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您久居西域,是否知道有關樓蘭古國的傳說?我這些時日聽過的傳說太多,難以確認真假虛實。”

最近一段時間,李瑾瑜尋到了很多有關樓蘭的傳聞,但怎麼形容呢?

在這些傳聞之中,樓蘭是一個遍地金銀珠寶,武道異常發達,精通天文、數學、冶煉、陣法的玄奇國度。

樓蘭有富可敵國的金銀珠寶,有破碎虛空的神功秘籍,有分川斷海的神兵利器,有算盡天下的觀星占卜……

有……野心、貪心、慾望!

就好似有人跪在佛前,跪拜的不是神聖仙佛,而是自己心中的慾念。

樓蘭的傳說同樣也是慾念。

求財的想象著金山銀海,求武的想象著神功秘法、神兵利器,求學的則是想著天文曆法、上古奇書。

李瑾瑜覺得這些全部都是虛假。

假如樓蘭真的有這般強大,那麼樓蘭又是如何覆滅的呢?

外敵入侵?

沙暴侵襲?

河流乾涸?

破碎虛空的高手擋不住外敵麼?

眼觀星辰的祭司算不出沙暴麼?

包羅永珍的奇書治不了河道麼?

如果樓蘭真的有那麼玄奇,那就不可能輕易覆滅,既然覆滅這麼多年,甚至不見樓蘭遺民,完全斷了傳承,那就說明這些只不過是神話傳說。

說得好聽叫做對美好的嚮往,說的不好聽就是貪心作祟、憊懶成性,夢想著天上掉餡餅,然後藉此一步登天。

李瑾瑜當然不會做白日夢,只不過如果真的有樓蘭遺址,倒是可以帶著鐵飛花去探險,探尋上古的玄奇往事。

最近幾年時間,帶著鐵飛花出門都是戰鬥,很久沒有好好遊玩過,李瑾瑜覺得多有虧欠,想要做出一些彌補。

至於能不能得到好處,李瑾瑜並不怎麼在意,難道能破碎虛空不成?

就算有白日飛昇的秘法,李瑾瑜也捨不得滾滾紅塵,若說最有價值的,或許還真就是樓蘭古國的金銀珠寶。

錢能通神啊!

“樓蘭古國……”

邊疆老人嘆了口氣,眼神中閃過幾分飽經世事的滄桑,李瑾瑜略帶震驚的說道:“前輩莫非是樓蘭後裔?”

“我什麼時候說我是樓蘭後裔?”

“那您剛才做出的表情是……”

“我就是感嘆一下,在我四五歲的時候,我的母親就是講樓蘭古國的故事哄我入睡,現在已經聽不到嘍!”

李瑾瑜差點跳起來。

您老人家鬍子一大把,放眼整個天下都是大輩中的大輩,比您老人家輩分高的沒幾個,然後你在憶童年?

憶童年也就罷了,你去和古木天憶童年啊,對著晚輩憶童年,您老人家才是離經叛道,當真是赤子童心。

邊疆老人道:“我感覺你內心有些不好的想法,你是不是在罵我?”

李瑾瑜趕忙說道:“晚輩絕對沒有這種想法,晚輩只是在想,前輩赤子元嬰心如明鏡,著實讓人佩服。”

邊疆老人道:“高易山說過,你表現得越是正經,便越是不正經。”

“高易山?粗魯莽漢,他懂個什麼玩意兒?您別信他的,他對我一直都很有意見,肯定不會說我的好話。”

“明日也是這麼說的。”

“他嫉妒我比他英俊!”

邊疆老人擺了擺手,懶得和李瑾瑜計較,解釋道:“樓蘭古國,我確實知道一些傳聞,那是一處特殊秘境。”

李瑾瑜道:“秘境?”

是藏著“無求易訣”的秘境?

還是藏著“兵魔神”的秘境?

如果是無求易訣,就給身邊的天才一人一份,哪怕面對無上大宗師,也能打的他懷疑人生,大叫“見鬼”!

如果是兵魔神,哪個男人沒有開高達的夢想呢?誰不想開高達呢?

邊疆老人道:“秘境就是獨立於世界的特殊存在,比如戰神殿,又比如沙漠之甍,你聽說過沙漠之甍麼?”

李瑾瑜打趣道:“聽說過,還曾經進去過,您剛剛喝的茶,便是晚輩從沙漠之甍採出來的,味道不錯吧?”

邊疆老人:(⊙_⊙)

我在西域隱居幾十年,都沒去過沙漠之甍,古木天那老混蛋,進去一次吹噓幾十年,至今仍在炫耀這段經歷。

你竟然曾經進去過?

你進入沙漠之甍就採了茶葉?

你就不能多帶一點寶物回來麼?

看到邊疆老人的模樣,李瑾瑜笑眯眯的說道:“除了茶葉,晚輩還帶來千秋萬世、億萬年不朽的至尊寶物。”

邊疆老人道:“什麼寶物?億萬年不朽?難道是長生不老藥麼?”

李瑾瑜道:“您有興趣?”

邊疆老人道:“如果你現在把長生不老藥拿出來,我可能忍耐不住,直接把靈藥搶走,不對,如果真的存在長生不老藥,你肯定已經服用下去,我是不是該抓住你,用你的心肝煉丹?”

邊疆老人頗有老頑童風範,做出一個惡狠狠的表情,作為西域之地最強的神醫之一,他的煉丹術頗為高明。

只不過用心肝煉丹,很明顯屬於歪門邪道的邪術,他這種前輩高人,再怎麼做出猙獰表情,也顯得頗為滑稽。

李瑾瑜笑道:“給您靈藥。”

說著,扔出去一個錦囊。

邊疆老人接過錦囊,發現裡面並不是丹藥,也不是奇異仙果,而是頗為修長的麥穗,還有兩根水稻的穗子。

“這就是長生不老藥?”

“這是長生不朽藥!”

“長生不朽?何解?”

“自古民以食為天,沙漠之甍的麥穗稻穗比外界的更好,如果能夠加大力度推廣,每畝地就能產更多糧食。

糧食多了,百姓就能吃飽,就能存下一些糧食,能熬過災年、荒年。

吃得好了,身體也會更加健壯。

一個百姓多活一年,十個百姓就是多活十年,億萬百姓就是億萬年。

如果普天之下億萬百姓,全部都能延長一年壽命,這不就是長生麼?

能讓百姓吃飽穿暖的人,百姓會永遠記住他,豈不就是億萬年不朽?

您現在覺得,這幾根麥穗稻穗,是不是真正的長生藥?是不是比什麼神兵利器武功秘籍要貴重百倍千倍?”

李瑾瑜上次帶回去的種子,戶部已經做了些試驗,今年春耕時,選取部分良田,在那些地方推廣新的種子。

此次來西域,李瑾瑜會再次帶回去一批種子,進行更多的試驗。

除了五穀雜糧,沙漠之甍內的水果藥材也可以推廣,這需要經過很長時間的試驗,因地制宜的推廣種植。

李瑾瑜甚至上書武則天,覺得應該把司農郎從戶部分割出來,重新作為一個重要的部門,並給予大量支援。

武則天暫時還沒有采納,不過這批種子送回去,再加上一些精於此道的人才,或許可以幫武則天下定決心。

反正武則天本來就“任性”,無論什麼樣子的鍋,都能夠輕鬆背起來。

李瑾瑜這番話,曾經對厲勝男和靳冰雲說過,鐵飛花也知曉,劍雄卻是頭一次聽,不免覺得有些自慚形穢。

或許百里去惡說的蒼生大愛,就是指夫君吧?這才是真正的心懷蒼生!

邊疆老人讚道:“都說你是貪婪狠毒霸道之人,今日得見,才知傳言是多麼的荒謬,你有一顆真正的聖心。”

李瑾瑜道:“前輩過譽了,晚輩只不過在讀書的時候,並非死讀書,而是加入自己的理解,先前說的那些,是孟子的理念,前輩應該明白此理。”

“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飢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邊疆老人嘆了口氣,他發現李瑾瑜真的是個很奇怪的人,甚至很難用寬仁或者霸道來形容,也很難說他是貪婪還是大度,是虛偽還是真誠。

因為這些全都在李瑾瑜身上。

既寬仁又霸道,既貪婪又大度,既虛偽又真誠,既文雅又野蠻。

邊疆老人道:“據我所知,樓蘭古國的秘境裡面沒有奇花異草,只有一個巨大的湖泊,在樓蘭的傳說中,稱為女神之淚,也有說是女神的梳妝鏡。”

李瑾瑜笑道:“哪個女神?”

不同的女神有不同的道場,可能這些道場不屬於她們,但由於後人的諸多神話演繹,她們被迫在當地安家。

運氣好的比如黎山老母,青城山和驪山都能安家,運氣最差的莫過於太陰星君,要和嫦娥爭奪月宮歸屬權。

既然是樓蘭古國,想必是比較悠久的女神,或許和現代神話大不相同。

邊疆老人道:“九天玄女。”

李瑾瑜驚道:“哪個版本?是軒轅黃帝的老師,還是女戰神?是奇門遁甲的先祖,還是西王母的信使?”

九天玄女是非常古老的神祇,版本非常多,職位也是各不相同。

厲害的就是帝師、戰神,尋常的那就是信使,還有一對玄鳥羽翼。

邊疆老人道:“戰神版本,在樓蘭的神話中,九天玄女輔助軒轅黃帝戰勝蚩尤,並在人間留下奇門遁甲。”

鐵飛花打趣道:“那麼傳下戰神圖錄的戰神,是不是九天玄女?”

劍雄道:“我記得吳越時期,玄女曾經點化白猿,白猿點化越女,傳下越女神劍,戰神圖錄莫不是劍術?”

江玉燕道:“我記得玄女曾向黃帝解答男女俯仰升降盈虛之術。”

邊疆老人沒有搭理鐵飛花等人的胡言亂語,而是科普奇門遁甲。

“奇門遁甲是術數著作,也是奇門、六壬、太乙三大秘寶中的第一大秘術,為三式之首,最有理法。

奇指三奇,即乙丙丁;門指八門,即休生傷杜景死驚開;遁甲則指六甲旬首,遁入六儀,即戊己庚辛壬癸。

最初始的時候有四千三百二十局,風后改良為一千零八十局,姜尚改良為七十二局,漢初張良則更進一步。

張良把奇門遁甲改為陰遁九局、陽遁九局,但仍舊沒有簡化至極限。

奇門遁甲的極限,應該是可以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佈置出獨屬於自己的風水局,佔據天時和地利……”

李瑾瑜越聽越覺得熟悉,下意識的指了指天空和大地,隨即釋放出自身的氣機,問道:“前輩,是這樣麼?”

鑄劍城是劍雄的地盤,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劍雄更佔據優勢。

李瑾瑜只是輕輕一彈指,天時地利便被李瑾瑜所佔據,這種玄之又玄的獨特法門,邊疆老人……曾見到過!

邊疆老人雙手結印,足下生出九宮八卦八門八神的圖錄。

九宮九星:天蓬星、天芮星、天衝星、天輔星、天禽星、天心星、天柱星、天任星、天英星。

八卦:乾、坤、巽、震、坎、離、艮、兌。

八門:休、生、傷、杜、景、死、驚、開。

八神:值符、騰蛇、太陰、六合、白虎(勾陳)、玄武(朱雀)、九地、九天

李瑾瑜對奇門遁甲無甚喜好,不過修成天子望氣術之後,向虛若無好好地討教了幾番,也曾向李淳風、三和逸士等高人請教,基礎知識學的很紮實。

但以李瑾瑜的紮實基礎,再加上天子望氣術窺破天地人三才,也無法破解邊疆老人足下圖錄,邊疆老人對奇門遁甲的研究,比李淳風不差半分。

自從修成忘情天書,從沒有人能夠在李瑾瑜面前,搶佔天時地利。

邊疆老人偏偏做到了。

隨著圖錄不斷地擴大,整個城主府都成了邊疆老人的“領域”,但他所佔據的天時地利,卻只有足下三尺。

雖然腳步沒有移動,但李瑾瑜完全可以想象,天時地利、吉凶禍福,盡在邊疆老人足下,隨著他移動而移動。

“你方才施展的,應該是姜家的忘情天書吧,這麼說也不對,你施展的是無上宗師修改完善的忘情天書。”

邊疆老人笑呵呵的說道。

李瑾瑜沉聲道:“我明白了,前輩的俗家姓氏,應該是姓姜吧?”

邊疆老人道:“昔年之事,已經全部都作古,姬家尚有傳承,姜家的傳承卻近乎斷絕,早已不復存在矣。”

李瑾瑜道:“我曾聽一位前輩描述過一部分,據說是隋唐時期,某位強者抹殺姜家嫡系高手,又把姬家分支抹殺了數個,至今沒有任何線索。”

“再怎麼厲害的強者,也不可能敵得過時間,這麼多年過去,那個恐怖至極的魔頭,怕是早已破碎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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