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間,林守想了許多。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白水山知道他來了嗎?剛才我在夢中感受到了殺意,莫非他是來殺我的?

與此同時,他訕訕地收回了刀:“前輩,你來也不說一聲,我到山下去接你啊。”

無花和尚還是那幅面無表情的樣子,但也收回了手:“我不是來殺你的。”

林守鬆了口氣,此人修為深不可測,卻向來有話直說,他說不是,那就真不是。

“前輩方才為何散發殺意啊,給我嚇得一身冷汗。”

和尚說道:“我進來等了你十息,還未醒,只好如此將你喚醒。”

林守乾笑道:“這幾天有點兒累。”

對方沒有接茬,直奔主題道:“你現在跟我走,不要告訴其他人,也不要把那個姑娘帶上。”

“啊?”

林守沒想到他突然提出這個要求,可是和尚的語氣很堅定,完全不容拒絕,“我起碼要跟他們說一聲吧?”

和尚似乎有些急切,不過說話時依然平穩:“你不跟我走,我會殺了你。”

此話說得隨便,卻讓人感覺不容置疑。

以林守的瞭解,他絕對是說殺人就要殺人的哪種型別。

“前輩,沒得商量?”

“沒商量。”無花和尚說道。

林守不知道對方為何忽然變得這麼冷厲,不過他很確定,自己必須照做,否則不僅是自己,可能白水山都有危險。

畢竟這面白無鬚的和尚能無聲無息地來到此地,還不被不遠處的白水山高手發現,就足以說明他們至少存在整整一個境界的差距。

“前輩,我與白水山關係匪淺,若是不告而別,沉山主說不得發動人手尋找,你看,我留個字條,只說我外出尋找中三境所需的功法,叫他們等候,也免得壞了你的安排,如何?”

從剛才的對話之中,林守感覺和尚似乎並不想暴露蹤跡,更不希望事情引起波瀾,所以他才如此說道。

無花和尚好像思索了一會,然後將大袖一揮,桌上的油燈亮了起來。

“你寫吧。”

林守不慌不忙地用杯中水化了一小塊墨,也顧不得是否研磨均勻,立即開始留信。

這次,他還真沒有動任何小心思,不曾試圖在其中藏暗語,因為考慮到無花和尚的實力,他只希望白水山眾人按兵不動,等自己回來就行。

留好了字條,和尚拿起來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帶頭走出了房間。

林守也抓著妖刀跟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兩人走出天心閣範圍,來到一處斷崖,無花和尚伸出手抓住林守後心,抬腳在地上輕輕一踏,就帶著他從山上飄然而下,中途只在路經的樹尖輕輕踩踏,便一路到了山下。

林守更加確定此人的修為比沉巍煌還要高上許多,因為如此下山必定會動用體內真氣或者罡氣,讓氣息洩露,而這個過程中並未驚動任何人,就足夠說明問題。

抵達山下時,路邊有兩匹馬被拴在一棵樹上,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

“跟我走,別多問,只要配合,我依然會保證你的安全。”

“是。”

林守鬆了口氣,儘管今夜的和尚表現得很不友好,但他還是相信他的承諾,當然,不相信也沒用。

在夜色中疾奔了許久,太陽昇起又落下,迴圈往復,最終,兩人停在了一處山下,和尚等林守下馬之後,說了一句退開,然後伸出兩手在馬臀上輕輕一拍。

彭。

兩匹馬一聲未吭,直接化成了血霧,消散在空氣中。

林守實在有些繃不住,他很想知道和尚這幾天究竟受了什麼刺激,就跟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隨我上山。”

就在愣神的時候,和尚澹然交代了一句,然後就和之前一樣,用手抵在他的後心,簌簌地幾步跨入了深山老林,最終停在了接近山頂的一處平臺,面前是一座並不深的山洞。

林守回頭看去,只見四周皆是連綿群山,根據路程和此地形貌,他大概判斷出了現在的位置,雖然也沒什麼鳥用。

“前輩,你帶我來這地方,究竟是想幹什麼?”

無花和尚走進山洞,點燃了地上的一盞油燈,讓周遭稍微亮了些,然後說道:“方才在白水山上的字條沒留錯,我是來傳你修行之法的。”

林守恍然大悟:“前輩,若我不學……”

“我便殺了你,但你為何不學呢?”

“學,我只是隨便問問。”

其實他並非隨便詢問,而是為了確定一件事。

在白水山研經堂,他算出學習那些功法突破到四境的機率極低,並非是自己天賦不行,而是因為若那樣做,和尚真的不會讓他活下來。既然活不下來,就不用說什麼突破到四境的事情,怪不得機率無限趨近於零。

和尚似乎對任何事情都不太在意,見他說願意學,便說道:“你想學什麼功法?”

這下又給林守整不會了。

合著你大半夜的把我綁架來還真是為了傳道授業?

他本以為這和尚有什麼目的,比如要用自己試功或者學會某種邪功去完成某些事情之類的。

結果現在對方居然問自己想學什麼,這也太奇怪了,就算是想從師傅轉職為師父,也不用這樣咄咄相逼吧。

“敢問前輩,想學什麼都可以麼?”

“不可學武道功法,佛門與道門,你想學什麼?”

林守張了張嘴:“前輩,前三境,我練的是斷魄往生刀,體內已有武夫罡氣,這時候轉去學習道門功法,恐有不妥吧?”

和尚神色不變:“你只管說,我只管教,學不會,你便不必下山了。”

“……”

林守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那麼,任何功法都可以麼?”

“你且說。”

“我想學無劍觀的道法。”

他斬釘截鐵的說道,想法也很簡單,既然不知道這和尚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那就必須留一個退路。

佛門中人,他只認識買度牒的假和尚滅燈,而道門,起碼他還認識顧憐,以後若有什麼問題,說不好可以上無劍觀求助。

無花和尚說道:“可以,何種術法?”

“控符之法。”

林守也漸漸來了狀態,他深諳一個道理,如果反抗不了,那就享受,反過來想,現在起碼得到了上三境高人親自授業的機會,若能抓住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聽到這個答桉,和尚的嘴角似乎勾了勾,然後說道:“可以,因緣自在法,你學麼?”

林守沒想到他一口就報出了顧憐修習的法門,於是試探道:“這麼功法有什麼講究麼?”

“塑因果,得自在,不好學,但是無劍觀數一數二的控符之法。”

林守鬆了口氣,他還以為對方是故意說出顧憐功法,在暗中敲打自己,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他思索了一番,感覺這門功法或許的確厲害,但副作用太強,需要時刻注意自身沾染因果,容易惹是生非,於是說道:“有別的麼?”

“嗯……還有一門失傳的符法,名叫天機演殺,是莫天輝所創。”

“莫天輝是?”

“無劍觀的第一代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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