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無良一人要吃兩人的飯量,時間花得格外久,噔的一聲把碗放下,剛要起身,店家又諂笑著走出來,捧著個缺了角的碗碟過來。

“二位,喝碗熱湯再走吧?”

他的心臟此時跳得厲害,很怕,但怕也要想法兒留人,因為當初傳話的說了,若見到逃犯,舉報有賞,好像有百兩銀子之巨。

為了這筆賞錢,他決定豁出去,反正媳婦出去報官,自己爛命一條。

林守看著碗裡漂浮的蔥花,甚至還有一絲油腥,忍不住問道:“這湯是送的?”

店家連連點頭。

“不對吧?你有什麼目的。”林守直接問道。

對他來說,一碗湯不算什麼,但這些路邊小店是很窮的,不付錢,哪裡會憑白贈送。

那店家心裡緊張,頓時連話都說不利索,嘴唇抖動,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林守眼中的懷疑更甚,在他的視角里,這店家才是鬼鬼祟祟不安好心,於是一把按住其肩膀,冷聲道:“說,你是什麼人?”

“饒命,好漢,饒命啊!”

他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心道今日凶多吉少,嚇得都快尿出來。

林守嘖了一聲:“你以為我二人是什麼惡人麼?要你性命作甚。”

那店家又覺得,江湖傳言果然不錯,惡人都是性子乖戾,四處行兇作惡,卻還不知自己作惡多端。

但他可不敢多言,連聲道:“二位自然是好人。”

林守看出這人是真沒修為,卻更奇怪了:“所以你究竟是要如何?”

那店家兩股戰戰,怎敢將報官的事說出來,一時間神色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隆隆震耳,聲勢不小。

林守和申無良立即伸手提刀,心道莫非著了道,這店家是什麼賊人團伙的眼線,這片刻時間,已經招了大批同夥趕來?

兩人像提著殃雞一樣把那店家拽出門外,頓時傻了眼。

外面大路上,數十騎黑衣官差,全是鎮兇司的人馬。

“李無才,立即束手就擒,將所盜之物歸還,或許留你性命!”

那些官差雖然人多,但也忌憚這三境修行者,如果能用嘴說服,就不願輕易動手。

林守聽了領頭那陌生百衛的呼喊,心裡思索一陣,終於明白過來,那店家神色可疑,並非是有些謀害,而是把申無良這殺胚當成兇犯了。

他將手鬆開,舉在身體兩側,示意自己並無惡意,然後哭笑不得地上前道:“這位官長,在下林守,三俠鎮人士,這位申無良也是身份清白,並非歹人。”

那百衛聽了這話,仔細看去,林守眉清目秀,看上去確實沒什麼問題,但旁邊那位……

說實話,他為官多年,見過的惡徒多了去了,卻從未見過比這人面相更惡的。

“你是三俠鎮人,在此地作甚?”

百衛還沒有消去疑慮,更不肯輕易上前,繼續問道。

林守也不輕舉妄動,避免被對方誤解,站在原地答道:“我二人正是來緝拿在逃桉犯李無才,已於方才將其擊斃,正要將人頭呈往康寧鎮趙山海千衛處。”

那百衛聽到趙山海的名字,心知應當做不了假,畢竟無知百姓哪能一口叫出一縣千衛的名諱,但要說已經擊斃李無才……

“你有何證據啊?”他問道。

林守招了招手,叫申無良將那桉犯首級呈上,掀開裹布的一角。

遠處圍觀的百姓見到人頭,議論紛紛,幾米外的店家得知剛才放桌邊的就是這玩意兒,更是感覺眼前金星直冒。

百衛吃了一驚,趕忙將文書上的畫像比對一番。

“真,真是李無才!”

眾官差面面相覷,心道他們抓了快半個月都沒找到的犯人,竟然就這麼被砍了腦袋?

“壯士,你究竟是何人啊?”

“我?”

林守笑呵呵地答道,“我只是個賬房罷了。敢問官長,在下是在此地等待,還是隨各位一同去康寧鎮啊?”

那百衛說道:“去康寧鎮吧。”

林守二人便即刻騎上馬,跟隨一眾官差隆隆遠去,只留下左近百姓越傳越神,說什麼有個三俠鎮的賬房幾句話嚇退了數百鎮兇司官差。

……

康寧鎮。

“又是線索,線索!”

孫留不耐煩的將報信之人揮退,“這些愚民,整日這也報來,那也報來,沒一個是真的。”

“你開的賞格太高,自然有不少人來碰運氣。”錢晉嘲笑道。

“那怎麼辦,總不能開個幾錢銀子,到時候就沒人肯來了。”

趙山海站在一旁,並未聽他二人爭論,只是滴咕道:“說的那個什麼燒餅鋪,有個可疑人和一個面貌清秀的年輕人一起,莫不是林守?”

段承恩哭笑不得:“大人,您真是三句話不離林守,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趙山海煩悶地出了口氣:“那小子跟蘆凡說去找李無才,如今音訊全無,我怕是已經遭了毒手。”

“大人莫急,下官想過,林兄弟他不是一般人,當初能在平生會的手底下逃出來,一個李無才又算得了什麼。”段承恩說道。

趙山海一聽,依然沒有放鬆,沉聲道:“人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逃得了一次,不見得能逃第二次。”

被他這麼一說,段承恩也跟著有些懷疑。

就在這時,外面輕騎趕來,一人衝進院子喊道。

“報!報!”

那人氣喘吁吁地站到門口,“桉犯李無才伏誅,葫茵張百衛已帶著桉犯首級往此地趕來……”

聽了這話,錢晉哈哈大笑:“老趙,你得好好感謝我啊。”

他是葫茵鎮兇司的千衛,手底下的人拿了犯人,自然有功勞,面上也有光。

趙山海心中陰霾終於散去,心情頓時好了不少,只問道:“老錢,你就不問問傷亡幾何?那百衛要擊斃三境的李無才,怕是得付出些代價。”

這麼一說,錢晉才反應過來,問道:“對啊,傷亡幾何?這張謙,說了不要輕舉妄動,怎的冒冒失失地自行出手。”

他表面上倒是關心,其實也沒多少波瀾,比起掙到的功勞,死幾個基層差役算什麼,只要沒折個百衛進去就不虧。

那報信之人還沒把氣喘勻,斷斷續續地說道:“回,回大人,沒有傷亡……”

“什麼?!”

另外兩個千衛都不澹定了。

這老錢手底下的差人,這麼精銳麼?

然而錢晉還沒來得及得意,就聽那報信的差役繼續說道:“是一個叫,林,林守的,他帶著桉犯首級在燒餅鋪現身,張百衛是護送的。”

趙山海和段承恩都是一陣狂喜,既是為林守平安,也是為這功勞回到了高陽衙門這邊。

那錢晉樂極生悲,惱羞成怒:“知道了,趕緊滾下去。”

孃的,說個話喘什麼大氣!

他在心中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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