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閻立本一臉懵，不明白李承乾為什麼突然問起他自己的身份，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李承乾歪著小腦袋：“你不知道嗎？”
明明剛才還提起了。
“倒不是不知道.”
閻立本猶豫片刻，還是決定直說，他和李承乾接觸多了，知道這位小郎君不是惡劣性子，應該不是捉弄他，可能是單純不知道自己身份。
......雖然這個猜測也很離譜。
他謹慎地說：“您是秦王府大郎君，聖上親封的中山郡王.”
李承乾撓撓頭，仰著小腦袋懵懵地看著他。
這句話有一大半他都聽不懂，“秦王府”、“聖上親封”和“中山郡王”他都沒聽說過，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唯一熟悉的就是“大郎君”這個詞，平時大家就是這麼稱呼他的。
這也不能怪他，系統為了幫助人類戰勝二十六世紀的大災難，給宿主安排的成長路線偏向理工科技類，很少涉及歷史人文方面，一則歷史資料丟失嚴重，有心無力，二也是避免誤人子弟。
動畫片和故事書偶爾會有國王、王子和公主，但也不是“秦王”“聖上”和“中山郡王”。
而府裡一般沒人喊王爺王妃，下人稱呼李世民和長孫氏為阿郎和娘子，稱呼小主子則是郎君和小娘子，故而李承乾從來沒接收到這方面的資訊。
李承乾一向聰慧，沒人想到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李世民和長孫氏或許猜到了，但李世民惡趣味爆棚，不許長孫氏和他說。
於是現在的場面就很尷尬，李承乾不知道閻立本說的是什麼玩意兒，閻立本不明白李承乾為什麼聽不懂他說的這些玩意兒。
兩人面面相覷片刻，閻立本試圖解釋得更明白些：“郎君的祖父是皇上、父親是王爺、母親是王妃，經常來看你的姑母...她是公主.”
李承乾眼睛一亮，前面他都沒聽懂，但他知道公主是什麼，動畫片裡看到過。
“紅紅公主！國王的女兒！”
閻立本笑著點頭：“聖上的確是大唐之王，但你姑母的封號是平陽，不是紅紅公主.”
李承乾眼睛亮晶晶的，他終於和閻立本接上頻道，不由有點興奮：“姑母是公主，我是她的侄子，那我就是王子啦？”
閻立本搖頭：“您是王孫，秦王才是王子.”
李承乾已經知道秦王就是自家阿耶，聞言絲毫不減興奮，故事裡的王子超威風噠！
但他代入李世民的臉，很快就冷靜下來，擰著眉毛疑惑道：“你真的不是在騙我嗎？阿耶一點都不像王子！”
閻立本好笑地問：“哪裡不像？”
“哪裡像了？王子長得又高又瘦又好看，說話很溫柔，還特別有錢，騎的是白馬、配的是金鞍，就連床都是金子做的。
而我阿耶呢？”
李承乾撇撇嘴，掰著手指頭道，“他胖胖的、傻傻的、憨憨的、窮窮的，還騙小孩子，誰家王子是這個樣子？”
閻立本：“......”我才要問呢，誰家王子用金鞍金床？這也太浮誇了！
杜荷也說：“秦王殿下不醜也不傻呀，他長得好好看，和你一樣好看，但是他比你嚇人，我都不敢看他.”
李承乾嘲笑道：“你膽子也太小了，我阿耶有什麼好怕的？”
杜荷不服氣道：“就是很嚇人，不是我膽子小！”
眼看兩個小孩兒就要吵起來，閻立本連忙阻攔：“你們都沒說錯，與膽子大小無關。
大郎君不覺得秦王嚇人，是因為他是你父親，他在你面前自然和善可親。
但別人沒有你這樣的待遇，秦王是在戰場廝殺的人物，一般人都受不住他的威勢.”
杜荷重新挺起了胸膛，秦王就是這麼嚇人，只是小夥伴不知道，不是他膽子小哦。
李承乾則有些不解：“戰場？”
這個詞他熟悉的。
“是啊.”
閻立本招呼兩個小孩兒坐下，讓人送來點心茶水，和他們講起李世民的豐功偉績。
李世民的經歷實在精彩，隨便拎出一段都足夠傳奇，杜荷原是聽過這些故事的，但從閻立本的角度來聽又是另一番感受，聽著聽著眼睛就亮了，滿臉的崇拜，儼然已經忘了李世民的可怕，崇敬之心再次佔了上風。
換成平時，李承乾怎麼也該表示一下驕傲的，被人如此推崇的是他父親，自然也是他的榮耀。
可是現在李承乾提不起精神。
他也聽過這些故事，還知道很多閻立本不知道的細節。
閻立本感慨李世民用兵如神，李承乾卻知道李世民做下每一個決定時的種種考慮，畢竟講故事的當事人非常愛現，尤其想要寶貝兒子的崇拜。
但李承乾一直都只當是故事，從來不知道這些竟然都是真的，是他阿耶真真切切經歷過的事。
聽完故事往外走的時候，李承乾還沒回過神來，今天世界觀有點被顛覆。
閻立本叫住李承乾：“您這個模具怎麼做，還要刻人名嗎？”
“算了吧，”李承乾有點恍惚地說，“刻幾句祝福語就行了.”
刻吉利話就簡單多了，閻立本道：“三兩日就能成.”
李承乾點點頭，渾渾噩噩地走了。
杜荷牽著阿牧跟上，杜荷還沒從聽故事的激動中脫離出來，嘰嘰喳喳說著話，聽不到回應也不在意，自顧自興高采烈地說著。
阿牧大約察覺到李承乾心緒不佳，沒有像往常一樣繞著他轉圈圈，只是默默跟在他腿邊，像一個沉默忠誠的騎士。
李承乾突然問杜荷：“杜二，你知道蛋糕是什麼嗎？”
“哈？”
杜荷正說到興頭上，突然被打斷懵了一下，反應了一會兒才撓撓頭道，“沒聽過，我吃過蛋羹也吃過糕點，蛋糕也是吃的嗎？”
李承乾沒回答他，又問：“那你知道香皂是什麼嗎？”
杜荷：“額......”
連著兩個問題都答不出來，杜荷有點羞赧。
李承乾就知道他的答案了，想了想又問：“你說你家很有錢，有我家有錢嗎？”
杜如晦出身京兆杜氏，又是李世民心腹，家產不可謂不豐，杜荷聽了李承乾這話卻立刻道：“那怎麼能比？你家當然比我家有錢！”
李承乾：“......”
杜荷一一細數：“你家房子頂我家好幾個大，下人也比我家多，你吃的用的都比我精細多了巴拉巴拉.”
李承乾聽了卻不如何高興，臊眉耷眼地在心裡喚系統：[七十八郎......]
好像...出了什麼問題。
系統也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安慰道：[宿主別擔心，我去查一下。
]
不知道為什麼，它總覺得大唐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李承乾“嗯”了一聲，對此卻不是很有信心，七十八郎來到他身邊這麼久都沒發現不對，這次恐怕也很難查出什麼，三十世紀缺失太多資料了。
他很想去問問李世民和長孫氏，但李世民最近特別忙，前幾天李承乾還覺得高興，欣慰自家鹹魚阿耶終於知道上進了，現在知道他是秦王，心情就變得十分複雜。
長孫氏也很忙，生辰宴不是一句話的事，關係到秦王府和李承乾的臉面，需要她過問的事很多，她本來就在病中，要操心那麼多事已經很辛苦，還是不要給她增加負擔了吧。
而且他已經瞭解大概，多問一點也沒多大用處。
李承乾下定決心不問，先等系統的調查結果，但他本來不是多能藏話的性子，頭幾天憋得非常辛苦。
好在香皂模具很快就好了，李承乾天天琢磨著做香皂，倒把別的事拋到了腦後。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生辰宴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