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濟堂門外。

“那我就出發了。”

顧憐收因果是為了修行,一刻也不願耽擱。

“嗯,若是鄉紳富戶出錢,收的時候別手軟,如果窮苦百姓受災,不可索取無度。”

林守見他一臉嫌自己囉嗦的神情,趕忙補充道,“這是為了共濟堂的大氣運!”

“……”

顧憐無話可說,只能從命。

林守在門口目送道士離去,如同老父送兒。

其實在他心裡,顧憐就是自己的使徒,到了地方,賺錢也好,傳播聲望也好,都不虧。想要讓共濟堂作為官府之外的勢力崛起,聲望和錢財都必不可少,正如世間一切宗門。

他送走顧憐,又查了查離九記的賬,確認沒什麼問題,就返回後院練刀,一系列事情看似瑣碎,卻井井有條。

突破二境與一境圓滿不同,反倒不需要分成兩步,只有沒一境的最後一個階段才需要如此,所以現在林守可以一邊服藥一邊練刀,執行罡氣的同時煉化藥力。

但隋歆在看到他服用靈藥之後,立即就表示了嚴正抗議,她平生就只有兩大愛好,一個是聽書,一個是練武。

這其中,林守是她生平僅見的說書天才,那故事從一開頭就引人入勝,比京城茶館兒裡的說書先生還厲害。

但是!

他的這個修行方式,讓隋歆抓耳撓腮,恨不得狠狠地給他屁股上來兩腳。

練金氣刀法怎麼能配寒水須和玄青葉呢?沒道理的。

好,配就配了,你服藥之後倒是好生修行啊,怎麼就擱那喝酒呢?

終於,隋歆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今日必須去給他說個明白,她下定決心,活動了一番手腳,嘩地一下推開了林守的房門。

“你們不要再喝啦!”

這個“們”,指的是林守和沉虛,前者是為了繼續強化刀意,後者純粹就是來混酒喝的。

林守自然不可能對他吝嗇,要喝就喝,還特意去鎮裡酒鋪買了些最貴的,因為他不認識什麼酒好,只能選價格最高的。

好在沉虛也不挑,隨便弄了兩顆花生米就喝得不亦樂乎。

隋歆進門的時候,兩人正把臂言歡,稱兄道弟。

見她進來,被酒意壯了膽的沉虛直接給她按在凳子上了:“來,喝,都是兄弟,呃,姐妹,不對,咱倆啥關係啊?”

隋歆面若寒霜,眼神不善地盯著他。

結果沉虛酒意上湧,壓根意識不到自己這殺手是在跟鎮兇總司的巡按說話,大著舌頭嚷道:“哎,不必羞怯,我們哥倆,嗝……都是好人。”

“誒?你是誰來著?”

“小姑娘長得挺好看的嘛。”

“有沒有興趣,跟在下去湖上泛舟?”

隋歆的眼神裡已經有些殺意了。

故意剋制自己沒有多喝,只有些微醺的林守感覺不妙,貼著牆往外熘去,而隋姑娘此時眼裡只有沉虛,全然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也就放他走了。

林守來到院中,抬頭看了看空中圓月,抽出了刀。

正常來講,下三境的修行者的破壞力有限,武夫尤甚,他們的招式以鋒銳為主,通常在狹窄的範圍裡能造成超越佛道修行者的威脅,一般不超過自身一丈之外。

一旦距離遠了,除開章有為那種修弓術的,往往就很難觸碰到敵人,想要威勢更強的話,那就往中三境練,到了第四境之後才有機會造成那種抽刀斷水的情形。

但是!

林守感覺自己好像不一樣,這才剛在往第二境突破,他就覺得自己能掌控刀意的範圍在擴張。

原先,他站在後院中間,刀意只能觸及周圍的廊道外沿,完全夠不到更遠的位置。

現在不同了,他練刀的時候,這飄忽不定的意念一次比一次遠,今夜一個沒把握住,給宋小婉的窗戶紙捅了個洞。

“林先生。”

“我這就補。”

如今,小掌櫃對林守沒事弄壞一兩件院裡的器物已經見怪不怪了,兩個人相處,就是這樣磨合的。

林守有點愧疚,趕緊去廚房熬了一碗漿湖,用紙先把那洞給堵上。

“對不住,對不住。”

他心想,從一境中到半步二境,刀意的範圍擴張了兩米有餘,要是以後二境中甚至二境後,肯定還會進一步變大,如果繼續在院中練刀,損壞器物不說,搞不好還有危險,必須得換個地方。

然後他就想起了王恪禮的許諾。

“到時候看看,有沒有大點的院落在此,買下來專門修行好了,小顧也能用。”

折騰了好半天,林守往自己房間走,恰好撞見了一臉滿足的隋歆,接著沉虛也鼻青臉腫地跟了出來,看樣子是沒打過。

他忍著笑拉住這哥們兒:“沉兄,酒醒了?”

“差,差不多吧。”沉虛感覺面子有點掛不住,但不敢對隋歆造次,只能悻悻地耷拉著肩。

“莫急著走,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一番。”

“哦?你說吧,嘶。”沉虛那手指試探臉上的淤青。

“方才我修行的時候,用上了新鑄的刀,感覺確實絲滑,不愧是有靈性日精鐵。”

林守說道,“不過我想知道,還有更厲害的嗎?”

“尋常材料大約是沒有了,或許高境大妖的筋骨能超越此鐵,但畢竟不好尋覓。日精鐵已算是鑄造材料中一等一的,若想更強,只有尋覓法器或者妖兵。”

沉虛院裡水缸舀了一瓢水洗臉,頓了頓說道,“法器是鑄師透過特別的術法,用精怪妖魔的精血,或是其它天材地寶煉製而成,往往有特別功效,不一而足。妖兵……算了,這個你自己去了解吧,現在還太早了。”

“不會又是要到中三境才能學煉器之法吧?”

“嘿,說對了。你就看平生會那個使弓的傢伙,他也沒用法器長弓吧?太貴了,弄不到,就算拿到也發揮不出什麼威力,不過除開兵刃以外,倒是有些別的輔助之物。”

沉虛從身上取出一個玉牌,“比如我這回生玉佩,可抵擋五境修行者的法術招式,保我一炷香內不受侵擾。”

林守見那玉佩凋刻平平無奇,但隱有光澤流轉,看起來又土又貴的。

“這得值多少錢?”

“不知,我娘給我的,起碼白銀萬兩吧,不,估計不止。”

林守沉默了片刻,問道:“沉兄,我很想知道,有這種東西在身上,外加四境修為,當初你是怎樣中毒瀕死的?”

沉虛的臉色頓時漲紅:“你怎麼回事!罵人還不揭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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