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姬,有沒有什麼新鮮事?”

李瑾瑜是閒不住的性格,離開明尊城之後,並未回焉耆都護府,而是去找姬冰雁,問問最近有沒有新鮮事。

當然,一切都是符合規定的。

去明尊城的時候,讓江玉燕易容成自己的模樣,每日騎馬轉兩圈。

雖說身高有些差距,江玉燕的身形也不夠魁梧,但騎著李瑾瑜的老酒,拿著李瑾瑜的長纓,腰間則是玄翦。

就算有人能夠看出不妥,也知道這是李瑾瑜的親近人,自是不敢得罪。

往來西域做生意的,哪個不是人精中的人精,多嘴多舌、胡言亂語、沒有眼力的,早就被埋在黃沙之下。

從明尊城回來之後,李瑾瑜換回自己的身份,以檢視商隊為由,去往姬冰雁所在綠洲,誰也挑不出毛病。

姬冰雁懶洋洋的躺在軟榻上,身後有兩個美人,一個名為迎雁,一個名為伴冰,是他的助手,也是他的紅顏。

姬冰雁雖然愛慕高亞男,並且是愛而不得,卻不代表他要孤身一人。

對於這兩位紅顏,姬冰雁是真心地喜歡,原劇情中,去沙漠冒險,姬冰雁還會隨身攜帶她們的私人物品。

姬冰雁身後有兩個美人,李瑾瑜身後當然也是兩個美人,只不過一個低眉順眼,另一個暗中捏後腰軟肉。

“你這傢伙,走到哪兒都帶著幾個美人,不怕她們遭遇危險麼?”

李瑾瑜道:“沒辦法,我習慣了被人伺候的日子,否則渾身彆扭,而且你問問她們,她們願意隨我來。”

江玉燕道:“奴婢是侯爺的貼身丫鬟,侯爺去哪,奴婢便去哪。”

厲勝男道:“別看我,我可不是他的丫鬟,也不是他的紅顏知己,我只是來看看大漠風光,僅此而已。”

姬冰雁點了點頭:“瞭解!”

昔年他身邊兩位好友,一個是楚留香,一個是胡鐵花,全都是風流浪蕩的浪子,這些事情見得太多了。

厲勝男瞪了一眼,隨後用力地掐了兩下,又覺得太過曖昧,收手起身,坐在了另一側,得意的哼了一聲。

姬冰雁對此視而不見,他本就是沉默寡言的性格,不喜歡多說廢話,更不喜歡管朋友的打情罵俏。

李瑾瑜道:“老姬,你這裡可真是越來越逍遙,大漠之上,比你老姬更有錢的富豪,似乎真的沒幾個。”

姬冰雁道:“託你的福,龜茲國和焉耆都護府百廢待興,無數商隊好似聞到腥味的蒼蠅蜂擁而來,這些人只要經過這裡,便會留下一些利潤。”

李瑾瑜道:“既然天南海北的客人那麼多,我問你點新鮮事兒,你怎麼不告訴我?難道遇到了什麼麻煩?”

姬冰雁道:“確實有麻煩。”

李瑾瑜道:“在這處地方,誰敢惹你姬冰雁?用金子砸死他!”

姬冰雁道:“打不過!”

李瑾瑜道:“你把家產送一半去右威衛,作為出兵費用,王孝傑大將軍肯定會為你解決一切煩惱。”

姬冰雁道:“就好比沉萬三?”

沉萬三做的事,雖然都是有正當的理由,但任誰都看得出來,沉萬三是在花錢買平安,只是變了個戲法而已。

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

沉萬三會做的事,姬冰雁當然也會做,而且他比沉萬三更捨得花錢。

李瑾瑜道:“沉萬三一擲千金,就連本侯爺,也要幫他去打仗。”

姬冰雁道:“我不喜歡這樣。”

李瑾瑜道:“那你和我說說,究竟是什麼樣的麻煩,咱們是好朋友,你的麻煩就是我的麻煩,我倒是要看看,什麼樣的麻煩,敢來得罪我!”

姬冰雁道:“真的很麻煩!”

李瑾瑜道:“我敢做出保證,如果你不說出來,才是真的有麻煩。”

厲勝男道:“你就說出來吧,否則李侯爺若是發起性子,怕是會把你這屋子給拆了,讓你露宿街頭。”

姬冰雁道:“我在這裡有二百一十間房屋,他要拆很長一段時間,不如直接用火燒,夜晚的時候一定很美。”

李瑾瑜道:“老姬,咱們倆這麼長時間沒見面,你要把我急死不成?”

姬冰雁道:“賞善罰惡令!”

李瑾瑜道:“賞善罰惡令?這玩意兒不是隻給門派勢力麼?你雖然雄霸這片綠洲,卻還沒有開宗立派。”

姬冰雁道:“反正他們給了我,然後我就接了,俠客島遠在海外,做事向來無有規則,去喝臘八粥的,絕無半個返回,恐怕我也難逃此厄。”

李瑾瑜道:“別說喪氣話,你怎麼知道他們是死了,而不是‘此間樂,不思蜀’呢?我覺得那裡很安全。”

姬冰雁道:“為何很安全?”

李瑾瑜道:“賞善罰惡令,你沒有做過什麼惡事,若是殺了你,既不符合賞善,也不符合罰惡,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那豈不是有毛病?”

姬冰雁道:“承你吉言。”

李瑾瑜道:“不用擔心,俠客島這種地方,我很早就想去了,只可惜沒有機會,要不你把銅牌給我吧。”

姬冰雁道:“不給。”

李瑾瑜道:“愛給不給,回去我就找個二流門派,奪了掌門之位,接俠客島的銅牌,然後去喝臘八粥。”

姬冰雁道:“你家大業大,家裡還有嬌妻美妾,用不著如此。”

李瑾瑜道:“我一併帶著,到時候一人奪一個門派,你可能不知,俠客島並非是絕地,而是天大的機緣。”

最後一句話,用的是傳音入密。

雖說這裡都是自己人,但免不得隔牆有耳,並且很可能無意間透露。

姬冰雁是個冰塊臉,很難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什麼破綻,並且他內心也有些花花腸子,即將去俠客島“送死”,提一些要求,迎雁伴冰怎會拒絕?

到那時,還不是想怎麼快活就怎麼快活?看他這毫無波動的冰塊臉,就知道這傢伙心裡肯定是這麼想的。

李瑾瑜暗暗思忖,要不要暫時瞞著鐵飛花等人,趁機提一些要求。

不妥不妥!

俠客島這麼好的機緣,肯定是要拖家帶口一起去的,若不提前告知,她們肯定不信,到時候必然會有麻煩。

可惜了啊!

“哼!”

厲勝男道:“你們若要商議不可告人之事,便自己商議,我們幾個姐妹離開便是,何必做出這等姿態。”

說著,伸手一拉,把江玉燕拉了起來,又對迎雁伴冰使了個眼色。

二女頗為靈秀,立刻便與厲勝男同仇敵愾,起身做出要離開的姿態。

姬冰雁道:“他和我說,會帶著一大批高手去俠客島,縱然俠客島是龍潭虎穴,我們也能從中闖出來。”

厲勝男道:“你會帶著誰呢?”

李瑾瑜道:“楚留香!”

厲勝男道:“為何不是陸小鳳?”

姬冰雁道:“首先,楚留香既認識我,也認識李瑾瑜,我們很熟悉。”

李瑾瑜接著說道:“其次,陸小鳳最大的毛病就是暈船,在陸地上他是小鳳凰,到了水中就是落湯雞。”

江玉燕道:“要不要把家裡的老爺子帶上?老爺子也想去看看海。”

李瑾瑜心說家裡那位老爺子,一百二十多歲了,還折騰個毛線啊!

李瑾瑜道:“那倒不必,大不了我與蕭峰、燕十三、花滿樓、我岳丈、神通侯、燕叔叔、朱夜帝一起去。

到了海上之後,我還能去請常春島日後娘娘,也能動用巨鯨幫的勢力。

如果這些還不夠,我就帶著四大名捕一起去,這四個人都是大煞星,保管能把俠客島鬧個天翻地覆。”

厲勝男瞥了李瑾瑜一眼,心說四大名捕是煞星,難道你就不是?

你和楚留香在一起,能夠做出什麼好事來?哪次不是殺得血流成河?

從不殺人的楚香帥,在你身邊的時候,也成了勾魂索命的地府判官!

姬冰雁道:“不說這些了,我來和你們說說趣事,你們應該知道,雪山深處有座凌霄城,裡面有個雪山派。”

李瑾瑜道:“我知道,前些時日我見到過雪山派少掌門白萬劍。”

姬冰雁道:“深山雪谷,雖然有明尊城、崑崙派、天山派等大派,但各個門派相隔甚遠,至少有千里之遙。”

李瑾瑜道:“我當然明白,就比如崑崙派和明尊城,同在崑崙山脈,卻相隔數千裡之遙,此前崑崙派帶人去進攻明尊城,實在是瞎了心了。”

姬冰雁道:“不僅如此,由於山上風雪太大,往往百里無有人煙,一個二流門派,便足以佔據百里雪谷。”

李瑾瑜道:“然後呢?”

不得不說,男人在某些時候,非常的有天賦,為了岔開話題,姬冰雁變成了評書大師,李瑾瑜變成了捧跟。

姬冰雁道:“雪山派便是這樣一處勢力,雖然只是二流門派,但由於方圓數百里,沒有別的門派,得以在內部稱王稱霸,已經狂的突破了天。”

厲勝男道:“那有什麼?你們男人不都喜歡如此麼?關起門來想著自己是天王老子,自己無所不能!”

李瑾瑜道:“胡說八道,我閒著沒事想向問天做什麼?向問天有什麼值得我想的?我殺他用得著兩招麼?”

厲勝男道:“我是不是胡說,玉燕最清楚,玉燕,你來給我……”

江玉燕小聲道:“厲姑娘,這些是不是不太好,哪能這麼說啊!”

厲勝男也覺得自己口無遮攔,無所謂的清了清嗓子,示意繼續說。

姬冰雁道:“雪山派當代掌門名為白自在,這幾年不知發了什麼瘋,從白自在變為了白自大,越來越自大。”

李瑾瑜卻知道,白自在由於自家孫女跳崖,心智有些不正常,恰巧媳婦和他吵架,他打了老太太一巴掌,老太太一氣之下,離開了雪山派。

原本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都這個歲數了,哪有什麼風花雪月?

偏偏老太太史小翠,年輕的時候當真是深山雪谷一朵花,惹得丁不四歡喜不已,一直追求到了現在。

到了這個年歲,若說真有什麼風花雪月的念頭,那是在胡言亂語。

丁不四想的,不過是讓自己年少時的女神,去自家做做客,只需她的繡鞋踏上自家半步,便算是夢幻成真。

實話實說,沒什麼大不了的。

偏偏丁不四最愛胡言亂語,嘴臭的堪比包不同、周顛,甚至親自去凌霄城炫耀,把白自在惹得疑神疑鬼。

孫女跳崖,媳婦跑了,又來了個老情敵,直接把白自在搞得瘋瘋癲癲。

究其原因,還是石中玉做的孽。

如今這貨去陰曹地府還債,不知要先去哪一路地獄受罰。

歷勝男道:“有什麼自大的?”

姬冰雁道:“根據往來倒賣雪蓮的客商的說法,這個白自在的自大,已經到了難以言喻的地步,且聽我說。

某日他閉關潛修,出關之後,詢問自家弟子,天下間誰的武功最高?

弟子表示,雪山派掌門內力既獨步天下,劍法當世無敵,其實掌門人根本不必用劍,便已打遍天下無敵手。”

厲勝男道:“熘須拍馬!”

姬冰雁道:“深山雪谷,關起門來自嗨幾句,倒也沒什麼,偏偏白自在當了真,詢問弟子,比少林如何。”

厲勝男道:“自是遠遠不如。”

姬冰雁道:“白自在的弟子知道他自大的脾氣,不敢這麼說,換了個委婉的說法,繞了幾個圈:

弟子表示雪山派長於劍招變幻,少林七十二門絕技俱是高深莫測。

以劍法而言,雪山派勝於少林,以總的武功來說,少林開派數百年,能人輩出,或許會較本派勝過一些。”

迎雁道:“這話也是自誇了!”

伴冰道:“雪山劍法雖然有幾分可取之處,但比起少林達摩劍法,還是差了幾分,這話實在是不知羞。”

姬冰雁道:“那個弟子覺得,自己已經如此誇讚自家武功,想來師父會有些獎賞,沒想到白自在手起掌落,一掌把他打得腦漿迸裂,死屍倒地。”

厲勝男道:“這是為何?”

姬冰雁道:“白自在表示,威德先生白自在不但武功天下無雙,而且上下五千年,沒一個及得上,少林只有一群禿驢,達摩劍法算什麼東西?”

厲勝男道:“臭不要臉!”

姬冰雁道:“門人弟子覺得他發了瘋病,請凌霄城神醫南大夫和戴大夫給他醫治,白自在詢問兩位神醫,可知道古往今來,武功最高強的是誰?

南大夫表示,他於武學之道,一竅不通,在威德先生面前談論,是孔夫子門前讀孝經,魯班門前弄大斧。

白自在讓他暢所欲言。

南大夫說少林是泰山北斗,達摩祖師一葦渡江,開創少林基業,想來古往今來最厲害的,便是達摩祖師。”

厲勝男道:“少林如今算不得泰山北斗,不過達摩祖師武功淵深,確實是震古爍今的絕世人物。

武功對於他那種人而言,只不過是細枝末流,心靈上的靈悟開脫,普度眾生的佛法,才是他的追求。”

姬冰雁道:“白自在聞聽此言,勃然大怒,一掌打斷南大夫一條腿。”

江玉燕道:“這是為何?”

姬冰雁道:“白自在表示,菩提達摩是天竺人,乃是蠻夷戎狄之類,南大夫把一個天竺人說得如此厲害,豈不滅了中原大地的威風?”

李瑾瑜道:“威風是打出來的,不是說出來的,這話純屬貽笑大方。”

姬冰雁道:“戴大夫見南大夫捱了頓打,不敢再提佛門高僧,便說張真人開創武當基業,是天下第一高人。”

厲勝男道:“張真人陸地神仙,武道通神,當今陛下也非常佩服。”

姬冰雁道:“話音未落,戴大夫的腿也被打斷了,白自在表示,張三丰一個老道有什麼大本事,他那所謂的太極陰陽之道,就是唬人的玩意兒。”

厲勝男道:“這也太大膽了,若是被武當派的人知曉,各個分院隨便來一個高手,就能滅了他雪山派。”

迎雁道:“據我所知,武當北宗就在天山腳下,想來沒聽過此事,否則必然去凌霄城和他講講道理。”

姬冰雁道:“白自在暴打了兩位大夫一頓,然後告訴他們:

威德先生白自在,是古往今來劍法第一、拳腳第一、內功第一、暗器第一的大英雄,大豪傑,大俠士,大宗師!

白自在命令他們誦讀幾十遍,然後又讓門人弟子誦讀,只要弟子露出半點不滿的表情,立刻便會出招殺人。

雪山弟子人人自危,一來擔心師父的重拳,二來擔心與別派結怨,於是乎紛紛離去,已經走了半數弟子。

白自在不僅沒有收斂,反而變得越發的狂妄,張狂的不可一世。

最開始的時候,我聽那些採蓮客商的話,還覺得不相信,直到幾個雪山派弟子,從深山雪谷逃到西域大漠,投入我的麾下,我才知道這事。

白自在的武功如何,我不做任何的分析,但他的狂妄,確實天下第一!

井底之蛙,天如井大,深山雪谷的白自在,也不過是井底的蛤蟆。”

李瑾瑜道:“這卻是有趣,不過那些逃跑的弟子,也還算是忠誠。”

江玉燕道:“這也算忠誠?”

李瑾瑜道:“他們是擔心自身安全而逃跑,對白自在充滿恐懼和怨恨,若是真的想對付他,只需把這名號大肆宣揚出去,或者去武當北宗和天山派,你覺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江玉燕道:“要說這白自在,年輕時也該離開過雪谷,也該見識過當世高手的鋒芒,怎的會變得這般自大?”

李瑾瑜道:“沒捱過打!”

厲勝男道:“對付這種人,只需要狠狠地揍一頓,什麼病都治好了。”

姬冰雁道:“可惜他們打不過,白自在的武功,遠遠強於雪山派其餘的弟子,功力方面更是勝過許多。”

厲勝男道:“莫非此人真的是練功奇才,把雪山派武功推陳出新?”

李瑾瑜道:“奇才個屁,現如今的雪山劍法,和當年沒什麼不同,武功招式尚且不能完善,何況內功心法?”

江玉燕道:“那是為何?”

李瑾瑜道:“深山雪谷,盛產雪蓮等天材地寶,保不齊就是他出門歷練的時候,服用過特殊的靈藥。”

厲勝男道:“不可能,如果是靠著靈藥獲得高深武功,便該知道自己的真實水平,怎的會如此張狂?”

李瑾瑜道:“因為他太過狂妄,自己把自己都給騙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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