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正是南劍宗前往南疆招收弟子的季節,這時候南疆有可能出現危險的獸潮,顧然須得往南邊那邊坐鎮一段時間,與各大宗門協商如何分派人手鎮守幾個獸潮可能出現的關隘。

已經有專人研究過獸潮發生的規律,一般來說在三到四個安全年份以後便會出現一波大的獸潮,所以平時都是派遣內門弟子過去即可,只有可能出現大潮的那一兩年需要顧然親臨。

不少蠻族人都是憋足勁等著這些年份的入門考核,爭取能在顧然這位話語權極高的宗門大弟子面前好好露露臉。

由顧然領進門和由其他人領進門還是不一樣的。

往年去南疆,顧然一般會喊上駱凌雲,這次他對著名單想了想,劃掉了駱凌雲的名字,換上另一個在內門修行的南蠻弟子。

如果到了當地有需要溝通或者引路,帶上三兩個南疆出身師弟師妹還是必須的。

顧然把名單敲定下來,就取出宗門玉簡把它分發給對應的弟子。

宗門玉簡是器修們研究出來的玩意,可供弟子們相互聯絡,如果恰逢宗派盛會,還可以連入整個南大陸互通的交流平臺,使用起來非常便捷。

南劍宗本來是沒有這玩意的,不過早些年顧然交了個百鍊宗的朋友,在對方的牽線搭橋下送了幾個天賦好的弟子過去進修,很快也成功讓本宗弟子們都用上了宗門玉簡。

顧然會在上面定時釋出一些劍訣分析以及秘境注意事項供本宗弟子研習。

他並不是想把飯喂到師弟師妹們讓他們走捷徑,只是希望他們能少走些彎路罷了。

像這種宗門活動的名單顧然也會統一透過宗門玉簡釋出。

顧然的許可權是宗門中最高的,他剛把名單發出去,南劍宗弟子們就收到了相關訊息。

那些在隨行名單上的弟子一蹦三尺高,高興得不得了。

尤其是那幾個南蠻弟子,以前這種機會總是讓駱凌雲攬了去,他們自認比不過宗主的親傳弟子,唯有認命了。

這次不一樣,這次是大師兄把他們列入名單內的!

更重要的是,沒有三師兄,沒有三師兄,沒有三師兄!

這代表著什麼?這代表著他們和大師兄說話的機會大大增加。

倒不是他們不喜歡三師兄駱凌雲,只是駱凌雲實在太愛霸佔著大師兄了,如果不是大師兄不喜歡別人進入他的住處、分享他的床榻,他們都懷疑駱凌雲是不是睡覺都想黏著大師兄。

長得矮了不起嗎!

比別人臉嫩了不起嗎!

都入宗門這麼多年了、混成親傳弟子了,出門在外總是寸步不離地跟著大師兄,呸,真不要臉!難道真以為自己還是十幾歲的半大少年?

這次駱凌雲不在隨行名單上,可把其他人都給樂壞了。

明明是所有人的大師兄,憑什麼駱凌雲老是想著獨佔?

所有人都開心雀躍。

駱凌雲在修煉時是不會帶著宗門玉簡的,畢竟這玩意沒他的身體耐操,瀑流衝個半天估計就要斥重金去求器修換個新的了。

他在瀑下苦修足三個時辰才游回岸上,擦乾身上的水拿起宗門玉簡看了起來。

早在半個時辰前駱凌雲就感應到宗門玉簡受到了訊息,不過他覺得不會有什麼要緊事,最近宗門中風平浪靜,顧然會發布的訊息無非是開春前往南疆的隨行名單。

駱凌雲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肯定在名單上。

顧然哪次不帶上他?

駱凌雲臉上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開啟了宗門玉簡上那條最新訊息。

等看到名單首位寫的是另一個南蠻弟子的名字,駱凌雲唇角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為什麼不是他?

上面這傢伙前兩年才成為內門子弟,由對方隨行哪裡有他適合?

駱凌雲心裡很不舒坦。

自從那日一起去“祭拜”了好友阿佑,駱凌雲就再也沒見過顧然了。

哪怕他主動去找,顧然也總是正好先一步離開,一來二去他們竟是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再見面。

顧然這次為什麼不帶他!

駱凌雲越想越難受,卻又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難受。

思來想去,他覺得自己應該是擔心顧然會再次對他的族人下手。

顧然可是個面善心黑的,他如果不跟著去哪裡能放心?

駱凌雲找到了說服自己的理由,馬上去找顧然表達自己想隨行的想法。

這次他倒是順利找著人了,因為顧然被幾個師弟纏住求指點。

察覺駱凌雲的到來,顧然沒說什麼,還轉頭朝他笑了笑,對駱凌雲的態度和往常沒什麼兩樣。

前段時間他確實是有意避著駱凌雲的,他的修為比駱凌雲高上不少,只要他不想見駱凌雲,那駱凌雲絕對連他半片衣角都瞧不見。

既然碰上了,顧然也不會特意躲開。

他本就猜到只要名單一出來,駱凌雲很可能要來找他。

駱凌雲對上顧然熟悉的笑容,心口又是一陣滾燙,他身上的符紋總是不聽話地胡亂生長,以至於連他的心跳都跟著猛烈起來。

再這樣下去,他對顧然的恨意可能藏不住了。

“師兄,你這次去南疆不帶我嗎?”

駱凌雲語氣委屈地追問。

而他頭頂的黑槓槓也在說話:【要不是擔心你對其他人下手,我才不樂意跟著去!】

再次聽到駱凌雲心裡的想法,顧然並沒有太生氣。

現在他已經習慣了周圍許多人的心口不一,每個人心裡都有自己的想法,誰又能真正做到表裡如一?

就算是他自己,很多時候也習慣把心裡的想法藏起來,只說些冠冕堂皇的好聽話。

顧然溫聲解釋道:“你離開南疆也許多年了,很多情況可能不如後來入門的弟子熟悉。

而且你已經跟著去過幾次,也該給師弟師妹們一些機會了.”

沒等駱凌雲說話,旁邊就傳來另一道聲音:【說得倒是好聽,那你為什麼不給我機會?】

顧然微怔。

他循聲看去,一下子看見了二師弟溫辭樹。

溫辭樹有著上品木靈根,資質非常好,入門沒多久就被宴知寒收為親傳弟子。

只是宴知寒常年閉關,溫辭樹連劍法都是顧然教的,心法也是顧然幫忙選的。

這幾年顧然每次外出,都會把宗門事務交託給溫辭樹,而溫辭樹也把每一件事都處置得妥妥當當。

顧然早就把這個二師弟視為左膀右臂。

他沒想到會在溫辭樹頭頂上看到類似於三師弟頭頂上的黑槓槓。

黑得發亮。

還說著他不曾知曉的許多怨言——

【你只會把瑣碎的雜事交給我。

【每次有出風頭的機會都是你自己上。

【每次招收新弟子也是你自己來出面。

【所有弟子只仰慕你這個大師兄,你很開心對吧?】

顧然一顆心沉了下去。

他開始懷疑這一切是否真的是場陰謀。

如果這都是二師弟心裡的想法,那他這個大師兄當得實在太不稱職了。

即便心中百轉千回,顧然仍是淡笑著詢問道:“二師弟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溫辭樹看起來也一如既往地恭謹:“剛回來,正要找大師兄覆命.”

他頭頂的黑槓槓話卻不少,句句都散發著難以壓抑的怨氣:【這次又是讓我去參加那種毫無意義的聚會,什麼用處都沒有,和我說話的人都是在打聽你。

上次師尊和我說話,也是為了問你平時做了什麼,怕你報喜不報憂……】

顧然閉了閉眼,有點不想再聽下去。

他讓溫辭樹代表宗門去出席各宗聚會,就是想讓南大陸各個宗派都知道他們南劍宗有溫辭樹其人。

這樣的機會溫辭樹都不喜歡,那溫辭樹想要出的是什麼樣的風頭?

是想去南疆招收新弟子嗎?

溫辭樹是木靈根,到南疆倒是挺適合施展,只是他沒有經歷過真正的苦戰,真碰上獸潮不一定能應付得來。

可要是不讓他去直面獸潮,他便永遠都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顧然思量片刻,詢問道:“既然你回來了,不如這次南疆之行就由你領隊吧.”

溫辭樹卻開口推辭:“還是大師兄去吧,我去恐怕不能服眾.”

與此同時,他頭頂的黑槓槓也開了口:【你都把名單公佈出去了,選的都是想跟著你的人,現在假惺惺地讓我去有什麼用?】

顧然覺得自己最近可能是修煉少了,總容易動氣,聽到三師弟的心裡話來氣,聽到二師弟的心裡話也來氣。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小子是想怎麼樣?

顧然壓下心頭的火氣,耐心說道:“那下次大潮由你領隊,你好好想想要帶什麼人去。

抵禦獸潮危險重重,平日裡你要多瞭解有關這方面的東西,修行也不能落下.”

這下溫辭樹終於不說什麼了,乖乖領命而去。

“師兄……”

駱凌雲的聲音再次從旁邊響起。

顧然心情不太好,對上駱凌雲也多了幾分冷漠:“你怎麼還沒回去?”

駱凌雲聽著顧然失了平日溫煦的語氣,心裡竟真的有些委屈了,忍不住央求道:“師兄,你真的不能帶上我嗎?我很久沒回南疆了,想回去看看.”

想到二師弟竟也對自己有那麼多不滿,顧然有些累了。

他以前打心裡覺得和諧友愛的宗門,在兩個師弟眼裡為什麼會這麼不堪?

“隨你吧.”

顧然嘆息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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