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林守雖然想到了嶽山松必然驚訝於自己替他補缺的手段,但沒想到能讓對方直接起了收徒的心思。
他現在尚不會煉器,暫且不明白,對於一個門外漢來講,上手就能憑“直覺”查詢外放氣息的弊端,成功鍛造出一柄妖兵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所以也就很難弄清楚對方的想法。
不過嶽山松肯定是不會放棄的,他一身鑄劍手段高明,在江南道那等富庶之地都有名氣,對尋常人都是看不上眼的。
曾有好友勸他隨便找個人傳法,起碼不要將一身本事帶入了土裡,他卻傲然道:“我寧肯讓技藝失傳,也不要叫凡夫俗子玷汙。
歸隱秀神山之後,他也早就斷了念想,只等著大限一到,就不必再想世間事了。
不過現在,一道曙光出現在了眼前。
年輕、有錢、有天賦,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嶽山松一改先前的態度,臉上堆起膩歪的笑容:“小林啊,你可能不知道,為師的技藝,在大乾南境那絕對是第一流的,只是平日極少出手,所以許多小輩不清楚我的名號。”
此時,他對林守的稱呼和自稱都悄然發生了變化。
林守回過神來,思考起當下處境。
在他的計劃裡,煉器一道本就是可以考慮的選項,卻不是最近要考慮的,因為到目前為止,他支起的攤子全部都是圍繞靈藥來的,連學會畫符也只是自用,並沒有納入主營業務來。
而煉器就更復雜了,原料、場地、裝置、人手、銷路都要從零開始,從生意的角度來講,現在介入是極不划算的,況且為了完成黃州那邊的派下的任務,時間也不夠。
他原本是打算利用靈藥的採摘和售賣,獲得控制迎、雲兩週的資本,到時候靠黃州的支援,再度進軍繡州,拿下官鐵運輸權。
在一系列的過程中,自己要學會煉丹,完成產業升級,讓收入再度擴大,真正完成從採藥到煉丹的一條龍。
完成這一切之後,才回去考慮另起爐灶,搭建煉器產業線。
於是他朝嶽山松拱了拱手:“前輩的好意,林守心領,可晚輩現在暫時無暇修習煉器之法,還有要事在身,不日就要返回高陽,不若……再等候些許時日?”
這話倒不是扯謊,出發之前已經佈置了高遊那邊的事,想必不久之後就能與迎州交界的送親關那邊搭上線,談妥之後,就要大張旗鼓的進軍雲州,事情肯定少不了。
嶽山松卻不信他說的是實話,還以為他是不想學要跑路,於是笑得愈發用力:“哎,別急著拒絕嘛,莫非你是不信我所言?尚廬劍宗知道嗎?八境劍客魏疾身上那把妖劍驚夢就是我出手煉製的。”
林守當然知道這個名字,先前隋歆借給自己那個三眼蒼鷹鐲之中封印的劍意就是出自魏疾之手。
他無奈道:“前輩,我說的都是實話,此事的確無暇抽身,要不然這樣,請前輩稍待一些時日,等晚輩忙完手頭事務,便再回山上拜師學藝?”
嶽山松哪裡肯依,然而宋小婉見林守為難,再次使出眼神殺,將這老頭子逼退,林守便趁亂跑路,只叫人送去了三萬兩銀子作為鑄刀的酬勞,然後一熘煙地下了山。
然而,世間功成名就之人皆有所長,嶽山松的長處便是執著,年輕時本是個武夫,接觸了煉器一道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日日琢磨,夜夜苦修,才有如今成就,於是現在他也不會放棄。
林守身邊有宋小婉護法,他不敢輕易找去,但想出個辦法,拐著彎地找到了年素情。
“妹子,你可知曉,你那小婉徒弟日前領了個叫林守的來請我出手鑄刀啊?”
聽到問話,年素情心裡咯噔一聲,她不僅知道,而起旺濟貨行的人上山構築鍛爐的事也是她默許的。
莫非是出了紕漏?又或者是自己這嶽大哥不願出手,反而被林守得罪了?
她心中疑惑,但又覺得不可能,林守留給她的印象很深刻,那是八面玲瓏之人,就算有阻力,應當也不會莽撞行事才對。
饒是如此,她還是懇切地說道:“還請嶽大哥不要見怪,年輕人可能氣盛,若有得罪,妹在這裡代他們賠禮了。”
“不氣盛那能叫年輕人?”
嶽山松把嘴一咂:“哎喲不對,這是說到哪去了,我豈有什麼怪罪之意,你誤會了,我呀,是想收林守為徒,傳他煉器之法。”
年素情都傻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那你傳不就完了,跑來找我幹什麼?
她心中不解,便開口詢問:“這是好事嘛,不知嶽大哥來找我是為了?”
她有些暗喜,知道林守無父無母,還以為是他不敢自作主張擅自應承,所以將自己當做長輩想看,要自己點頭首肯。
然而嶽山松卻說道:“嗨,找你那不是因為林守那小子不幹嘛,我追著他說了老半天,他就是不肯學,所以我這不是求助來了嗎?”
這下年素情更加傻眼:“他不學?!”
在江南道,跪在嶽山松門前想求一二真傳的鑄師連起來能繞城池一圈,現在這老頭求著人學技法,他還不學,這也太沒道理了。
她喃喃地說道:“這……大哥意思是,要我去勸勸他?”
嶽山松趕緊諂笑道:“若妹子能把他勸到我門下最好,實在不行,將你那小徒弟帶走,我一看她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兒就心疼,不敢多說,你給她帶走了,我就是死皮賴臉軟磨硬泡,也要叫林小子鬆口。”
“……”
年素情已經無話可說了,扶著額頭道:“我把小婉帶回來,剩下的看你自己吧。”
於是乎,在神秀鎮貨行裡的林守遭到了嶽山松的窮追勐打,關鍵是,他是前輩高人,又有不低的聲望地位,還不能等閒對待。
林守不僅要反覆表達自己的確沒時間,還得讓人好生把人伺候著。
然而這嶽山松不是好打發的,真是如同狗皮膏藥一樣粘著甩不脫,最後竟然不聲不響地跟回了三俠鎮。
聽聞此時的年素情氣得眼前直冒金星:“什麼?那小子把病人給我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