置身於另外一個世界。

遠處,星星點點的燈光映襯著小鎮的夜幕,而在校園內,只有操場周圍的寥寥數只路燈點亮著,散發出慘白而微弱的光芒。

偶爾,遠處傳來一陣蛙叫聲,增添了一抹夏夜的韻律。

肖堯和鬱璐穎靜靜地站在六樓的走廊上,藉著淡淡的月光和操場周圍的路燈,俯瞰著校園裡的那副“大象棋”。

所謂的“大象棋”,其實是東如縣實驗中學的一處特有的“小奇觀”。

在那塊方方正正的草地上,用水泥澆灌的路徑鋪設出一個10行9列的象棋棋盤,上面的車馬炮棋子其實都是一些圓形的大石墩,每個棋子上坐四個學生不成問題。

“大象棋”上的石墩棋子並不是整齊排列的,事實上,這是一副險象環生的殘局,不過肖堯象棋玩的少,所以也沒怎麼仔細研究過。

“那夜夜不停有嬰兒啼哭,為未知的前生作伴……”身旁的少女輕輕吟唱了起來。

“好啦,傻妹,別傻了,”肖堯轉身擁住了鬱璐穎:“哪有什麼前生,這也不符合你們的教義啊——我看,就是共生造成的影響.”

“肖堯,你現在閉上眼睛,能回憶起我初中的模樣嗎?”鬱璐穎問肖堯。

“不能,”肖堯說:“但也可能是因為我還沒見到,如果你帶我去,說不定我也會產生同樣的感覺呢?”

“肖堯,”鬱璐穎有些愴然道:“如果共生讓我喜歡你,我也就認了.”

“啊?”肖堯說。

“可是,我不想變成你.”

鬱璐穎說。

“啊?”肖堯說。

“我想做回我自己……我不想變成另一個人。

鬱璐穎,她不想死……”少女喃喃地說。

“傻妹,你到底在說什麼傻話啊?”肖堯徹底方了。

“……我沒事了,”鬱璐穎忽然抬起頭來,露出一個微笑:“是我自己想得太多,讓你擔心了——我們下去吧?”

“好.”

肖堯還是有些不放心地說:“你真的沒問題嗎?”

縣初中的操場很普通,面積不大也不小,操場的周圍是幾圈紅色的塑膠跑道,跑一圈的距離差不多是800米到1000米之間。

這些紅色跑道所圍繞的,是一片長方形的青草地,應該說,人工草坪。

可能是最近雨水多,暑假期間又無人修整的緣故,草坪生長得有些……野蠻。

草坪的兩端各有一個足球球門,沒有網,操場的角落裡有一個沙坑,一些單槓和雙槓,以及一些健身器械什麼玩意兒的。

兩個小籃球場則在更遠的地方,被鐵絲網圍著。

鬱璐穎在踏上草坪之前,脫掉了自己的太空洞洞拖鞋,把包裹在白色褲襪中的小腳直接踩在了草坪上。

“當心啊.”

肖堯一邊在背後囑咐道,一邊撿起那雙洞洞拖鞋,把它們放到操場路燈下面,以免等會找不到。

鬱璐穎小心翼翼地踏著草坪,她的腳底感受到了草地的變化。

一開始,她感到草葉的柔軟和微溼,越往前走,越能感受到草地帶來的涼爽,還有泥土的呼吸。

草坪上的細小顆粒緊貼著她的足底,彷彿在輕輕地按摩,令她的身心漸漸得到放鬆,從剛才的陰霾和恐慌感中慢慢脫離出來。

少女感到自己正在透過足底與大地共同呼吸。

肖堯注視著鬱璐穎的每一個動作,他的目光充滿了關切。

他的心還留有一絲擔憂,但在藉著月光看到鬱璐穎臉上的微笑與平靜時,他的憂慮也逐漸開始消散。

“你來呀!”鬱璐穎倒退著行走,大聲喊肖堯。

肖堯也脫下自己的運動鞋,穿著黑色的襪子踏上草坪,朝鬱璐穎奔去。

他一把將鬱璐穎擁在懷裡,推倒在草地上,然後抱著她,開始在草地上打滾,滾來滾去。

歡快的笑聲在操場上回蕩。

鬱璐穎的身體被肖堯的懷抱緊緊圍繞著,她感到他強壯的臂膀給予她一種安全感。

少女的頭髮在滾動中飄揚,裙襬隨著動作在空中飛舞。

她敞開懷抱,全身投入到這個歡樂的瞬間,盡情享受著青春的活力。

肖堯與鬱璐穎互相交織在一起,他們的身體緊密貼合著,形成了一個溫暖而親密的小世界。

二人的身體在草地上滑行,享受著草葉的觸感——鬱璐穎感受到草地的涼爽與溼潤,每一次滾動都帶來一股舒暢的感覺。

終於,他們停了下來,背靠在柔軟的草地上,一起劇烈地喘息著。

二人的臉上洋溢著滿足和幸福的笑容,眼神中閃爍著深深的眷戀。

他們的身體微微溼潤,衣服上沾滿草葉,但這一切都無關緊要了。

他們緊緊相擁著。

鬱璐穎感受著肖堯強而有力的懷抱,彷彿能體會到他對她的守護和支援;肖堯則“品味”著鬱璐穎柔軟的身體,他的手緊緊地握住她,就好像要把她永遠留在自己的懷裡。

肖堯和鬱璐穎頭靠著頭,一起躺在草坪上。

他們的頭緊挨在一起,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臥槽,”肖堯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天空:“星空!”

“真的哎!”鬱璐穎也叫了起來。

他們倆昨天晚上還在陽臺上商議著要去山頂或者海邊看星空,今天竟然就在學校的操場上看到了,兩個人都是喜不自勝。

雖然並非絢麗奪目的銀河,也不是滿天的繁星,但這片稀稀拉拉的星空倒也真的勉強可以稱之為“星空”。

星星們點綴在黑暗的夜幕中,散發出微弱而又溫暖的光芒。

它們猶如遙遠的鑽石,在無邊的宇宙中閃爍著,將他們的美麗和神秘展現給兩位躺在操場上的少年。

一些星星聚集在一起,形成了微小的星團,它們相互靠近,就好像肖堯和鬱璐穎似的,彷彿在共同訴說著某種秘密。

而有些星星則孤零零地散落在天空中,像是迷失的燈塔,為這片黑暗帶來了些許的微弱光明。

“怎麼樣,”肖堯說:“昨天許的願望,今天就實現了,算不算天主垂聽了我們的祈禱哇?”

“算吧,”鬱璐穎隨口答道:“不過,這片星空,只能算願望實現一半.”

“你就貪心吧你,”肖堯說:“就跟漁夫和金魚的那個故事裡,貪心的老太婆似的.”

“哎,大兔紙,”鬱璐穎說:“我們反著躺,就跟電視裡那樣.”

什麼電視?肖堯揶揄她道:“真沒想到,好學生也會看青春偶像劇.”

“就看就看,怎麼啦?”鬱璐穎用氣哼哼的語氣回答道:“少女漫畫我也看.”

肖堯把自己翻了180度,趴在草坪上,兩手撐地站起身來,然後頭對著鬱璐穎的腳丫子躺了下去。

之前很長一段時間,沈婕就是這樣陪他睡覺的。

肖堯微微側頭,就看到了鬱璐穎那雙被包裹在白色褲襪中的小腳丫——如果那還能被稱為“白色褲襪”的話。

草坪上的青草和泥土殘留在鬱璐穎的腳底,給白色褲襪帶來了一些汙跡。

一些細小的青草片纏繞在襪子上,與白色形成鮮明的對比,泥土在她走過的地方留下痕跡,使得褲襪的顏色顯得略微暗淡。

可能是被露水粘溼的緣故,襪子的表面有一些微微的褶皺,

月光下,少女的腳底顯得一片黑魆魆的,只有褲襪內側的足弓處尚且還透出一抹亮白色。

這一小片白色與周圍的黑暗相互映襯,彷彿是一束微弱的光芒在黑夜中閃爍。

肖堯剛想伸手,握住,卻聽到一個有些生氣的女聲,咬牙切齒道:“你,有,神,經,病,是,不,是?”

“又怎麼了?”肖堯莫名其妙道。

“反著躺,是這麼躺的嗎?”鬱璐穎好氣又好笑道。

“那不然要怎麼躺?”

“我真的是要給你氣死了.”

鬱璐穎一邊說著,一邊背靠著草坪,朝她自己的正前方“蠕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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