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蠱湮天!”

黑苗大祭司衣袖揮舞,揮灑出數千上萬只蠱蟲,這些蠱蟲噴塗毒液,凝成一片巨大的毒雲,緊接著化為劍氣。

慘綠色的劍氣凌空而落,好似飄落一朵朵地獄鬼火,讓人後嵴梁發寒。

苗疆有三大神蠱,其中毒性最強的金蟾蠱,成長到極限之後,可以統領萬蠱噴塗毒雲,毒雲籠罩十數里方圓。

此等陣法,乃是苗疆只在上古文獻中記載的絕殺——萬蠱蝕天大陣!

黑苗大祭司沒有金蟾蠱,也不會佈置萬蠱蝕天大陣,此時用的手段並非是苗疆蠱術,而是中原的劍氣絕學。

以數千上萬只蠱蟲的毒霧,凝聚出銷魂蝕骨的劇毒劍芒,就算是有金剛不壞之軀,也會被劇毒融化為血水。

這些血水同樣蘊含劇毒,可以用於餵養蠱蟲,增強蠱蟲的毒性。

換而言之,黑苗大祭司的蠱蟲隨著戰鬥越來越強,就算暫時會損減一部分低等蠱蟲,也能夠快速完成補充。

不過此法乃是他的機密,整個苗疆無人知曉,看到慘綠色的劍芒,與之對決的朱無視,誤以為是萬蠱蝕天。

數月之前,武三思以最後一顆天香豆蔻作為威脅,讓朱無視為他做事。

這個算計不可謂不凌厲。

若非李瑾瑜參與其中,朱無視關心則亂,或許真的會中了算計。

如今水月洞天的天香豆蔻成熟,素心已經完全痊癒,朱無視在武三思麾下做臥底密探,只是想安全的隱居。

朱無視這些年做的事,有的犯了朝堂的律法,有的違背江湖規矩,有的心狠手辣陰損,有的卑鄙無恥下作。

一旦這些事全部爆發出來,朱無視便是有三頭六臂,也難以承受。

現在的罷官去職,只不過是把朝堂那些事翻過去,別的那些事情,還需要朝廷幫他把黑鍋完全的背過去。

就好比那三位大盜賊。

白展堂的免罪金牌怎麼來的?

白三娘做六扇門密探,風裡來雨裡去積攢功勳,靠著鮮血給攢出來的。

楚留香的免罪金牌怎麼來的?

龜茲國內亂時,拼死毀掉黑衣社收藏的記載“死亡之神”隱秘的書籍。

司空摘星的免罪金牌怎麼來的?

鹿鼎山之戰,司空摘星在滿清諸多高手的圍堵中,把錢謙益帶回中原。

這三人雖然是賊,但實際上沒做過什麼壞事,想要換取免罪金牌,都要付出這麼多辛苦,更何況是朱無視?

每個人都要為做過的事負責。

做錯了事就要承擔責任。

這個道理,朱無視很明白,所以他並沒有抱怨,兢兢業業的完成任務。

李瑾瑜有個很好的優點,就是非常非常的講信用,這是武三思也無法否認的優點,朱無視當然會信任李瑾瑜。

朱無視信任李瑾瑜,也願意為李瑾瑜做事,但有個大前提,便是不能損傷自身的生命,遇到危險以保命為主。

朱無視打不過黑苗大祭司麼?

非也!

如果朱無視拼盡全力,憑他渾厚莫測的功力,至少有七成的勝算。

但事情不能這麼算!

看到遮天蔽日的慘綠色毒霧,就算是有霸王神勇,也會心驚膽顫,哪怕李沉舟在世,此時此刻也不敢揮拳。

於是乎,南詔戰場上,出現了非常詭異的一幕,朱無視在前邊跑,大祭司在後面追,兩隻巨獸瘋狂的撕咬。

一隻是大祭司凝成的巨蟒,慘綠色的長蛇攝人心魄,一隻是朱無視以巨石凝成的飛虎,張牙舞爪咆孝山林。

本該陰險歹毒的巨蟒,吞吐劍氣瘋狂進攻,本該奮勇攻擊的飛虎,卻好似陰險的刺客,找尋時機揮舞利爪。

黑苗大祭司的劇毒,朱無視澎湃渾厚的功力,都是大殺器,隨意亂跑會衝亂陣型,不過兩人對此都不在意。

朱無視瘋狂的奔跑,大祭司拼盡全力追逐,不知不覺間跑出數十里,沿途花草樹木,盡數被劇毒腐蝕枯萎。

趙大看著追逃的兩人,略有些不屑的說了句“莽夫”,隨後命令大軍發動遠端攻擊,用弓箭摧毀苗人軍陣。

與苗疆戰鬥,有兩處最危險。

其一是地形,這裡遍地山脈,盡是險山惡水,遍佈毒癘瘴氣,還有諸多歹毒的毒蟲,一不小心就會殞命。

其二是毒蠱,苗疆蠱術不是世上最強毒術,但一定是最普及的毒術,無論大寨小寨,都有練蠱的高手武者。

這些人並不擅長行軍佈陣,但常年生活在深山,知曉每一處山路,再加上巨量毒蟲,諸葛亮也會感到頭痛。

趙大對於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卻也不敢說能夠勝過諸葛亮,不過他比諸葛亮有優勢,開發方面的優勢。

從後漢三國年間至今,嶺南苗疆經過數百年的開發,許許多多的兇險都被人力填平,更有新修的大橋山路。

以這些山路為進攻路徑,沿途以弓箭強攻,緩緩推進,穩紮穩打,再加上趙大的絕世武功,可謂百戰百勝。

短短兩月時間,苗疆組織了三次大規模的反攻,均被趙大輕鬆打退。

苗疆青壯損失慘重,南詔的國土反而趁機擴充三成,白苗大祭司更是捱了趙大一拳,短時間內失去了戰力。

南詔其實也不好受,這些年招攬到的人才,被毒死十數位,其中有數位擅長統兵,簡直是傷筋動骨的損失。

雙方都在拼著底蘊進行損耗。

苗疆擔心南詔成為跳板,不斷地召集青壯,但損失實在太大,大祭司威望日漸降低,無數人期盼漢人援兵。

最近這段時間,已經有數十高層去往五仙教,向何玉虎打探訊息。

趙家隱居數百年,積攢了巨量的金銀糧草,但畢竟是隱世家族,人才儲備是個大問題,最為關鍵的是

——他們的物資沒有那麼多!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

戰爭就是在燒錢,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在燒錢,人吃不飽,就沒有作戰的力氣,馬吃不飽,立刻就會掉膘。

兵刃壞了需要修整,士卒傷了需要療傷,盔甲壞了需要修補,弓箭弩箭更是每發射一次,都讓人覺得肉疼。

看到自家庫房的時候,哪怕是最最謹慎的趙大,也覺得準備非常充足。

真正開戰的時候,才知道什麼叫做花錢如流水,趙大甚至不得不給武三思放權,因為武三思頗為擅長此道。

武三思知道該如何撈錢,也知道如何把錢變成物資,因為他在中原有一枚非常好用的棋子——武攸德!

武攸德當初為了利益,向遼國出售大量弓箭,又帶人血洗了善金局。

事發之後,獻上女兒暫時保命,此後被蛇靈蠱惑,釋放出師妃暄,師妃暄沒有把他滅口,反而安排了活路。

武攸德隱姓埋名許久,最終投入到武三思門下,按照輩分,兩人是沒出五服的兄弟,武三思收留了武攸德。

原本只是收留個落魄家人,如今卻成了一招妙棋,武攸德平生最擅長的就是倒賣軍械,此刻顯得尤為重要。

不得不說,武三思很幸運。

武三思平生沒做過幾件好事,但每次做好事,都會有極大的收穫。

一念之仁救了幾個李姓宗室,收穫了雲中雁這個死忠,並且在苗疆建立龐大勢力,保留了東山再起的希望。

收留了落魄的武攸德,竟然能夠憑此與趙家爭權,把趙家這些年積攢的巨量金銀,流水般送入自己的口袋。

苗疆,南詔,雙方互有忌憚,不想維持這等局面,也無法打破局面。

苗疆攻不進去,南詔站不住腳。

當戰爭陷入到拉鋸戰,無論是最高階別的統領,還是小兵小卒,全部都會生出異心,很難維持穩定心境。

……

苗疆三大祭司再次開會。

他們這些時日開了很多次會議,但每次都沒有商談出結果,相互之間甚至生出嫌隙,每次會議均有所保留。

不過今日的會議大不尋常,因為除了三大祭司,何玉虎也參與其中。

何玉虎參加會議,哪怕他只是在會議室睡覺,也能讓無數人心驚膽顫。

白苗大祭司虛弱的說道:“如今的這種情況,容不得優柔寡斷,咱們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打,要麼和。

打,該怎麼打?兵法方面咱們打不過趙家,若是繼續拼消耗,苗疆這些年積攢的家底,全都會消耗在戰場。

和,該怎麼和?如果咱們與南詔締結和平約定,漢人打過來了,以南詔國作為跳板,咱們絕對耗不過他們!

趙家雖然也消耗極大,想與咱們速戰速決,但誰也不能保證,這一戰的結果是互有勝負,還是兩敗俱傷!”

黑苗大祭司道:“我也說兩句,這些時日決戰非常激烈,消耗極大。

漢人有個故事,叫做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如果咱們與趙家兩敗俱傷,後果便是會被漢人同時吞下去。”

紅苗大祭司冷笑道:“老黑!你難道想要與南詔達成合作?”

黑苗大祭司道:“有何不可?

從趙家打進來開始,苗疆堅固不破的壁壘便出現漏洞,這個漏洞咱們沒有能力添補,反而因此損兵折將。

既然無法用人力去修補,不如就把南詔填補進去,漢人想要把南詔作為進攻的跳板,至少要先擊敗南詔!”

南詔佔據的地盤,很大一部分是黑苗的聚居地,黑苗大祭司原本最是同意反攻,如今卻完全改換了口風。

難道他已經被收買了麼?

南詔能夠許下什麼好處呢?

餘下三人心思各異,白苗大祭司憂心忡忡,紅苗大祭司擔心此舉會觸怒到李瑾瑜,何玉虎繼續穩坐釣魚臺。

“玉虎,你有什麼看法?”

白苗大祭司的語氣很低沉。

他現在既需要漢人的援兵,卻又不想讓人留在此地,這種想法,可以說是天方夜譚,越想越讓人覺得絕望。

天方夜譚,難道只是天方夜譚?

誰說天方夜譚無法成為現實?

何玉虎認真的說道:“我知道你們在擔憂什麼,我問過我的女婿,得到了一個誠懇、準確、善意的承諾!”

“什麼承諾?”

“在咱們請求出兵之前,漢人不會干涉苗疆之事,如果咱們請求漢人出兵幫助,他們一定不會落井下石。”

何玉虎的話,聽起來就像是天上掉餡餅,誰也沒想到,李瑾瑜竟然如此的有誠意,莫非是何君琪的枕邊風?

不可能!

堂堂楚王,怎會在乎枕邊風?

後宮不得干政,如果何君琪敢大吹枕邊風,鐵飛花肯定會家法處置。

黑苗大祭司道:“他要什麼?”

何玉虎道:“他要南詔城,他要把南詔城改造成商貿中心,讓中原和苗疆的商人,盡數在南詔城內交易。

這座城不會干涉苗疆,只會招待往來的生意人,會有漢人官員在此地主持商貿公平,咱們共同商議物價。

除了南詔城之外,瑾瑜不會索求半點好處,反而會主動幫忙,把戰爭打壞的山川建築,盡數都修繕完畢。

對了,還有一點,戰爭中抓到的俘虜屬於瑾瑜,只算漢人俘虜,苗人會還給苗疆,除非苗人主動留下!”

黑苗大祭司道:“漢人學堂呢?這把明晃晃的刀,該怎麼處置?”

何玉虎道:“我不知道大祭司在說什麼事情,我只知道,讀書識字總歸是件好事,漢家學堂該多多支援。”

紅苗大祭司道:“這件事情,暫時不需要你管,如果李瑾瑜真的只需要南詔城,那我同意請求漢人援助。”

白苗大祭司道:“相比於虎視眈眈的南詔,我更加相信李瑾瑜。”

黑苗大祭司道:“南詔是我黑苗的聚居地,難道就這麼讓出去?”

何玉虎冷笑道:“首先,南詔現在不聽從你統屬,你已經丟了南詔。

其次,如果你想要好處,可以直接提出條件,沒必要做出這種姿態。

君琪告訴我一件事,便是楚王最近抓了兩隻異獸,一隻是瘟神坐騎莽古朱蛤,一隻是號稱萬毒之王的金蟾。

這兩隻異獸,其中一隻會成為我今年的壽禮,另一隻可以送給你。

大祭司,我尊重你的身份,你可以先做出選擇,我只要剩下的那個。”

聽到這話,黑苗大祭司非常激動。

如果南詔在他掌控之中,大祭司萬萬不可能同意交換,但南詔現在已經被趙家掌控,他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能得到一隻異獸,已是意外之喜。

莽古朱蛤號稱瘟神的坐騎,能夠吞噬百毒為己用,毒性深不可測。

這種異獸非常的特殊,表皮並沒有任何毒素,如果直接吞下去,不僅不會被毒死,反而能夠憑此改換體質。

根據苗疆的心法煉化,可以修成一顆萬毒元丹,剋制絕大多數毒素。

苗疆三位大祭司,實力差不多,但如果修成萬毒元丹,就算其餘兩位大祭司聯手,也很難對他造成損害。

金蟾同樣能夠吞噬萬毒,同時也是最極品的靈藥、最好的補品,能夠煉製苗疆三大神蠱中最毒的金蟾蠱。

擁有金蟾蠱,同樣能百毒不侵,並且還能憑此佈置出萬蠱蝕天大陣。

成功布置出這等陣法,那便不再是苗疆大祭司,而是苗疆的蠱神。

黑苗大祭司先是異常激動,緊跟著便知道這其中的算計,無論他選擇哪一隻異獸,都會被別的大祭司敵視。

最關鍵的是,獲得另外一隻異獸的何玉虎,會與他形成新的制衡。

何玉虎有個好閨女,有個位高權重的女婿,得了不少好處,已經修成了百毒真經,堪稱苗疆毒術第一人。

單打獨鬥的情況下,黑苗大祭司勝不過何玉虎,莽古朱蛤和金蟾的效果相互抵消,場面上和先前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別,便是何玉虎能夠繼續獲得好處,前路會越來越明朗。

只要何君琪一日不失寵,何玉虎的實力就會越來越強,若是再給他十幾二十年時間,苗疆誰能勝過何玉虎?

黑苗大祭司越想越多,但他不是睿智的白苗大祭司,也不是目光長遠的紅苗大祭司,並不擅長分享佈局。

思索半晌,黑苗大祭司道:“楚王如此誠意,我沒理由拒絕,至於那兩隻天賜異獸,我還是選擇金蟾吧。”

何玉虎笑道:“等到大祭司把金蟾煉製成金蟾蠱,就會是苗疆最為堅韌的盾牌,能夠長久的守護苗疆!”

黑苗大祭司苦笑道:“希望我能長久守護苗疆,我只能做這些事了!”

……

南詔國。

趙大趙二武三思,三位最高統領正在開會,商議的剛好也是李瑾瑜。

趙二道:“李瑾瑜如今已經是無上大宗師,不會輕易涉足戰場,如果是兵法爭鋒,大哥不可能輸給他。”

武三思冷笑道:“把希望寄託於別人不出手,未免太過於軟弱,如果只有這種心氣,咱們必敗無疑!”

趙二剛要發怒,趙大揮手攔住了爆發的趙二,認同武三思的說法。

“既然已經做出選擇,咱們就沒有後退的餘地,要麼贏,要麼死,我寧願轟轟烈烈的死,也不願苟且偷生!”

趙二心中腹誹,你不願意屈膝投降苟且偷生,我特麼可不想死啊!

看看旁邊的大理,對於中原年年進貢歲歲稱臣,不也是繁華富庶?

若是穆王府的大軍,咱們可以大膽的攻過去,若是李瑾瑜統兵,咱們的那些下屬,有幾個敢衝鋒陷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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