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刺史,林守沒死!”

蘇秀林闖進後堂,找到了於寵,“他人已經到了,看上去並無任何損傷。”

“嘿,這樣看來,共濟堂贏了,等著吧,下午第三輪,遲飈的報價會非常特別,結束了。”

這位刺史顯得很高興,“能夠兵不血刃地出結果,這是最好的,我更喜歡林守的行事風格,他懂得在什麼時候收手,不添麻煩。”

蘇秀林卻感到有些不是滋味兒。

“可,我來此地,就是為了替朝廷選定最合適的商戶來承運鐵礦,他們這樣一搞,我現在也沒得選,那不是白來了嘛。”

於寵收斂笑容,輕輕嘆了口氣:“如今這世道便是如此,你我總不能逆勢而為,蘇兄,算了吧,咱們做好分內之事便好。”

到了下午,第三輪競價之時,遲飈果然不敢再爭,老老實實地重新報了一輪第二輪的價格,另外幾家當然也能看懂形勢,皆是有樣學樣。

“經審議,迎州共濟堂策劃規制符合要求,報價最低,獲得本次標的,各位可有異議?”

在最後時刻,各方出價都會公佈出來,如果有人不服,可以現場提出。

“沒有異議。”遲飈帶頭說道。

“我等也沒有。”另外三人紛紛附和。

大局已定,林守抱拳向四周道:“承讓,承讓。”

隨後上前領過委任狀。

“恭喜了,林先生。”蘇秀林將狀子交出去,若有深意地說道。

“謝過大人賞識,林某必定銘記在心,日後若有需要,任憑二位大人驅馳。”

於寵知道這是場面話,但也相信,如果自己真有事相求,只要能辦,眼前這位絕不會推辭。

“請林先生跟我到後堂簽字畫押。”他說道。

林守跟著二人入內,還沒來得及坐下,蘇秀林就抓住他的手腕道:“你快與我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林守直言道:“當初在州府之時,遲飈脅迫杜星,要他在下棋時將一種南疆秘藥塗抹在棋子上,此物頗為神異,無色無味,極難被察覺,修行者若吸入口鼻,便會被緩慢侵蝕修為。”

於寵說道:“我倒是聽聞過,似乎是神仙跌?只一小瓶,便值白銀萬兩。”

“的確如此。”

林守繼續說道,“不過,杜星極有骨氣,並不願暗中毒害林某,於是便提前寫下字條,藏在棋子之中,那日與我對弈時,將其傳遞給了我。”

蘇秀林讚道:“小杜身上的確是有氣節的,我果然沒看錯他。”

於寵卻笑而不語,在官場上,蘇秀林這等人並不是多數,他的行事風格,在平日倒不至於為‘靈活變通’的官吏所厭惡,但大多會敬而遠之,畢竟此等人往往脾氣硬,不知退讓,很容易讓事態變得不可控。

“此事之後,我沒有聲張,那日下完後棋,我找到機會叫杜星只管回去覆命,等待我想辦法將他揪出來,嘿嘿,不過奔雷門自己出了昏招,將他送到了我手裡。”

說道此處,林中心裡有些感動,畢竟當初兩人方才認識不久,杜星就能如此信任,那是殊為不易。

“後來我羊作不曾察覺,在返回下金縣的路上,果然遭遇刺殺,有十數名江湖人士被遲飈僱傭,意圖害我性命。”

蘇秀林久居京城,哪裡見過這等陣仗,忙問:“你如何脫逃的?”

林守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實道:“我把他們都殺了。”

蘇秀林縮了縮脖子,這種事是他不能想象的。

林守繼續說:“回到縣城之後,我故意閉門謝客,不見任何人,還假作殺了杜星,讓奔雷門以為我身負重傷,實力受損,不敢直接報復,卻拿杜星洩憤,這才叫他們掉以輕心,給了我可趁之機。”

蘇秀林點頭道:“弈棋之道亦是如此,示敵以弱,圍而殲之。”

雖然林守覺得這麼說有點中二,但還是故意附和道:“的確有許多相像之處。”

蘇秀林聽了,感覺十分受用。

於寵在一旁感覺很好笑,接過話頭,說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後續打算怎麼辦?”

林守心裡心中一凜,這個問題看似隨意,其實不然。作為繡州刺史,於寵最在意的乃是州內治安,如果事情還沒完,比如共濟堂拿到運輸權佔了優勢的,但奔雷門不服,後續還要火併的話,那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就算真是要刀兵相見,說句不中聽的,他希望起碼不是在繡州之內。

不過林守說道:“我會與遲飈好生商談,讓此事安穩落地。”

……

看上去,奔雷門與共濟堂的較量在下金縣衙內就已經決出了勝負,事實上卻遠沒有結束。

奔雷門租下的院落外,大街上沒有一個平民百姓,卻有許多勁裝持刀的青衣人,若是有迎州人再此,就會知道,這些都是共濟堂的刀客。

申無良大馬金刀地坐在院落正門口,不知道從哪抬了張椅子來,旁邊還有一臉戒備的柴青陽,身後,小青騎在院落門口的房簷上,不停朝遠處張望。

而院牆內則是一片狼藉,顯然這裡經歷過一場打鬥,但雙方都保持了極大的剋制,儘量避免在城內引起風波。

奔雷門的眾人則呆在其中,身上並無枷鎖束縛,顯得有些鬱郁,還有些戒備。

他們在共濟堂的包圍下,暫時選擇了屈服,因為他們那個修為五境的門主遲飈不在,而戰鬥發生時,明明應該已經死了的林守卻突然出現,改變了局勢,並且帶走了白紙扇洪先生。

忽然,騎在門上的小青叫了一聲:“來了。

大街遠端,出現了一個步履匆匆卻顯得有些蕭索的身影。

“滾開!”

遲飈一步一步地靠近,停在了申無良面前,眼中殺機畢現。

“嘿。”

申無良咧開嘴笑了一下,“我只聽林先生一人命令,叫我滾開?你配嗎。”

遲飈伸手按住了刀。

或許他不是很擅長權謀對策,但作為五境的修行者,武力是母庸置疑的。

不過他眼前的幾人都不是什麼善茬,申無良的兇名和柴青陽的威名,早就在迎雲兩州廣為流傳,別說遲飈只是五境,哪怕再高些,他們也不會退後半步。

原本是坐在屋簷上的小青站了起來,野性的身軀緊繃,隨時準備出手。

但是遲飈最終鬆開了刀,沉了一會說道:“林先生可有留言?”

申無良毫不客氣地回答:“沒有,就在此地等著,他來了自會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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