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倫猶如一個救世主,在這一刻,身影變得無比偉岸,彷彿自帶光環一般。
船體也已經被去而復返的兩名築基修士穩住了沉沒的趨勢。
不少凡人湧上甲板,朝著方倫跪地謝恩。
陳宗白等幾名修士也紛紛行了一個修士禮。
救命大恩,該是如此。
不過陳宗白心中忐忑,他總覺得方倫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
“這般強者應該不會與我計較一截舌頭吧?”
“唉,大不了還給他。”
透過方倫之前的慷慨之言,陳宗白大體能看出這是一個極為看重族群的性情高潔之人。
這樣的人在修煉界屬於稀缺物種。
三階以上靈獸的肉身可用於煉丹、煉器、煉傀等。
因用途廣泛,價值極為昂貴。
陳宗白擷取吞天蟾舌頭的目的,自然不是以上用途。
三階靈獸肉身常年受靈氣滋養,蘊含豐厚的天地精華,吞食之後,可補精益氣,尤其對他恢復傷勢,有極大的裨益,至少能縮短一半的恢復時間。
但形勢比人強,看著越發逼近的方倫,陳宗白一咬牙,就準備取出吞天蟾的舌頭。
這時,一道浩瀚的法力撲來,溫和的推動著船身向岸邊靠攏。
陳宗白當即停下了動作,決定再觀望一番。
須臾功夫,船身輕輕晃動了一下,停在了岸邊。
“此處有三階靈獸出沒,本座立即上稟宗門嚴查此事,你等修士當盡職盡責護送凡人遠離此地。”
“是。”
包括陳宗白在內,幾名修士皆恭敬應聲。
實則心中都不太情願,凡人在修士眼中與螻蟻沒甚區別。
尤其是其中的兩名築基修士,傳出去非得讓人笑掉大牙。
但方倫的囑託,卻無人敢存一絲敷衍的心思。
“嗖!”
就在眾人等待方倫下一步安排時,對方已經化作一道流光射向雲端,與他一同消失的還有吞天蟾的屍身。
“走了?”
陳宗白大大鬆了口氣,隨即感嘆道:“方尊真乃我人族不可多得的至純君子也。”
“不錯,方尊在修煉界素有賢名。”
一名修士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陳宗白身邊。
此人面白如玉,著一襲白衣,猶如一翩翩佳公子,氣質不凡。
正是兩名築基中的一人。
另一名築基修士已經領著幾名練氣修士開始修復船體。
“在下王坤,乃天塵閣駐白華城管事。”
“原來是天塵閣的道友,幸會。”
陳宗白驚訝拱拱手,“在下段玉,散修,這位是內子。”
鐵小茹對陳宗白用假名的行為並不驚訝,朝著王坤微微一福,算是見過禮了。
“貴伉儷郎才女貌,真乃神仙眷侶,令人羨慕。”
王坤客氣的說道。
你瞎嗎?
鐵小茹看了眼老農打扮的陳宗白,不禁暗暗撇嘴。
以她的身份,對築基修士並不怎麼在意。
“不知道友找到在下有何指教?”
陳宗白淡淡說道,他的隱息術,還不是一個築基初期能看破的,態度愈發平淡。
這一來,更讓王坤確定對方是一名同階修士。
客氣道:“指教不敢當,不知道道友收取的那截吞天蟾的舌頭可有出讓的打算?
我天塵閣的信譽人盡皆知,定給道友一個滿意的價格。”
“抱歉,在下亦有大用。”
陳宗白微不可察的簇了下眉頭。
“既然如此,那便作罷。”
王坤略顯失望的笑笑,並未過多糾纏,識趣的去了他處。
這只是一段小插曲,一刻鐘的時間,船體修復完成,再次啟航。
三日後,
一艘豪華客船在大江之上行駛著,劈波斬浪。
大船甲板之上,陳宗白負手而立,看向岸邊熱鬧的渡口。
“仙師,白華城到了。”
船主小心翼翼來到了陳宗白身邊說道。
畢竟,高高在上的仙師,是凡人仰仗的存在。
“嗯。”
陳宗白淡淡點頭,思忖片刻,還是決定暫時在白華城落腳。
這裡是大荒域元丹宗門仙羽宗的管轄之地,此城有著一條三階靈脈,甚得陳宗白滿意。
一個時辰後,客船停靠在了渡口,這裡繁華非常,來往船隻不少,一時間見到了諸多修士身影。
船一靠岸,王坤朝著陳宗白打了聲招呼,就和另一名築基修士結伴下了船。
二人原來是一起的,陳宗白恍然。
隨後招來鐵小茹,混在人群中慢悠悠的下了船。
渡口處有不少練氣修士盤亙,應該是此地專做嚮導營生的修士。
陳宗白輕車熟路的招來一個嚮導,付了幾顆下品靈石,徑直去了修士落腳的地方。
亦如往常的作風,他仍舊選了一處靈氣濃郁的修士修煉場,不惜花費大量靈石租下了修煉環境最佳的洞府。
鐵小茹心中忐忑,不過她最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陳宗白一入洞府便迫不及待的進入了閉關之中。
半年時間匆匆而過,鐵小茹百無聊賴的趴在石床上發呆。
她從來沒有這麼漫長的修煉過,以往頂多一個月就受不了了,卻又不敢私自外出。
這種沉悶的道侶生活不是她想要的。
她曾幻想成為宗子凌風的道侶,二人攜手闖蕩修煉界,留下一個又一個的傳說,也不枉修士生涯。
現在倒好,不但所嫁非人,且受人鉗制,身不由己,命運多舛。
“也不知父親急成了什麼樣子,師傅不知有沒有為我掛心。”
鐵小茹拄著下巴,自艾自憐的想到。
“進來!”
這時,突然一道傳音進入她腦海,身體不由自主的一顫,“終於要來了嗎?”
嘆了口氣,隨後便乖巧的進入了陳宗白的洞府。
“夫,夫君。”
鐵小茹極為不自在的稱呼道,微微一福。
“嗯?”
陳宗白微微挑了下眉,不悅道:“修為無寸進,你這半載都修到狗身上了嗎?”
“啊?”
鐵小茹愣了下,沒想到對方竟然會關心自己的修為,接著臉上閃過一抹委屈。
“別在我面前做小女兒態,大道爭鋒,適者生存,若你就這般態度,豈不白瞎了一身資質?”
陳宗白確實有些生氣,資質差勁的申初念都在拼命的修煉,對道途的堅定之心連他都有些佩服。
再看看眼前的鐵小茹,仗著資質優異,卻無進取之心,難不成想做一輩子的包袱?
“我身邊不養閒人,給你一載時間,若提升不到練氣九層,便打包回孃家吧,不築基就別來見我!”
陳宗白冷冷的說道。
不過卻讓鐵小茹驚詫莫名,她可是做夢都想走的。
想不通陳宗白為什麼會用這樣的藉口放過自己。
“不對不對,他是故意表現出嫌棄我,這是激將法。”
殊不知,陳宗白是真打算放她離開了。
傷勢復原的速度遠超他的預料,天大地大,他那裡皆可去的,此前留著鐵小茹是為了保命,現在就有些累贅了。
這個決定多少有些薄情寡義,陳宗白卻毫無心理負擔,二人的結合本就是權宜之計,哪存什麼真情。
陳宗白想的通透,以兩人道侶的身份,受天地認可,人都放回去了,其父總不至於繼續追殺女婿吧。
翁婿相殺一樣會成為修煉界的笑談,堂堂元丹修士,當不會做出這般自損名聲的蠢事。
未破鐵小茹的元陰,就是陳宗白對便宜泰山的示好。
做人留一線,來日好相見。
主動權在他,隨時可送上一封休書,既還鐵小茹清白,又能化解兩方的恩怨。
不過解決恩怨的前提,陳宗白的修為要足夠強大。
不然,萬一便宜泰山腦子抽了,還是會有被一巴掌拍死的可能。
就在鐵小茹浮想聯翩的時候,陳宗白拋給她一個儲物戒。
正是鐵小茹的儲物戒,不過其中的物品,被陳宗白挑挑撿撿,已經所剩無幾。
“這些資源足夠你修煉所需了,勿謂言之不預!”
說罷,便起身離開了洞府,他準備採購一支符筆。
此前所用的符筆已經無法滿足他現在所需,系統中的符筆他暫時還買不起。
直到陳宗白的身影消失,鐵小茹才徹底回過味來。
陳宗白的態度,令鐵小茹意識到,他真的不是在說笑。
“我鐵小茹何曾被人如此嫌棄過?你當我稀罕留下?我就躺一年看看你到底放不放我走,哼!”
說罷,轉身進入了自己的修煉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