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池宮!

今年皇宮夜宴在瑤池宮舉行。

文臣武將,誥命夫人,各自有各自的位置,還有來湊熱鬧的晚輩,偶爾被發現了,也沒有人多說什麼。

事實上,由於武則天太過狠辣,敢來親近的晚輩接近於零。

最近幾年,若有大臣的晚輩參加皇宮的晚宴,武則天看到了,如果是比較靈秀的小兒,基本上都有賞賜。

若是頑劣不堪……沒有大臣會把頑劣的晚輩帶入皇宮,能帶進來的,那一定是某些方面比較優秀。

除了文武大臣,如全真武當大文殊院大相國寺白馬寺等佛道名門,也派遣一部分佛道高人,準備祈福儀式。

這些人自然安排了素席,皇宮御廚的手藝,比少林苦瓜大師不遜分毫。

武則天舉起金盃,大笑道:“今歲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全賴諸位愛卿刻苦勤勉,朕與諸位愛卿同樂!”

眾人趕忙舉起酒杯。

一杯酒喝完,狄仁傑帶頭,大臣挨個說各種奉承話,文采斐然,顯然改了好幾十稿,私下演練二三百次。

李瑾瑜看得分外有趣,偶爾還會學幾句,準備以後用於奉承別人。

別說什麼只有丁春秋、任我行喜歡聽奉承,就沒有人不喜歡聽好話,只不過每個人喜歡聽的好話不同。

有人喜歡聽直白的瞎吹,有些人喜歡文縐縐的引經據典,還有些人喜歡的比較高階,需要懂一些佛道思想。

而在熘須拍馬方面,參加晚宴的有多少人,比如一百個人,那麼他們就是當世拍馬屁能力的前一百。

是不是清官,能力如何,與會不會拍馬屁無關,李白便寫過這種文章。

——生不用封萬戶侯,但願一識韓荊州。何令人之景慕,一至於此耶!

——豈不以有周公之風,躬吐握之事,使海內豪俊,奔走而歸之,一登龍門,則聲價十倍……

李瑾瑜的封賞還未正式下達,用不著李瑾瑜去拍馬屁,李瑾瑜有充足的時間好好學習,各種詞彙銘記在心。

這也真是不容易啊!

大官先去拍,小官後去拍,還不能說重複的話,吉祥話就那麼多,典故也就那麼多,分配起來卻是不易。

若趕上個非要掉書袋的,一口氣連說十幾個典故,後面的人可就倒黴了。

很可能辛辛苦苦寫的稿子,突然發現吉祥話和典故全被用了,需要臨時想文章,還不能抓耳撓腮,必須保持澹定的姿態,否則會被人參奏失儀。

——當官也不容易啊!

——尤其是在一群官員中,偏偏你的官最小的時候,那就更不容易!

怪不得要把將軍、兵部放前邊,怕他們想不出詞,把禮部、翰林院之類的放到最後,這群人文化水平最高。

厲害!厲害!學到了!學到了!

說完了各種吉祥話,諸位大臣開始分別送禮,雖然皇帝富有四海,但每年這個時候,該送禮還是要送一些。

當然,為表清廉,太珍貴的肯定不能送,寫點歌功頌德文章卻還可以。

也可以是神奇的花木,書法寫的好的寫幾幅字,道士抄個《道德經》。

說起來,還是和尚最容易。

《金剛經》的開經偈,是武則天創作的,所以找幾位高僧大德,共同抄寫一部經書,任何時候都能適用。

武則天的書房內,收藏著十幾個版本的《金剛經》,不知該哭該是該笑。

“長歌門弟子公孫蘭獻舞!”

曹正淳高高呼喝一聲,群臣頓時從迷迷湖湖的狀態清醒,準備欣賞歌舞。

公孫蘭在美人榜排行第四,僅次於魔門聖女和靜齋仙子,按照大多數江湖的看法,已然可以稱之為魁首。

畢竟魔門靜齋霸榜數百年,尋常人多數情況下只能爭第三,唯有公孫蘭比較倒黴,遇到了兩位靜齋仙子,於是乎只能排第四,前三甲都沒有。

不過相比於別的江湖門派,長歌門乃是儒家宗門,與朝廷關係緊密,每一代出色弟子,都能參與朝廷的慶典。

其餘諸如“琴仙”、“箏仙”之類的優秀樂師,卻是沒資格參與夜宴。

公孫蘭身著霓裳羽衣,讓本就傾國傾城的容貌變得越發嬌豔,手中拿著一對短劍,劍把上綁著長長的緞帶。

公孫蘭來過皇宮,對此沒有絲毫的怯場,對著武則天施了一禮,隨後便在笙管笛簫中,舞動起了雙劍。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

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㸌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每當想到公孫劍舞,就會想到詩聖的詩歌,每當想到詩聖的詩歌,自然也會想到那個風華絕代的佳人。

詩聖的詩歌不朽,公孫劍舞當然也不朽,千千萬萬年不朽。

現在,劍舞就在李瑾瑜眼前。

隨著七彩羽衣繽紛變幻,美輪美奐的劍氣隨之而變,無論是作為舞蹈來欣賞,而是作為武技,都是當世絕頂。

絢麗!

這是李瑾瑜心中唯一的念頭。

仙舞!

這是李瑾瑜心中唯一的評價。

絕世無雙!

這是李瑾瑜心中唯一的觀點。

不僅僅是李瑾瑜,就連同為女子的鐵飛花、蘇櫻,也沉迷在劍舞之中。

“嗖!”

一抹劍氣到了李瑾瑜身前。

李瑾瑜沒做任何反應,因為劍氣到了身前半尺處,便自然而然收了回去。

兩條長長的緞帶,在公孫蘭手中卻好似活物一般,隨心所欲的變化,就如同手臂的延伸,絕無半分滯澀之處。

當然,距離精細入微的操控,還是差了一些距離,公孫幽與公孫盈能把劍氣精細操控,控制在一寸範圍內。

換而言之,如果是公孫幽與公孫盈舞蹈,可以在劍氣距離一寸之時,輕鬆把劍收回去,動作一如既往的圓融。

公孫蘭輕聲道:“久聞李爵爺不僅武功淵深,而且精通音律,今日乃歡慶之日,不如一併來演舞獻禮。”

聽到這話,鐵飛花和蘇櫻同時把手伸到李瑾瑜後腰,輕輕地擰了兩圈。

卻是當初在遼國大營,舉辦勝利晚宴之時,李瑾瑜和耶律南仙共舞,被遼國的畫師原原本本的畫了下來。

此舉本是為了慶祝勝利,表示遼國和武周的友好,為此特意畫了三份。

耶律洪基自己收藏一份,左威衛大軍的佘太君收藏一份,還有一份送給了李瑾瑜,被李瑾瑜帶回洛陽。

原本這也沒什麼,畢竟這些畫作李瑾瑜只作為收藏,沒有拿出來欣賞。

可牧場安頓的那些傷兵,或許是太感念李瑾瑜的恩德,不遺餘力的宣揚李瑾瑜的威名,也包括了此事。

中原做生意的商人,把這些事添油加醋傳了回去,已經成為江湖趣聞。

甚至有江湖傳聞,如果李瑾瑜想要勾搭哪位女俠,便會請人跳舞,如果答應了,後面的話無需細說。

因為沒有說,只有做!

也有江湖傳聞,如果某位女俠看上了李瑾瑜,可以請李瑾瑜跳舞,如果李瑾瑜答應了,便是郎有情妾有意。

同樣沒有說,只有做!

眼見公孫蘭邀請共舞,鐵飛花蘇櫻下意識吃點小醋,又想到文武百官都盯著這裡,趕忙又把手全都放下。

這般姿態,如何瞞得過武則天。

老太太今日非常的高興,又覺得李瑾瑜回京這麼久,一直在家休假,實在是太閒,非要給李瑾瑜找點事做。

況且她確實沒看過李瑾瑜跳舞,對此非常的好奇,當即說道:“今日乃是君臣同樂,瑾瑜不妨舞一曲。”

李瑾瑜無奈道:“回稟陛下,臣舞蹈需要樂器,請准許臣使用鐵簫。”

雖然武則天是無上大宗師,但進宮顯然不能攜帶兵刃,莫說長纓、玄翦這種兵刃,就連商羽都被太監扣下。

聽到李瑾瑜的請求,武則天示意了一下,上官婉兒立刻把商羽送來。

李瑾瑜揮了揮商羽,足尖輕點,輕輕飄落到圓臺之上,笑道:“在下從未與劍舞相和,腳步若有錯漏之處,還請姑娘多多擔待,姑娘請了。”

公孫蘭道:“公子請了。”

話音未落,兩條緞帶好似長龍般飛了過來,劍光閃動間,她霓裳上的七彩飄帶也開始飛舞不停,整個人就像是變成了一片燦爛輝煌的朝霞。

遠處看的時候還不覺得,此刻映照著璀璨的燈火,慌得人頭昏眼花,哪裡還能分辨她人在哪裡?劍在哪裡?

李瑾瑜只看到一片彩霞伴隨著虹光飄灑而來,那種仙宮天庭般的美感,甚至讓人難以升起半點應招之心。

“劍器”並不是劍,而是舞。

“劍器”也不僅是舞,還是武。

這種劍法的威力,需要“美”來輔助發揮,只有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才能將這種劍法發揮到極致!

只要對方陷入其中,那麼無論有多高的武功,也只能束手就縛。

公孫蘭不會在這種時刻,對李瑾瑜強招出手,但如果李瑾瑜真的沉迷在劍舞之中,少不得會小小的丟個醜。

李瑾瑜輕輕一揮商羽,拍打左手的手心,腳步散亂輕柔,好似踩踏在萬花叢中,有說不出來的瀟灑。

花間十二支!

花間派最強絕學之一。

不過對於李瑾瑜而言,只是用於附庸風雅,與人取些樂子,平日即便是持商羽與人動手,也絕不會使用。

花間派弟子最擅附庸風雅,又多是俊雅不凡的人物,還曾講求什麼“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說白了就是渣男門派。

如果花間派傳承還在,那麼大理鎮南王段正淳,定然是最優秀的弟子。

公孫蘭美輪美奐的劍舞,好似百花盛開,如同一片繁花似錦的幽谷。

李瑾瑜驚彩絕倫的身法,好似踏花歸來,如同蜂蝶環繞的百花香蜜。

公孫蘭行的是舞步,李瑾瑜雖然不懂舞步,但以武技相應和,再加上商羽揮灑之時,附帶的獨特意境,群臣看得如痴如醉,紛紛鼓掌叫好。

公孫蘭進一步,李瑾瑜便緊跟著退一步,恰好留下進一步的空間。

公孫蘭退一步,李瑾瑜便緊跟著進一步,不讓圓融的氣機變得分散。

宮廷畫師見到這種絕美舞蹈,忍不住開始揮筆描繪,也有一些文采風流的大才子,思索該用什麼格律的詩詞。

“有事以後再說不行麼?非要在這個時候讓我出手?你知道有多少眼睛盯著這裡,你的膽子可真是不小!”

身形交錯的瞬間,李瑾瑜以傳音入密之法,傳過去一長段話。

公孫蘭身形毫無變化,顯然對此早就有準備,回道:“我只是好奇姑姑說的柳公子,究竟有多少本事。”

李瑾瑜道:“說實話,否則等會兒我不介意,讓你小小的丟個醜。”

公孫蘭道:“都說柳公子最是憐香惜玉,怎麼對我卻是這般無禮?”

李瑾瑜道:“原因很簡單,因為我現在是李瑾瑜,不是柳三變。”

公孫蘭道:“青衣樓的事。”

李瑾瑜道:“這事年後再說!”

公孫蘭道:“不是年後,而是必須要在五月之後,可以答應麼?”

李瑾瑜道:“條件!好處!”

公孫蘭道:“與我共舞……”

說到此處,公孫蘭的面色略微有些紅暈,呼吸也變得略微有些急促。

不是因為別的原因,而是她的功力做不到一邊傳音入密,一邊暢快自如的劍舞,舞步已經有了一些混亂。

李瑾瑜看似是在應和,實際上卻是步步緊逼,看似配合完美無瑕,實則已經把她的空間壓縮了七成有餘。

當然,從外界看來,則是從公孫蘭主導變為李瑾瑜主導,從女俠主動追求公子,變為公子表達愛意。

鐵飛花暗暗握緊拳頭。

你不是喜歡看劍舞麼?回去我就用血河神劍,給你好好地舞一遍!

虛夜月心中大為不滿。

都說我的命格是狐狸精,我看那個公孫蘭,才是真正的狐狸精,阿爹當初給我看相,肯定是看錯了!

蘇櫻全無所謂,默默地欣賞,甚至準備欣賞“血河神劍劍舞”。

何君琪好奇的看著,只覺得中原之地好好玩,舞蹈都是這般的好看。

公孫蘭道:“你想要什麼?”

李瑾瑜道:“初五之前,我什麼都不會考慮,如果你真的想談,就在初六與我談,別的時間概不奉陪!”

公孫蘭道:“初七呢?”

李瑾瑜道:“初六之後均可。”

話未說完,李瑾瑜已經踏出花間十二支的最後一步,恰到好處的封鎖公孫蘭的腳步,公孫蘭頓時踩空。

李瑾瑜伸手輕輕一拉,扶住公孫蘭的身子,隨即微微施禮,示意舞蹈已經結束,感謝諸位觀眾的掌聲。

公孫蘭自幼練舞,對於身體掌控精細入微,輕輕一晃穩住身子,隨著李瑾瑜優雅行禮,隨即走下圓臺。

武則天道:“好!好啊!”

群臣聞言立刻鼓掌。

鐘鼓齊鳴,掌聲雷動。

李瑾瑜回到座位,享受著鐵飛花和蘇櫻的追魂奪命掐,面上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滿滿都是笑意。

武則天道:“宣旨!”

上官婉兒立刻取出聖旨。

其實沒別的,就是對李瑾瑜功績的封賞,先是誇讚李瑾瑜“忠勇”,然後表示武則天“仁德”,一大段毫無意義的廢話過後,終於到了正題。

“封李瑾瑜為金陵郡侯,檢校千牛衛大將軍、雲麾將軍……”

群臣對“郡侯”並無任何疑惑。

有資格參加晚宴的,基本上都知道了這件事,自然不會出言反對。

至於後面那一大堆虛職,除了工資高點之外,沒什麼意義,而李瑾瑜從來不缺錢,相當於沒什麼卵用。

其餘一些有實權的官職,則是隱藏在聖旨的“字縫”之中,等到有御史察覺到不對,早就已經是木已成舟。

除了李瑾瑜之外,在湖州立下功勞的尉遲明樓,在幽州立下功勞的尉遲明誠,以及諸多兵將,全都有封賞。

就連遠在幽州的狄光遠,也已經從代刺史變為刺史,成了封疆大吏。

幽州雖然比較窮苦,沒有那些富庶州城百姓多,但卻是防禦重鎮,幽州刺史的權勢,不比中州上州刺史小。

更別說幽州天高皇帝遠,幽州刺史相當於土皇帝,想想當初的方謙是何等的快活,便知這個職位是何等瀟灑。

另有一點,隨著與遼國結盟,李瑾瑜建立牧馬場,開闢商業中轉站,往來商人會越來越多,幽州會越來越富,這些全都會成為狄光遠的政績。

或許再過幾年,幽州刺史就可以升任為揚州刺史,甚至是洛州刺史。

上官婉兒和曹正淳輪流捧出一份又一份聖旨,說的口乾舌燥,終於把文武群臣的封賞說完,隨著武則天宣佈皇宮晚宴結束,終於可以回家守歲。

過年當然是要守歲的,太宗皇帝曾經有詩曰:

暮景斜芳殿,年華麗綺宮。

寒辭去冬雪,暖帶入春風。

階馥舒梅素,盤花捲燭紅。

共歡新故歲,迎送一宵中。

舊的一年已經過去,嶄新的一年即將到來,新的一年裡,當然是要:

一帆風順,二龍騰飛,三羊開泰,四季平安,五福臨門,六畜興旺,七星高照,八方來財,九九同心,然後,再來個十全十美、百年好合!

綠柳舒眉,平安如意年年好,

紅桃吐芯,人順家和事事興。

新的一年,可要笑口常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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