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與競價的各家商行很快得到訊息,戶部郎中蘇秀林和刺史於寵都已經抵達了下金縣,隨後通知眾人,比選議價將在三日後進行。

在確認這一情況之後,獲得參與資格的各家都開始進行準備,至於準備什麼?自然是互相串門,威逼利誘。

更有一些商戶,知道不可能競爭得過奔雷門,所以從一開始,打的算盤就是來攪局,從中撈些好處,卻不是真心要獲得官鐵的運輸權。

但是過了兩日,眾人很快就發現,奔雷門在四處奔走,熱火朝天,而共濟堂卻一點反應沒有,一些傳言漸漸浮出水面。

“劉公,好久不見好久不見,近日可好?”

“哈哈哈,好著呢。怎麼,楊東家也是為了官鐵而來?”

“自然,不過呢,咱們是爭不過奔雷門和共濟堂了,只是看看能不能撈個蚊子腿兒。”

“哎喲可別共濟堂了,您還沒聽說嗎?”

“聽說什麼?”

“林守死啦,遲飈找人給他殺了。”

兩人說話的時候,旁邊的隨從豎著耳朵想聽,還得裝作什麼也沒聽見。

“什麼?劉公,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我是道聽途說啊,你別去傳,都是老吳他們告訴我的。”

說著說著,他口中的老吳也到了,兩個人的討論漸漸就變成了三人。

“不是奔雷門乾的,是奪權,申無良想當共濟堂的家。”

“申無良頂什麼事,有勇無謀的莽夫罷了,他只是被推出來的傀儡。”

“嘿,你們想想,共濟堂好好的,為什麼要奪權?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豈能出現此種局面?”

“真是遲飈乾的啊。”

“是他背後那位白紙扇洪先生,家裡老人都說他是神機妙算,這個,算無遺策,確實是厲害,若沒有他,奔雷門必然無法這般勢大。”

“可惜了,那林先生也是青年才俊,聽說是從一間開藥鋪的開始崛起,一直到現在控制兩個州的貨運生意,當真厲害。”

“什麼開藥鋪啊,他是賬房,傍上了女東家,這才翻了身,不過其人確實了得,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雖然傳言越來越離譜,但大體上,所有人都認同一件事,那就是林守真得出事了,這一次,奔雷門不會再有競爭對手。

在競價比選的前一天,眾人被邀請到了下金縣城裡的一座院落,無人缺席,因為邀請人是奔雷門的遲門主。

“諸位賞臉位臨,遲某現在這裡謝過了。”

但是從遲飈讓眾人等了許久才姍姍來遲的舉動看,他並無多少真實的感謝之意,“請諸位過來,是想聊聊明日的比選事宜。”

他身後站著白紙扇洪先生,面帶微笑地俯視著場內:“關於這次的競價,參加的一共有五家商戶,咱們四家都已經在此,洪某以為,不妨提前把話說得明白一點,免得明日互相傾軋,白白流失了利潤。”

“理當如此,理當如此。”

下面幾人中,有那人老成精的直接表示贊同。

洪先生說道:“劉公是明白事理的,當前情勢之下,我們更應當團結,合則利,分則害,所以我建議,咱們現在同心商議,決出如何分配這生意,也算是替那二位大人省心。”

除開奔雷門意外,此地一共就只有三股勢力競爭,那劉公人老,早已沒了爭勝的心思,本就是來揩油而已,另外兩家不能與之抱團,甚至沒做掙扎,便屈服了。

“在下願聽從遲門主指教。”

“對,對對。”

遲飈哈哈大笑,嚷嚷道:“好!既然如此,待遲某拿下了商路,劉公的虎巡商行可承包繡州到雲州一線的貨運,照價給付。楊吳二位東家,你們也可放心,大家都是一道的,並不會厚此薄彼。”

幾人一番是是是的恭賀,最後,那個姓劉的老頭終於是說出了最後的疑慮:“可是遲門主,共濟堂怎麼辦?”

傳言當然是早就在傳了,但問題是,事情的真相只有當事雙方才清楚,他們這些人只是霧裡看花,並不真切。

聽了他的問話,遲飈笑道:“嘿嘿嘿,實不相瞞,今日我亦是往共濟堂下了請帖,你們猜,林守為何不敢來?”

……

此時,林守正在客棧裡,耐心地聽著外面傳回的訊息。

“今日那個遲飈發了請帖,說提前去城中聚聚,碰個頭,認識一下。”

顧憐說道,“我直接給退回去了。”

“嗯,沒問題,他不止叫了我吧?”林守問道。

“的確,明日參加競標的那幾位都請了。”

“去了嗎?”

“去了。”

顧憐說道,猶豫了一下又問了一句,“需要記賬嗎?”

“不必,他們本就是牆頭草,我總不能指望那幾家跑去跟奔雷門對著幹,想叫他們跟我們一條心是很難的,畢竟目前的場面,的確是奔雷門優勢。”

林守有些隨意地說道,“既然我們選擇了示弱的打法,就不能怪別人不看好我們,更不能事後去追究,對吧?”

“有道理。”顧憐的疑慮消除,點了點頭。

林守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遲飈這邊要幹什麼我不在意,更想知道的是,蘇郎中那邊是什麼反應,我和杜星兩人都‘出事’了,他能坐得住嗎?”

……

“蘇郎中,我看你還是不要急,咱們坐下好好想想。”

於寵勸慰道,“你我身為主持此次競價的朝廷官員,特別你還是從京裡來的,在今天這個時候去主動接觸參選商戶,可不是一個明智之舉啊。”

蘇秀林急道:“那怎麼辦,你看外面都傳成什麼樣了,林守死了,杜星也死了,我不去共濟堂問問,那怎麼能安心?”

兩人在縣衙官邸之中,卻沒有人陪侍,自然是因為要說正事,故意遣退了。

於寵給對方的茶杯裡添了些水,邊添邊說道:“這林守此人,發跡極快,從迎州高陽縣,一個毫無根基的小人物,到了現在如此勢大,我這一州刺史都不能等閒視之,不是那麼容易著道的。”

蘇秀林眉頭不展:“那對手的奔雷門不也差不多嗎?”

“哎,蘇郎中有所不知,奔雷門傳到現在,已經是第三代了,遲飈此人我也查過,優柔寡斷,多勇而少謀,雖也不壞,卻只能稱得上平庸,我認為,他鬥不過林守。”

於寵顯得很有信心,朝正在猶豫的蘇秀林看了一眼,繼續說道,“但是呢,蘇郎中,或許你久在京中,對地方上的這些江湖勢力不甚瞭解。若果真是林守和杜星都出了事,你我也沒有插手的必要。

“為何啊?請於刺史指點。”蘇秀林疑惑道。

於寵嚴肅而認真地說道:“這些江湖勢力,不論嘴上說得多麼道貌岸然,歸根結底,他們是靠刀子說話的匪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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