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小茹依在窗前,看著洶湧的江面發呆,水腥氣伴著江濤聲透過窗戶傳進了客房。
陳宗白沒有理會她,自顧自的取出那兩個得自秘境的紅色氣泡,端詳片刻,法力凝聚在手指上猛地釋放。
“咦?”
陳宗白驚訝的眨眨眼睛,紅色氣泡的韌性讓他有些意外。
莫非顏色不同,儲存的物品也更高階?
臉上隱隱期待起來,接著便加大了法力釋放力度。
這邊的動靜引起了鐵小茹的注意,她微微回頭看了一眼,便饒有興致的盯著不放了。
“啪!”
耗時半日,兩個紅色氣泡總算是碎了,陳宗白渾身也已經汗津津的了,微微有些氣喘,眼中卻難掩興奮。
他當即拿起一枚玉諫印在神庭,片刻後眼神漸漸發亮。
“難道是我對秘境的疑心病太重了?”
“金蓮化神訣,可修煉至元嬰的地品功法,價值當真不菲。”
陳宗白修煉的永珍訣就地品功法,是他花費了極大代價兌換來的。
“唯一可惜的是,這是一部單一的木屬性功法,不適合我。”
想到這裡,陳宗白看向上品木靈根資質的鐵小茹。
對方此時也正一臉好奇的看過來。
陳宗白僅僅淡淡的一撇,便收回了目光,將玉諫收了起來。
鐵小茹頓時失望不已,她不禁意識到,自己這個道侶身份,在對方心裡恐怕只是一個保命的擋箭牌罷了。
然而下一刻,她就被陳宗白的行為嚇了一跳。
“哈哈哈哈哈哈……”
只見陳宗白仰頭大笑,發自內心的喜悅溢於言表,全然不顧修士自持身份的形象。
“什麼樣的機緣讓他如此興奮?”
鐵小茹的視線投在了陳宗白手中另一枚玉諫上,一時驚疑不定。
接著就見陳宗白起身往客房外走去,順便留下一句:“我再去開一間客房,你安心待在這裡。”
話未落,人已經離開了客房。
二人分開獨處本是鐵小茹期待的,但此刻卻對陳宗白如此刻意防著自己的態度頗不是滋味。
……
“剛剛是不是失態了?”
新開了一間客房,佈下防禦陣法,陳宗白想到剛剛的表現,不禁有些尷尬。
不過下一秒,整個人就滿地打滾的大笑起來。
他怎麼都想不到自己運氣這麼好,第二枚玉諫中竟然燒錄著一份玄天符法秘籙。
《玄天符法秘籙》沒有等級,該是某個符道大師將多年收錄的符籙整理成冊,裡面包含了天地玄黃凡各品級的符籙煉製術,以及繪製心得。
長春訣自帶的符籙煉製術,也只有寥寥幾種,陳宗白正愁無符法可修,沒想到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陳宗白數次按下重返秘境的打算,專心研究起《玄天符法秘籙》。
“靈隱符、金剛符、陷地符等黃品初級符籙都是我目前可製作的,飛天符是黃品中級符籙,或可嘗試一番。”
“降靈符、火雲符、傀儡符,以及六丁天甲符、鎮魂符、萬里符等幾十種更高階別的符籙,只能等修為提上去再說了。”
“靈隱符,可徹底隱藏自身修為及氣息,比永珍訣自帶的隱息術還要強上幾分,是扮豬吃老虎的陰人輔助利器。”
“金剛符,一種防禦性的符籙,使用後,可在體外形成金色光罩,堅不可摧,能硬抗築基後期一擊。
如果殺伐時連用數道金剛符,我將無視築基後期修士的攻擊,可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陷地符,顧名思義,土屬性符籙,使用後可將敵人封入地下。
修為低的可活生生將其封死。
修為高的,也可短暫將其封入地下片刻,為跑路創造條件。
當然,如果修為差距太大,陷地符也能輕易被破解。”
“飛天符,是一種替代飛行術的符籙,一枚符籙可支撐修士飛行五千裡。”
“……”
陳宗白越看越興奮,距離百宗大比尚有四年,足夠他一邊修煉,一邊鑽研符籙了。
隨著在符法一道的深入鑽研,他發現自己越來越離不開符籙了,幾次對敵,符籙都在關鍵時刻起了很大的作用。
一連五日,陳宗白沉浸在《玄天符法秘籙》中不可自拔,直到船體發出一陣劇烈晃動,才回過神來。
接著眉頭便皺了起來,起身離開客房,就見不少凡人鬼哭狼嚎的亂竄,外面的想進來,裡面的想出去,你推我搡的亂成一團。
鐵小茹也出現在了門外,驚疑不定道:“有靈獸襲船。”
“出去看看。”
陳宗白沉聲道,二人輕鬆的穿過凡人混亂的區域,走到了甲板之上。
“吱呀呀……”
一陣船體斷裂聲傳來,只見半個船頭已經塌陷,整條船都在緩緩傾斜,隨時有傾覆的可能。
“怎麼辦?”
鐵小茹略有些緊張的問道。
她只是練氣八層修士,根本救不了這條重大幾萬斤船,而且這裡江面寬廣,距離岸邊至少十里。
練氣修士只能做到借力縱躍,只有築基以上修士才有飛行之能。
鐵小柔一直將陳宗白當築基修士看待,能憑一幾之力殺掉堪比築基後期的火龍獸,豈能不是築基?
想到火龍獸,鐵小柔又是一陣黯然,如果火龍獸還在,此刻當載著她飛離了江面。
“先看看再說。”
陳宗白淡淡回應,嚴峻的看向江面,那裡水流被攪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船體如一片樹葉一樣,正在以極快的速度被吸進去。
這條船上可不止他們二個修士。
那些人尚且沒有出手,他怎麼可能會做這隻出頭鳥。
身負重傷,該低調些才是。
陳宗白看向了甲板上觀望的另外幾人,從氣息判斷,至少有兩名是築基修士。
就在這時,漩渦中突然出現一張巨口,接著一條鮮紅的巨舌衝著甲板席捲而來。
這條舌頭少說有三丈寬。
“三階靈獸!”
“這裡怎麼會有三階靈獸?”
數名觀望的修士頓時大驚失色,紛紛縱身逃離。
三階靈獸可是相當於元丹修士,凡人聚集地的靈獸早被宗門勢力清剿一空,突然跑出一個三階靈獸,簡直匪夷所思。
鐵小茹身子一軟癱坐在地,境界的差距讓她連反抗之心都提不起來。
陳宗白臉色同樣大變,在三階靈獸面前跳水逃跑無異於送死,橫豎都是死,不如拼死一搏。
但他重傷之軀,拿什麼拼?
陳宗白心中升起強烈的絕望,和濃濃的不甘。
“修道幾十載,沒想到卻是這麼個結果!”
巨舌已經抵近了船體,陳宗白將鐵小茹向身後拋去,不退反進,紫金寒鐵劍瞬間出現在手中。
就在這時,一道浩瀚的劍氣自船艙中斬出,所散發出的凌厲氣息,讓陳宗白膽戰心寒。
“孽畜,找死!”
隨著一道厲喝,一名面容剛毅的年輕男子打破船艙,出現在了半空之中。
“嗤!”
劍氣像切豆腐一般,將巨舌斬為兩半。
“吼!”
一聲悶哼,伴隨著“嘩啦啦”的一陣水聲響起,一隻龐大的身影跳出了水面,瞬間遮住了真陽,少說得百丈大小。
如此巨大的蟾蜍,陳宗白聞所未聞,但見與其對質的男子面不改色,便放下心來。
然後目光看向了落在甲板上的丈許斷舌,舔了舔嘴唇,眸中神色幾番變化,最終目光堅定起來,手一揮,斷舌便被他收入了隨身空間之中。
做完這一切,他轉身就退到了鐵小茹身邊。
“謝謝。”
鐵小茹神色複雜小聲說道。
“嗯?”
陳宗白愣了下,接著便無所謂的笑了笑,將注意力投向了江面之上。
“大膽吞天蟾,竟敢越界殺戮我族人,今日既然被我方倫遇見了,便將你斬殺於此,為我人族除一禍害。”
充滿正義的炳然之聲贏得了陳宗白一陣好感。
“我輩不孤啊。”
陳宗白幽幽發出一聲感嘆。
“他就是方倫?”
鐵小茹驚訝的微微張開了朱唇。
“你認識?”
“不。”
鐵小茹搖搖頭,說道:“聽父親提起過,大荒域的金丹宗門紫薇劍宗出了一名驚才絕豔的天才修士。
五歲入練氣,十二歲築基,二十九歲結元丹,同年越階斬殺了一名元丹後期修士,如今他入元丹境界已經有二十年了。”
“這人說的就是他?”
陳宗白吞了口唾沫,那道不算高大的身影在眼中瞬間高大起來。
這還是人嗎?
二十九結元丹,到如今也不過四十九歲。
人比人……
原本憤怒暴躁的吞天蟾,在聽到方倫自報名號的時候,巨眼中出現一抹人性化的恐懼。
龐大的身子瞬間沉入水中。
“想跑?”
“晚了!”
接著就見方倫冷笑一聲,一人一劍光華大放,瞬間融為一體,化作一道流光攝入了漩渦之中。
“轟隆隆……”
連續不斷的悶響自水下傳出,江面漸漸染成了紅色,被掀起的巨浪更是高大百丈,然後再傾拍而下,船體不受控制的被餘波甩向了遠處。
“譁!”
就在船體剛剛停留的位置,一道劍光閃過,吞天蟾的龐大身軀被高高拋起,又重重砸在了江中。
這一劍也將整個江面斬出一道十丈寬的溝壑,溝壑邊緣處的水體逆流而上,露出了江底的泥沙碎石。
站在甲板上,根本看不到一人一獸戰鬥的場面,卻能感受到無比震撼的氣息。
“一劍斷江,我輩修士當如是也!”
陳宗白內心激盪,其他幾名修士也無不面露激動。
船體被強大的餘波不斷推離戰場,已經接近了岸邊。
陳宗白暗暗計算了一番,漸漸有了把握。
一抓鐵小茹的手道:“這不是我們能參與的,該走了。”
本來就不需要我們參與啊。
鐵小茹愣了下,元丹級別的交戰在千幻真宗都不常看到,這麼難得的機會,就這麼放棄,是否有些可惜了?
就在這時,水面突然平靜了下來,方倫的身形漸漸浮出水面,面上古井無波,腳下踏著沒了生息的吞天蟾。
“壞了,不該貪心的。”
迎上方倫的目光,陳宗白心中莫名一緊,有種被深淵凝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