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屋中幾人都是一窒。

遲飈自然也知道這個來自迎州的競爭對手是誰,心中念頭急轉,暗忖對方是來幹什麼的。

而於寵和蘇秀林則是想起邢松柏的來信,說那林守是個不錯的青年棋手,可迎州刺史的水平也不算太高,所言恐怕會有些過其實。

蘇秀林的想法則更簡單,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杜星這麼個極有靈性的年輕人,不禁讓他想起了年輕時的自己,心中既有遺憾悔恨,又有不小的期望。

現在他根本不想去與什麼別州刺史推薦的人下棋,只想和眼前之人好生聊聊。

與他不同,於寵壓根不在乎什麼棋不棋的,只覺得既然是邢松柏推薦,自己總是不好拒之門外,他蘇秀林無所謂,得罪了人拍拍屁股走了,但自己還得留下來做鄰居呢,兩人同為刺史,還不知道下一步往哪走,說不好以後還有共事的機會。

他不願拒絕見面,只好說道:“去把人叫來吧。”

說完,又朝棋盤那邊看了看,笑道:“聽說這個林守也略通弈棋,咱們大可以聊聊嘛。”

這話一說,遲飈心裡便是一沉。

他孃的,這人不好生修行,沒事去學什麼棋?

他當然心虛,畢竟自己是找的外援,但人家本身就會下棋,萬一水準不俗,被那位蘇郎中青睞,自己這算計豈不是就要落空了?

遲飈小心翼翼地看了蘇秀林一眼,卻聽他興趣缺缺地說道:“於刺史,不若你與他聊吧?我與小杜再去說兩句。”

於寵無奈,感覺這蘇郎中也未免太性急,但人家是京官,他也管不了,只好說道:“那好吧。我獨自見見他。”

隨後林守獨自進來的時候,房中只剩下了繡州刺史。

於寵身份在此,若換作別人,大可以選擇見,也可以選擇不見,但有邢松柏的來信,他總得給些面子。

“共濟堂林守,見過於刺史。”

“哈哈哈,林先生啊,久聞大名了,快請坐快請坐。”

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於寵顯得很熱情,“從迎州遠道而來,辛苦了吧?”

林守自然只能接話寒暄,對方不開口,他肯定不能主動提起官鐵運輸的事情。

兩人沒什麼共同話題,於是只能聊邢松柏,於寵回憶了一番他們當初第一次見面時的狀況,自己倒唏噓了好半天。

說了好一陣,他才終於說道:“你的人已經到了下金縣吧?”

林守愣了一下,沒想到他突然開始說正題,但也沒有慌亂,只回答:“到了,如今在縣城內安頓,就等著二位大人檢視。”

於寵說道:“嗯,你不要著急,蘇郎中已經到了,等他準備妥當,要不了多久便可以開始競選。”

林守等的就是他提這人,趕忙裝作一幅驚喜的樣子說道:“哦?蘇郎中已經到了?”

於寵笑道:“是啊,邢刺史來信說你精於弈棋?恰好咱們這位郎中大人也好此道。”

“林某久聞蘇郎中大名,心中甚是仰慕,早就想請教一二,敢問刺史大人可否引薦?”

“這個嘛。”

於寵猶豫了一番說道,“他這會有些事務要處理,恐怕,這個……”

林守失望道:“可惜了。”

於寵一看他好像真有些失落,也大概知道是什麼緣由,便說道:“不如本官與你下一盤,等時間差不多,再看看蘇郎中那邊是否忙完,如何?”

他這基本是看在邢松柏的面子上才同意花上些時間。

林守當然也不嫌棄,雖說於寵並不主導這事務,但他知道,那蘇秀林痴迷棋道,自己若能贏了眼前這位刺史,說不好對方也能有興趣來見見自己,到時候不怕他逃脫掌心。

於是僕從將方才已經收起的棋盤又擺了上來。

於寵則相反,心裡並不覺得林守能有多深厚的棋力,畢竟他這麼年輕,生意上的事務又繁多,不可能靜得下心來鑽研下棋。

“蘇秀林已經與那杜星下過,儼然是相見恨晚,這林守是來遲了。”

他暗忖道,“我只要贏了他,叫他知難而退,也不算拂了邢松柏面子。”

想著,他拿過了白棋:“我痴長些年紀,佔了經驗的便宜,你先下吧。”

林守無所謂,作為一個外行,他壓根不知道先行的優勢有多大,便沒有拒絕,直接先隨便下了個四三。

於寵見他如此,只覺得是心虛,恐怕最多是有些棋力,卻不如邢松柏吹得那般玄乎,暗自搖頭之後,捻起了自己的棋子。

啪、啪、啪。

兩人從前並未見過,其實不算多熟,下棋時也非常沉默。

林守在心裡反覆計算,同時也明白了一件事情:邢松柏的棋藝還真是不怎麼樣。

因為下至盤中,他感到有些許疲憊,完全不似上次在迎州刺史府那般輕鬆。

看樣子這位於刺史還果然是個好手。

他在心中感嘆,對面的於寵則完全是震驚。

“怎麼可能,這,他下了諸多無理手,可是,怎麼不知不覺局勢變成如此了?”

這位刺史是懂棋的,他深知當前局面看似兩方焦灼搏殺,實際上自己已經到了懸崖邊緣,只要一步錯,幾乎就要滿盤皆輸。

漸漸的,他的心態發生了變化,最開始只不過是想要速勝,將林守勸退,但下了幾步之後,他就發現這年輕人下棋的路數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是哪裡怪。

到了盤中之後,輕視的心思已經消失無蹤,壓力越來越大,他甚至感覺……要輸?

於寵的神色越來越凝重,落子時也更加慎重,卻發現,局勢更差了,隨著棋盤上的黑白子越來越多,頹勢已經越來越明顯。

到了盤末,已經不需要數子,勝負一目瞭然。

“林先生,敢問師從何處啊?”

於寵問話十分真誠,他認為以自己的水平,在南原道這種地方,幾乎已經沒多少敵手,結果今天一天,在這房間裡遇到的人,除了那個五大三粗的遲飈,其餘竟然全都能勝過自己。

他有些不敢置信,卻更好奇,這麼個厲害的青年棋手究竟是與何人學來的。

聽他問話,林守也無可奈何,直言道:“在下並無師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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