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數日,二爺行色匆匆,竟是接連幾日不曾歸家。

時錦樂得自在,自取了針線,思量著再為阿弟新添兩件衣裳,以防天寒。

倒是齊四小姐,不知怎的,今日竟是尋到了清風院來,為人高傲又彆扭,在二爺宴客的廳堂略坐了坐。

時錦指尖微顫,將那一分為三的玉佩與了她,又點了茶端至四小姐面前,默不作聲站於一邊。

齊四小姐以指撥弄茶蓋,打眼望著她,目光中帶著三分探究,又微揚下巴,像只高傲的小公雞。

“二叔說,那日的事,我該謝你。”默然半晌,她突得開口。

時錦只作謙卑狀,不敢居功。

瞧著時錦低眉順目的模樣,齊四小姐突得冷笑了聲,“雖則二叔這般說,但主僕有別,這本就是你分內之事,於我而言,謝與不謝,又有什麼干係。”

時錦只面無表情聽她這番話,心中微涼。

俄而又聽她言,“不過,你到底算是幫了我個忙,這些銀角子你且拿去,權且做個謝儀罷。”

說罷,竟是丟擲一個精緻荷包來,其中鼓鼓囊囊,竟是不下二十餘兩。

時錦早知四小姐是個俗人,偏偏又愛極她俗的樣子,當下眉眼微動,面上表情和緩了幾分,斂衽屈膝,向齊四小姐行禮致謝。

齊四小姐對她原也存了幾分好奇,眼見著時錦見錢眼開,當下便失了興致。不過一俗物,居然值當二叔那般護著,由是淺飲了口茶,眉頭微蹙,“真不知二叔怎的想的,且不說碾了那混賬的肋骨,還著人大張旗鼓得把人送回康府。張氏兇悍,二叔這是活脫脫把康府的面子往地上踩。”

還有一樣她沒說,經二叔這般一鬧,她與康文秀的親事也怕是不成了。

齊婉然既覺那康仕誠得了教訓,心中解氣,又憾自己無緣康府,到底是錯付一樁好親。

箇中緣由,竟是萬般滋味,因此對著時錦便有些橫眉冷對,面色亦是懨懨。

眼見時錦只神色寡淡,便是聽得二叔這般作為,亦是眉不動眼不挑,竟是如個食之乏味的木頭樁子,齊四小姐又覺得氣悶起來。

她賭氣般起身,甩了甩繡帕,仿若厭她身上的髒東西沾了己身般掩了口鼻,“罷了,同你這截木頭說什麼!”

說罷,竟是自去。

然走了幾步,她又轉過身,目光自上而下掃了時錦一遭,沉吟一下問她,“我棄你而去的事兒,你沒同二叔說罷?”

時錦搖搖頭,“未曾。”

“那便好。”齊四小姐心下又放鬆了幾分,這木頭還不算無可救藥。然該有的敲打卻是必不可少,她當下又揚了下巴,拿眼縫瞧時錦,“你做的很好。二叔向來疼我,便是你告了,亦不會有好果子吃。”

時錦只低頭不言。

自認為這番話足以讓一個小丫鬟暗自思量,四小姐頗為滿意得轉身離開。

送走驕傲的小公雞,時錦這才長吁了口氣。她對齊四小姐無甚好感,但也懶得上趕著得罪。大不了以後繞著她走,再不肯如那日般拳拳維護。

她兀自撿了那桌面上裝銀角子的荷包,清冷的眉眼中總算顯出一點子歡喜來。

普通百姓家,十兩紋銀可供一家子人花銷一年。二十多兩銀子,於時錦而言,也算得上一筆鉅款了。

有了這筆銀錢,阿弟的病便是多了幾分把握,今歲寒冬也好熬些。

又念及二爺舉動,她到底沒放在心上。二爺懲那康仕誠,怕是因著四小姐的緣由,左右與自己一個小丫鬟沒太大幹系,倒也不用上趕著自我感動。

她這人便是如此,從來把自己的位置擺得很正,丫鬟便是丫鬟,操那起子心又為哪般?

待得二爺夜深歸家,便見時錦眼角眉梢俱帶了些隱隱喜意,他不由得眉峰一動,心中的疲乏也跟著消了一兩分。

“可是有什麼喜事?”他不動聲色問她。

時錦纖巧的指落在他頸間,替他解斜衿如意盤扣,呼吸溫熱,聲音亦是清淺,“今兒個四小姐來坐了坐,賞了奴婢些銀角子。”

齊墨璟瞧她真心實意歡喜,倒是第一次知她貪財。心下不由為之一動,腦海中一個荒唐的念頭遏制不住般冒出來,“就這個?”

“就這個。”時錦納罕二爺怎的這般問,卻還是肯定回他。

她將二爺外衣疊好放到一邊,又撿了身輕薄便利的內衣掛在耳房邊上的屏風上,“水已兌好,二爺可要沐浴?”

齊墨璟只深深看了時錦一眼,壓下心頭那一點子不知從何而起的火氣,徑直轉身,入了屏風之後。

一時水聲沛然,除此之外,闃然無聲。

時錦待得二爺沐浴出來,又熟練得拿了帕子幫二爺絞乾頭髮。

如墨長髮於羅漢榻上鋪散開來,二爺側臥其上,雙眼微闔,顯然累極。時錦瞧他臂膀處有星點血痕,知他傷口裂開,於是便取了藥膏來,轉至羅漢榻後面,側身親自幫二爺敷藥。

“二爺這傷,碰不得水,也不能使力,否則難愈。”昏黃燈燭下,美人絮絮叮囑,又小心幫他解了繃帶,只見半好的傷又添裂痕,因著醫者仁心,她的眉頭也跟著緊蹙了幾分。

齊墨璟目光奇異得望了她一眼,“你關心我?”

“您是主子,又是病患,奴婢理應為主子分憂。”時錦不假思索道。

齊墨璟冷笑,“倒是個好醫者。”

時錦不知又觸了他哪個黴頭,不由得輕抿了唇,低頭不言,隻手上不停,幫二爺重新包紮。

齊墨璟最看不慣她這般模樣,因舉起右手手指,拇指和食指輕捻,捏了她下巴,迫她湊過些許來。

時錦吃痛,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與他對視。

他的眸色偏深,黝黑黝黑的,彷彿一團漩渦,讓人猜不透箇中情緒。眼尾卻是微微上揚,為他冷沉的面色平添了一絲旖旎。他微眯了眼,自下而上瞧著沒心沒肺的婢女,一時間,舌尖又隱隱作痛起來。

忽的,他凝眸一笑,整個人便如萬千梨花綻開,粲然炫目,連帶著一雙攝人心魄的眸子也生動起來。他目光流轉,舌尖輕抵上顎,帶著一絲難得的輕佻,“我有一疾,可治否?”

時錦不妨他笑得炫目,當下便有些口乾舌燥起來。二爺真真是生了副顛倒眾生的好皮相,若真如這般多笑一笑,怕是整個顥京城都要擲帕成河、投囊塞路。

她無意識得張了下口,連帶著聲音都有些虛無縹緲、聽不真切,“何疾?……”

話音未落,二爺那兩指帶了力,捏著她湊近自己,下一瞬,唇齒相依,淺淡的沐浴香氣漸漸縈繞於鼻尖,直燻得時錦腦中一陣陣發懵。

猝然瞧見二爺含笑的眉眼,時錦瞬時覺得面如火燒,整個人不由自主向後仰去,扯開兩人間距離。

“你……”她氣惱,又不知如何分辯是好。

然二爺只收了手,掩了肩上傷口,聲音微涼,面上的笑仿若一場錯覺,“療疾而已,緣何避之?”

時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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