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按理來說,創業初期,趙家兄弟應該守望相助,事實上卻並非如此。

最初始的時候,趙二和武三思的關係比較好,與趙大三足鼎立,如今時移世易,趙大和武三思關係更親近。

原因很簡單,對於漢家援兵,趙二傾向投降,趙大和武三思堅決抵抗。

趙大是因為性格堅毅,絕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向李瑾瑜卑躬屈膝,哪怕兵敗身死,也要死的轟轟烈烈。

武三思是為了身家性命,一旦南詔國被攻破,趙家兄弟可能活命,武三思則是必死無疑,絕無生還機會。

甚至,為了活命,趙家那些長老可能綁了武三思,向李瑾瑜跪地乞降。

這種事情,趙家做得來!

莫說是綁了武三思,就算推倒自家擎天白玉柱,他們也絕不會在意。

就連武三思都懷疑過,趙家的骨氣和熱血,是集中在趙大身上麼?

趙家的族老,未免太過沒骨氣!

這特麼就是隱世家族?

慫成這樣的家族真的是不多了!

當年武三思幫武則天大肆屠戮,那些被牽連的家族,面對屠刀之時,只會怒罵或者嘆息,絕對不會慫成這樣。

武三思甚至惡意的想著,如果趙大出了意外,南詔立刻就會灰飛煙滅。

趙二擋不住苗疆的大軍!

絕對擋不住!

趙大冷笑道:“除非李瑾瑜親自參與戰鬥,否則我發動底蘊,雲南穆王府的十萬大軍,打不破南詔國!”

趙二驚道:“大哥,咱們家還有什麼底蘊麼?怎麼連我都不知道?”

趙大冷哼一聲,心說若是把這事兒告訴你,你特麼能把這些東西當著李瑾瑜的面砸了,換取李瑾瑜的仁慈。

自己這個弟弟,對內的能力,無論是治理地方,還是與朝臣耍心眼,能力都是頂級,唯獨對外實在是太差。

以強擊弱的時候,或許可以勉強打個順風仗,一旦遭遇到挫折,或者敵人表現出強勢,就會下意識縮回去。

內鬥內行,外戰外行!

外行到了無法形容的地步!

武三思心中略有些驚訝,經過苗疆數次大規模反攻,南詔國能戰的精銳不超過五千,穆王府則是有十萬大軍。

就算十萬大軍不會全來,只派來四五萬人,那就是十倍的兵力差距。

穆王府的王爺老邁,但兩個女兒都是行軍打仗的行家,就算趙大武功高深莫測,如何抹平兵力的絕對差距?

假如穆王府緩緩進攻,步步推進,穩紮穩打,箭如雨下,該如何抵擋?

看著趙大信心十足的模樣,武三思心說不愧是隱世家族,到了近乎山窮水盡的地步,仍舊留有強力的後手。

若是我能掌控這些後手……

回去就讓朱無視探查!

朱無視不擅長帶兵打仗,也不擅長治理內政,唯獨擅長收集情報。

若是給朱無視三十年時間,未必不能建立堪比琅琊閣的情報組織。

三人快速商議完事務,趙二和武三思各自離去,看著兩人的背影,趙大露出一抹狠厲,還有一抹深深的疲憊。

都已經到了這步田地,竟然還有自己的小算盤,你們真的以為,向李瑾瑜祈求投降,李瑾瑜就會接受麼?

苗疆的國度,有大理就足夠了。

以李瑾瑜的雄心壯志,怕是早就想好嶺南大都督、苗疆大都督的人選。

趙大不知具體的操作,卻知道這是一個悠長的計劃,前期準備十年,後期還要經過十年、二十年的漫長治理。

二十年後,苗人依舊是苗人,保留著他們的生活習慣、民族風俗,但苗疆已經不存在,已經全都變成漢疆。

……

李瑾瑜已經到了苗疆,不過並沒有參與戰鬥,而是去考察嶺南的氣候。

以李瑾瑜如今的身份,出門之後家裡需要做好安排,需要王妃坐鎮,因此鐵飛花留在家中,陪同的是蘇櫻。

當然,還有何君琪。

除了二女之外,壽元已經所剩不多的三和逸士,同樣想來嶺南看看。

三和逸士是突厥和漢人的混血,妻子是遼人,自幼在邊關長大,親眼見證無數兵戈,期盼能夠做到邊關和平。

為此,他收了三個弟子,希望三個弟子能夠為邊關的和平做出貢獻。

突厥弟子隨突厥覆滅而身亡,漢人弟子心術不正,被郭不敬抓捕,蕭遠山做出諸多成就,然後被慕容博坑了。

三和逸士垂垂老矣,把希望放在李瑾瑜身上,多年過去,他也不知道當初做的選擇,到底是正確還是錯誤。

這種事情,沒有正確和錯誤。

李瑾瑜翻看著宋璟的奏摺,心說不愧是宰相之才,能力果然非同凡響。

嶺南大多數的事務,李瑾瑜只是提供了框架,宋璟才是具體的執行人。

執行這些可不是容易的事。

嶺南有多個民族,分佈在大大小小的部落中,有各式各樣的風俗,一旦觸犯到這些風俗,必然會遭到阻礙。

殺戮?

殺戮是最末流的手段。

除非有人刺殺宋璟,否則絕對不能揚起屠刀,這個口子一旦開啟,那就是長久的兵戈,血流成河的廝殺。

宋璟這方面做的非常好。

宋閥在隋朝時期佔據嶺南,至今已經上百年時間,早就已經摸清嶺南各個部族的情況,知曉他們的需求。

在李瑾瑜的指點下,宋璟在嶺南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甚至請了數位高手武者參與,讓他們揮刀開山破嶺。

一方面加快修橋鋪路的速度。

一方面震懾心懷異心的奸佞。

那些遍佈毒癘瘴氣的地方,或者是險峻的險山惡水,則是因地制宜,根據具體的情況,做出合理化的修整。

三和逸士在外面轉了幾圈,看著欣欣向榮的嶺南,多有幾分感慨,同時也有幾分疑惑,需要李瑾瑜做出解答。

“你在嶺南做的這些事,我理解其中一部分,想不明白的那些,有些不必明白,有些我卻要問個清楚。”

“您請,我知無不言!”

對於這位老前輩,李瑾瑜一直都非常尊重,一方面尊重他的理想,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三和逸士提供的幫助。

李瑾瑜正式崛起的最初階段,三和逸士加入陣營,傳授李瑾瑜化血刀、純陽罡氣、腐骨掌、紫府神簫等絕學。

這些絕學發揮了極大的作用,尤其是純陽罡氣,至今仍舊在使用。

李瑾瑜被封為子爵後,便正式在金陵安家,從那個時候開始,老爺子便在家中坐鎮,讓李瑾瑜安枕無憂。

更別說從法理上講,三和逸士是蘇櫻的幹爺爺,是李瑾瑜的長輩。

“你在嶺南修橋鋪路,大力推動各地通商,不怕某些人做大麼?”

李瑾瑜笑道:“如果這些人有能力做大,那是他們的本事,況且無論他們做的多麼大,都不過是空中樓閣。

我需要的是嶺南、苗疆的民心,只要民心在我手中,無論那些人有多麼高的威望,輕輕一推就能化為烏有。

您所擔心的,應該不是再次出現一個宋閥,而是擔心有些人貪得無厭。

最嚴重的則是,貪得無厭的不是某幾個商人,而是一大群人,是本地的那些百姓,擔心這些人貪心無止盡。

這種問題我早就考慮過,但這些能歌善舞的部族,一定會通情達理。

就算某些人不通情達理,他們的部落首領也會通情達理,否則能戈善武的精銳大軍,會讓他們能歌善舞。

實話實說,我欣賞過苗人少女跳的傳統舞蹈,還沒看過首領跳舞呢!

這或許是我們李家的愛好吧,我總覺得那些首領,跳舞一定很好看!”

三和逸士嘆道:“說到底,能夠支撐一切的,從來都是金戈鐵馬。”

李瑾瑜笑道:“如果沒有強弓勁弩作為支撐,一切的繁華,都不過是沙灘上的堡壘,會被浪濤輕鬆摧毀。

不過兵戈不能解決一切,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我不喜歡動兵戈。

相比於兵戈,我更喜歡文化,只不過在這種地方推行教育,那些老師需要懂些功夫,我只能麻煩長歌門!”

長歌門是江湖門派,同時也是儒家弟子的武道勢力,弟子全部練武,只不過修行的是儒家法門,浩然正氣。

華山派的“養吾劍法”,便是昔年從長歌門交換而來,能夠孕育出精純的浩然正氣,神鬼難侵,誅邪避退。

可惜華山上下,能夠發揮出這門劍術威能的,唯有完成歷練的袁承志。

三和逸士道:“嶺南苗疆,這麼巨大的一片領土,就算把長歌門全部弟子填入進來,恐怕也是不夠的吧?

縱然你是無上大宗師,長歌門也不會為了你的命令,付出全部底蘊,你去長歌門的時候,發生過爭鬥麼?”

李瑾瑜笑道:“發生過爭鬥,打的非常激烈,長歌門各個分堂的堂主好似街頭的潑婦,爭鬥的斯文掃地。”

三和逸士奇道:“怎麼會是這些人互相爭鬥?不是聯合對付你麼?”

李瑾瑜道:“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您覺得在苗疆推崇孔孟會很辛苦,但如果這事成功了呢?

你有沒有想過,對於那些儒家弟子而言,這是多麼大的榮耀?這簡直可以把當代門主,抬入到孔廟的偏殿。

在中原,他是名揚天下的教育家。

在苗疆,他是傳道受業的大聖賢。

千百年後,他本人化為枯骨,卻能留下不朽的碧血丹心,就算是再過三千年五千年,他的名字也會不朽。

這些身後之名不用多說,您覺得做成這件事的人,在朝堂之上,誰敢與他爭禮部尚書的位子?誰能爭得過?

莫說長歌門的長老,就連那些世家大族的族老,也有數人與我聯絡,想要派出部分嫡系,在嶺南之地歷練。

一方面是為我做事,希望能夠混到從龍之功,一方面是身後之名,就算不能享受香火,至少也有縣誌記載。

要官有官,要名有名,官職是禮部尚書,封疆大吏,名聲是大聖大賢,千古不朽,誰能忍得住這種誘惑?

就算爭不到傳道的機會,把自己批註的論語、春秋帶過去,把自己的理念推廣開來,不也是極大的名聲?

別的不說,我娘出身於崔氏,崔氏主動聯絡我,派出一百多門生,並且自費修建村學,我只需要蓋章認證。

這是一塊巨大的肉,我現在把吃肉的機會讓出去,想吃肉的人,會為我解決一切麻煩,我一文錢都不用出。

也不用擔心這些人做大,因為這些世家大族的門生故吏,最期待的是在京城任職,有了政績,就能調回來。

嶺南苗疆這麼大的疆域,絕不是短時間能夠完成,至少需要三十年。

換而言之,在這三十年,世家大族的部分力量,會投入到苗疆,朝堂影響會削弱,能更加方便推崇政令。

一些中舉的寒門貴子,他們本就習慣了清苦,也能夠在苗疆歷練。

至於苗疆百姓,他們的後代能夠讀書識字,能入朝為官,誰敢阻攔他們子女的前程,他們就會把人撕成粉碎。

我、長歌門、世家大族,還有嶺南苗疆的百姓,全部都得到了利益。

在這麼大的利益面前,那些想要阻攔我的蠅營狗苟之輩,會被滔滔大勢碾成齏粉,再硬的石頭也翻不起浪花!

您認識我這麼久,應該明白我做事的風格,那就是團結大多數人,把所有能變成朋友的人,盡數變為朋友。

靠著無數的朋友,凝聚出無堅不摧的滔滔大勢,一舉蕩平任何強敵!”

李瑾瑜的話康慨激昂,一百三十歲的三和逸士,竟然也生出熱血。

不過這些話聽起來容易,實際操作卻是難上加難,李瑾瑜付出的不僅是自己的多年心血,還有無數人的支援。

武則天朝政方面一路暢通,宋閥上百年的底蘊,狄仁傑梅長蘇虛若無窮盡智慧的佈局,各大商會巨量的金銀。

即便如此,也只有一個框架,接下來要根據實際情況進行修改。

需要付出的,是無數官員數十年的青春熱血,甚至可能病逝在苗疆。

會受傷,會流血,會受委屈,會遭到針對,會遇到攻訐,其中的艱辛難以用筆墨形容,並且是長久的艱辛。

沒有堅韌不拔的意志,根本不可能完成這項偉業,所以李瑾瑜選擇完成這件事的人,必須是絕世奇才。

這就好似優曇仙花,唯有精心呵護六十年,才能綻放出不朽的花朵。

優曇仙花能夠綻放出兩朵,主持這些事務的也有兩人。

一個是北魏韓氏的後裔,貞元八年考中進士,名為韓愈,表字退之。

(PS:貞元八年是公元792年,韓愈確實是在這一年考中進士,如今的年份是長安三年,也就是703年。)

另一個出身餘姚黃氏,貞元五年考中進士,名為黃宗羲,表字太沖。

兩人並未主動拜入長歌門,而是考中進士之後,被長歌門的諸位長老主動收為弟子,並且沒有任何束縛。

他們可以安心入朝為官,不必回門派參與典禮,除了浩然正氣,別的武功可以不練,綠燈開的簡直喪心病狂。

這也是兩人應得的待遇,因為他們的浩然正氣,是靠著自身積累,自然而然的覺醒,並非是長歌門的教導。

此等天賦,堪比古之聖賢,他們不需要長歌門,而是長歌門需要他們。

長歌門傳承的寶物,比如孔子刻寫春秋時用的那把刻刀,傳給了文筆最優秀的韓愈,湛盧劍則傳給黃宗羲。

兩人在嶺南苗疆頗有成就。

韓愈在潮州“為文逐鱷”。

潮州有一條大河,裡面盤踞著許多吃人的鱷魚,韓愈到了之後,提筆寫了一篇《鱷魚文》,在河邊誦唸。

誦唸完畢後,鱷魚盡數被驅逐。

黃宗羲在苗疆興建學堂,每次講學均有數百人傾聽,周圍數十苗寨,均把他奉為座上賓,以請他講學為榮。

兩人開了個好頭兒,接下來就是穩紮穩打,逐步推進,擴大影響。

聽到李瑾瑜的諸多佈置,還有宏偉的藍圖,三和逸士明白,無論多麼高看李瑾瑜,終歸還是小覷了他。

李瑾瑜的雄心壯志,絕不僅僅是依賴於武力,早就想到了攻心之術。

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

當心被征服的時候,無論是嶺南還是苗疆,都會成為永久的漢疆。

李瑾瑜認真的說道:“我漢家的每一寸疆土,都是篳路藍縷,靠著汗水和鮮血得來,後人自然要牢牢守住。

無論誰敢在此地攪鬧,都必須付出鮮血的代價,直到流乾每一滴血!”

說到此處,李瑾瑜雙手平攤,與嶺南的山川地脈融為一體,無需催動任何功力,便已經凝聚出滔天的洪流。

三和逸士讚道:“厲害!”

李瑾瑜道:“我早就說過,我不會讓信任我的人,為信任我而後悔。”

三和逸士道:“我的壽命已經剩下不多了,能夠在身死之前,聽到如此宏偉的計劃,真是我畢生的榮幸。

我會留在嶺南,做力所能及之事。

不要拒絕我!

我這把老骨頭,不能死在床榻上!

瑾瑜,直到現在,我才真正認可你的能力,我會給你一份禮物,這是你透過考驗後,才能得到的饋贈。”

“什麼東西?”

“這個!”

三和逸士掏出一個銅盒,銅盒裡面是一塊巴掌大小的青銅碎片。

碎片一面刻著山川草木,另一面刻著日月星辰,雖然是小小的一片,但卻似乎蘊含著天地乾坤、宇宙蒼穹。

看到碎片的剎那,李瑾瑜感覺到了心底的季動,赤霄劍不住地跳躍,似乎想要離開劍鞘,化身為赤色長龍。

只不過再怎麼厲害的寶劍,仍舊只是兵刃,沒有李瑾瑜的操控,就算跳了一段霹靂舞,也不可能離開劍鞘。

李瑾瑜略帶震驚的說道:“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軒轅劍?難道世上真的存在軒轅劍?誰能擊毀這把神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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