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正如李世民所料,有諸位朝中重臣帶頭，鉛筆很快就有了一定名氣。
短短几天就有好幾波人求到李世民面前，沒辦法,都是勤勤懇懇打工人，辦公需求都差不多。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這一點對大佬和普通人一視同仁。
看著火候差不多了,李世民才叫來李承乾,問他打算怎麼辦。
他不知道仙人想要幹什麼，反正不可能是為了錢吧。
然後李承乾就仰著小腦袋萌萌地說：“那就賣錢呀.”
李世民：“......”
李世民無語：“你知道咱家不缺錢對吧？”
“我知道！”
李承乾先是點頭,然後嘆氣道，“但阿耶是大唐的王子,不能只看自己一家。
咱們家不窮，但大唐很窮呀,以後要花錢的地方可多了！”
他以後要做很多很多事，肯定要花很多很多錢，當然要早點準備啦！
他可是很有遠見噠！
李世民：“......”
李世民彷彿回到一年前，臭小子不解地問他：“咱家都這麼窮了，阿耶你怎麼不著急？”
歷史他...重演了！
不過當時窮的是他們家,而現在窮的成了大唐。
當時李世民沒當回事,因為他清楚家裡不窮。
但現在他無法反駁,因為大唐比起仙宮，她是真的窮嗚！
不會吧？臭小子不會認為大唐可以變得和仙宮一樣繁華吧？
一刻鐘後李世民確定了,李承乾就是這麼想的,而且他還打算這麼去做。
李世民：......好像也不是不行？
反正兒子還小，胡鬧幾年也沒什麼,等他發現大唐和仙宮隔著巨大天塹,根本不可能變得一樣,自己就會放棄。
不就是賣幾支......等等！
他才不要賣鉛筆！
李世民試圖掙扎：“鉛筆造價高，用得起的人有限，賺不了多少錢的.”
李承乾不解：“鉛筆造價很高嗎？是墨和木頭很貴嗎？”
李承乾看著屋裡到處都有的木頭撓撓頭，看起來不像很值錢的東西，但他家是很有錢的大戶人家，倒叫他不好判斷了。
李世民耐心解釋：“墨和木頭不貴，但是做工很貴！你知道把那麼細那麼脆的墨條嵌到木頭裡多難嗎？這是很精細的功夫，一個木匠幹上兩三天才能得一支鉛筆.”
系統：[是的，三十世紀的鉛筆外包層是高科技材料，筆芯在機器裡過一圈就能成型。
而你的鉛筆外包層很複雜，上面雕刻的花紋不止是為了好看，也是一種拼接方式。
根據大唐的人工效率，確實需要很長時間。
]
李承乾點頭表示瞭解，他最想要的是積分，能賺錢最好，不能也可以接受，既然李世民和系統都說不合適，那他也很聽勸噠。
但他只知道賣東西能賺積分，除此之外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眼巴巴望著李世民。
李世民心裡暗爽，輕咳一聲道：“朝中很多大人很喜歡鉛筆，我們不如把方子送出去，他們必定會報以重禮，到時候這些禮都給你，比賣筆劃算得多.”
系統在腦海裡說：[不行！]
李承乾也搖頭：“不要！我想要天下很多很多人都能用上鉛筆.”
李世民心道：果然！
就知道臭小子心思不純，果然是暗戳戳想改變大唐。
他哼哼道：“如果你的目的是讓更多人用上鉛筆，那最好直接將方子公之於眾，需要的人自取便是。
貧苦人家或許買不起你這種鉛筆，但筆芯卻不難得，屆時他們不論是用碎紙還是樹葉子裹起來用，都算是你的功績.”
李承乾眼睛一亮，他知道噠，普通百姓比有錢人多得多，用鉛筆的人越多他的積分就越多。
而且他也希望能有更多人用上鉛筆，而不是僅限於有錢人。
李承乾連連點頭，興奮地直蹦噠：“就這麼辦！把製作方法公佈出去！”
系統也贊同：[這個方法不錯。
]
李承乾更高興了。
李世民見他開懷，不由也露出幾分笑意：小子想法多但不固執，逐利卻不貪婪，難得還有一顆為公之心，不錯不錯。
兒子如此，他這個當父親的也得更盡心些：“此事便交給阿耶吧。
還有你那些個鐵鍋、玩具之類，是否也想惠及更多人？”
李承乾點頭，是的是的，他就是希望全天下所有人都能知道並用上這些東西。
李世民想了想說：“鐵鍋的方子也公佈出去，就像鉛筆一樣。
蛋糕、玩具和香皂倒是可以售賣.”
李承乾很理解，即便是長安最有名的酒樓和食肆，一年接待的客人也就那麼些，更多的普通百姓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踏進食肆。
但把鐵鍋的製作方法和菜譜公佈出去就不同了。
鐵鍋需要鐵匠鍛造，價格或許有些昂貴，但一隻鐵鍋能用很多年，而飯菜質量會因此大大提升，相信很多有富餘的人家都會咬牙買上一口。
普及度遠比自己開食肆高的多。
至於蛋糕、玩具和香皂，前兩樣製作工藝複雜，香皂製作不難，原材料卻不好尋找。
都是普通人家自己不好做的東西，將方子公之於眾也是便宜商鋪，對百姓和李承乾好處廖廖。
李世民偶爾有點懶散，好面子也是真的，但也不會拿李承乾的心血和利益胡鬧。
“你阿孃陪嫁裡有點心鋪子、胭脂鋪子，還有一家奇珍閣，專門賣奇珍異寶，正好賣你的玩具.”
“......”李承乾對對手指，臉蛋有些發紅，“點心鋪子賣蛋糕，香皂和玩具放雜貨鋪就可以啦！”
李世民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好笑道：“你那個香皂不是能潤澤肌膚嗎？”
李承乾點頭：“有一點點這個功效.”
他手指比出一點點距離，表示功效並不大，並不足以替代護膚品。
李世民面無表情：“已經很好了，很多女郎都喜歡.”
臭小子怕是不知道仙界配方的好處，或許在仙界這點功效不算什麼（仙人需不需要另說），但對大唐的人來說，香皂比大多面脂都要好用，使用後還會在身上留下香氣。
大唐人嗜甜也愛香，李承乾這些香皂香氣清幽持久，不僅女郎，就連郎君也喜歡。
已經有好幾位大人替自己和家眷求到他面前了，還期期艾艾表示想要某種特定香味。
李世民：煩死了！放到鋪子裡自己去買吧！
至於玩具......反正叫李世民說，他兒子的玩具值得奇珍閣！
它們值得！
李承乾撲到李世民大腿上，仰著小腦袋大聲宣佈：“阿耶，我以後再也不說你不靠譜了，你是天底下最好的阿耶！”
李世民輕哼一聲：“你知道就好！以前就罷了，不能完全怪你，以後——”
難得氣氛這麼溫馨，李世民也來了興致，想要和兒子好好談談心。
他想要抱起李承乾，然而剛伸出手，李承乾已經鬆開他拔腿跑了，只留下歡快的小奶音：“我去找阿孃，阿耶不要忘了答應我的事啊！”
李世民：“......”
終究是錯付了qaq。
......
沒過幾天，李世民果然將鉛筆、鐵鍋的製作方法和炒菜菜譜公之於眾，很快引起諸多反響。
貴族世家有點好東西向來都是藏著掖著，恨不得全世界只有自家有。
難得有李世民這樣反其道而行之的，百姓新奇之餘也不免感念，鉛筆和炒菜很快進入尋常百姓家。
因為李世民在佈告中說了，這幾樣東西都是李承乾弄出來的，民間漸漸以“皇孫筆”和“皇孫鍋”稱之，倒把本名給忘了。
與百姓的欣喜不同，世家對李世民這個行為很不滿，本來大家都一樣藏藏掖掖，李世民突然來這麼一出，他自己是得了個好名聲，卻襯得其他世家無情貪婪。
世家不樂意了，彈劾的奏表像雪花一樣飛到李淵的案頭，理由當然不能是李世民不遵守潛規則，而是揪一些其他亂七八糟的罪名。
什麼不務正業、不成體統、不安於位......不一而足。
李淵看得腦殼疼，捏著鼻樑把奏表扔到案上：“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這樣的奏表也拿給朕看！”
伺候的太監連忙上前給他按摩太陽穴，小心翼翼安撫：“門下省和中書省都有世家的人，這也是難免的.”
李淵嘆出一口氣，是啊，世家！
流水的王朝，鐵打的世家。
世家壟斷資源，發展自身，強大時甚至可與朝廷對抗，前隋便是亡於世家之手。
李淵也出身世家，還當了多年家主，甚至取代隋朝建立大唐，他很清楚世家對王朝統治的危害。
但即便清楚，他也不得不繼續重用世家，因為大唐立國不久根基不穩，尚不足以與世家相抗，也因為科舉選出來的人才太少，不足以取代世家在朝堂上的地位。
相比之下，李世民對世家的態度就要激進得多。
李淵奇道：“他平時也沒這麼魯莽，怎麼？世家得罪他了？”
太監道：“沒聽說秦王和世家有什麼衝突，奴婢想著，許是秦王沒那麼多想法，只是覺得墨筆和鐵鍋、炒菜不錯，想要讓百姓知道罷了.”
李淵冷哼：“以前又不是沒見過好東西，怎麼不曾見他這般好心？”
太監：“聽說是中山郡王的意思.”
李淵這才恍然，是了，上回李世民用的那墨筆聽說就是李承乾弄出來的，如今好些大臣都用上了，開小會時人手一個線裝小冊子和一支墨筆，太監那記錄冊已經連著幾日沒人借閱了。
如此倒是說的通，小孩子心地良善，只想著你好我好大家好，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只是李世民未免太寵孩子了。
太監笑呵呵道：“大郎君機靈可愛，秦王格外寵愛些也是應該的.”
李淵看了他一眼，突然說：“你倒是很喜歡那孩子.”
這太監就是李承乾生辰宴那天去送賞的太監，名叫陳和，是總管太監陳進的乾兒子，當日因為李淵的賀禮不走心，李世民差點當場發難，多虧李承乾及時解圍，否則差事辦砸了不要緊，若惹得秦王與聖上大動干戈，他真是有多少腦袋都不夠掉的。
因此陳和對李承乾頗為感念，現在也不吝惜替他說幾句好話。
李淵這麼問，陳和也不否認：“皇上恕罪，大郎君眉眼和您相似，奴婢見了便心生敬意歡喜，還送了一塊玉佩給他做賀禮，虧得秦王和大郎君不嫌棄.”
“你是朕身邊的人，他們哪能嫌棄你.”
李淵擺擺手，“回頭朕再賞你幾樣好東西，總不能叫你虧了.”
陳和連忙謝恩。
李淵卻想起李承乾。
李承乾幾個月大就搬出皇宮，前幾個月李淵還會惦記他，時間一長就拋到腦後了，這還是幾年來頭一次對這個孫子生出興趣。
想起李世民前些日子問他是否得空見李承乾，他忙著忙著就給忘了，這會兒倒是來了興致：“和秦王說一聲，讓承乾明天進宮吧.”
陳和笑著應喏，也替李承乾高興，忙不迭傳話去了。
......
此時李承乾正在畫圖，賣東西的鋪子定下來了，長孫氏給他找了幾個好鋪子，每個鋪子都給他單獨一個櫃檯，李承乾興致勃勃要自己設計包裝盒，長孫氏也由著他去。
聽到長孫氏叫他去正院，李承乾也沒多想，把東西隨便一收拾就去了。
路上他問系統：[我們現在有多少積分啦？]
[四萬五千二百五十，還在持續增加。
]系統說，[鉛筆和鐵鍋的製作方法剛剛公佈，傳播和製作都需要一定時間，後續還會有一波增長，宿主耐心等待即可。
]
[嗯嗯！]李承乾掰著手指頭算，[等蛋糕、香皂和玩具開始賣，還會有很多積分，說不定能有十萬呢。
]
系統：[根據線裝書的傳播情況和積分增長，很有可能。
]
一人一統都樂了，一想到會有那——麼多積分，都覺得好快樂！
李承乾一路跑到正院，出了一腦門汗，長孫氏把他攬到懷裡，親自拿帕子給他擦汗，輕斥道：“跑這麼快做什麼？阿孃又不著急。
出這麼多汗，仔細吹了風著涼.”
李承乾仰著頭讓長孫氏擦汗，笑眯眯道：“不會著涼噠，我身體可好啦！”
“你呀！”
長孫氏無奈地點點他額頭，“用過晚膳了嗎？”
“吃啦吃啦，今天晚上還吃了酥山（唐代版冰激凌），酥山可好吃了，我明天還想吃！”
想到酥山香甜冰涼的滋味，李承乾悄悄嚥了咽口水。
長孫氏搖頭：“不行，酥山太涼了，一旬只許你吃一回.”
“阿孃~我想吃嘛！”
李承乾在長孫氏懷裡撒嬌，又指天發誓，“就這一回，我以後肯定聽阿孃的話，一旬只吃一次.”
長孫氏微笑：“不行！”
李承乾：“......”
知道長孫氏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不會更改，李承乾垂下小腦袋，撅著嘴道：“好吧，承乾聽阿孃的話.”
長孫氏摸了摸他小腦袋，欣慰道：“我們家承乾最懂事了.”
李承乾又可以了！
他挺起胸膛，眼睛一轉沒見李世民，就問：“阿耶還沒回來嗎？”
長孫氏“嗯”了一聲：“許是衙門有事.”
李承乾立刻拉踩：“阿耶不如承乾懂事，承乾就不會晚回家讓阿孃憂心.”
長孫氏：“......”
她忍笑捏捏他小臉蛋：“等你有正事了，就沒這麼清閒了.”
李承乾貓貓疑惑：“我有正事吖，我每天可忙可忙了，我最近在忙著畫設計圖哦.”
“確實是正事，”長孫氏點頭，然後話鋒一轉，“但對你來說還有一件更重要的正事，就是上學唸書.”
李承乾眼睛一亮：“我知道，杜荷就在上學唸書，我還見到孔先生啦！”
他也跟著系統學習，但他知道這是不一樣的，他和杜荷學到的東西也不一樣。
李承乾喜歡讀書，也喜歡上學，他高興地舉起小手：“我要上學唸書！”
“我們承乾真是愛學習的好孩子，”長孫氏又誇李承乾一句，就說起讀書的事，“前院已經收拾了學堂，離你阿耶的書房很近。
下月初正式入學，先生有兩位，孔穎達孔先生你已經見過了，還有一位陸德明陸先生，他們兩個一同為你們三人啟蒙.”
李承乾緩緩瞪圓了眼睛：“三個人？”
他想起什麼，害怕地往長孫氏腿邊縮了縮。
長孫氏：“......是你的伴讀，一個是杜荷，另一個還沒定，你有什麼想法嗎？”
李承乾歪頭：“伴讀是同學嗎？”
長孫氏沒聽過同學這個詞，但從字面也能看出意思，她點點頭：“伴讀就是同學.”
李承乾蹦起來“耶”了一聲，他一直都自己上課學習，終於也能有同學啦！
他高興地晃了晃小腦袋，很想參與到伴讀選拔之中，但他除了杜荷又不認識什麼人，只能一本正經道：“阿耶阿孃有什麼安排，我聽聽看吖！”
長孫氏忍笑道：“阿耶阿孃選了一個，左虞侯.侯君集的長子侯思逵，比你大三歲，聰明伶俐，性情穩重，學問也好，有他帶著你和杜荷，阿耶阿孃放心些，你覺得怎麼樣？”
李承乾狀似認真地思索幾秒，點頭：“可以噠！”
長孫氏：“......”她兒子真可愛！
李世民就是這時候回來的，進門見到李承乾，他眉梢一揚：“正好你在，有事和你說.”
李承乾茫然：“什麼事吖？”
李世民：“明天跟我進宮見阿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