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山是個宗門,也是一座山。

當年初代家主沉合道白手起家,和幾個結拜兄弟幹起了殺人越貨的買賣,劫財害命之後就躲回山上,等風頭過去了再下山。

久而久之,這一夥人的兇名就在附近黑道傳開,接著,就有人花錢請他們替自己出手。而他們辦完事,藏身之處依然是白水山,多年過後就成了現在的模樣。

以上都是真實情況,但如今的江湖流傳的卻是另一個說法。

啪!

“初代山主沉合道,那可是方圓百里響噹噹的英雄啊。當年那個時候,附近無論是布衣百姓,還是江湖豪傑,誰不讚他一句義士?我問大夥兒,咱們白水山如何起家的?就是靠著給人主持一個公道。”

至於住持公道時,有那不講道義之人要破壞規矩,產生爭執又丟了性命也是合情合理嘛。

其中到底是真是假,聽書的群眾並不在意,他們都是山下百姓,而白水山替天行道這回事符合他們的期望,於是紛紛鼓掌叫好。

林守牽著馬,憋著笑問道:“沉兄,這幫說書的,你們給了多少錢?”

“不老少呢,誒,你怎麼知道?”

“我也用哈哈哈。”

買通說書之人,在江湖中散佈自己想要散佈的訊息,是各方宗門慣用的伎倆,反正老百姓分不清楚真偽,三人也就成虎了。

兩人並未跟隨白水山的隊伍行動,因為沉虛提出要帶林守遊覽一番周邊,作為東道主,沉巍煌自沒有拒絕的道理,便由著二人去了。

於是林守帶著王魚寶在附近繞了一圈,多花一天時間才從山腳上去。

“白水山真厲害誒。”

鐵頭姑娘也是第一次來,她之前還不知道林守居然認識白水山的人,路上一驚一乍,花了好些時間才讓自己適應。

上山時,兩人四下張望,只見這個宗門與大荒廟那種人來人往的地方又有不同,山道雖齊整,但幾乎無人上下,只顯得冷冷清清。

“你們這兒生意也不好啊?”

“生意太好的話,恐怕朝廷不答應。”沉虛悻悻地說道。

林守一想也是,若他上門來請殺手,怎麼也得三更半夜上山,免得別人瞧見。

很快,三人到了山上,山主夫人,也就是沉虛的親孃現身迎接,這婦人一個人頂兩人身材,脂粉厚重,隔著幾米遠就能聞見黏膩的香氣,看起來就是那種站在街上能罵人一個時辰不帶重樣的型別。

不過她一見到了林守,就十分親切地拉起了他的手臂,熱情地噓寒問暖,彷彿比親兒子還親。

沉虛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從沒見過親媽對外人這樣,通常來說,她身邊那人應該是自己才對。

不過這也很好理解,畢竟林守當初給她這寶貝兒子找靈藥救命,自然心中感激。

沉虛上前勸道:“娘,林兄弟一路奔波已經夠累了,我先帶人家去休息。”

沉母這才放開手,眼睛一橫:“帶他去天心閣,叫人好生伺候,嗯……就叫小憐那丫頭去吧。”

說起丫頭,她又一臉期許地問道:“小林你如今尚未婚配吧?咱們山上……”

“娘~”

沉虛趕緊把她拉到一邊去,“我林兄弟跟自家掌櫃眉來眼去好久了,不用你操心。”

沉母有些失望,邊被推走,嘴裡還邊滴咕:“可以納妾嘛。”

林守默然無語,悶頭跟著沉虛抵達了山上一處風景秀麗,可以望見山下村鎮的露臺處。

“這地方就是天心閣,是咱們山上最好的客居之處,你看頭上。”

他指了指上面不遠處的一片屋舍,“那邊是我們本家和一些宗門長老住處,只走一盞茶的工夫就能到。”

林守停下腳步正色道:“沉兄,我之前與你說過,這次來,是想談合作,如果……”

“放心吧,我待會就去跟我爹說,到時候看他安排。”

“多謝。”

“少來。”

最後林守和王魚寶一起被安排在了一座院落里居住,因為是關係戶,只等了一夜,第二天就被沉巍煌找來詳談。

林守心道,有沉母和沉虛這兩人幫腔,外加節度使文旗方的關係在,事情應當會很順利,所以心態非常輕鬆。

進了一間議事的堂屋,林守見到坐在主位的沉巍煌,以及分作在兩邊的好幾名宗內高層。

“父親,諸位長老,我介紹一下,這位,是迎州高陽縣靈濟藥行和旺濟藥行的東家林守。”

沉虛平日很少,過問宗內事務,這是頭一遭,“此行,是想與我們白水山尋求合作,僱傭一些宗內執役。”

幾個長老互相看了一眼,都沒說話,只把目光投向了沉巍煌。

“林東家。”

他是白水山主,也經歷過許多風浪,儘管有親兒子當介紹人,開口時卻故意疏遠,給談話定了調,“我需要先知道,你想僱傭多少人?”

林守說道:“如今,敝貨行已經遍佈整個迎州,林某需要的是三四境的修行者,用以確保商路安危。”

一二境的基層人員,他讓胥連之培養,外加一些慕名來投的散修,基本不太缺乏,三境的,落雪門能提供,但是他不放心,四境,哪怕是落雪門也不可能提供太多,畢竟他們本來就沒多少。

林守並未給出具體人數,沉巍煌也沒追問,又談了一些細節之後,他起身道:“林東家,這樣,你讓我們幾個商議一番,稍後給你答覆吧。”

林守自然沒有任何意見,與對方相比,無論是勢力的體量,還是自身的修為都差距極大,能親自來談這筆生意已經是給足了面子,不過這面子大機率不是衝著沉虛,而是文旗方。

出來之後,沉虛領路來到門外露臺,站定之後笑道:“你別急,他們幾個肯定是要商量怎麼狠狠宰你一筆,到時候你在山上多留幾天,我請母親出面說幾句,幫你把價格壓下來。”

林守真摯地說道:“多謝沉兄。”

“多大事兒啊。”

沉虛擺了擺手,又說道,“對了,你要的萬事樓紀事出來了,我看了一眼,平生會並未在其他地方作亂,叔……沉明煌說什麼平生會要舉事完全是無稽之談。”

在大乾,晚輩是不可以直呼長輩姓名的,但是有一種情況例外,那就是長輩逆反朝廷。

反賊基本上就被剝奪了任何權利,不論處在哪裡,除非跟著一起反,否則都要立刻劃清界限,這還不一定能置身事外。

林守想了一會說道:“搞不好平生會內部是有分歧的,我覺得他可能並沒有得到組織內部的真實資訊,或許是被騙了。”

沉虛撇了撇嘴,興致不高,畢竟那是他們沉家人。

就在這時候,背後的房門被拉開了,沉巍煌走出來說道:“林賢侄,對不住,白水山不能將人外派到迎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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