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化?!死了?!”

林守的第一反應是,自己跟一個死人同行了數日。

他沒聽說過無花和尚的名號,因為那是二百多年前的人物,他如今連當世豪傑都沒認全,更不要說前代的,不過像白水山這等傳承多年的宗門,自然能數得清。

沉巍煌說道:“你且與我說說,那和尚似何等模樣。”

林守自然不會隱瞞,論關係,他與沉虛更親近,既然現在假冒的無花和尚不見了,那肯定要與白水山和盤托出。

沉巍煌親自叫人來,竟然根據他的描述,輕易就將那樣貌畫了出來。

林守心道這種手段,哪怕是縣城官衙也不會更好,不愧是白水山。

但是描述完之後,他又說道:“伯父,那人身份成謎,手段強橫,晚輩以為,還是謹慎行事為妙。”

其實就是委婉地說,從一招藏銳來看,他總感覺和尚比沉家兄弟還要更強一些,最好別去招惹那等人。

沉巍煌點頭,對沉虛道:“你叫人去信狷寺,告知有人冒充無花方丈之事。”

這一舉動看似是通知江湖同道,其實是禍水東引。

他在意的是那和尚會用斷魄往生刀,卻忌憚於其實力,所以想把球踢給狷寺,看看他們作何反應,順便試探一下那人與西域那邊的關係。

做完之後,沉巍煌又對林守說道:“賢侄,你將那和尚的事如實相告,我要謝謝你啊。”

林守趕緊拱手:“我與沉兄相交莫逆,請伯父不必放在心上。”

好話要趕緊說,畢竟自己是來談生意的,先拉關係,到時候也好講價。

沉巍煌點頭記下這份人情,留下兄弟二人單獨說話,自己先行離開。

沉虛瞄了一眼親爹走遠地背影,喜道:“文大人親自發了話要我爹培養你,到時候你隨我回去,山上的功法隨便你挑,想來應當不成問題。”

林守想起了那天夜裡文旗方說的話,笑道:“這怎麼好意思呢?”

“不好意思你別學。”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兩人笑起來。

林守此行主要是想來僱傭幾名境界高且可靠之人,次要目的,倒是也有問問後續功法的事情,現在有了著落,心裡也很是高興。

畢竟按照沉虛當初的說法,他自己可以傳給他人下三境的修行方法,可中、上三境卻必須要上山拜師才可一窺究竟。

但林守現在也算有自己的家業,若是燒香磕頭,等於就成了白水山一脈,如果這邊有所要求,自己就必須照辦。

不過現在節度使一句話,那麼學功法就算是白水山代他賞賜,不算傳道受業。

“沉兄,你們家與文大人是什麼關係啊?”

“關係?”

沉虛答道,“哪有什麼關係,我以前都沒見過他。”

林守猜測,大概是白水山會替節度使幹些活兒,但這種事不好放在臺面上來,恐怕也只有沉巍煌與那位暗中聯絡。

“也對,帶你太丟份兒。”

“你小子!”

笑罵幾句之後,林守又說道:“說真的,沉兄,以你的資質,若是用心修行,應當不止現在這個水準。”

當初兩人相識的時候,沉虛這廝就已經是四境圓滿,如今林守都快四境了,他的修為愣是隻從四境中突破到了四境下,區區一個階段。

但這裡所說他不用心倒不是安慰,這傢伙是真不用心,就憑他能在此階段領悟刀意,就足以證明資質。

要知道,不論是王魚寶,之前遇到過的顧聞名,又或者其他人,在四境都極少能領悟到這種玄乎的技巧。

當然林守是例外,但不論如何,沉虛是應當更進一步的。

聽到這話,他有些心虛地轉過頭,旋即又惱羞成怒:“輪得到你小子來說我!”

正說話間,門外進來一人,身穿武官袍服,目光如炬,上前問道:“勞駕,找一下林守。”

“這位大人,在下便是。”

“哦,久仰久仰,我是文大人帳下親衛李東華,大人說你留住沉明煌有功,特命我送來外修腰牌一枚。”

說著,他說著,雙手捏住一枚巴掌大小的鐵鑄腰牌置於胸前。

林守同樣用雙手接過:“多謝文大人,謝過李官長。”

李東華倒是很公事公辦,交完東西就走了。

剩下兩人湊到一起,盯著鐵鑄腰牌,只見上面有個“文”字,另還有些繁複紋飾和更小的字註明時間,甚至還有林守的姓名,最後的落款是河西道藩鎮衙署。

林守很是意外,自己當晚根本沒有拖延多少時間,畢竟那沉明煌對他壓根就只出了一招,結果居然得了賞賜。

雖然他不知道這牌子究竟有什麼用,但入手的分量很重,紋飾華麗,做工精緻,應當不是尋常之物。

沉虛神色凝重地盯著腰牌看了好一會,然後突然說道:“捏呲了,你看背面還留了個指頭印兒。”

“……”

林守看去,只見自己名字邊果然有個指紋沒擦乾淨,終於明白過來,這牌子本是成品,但上面的日期和姓名都是修行者親手搓出來的。

“沉兄你還是說說這玩意兒到底有什麼用吧。”

“外修腰牌你不知道嘛?”

林守搖頭:“不知道,你說說。”

沉虛抬著眼睛想了一會:“其實好像沒啥用。”

“……”

“也不是完全沒用,反正有了它,你就是節度使的人,有點像古代那個啥,門客!”

沉虛感覺自己終於想到了一個書上才有的詞兒,“憑這個,你可以隨時找人通稟,求見文大人,當然不一定能見到,但若沒這牌子,通稟都不可能。”

林守小心翼翼地將牌子收起來,然後忽然警覺,“不對,我並未真做什麼,怎值得了這東西?”

沉虛擺手道:“哎,這麼跟你說吧,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才剛到二境不久呢。”

“這麼慢,看來你從小就不用心修行啊沉兄。”

“……不是我慢,是你太快了知道嗎!”沉虛捂著腦門叫道,“你開始修行才多久?這都要開始選中三境的功法了,說明你天賦過人啊,想必文大人就是提前籠絡一番,反正這玩意兒又換不來真金白銀,他怎麼都不吃虧。”

林守兩世為人,時常會忘了自己現在的年紀不過二十。

放在那些大宗門或者世家之中,也不是沒有能接近他的,問題是,人家都是從小開始接觸武道,身體長開年紀一到就立馬開始修行,跟他這種半路出家不一樣。

沉虛想了想,隨後又補充道:“不過我聽說,但凡有外修身份,你到河西藩鎮去投兵,他們一定會要,而且不會從底層兵勇做起,說不得一開始就有個一官半職。”

林守心道這東西的確是個退路,假若哪天自己逼不得已需要亡命天涯,只要不是謀逆的罪名,便可到文旗方手底下去躲著。

大乾初期,節度使還沒有很大的權力,只是在一道之地行督察之事,但是隨著時日愈久,每一位節度使的權力愈大,如今都是軍政財一把抓,可謂土皇帝。

如果真犯了事必須要逃,那麼去文旗方麾下至少是一個可選且安全的退路。

林守準備回去之後給文旗方記一筆賬,這東西算是個人情了,就是不知道這輩子有沒有機會還。

兩人又說了沒兩句,沉巍煌去而復返道:“你們兩個收拾一下,準備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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