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錦回了清風院,二爺去了榮安堂,尚未歸來。

她坐立難安了片刻,便見他自外而內踏了進來。

臘月的寒涼隨他一身玄衣裹挾著入了屋,時錦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二爺瞧見她,蒼肅的面上不由得染了些笑,“怎的還沒歇下?”

時錦垂頭。

他將外氅脫去,轉身又瞧了她眼,“可是又心軟了?”

時錦訥訥,不知該如何作答。她抬頭飛快睃了他一眼,心中到底帶著些不忍,“……她現下很不好……若是沒藥,怕是撐不過去……”

齊墨璟微寒的指落在她肩上,面色幾近溫和,“我已著人讓李大夫去瞧她,你且放心。”

時錦倏忽抬起頭來,帶著些驚異,瞧見他那張算得上溫雅的臉。

二爺自來冷肅,又怎會去關心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表小姐?

時錦想不明白,卻不知她剛剛撞見齊二公子的事兒被他收入眼中。

她之於天逸的疏離取悅了他。以天逸對她的朦朧情誼,若是她央他,他亦願意出手救上秦芊兒一救。偏她願意捨近求遠,再跑一趟清風院來尋自己。

這般行徑,他是不是竊以為,她下意識得依賴著他?

左不過順手的事兒,他又何必拂了她的意,冷了她的心腸?

齊墨璟只覺著今晚的時錦格外不同,縱然對他的討好小心翼翼且不露行藏,到底是一顆心偏向了他。

“奴婢代表小姐謝過二爺。”她抿了抿唇,微福了福身。

他卻更靠近了她些,如骨似節的指託了她下巴,迫她仰起頭來,“怎麼謝?”

時錦不妨他這般問,羽睫顫顫,不答反問,“二爺,子時已過,可要歇著了?”

到底不能逼得太狠,他退後一步,拉開兩人間距離,側身掠過她,往內而去,“不過玩笑,且歇著罷。”

沒來由的,時錦輕呼了口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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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李大夫看診,時錦心中的記掛少了些。

因著此事攪擾,時錦更不愛出清風院,便是連湘竹館那邊的訊息亦未打聽半分。

倒是老夫人因著頭疼,被大夫人舉薦著召了時錦過去,隔三差五得幫老夫人疏通疏通頭絡,顯見得更鬆快些。

“這樣力度可還好?”時錦左右拇指按在老夫人額頭兩側,不輕不重得揉捻。

“正正好,你是個手巧的,”老夫人闔著眼,躺在慣日裡歇息的碧紗櫥裡,眉目舒展了些。

“老夫人若喜歡,時錦每日都抽得些時間過來,幫老夫人鬆快鬆快。”她眉眼低垂,認真且專注得幫老夫人按揉。

“那倒不必,待得空兒,你且教教檀香,省得一日日淨往老身這邊跑。”老夫人嘆了口氣,“老二那邊更緊要些。”

提及齊墨璟,她略睜了睜眼,“慣日裡瞧著你也算伶俐,怎的還沒個音信兒?”

說罷,竟是又往時錦腹部逡巡了一圈兒。

這讓她怎能不急?大房裡都快三世同堂了,偏二房只齊墨璟一個,甚是孤寂冷清。

她倒是有意給老二納個知冷知熱的房裡人,可他那脾氣,又不是誰能左右的。

時錦手頓了下,這才勉力開口,“二爺朗月之姿,仰慕者眾,奴婢淺薄,不敢入二爺的眼。”

“那倒也是。”老夫人也不得不低聲感嘆一句,可惜了老二那副好皮囊,“不過,如他那般大年紀,早該通人事了。你又是學醫的,必要時給他用些藥,哪有不從的。待得識了你的好,他又有什麼不願意的。”

這是什麼虎狼之言!

時錦反應了好半天,方才回過神來。她胡亂點了點頭,算是應承下來。

待得好不容易從榮安堂出來,她終是略鬆了口氣,心中也替二爺默哀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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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年關將至,除卻湘竹館鬧的那一遭,整個侯府都還算妥帖。

大公子也不知是去哪躲了幾天,待得年三十才從外面歸來,自少不得大夫人一頓數落。

然事情已然過去,秦芊兒的事兒已成定局,又緊著過年,此事也算不了了之。

只湘竹館那邊,秦芊兒木木望著床帳,整個人都有些失神。

別人不知曉那日發生了何事,她卻是知道。

那日她摔下去,並沒有昏迷過去,反而捉了大公子袍袖,向他求救。

奈何郎心涼薄,她只被他粗魯推開,又匆匆而走。

往日的情誼一一浮現,瞬時又蔓延上無邊的恨與悔。

恰在此時,巧兒正正端了藥碗來,“小姐,該喝藥了。”

那藥剛熬好,正自燙著,巧兒端得小心翼翼。偏偏秦芊兒氣得厲害,直接一掌將那藥碗推到了地面上。

藥碗骨碌碌得在地面上打了個轉,裡面的藥汁子一部分打在了巧兒衣裙上,一部分濺在了雙手上。

她的指尖霎時起了水泡,又疼又紅,難捱得緊。

“小姐……”她的眼中已經帶了淚花,“奴婢再給您熬一碗去……”

秦芊兒蒼白著臉,半個身子都探出了床外,聲音帶了些嘶啞,“滾!滾出去!”

巧兒害怕得要死,捂著雙手匆匆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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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的年夜飯依舊擺在榮安堂。

這次不同的是,便是丫鬟僕婦們也在另一邊的側室擺了一桌,很是熱鬧。

以防老夫人用過飯後無聊,檀香早早便備下了葉子牌,只等用過晚飯,女眷可耍上一耍。

其餘各房得臉的丫鬟,除卻貼身侍候不得空的,大都進了側室,嗑瓜子抑或聊天守歲,各個面上俱是歡喜。

時錦今兒個難得著了一身錦藍素面掐腰小襖,下襬淺粉偏白繪寒梅疏枝襦裙,素淨不打眼,卻又清新自然。

二爺那邊自用不著她侍候,她便同知畫一道兒坐在偏房裡翻花繩兒。

抱琴作為二等丫鬟原是不該來,因著蓮香在老夫人這邊得臉,便也跟著過來熱鬧。

除卻她們清風院的丫鬟,大夫人房裡的胭脂和鶯哥兒、大少奶奶身邊的錦瑟和涼笙、二公子房裡的青梔、三小姐房裡的冬兒,並著四小姐身邊一個名喚雙喜的小丫鬟都在。

青梔性子冷,與其他丫鬟並不熟稔,當下坐在時錦身邊的杌子上看時錦和知畫翻花繩兒。

錦瑟卻是惦記她家大少奶奶,只進來略坐了坐,又出了側房去守著自家主子。

不多會兒,早有管事嬤嬤上了飯菜,招呼著大小丫鬟們一道兒用飯。

時錦瞧著桌邊擁擠,不好落座,便徑直出了側房,自替了守著老夫人的檀香,讓她先去用些飯。

檀香得了她的好兒,感激得道了句謝,自去用飯。

正房這邊,老夫人這一桌已用了些飯,時錦瞧著老夫人喜好,又幫她盛了些柔軟好克化的食物,半俯著身將魚刺一點點挑了,放在老夫人跟前。

“你倒是細心。”老夫人拍了拍她,又轉身與旁邊說話。

今兒個倒是不用拘著禮儀規矩,便是用飯也能說些閒話。老夫人瞧著三小姐和四小姐清減了些,不由得朝那邊道,“你們兩個太瘦了些,今兒個菜式不錯,且都嚐嚐。”

三小姐齊姝落落笑了下,“謝謝祖母。”

時錦許久未見三小姐,不由得打眼瞧了下。正欲轉回目光,卻瞧見一邊的錦瑟正盛了一勺木耳拌三絲放在大少奶奶盤子裡。

“大少奶奶!”她嚇了一跳,眼瞧著胡氏夾了一筷子木耳正要食用,不由得喚了她一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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