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簡訊?”

嚴啟航隨口問了句。

“轉賬.”

司若塵解釋,瞥了眼簡訊內容之後將它划走。

“啊,這個月零花錢到了?”

嚴啟航也是有零花錢的,舅舅給他一份,嚴家也出一份。

嚴家那邊原本是沒有的,司元洲帶著律師去了一趟,不止零花錢,連嚴家的股份也有了。

“零花錢,多少啊?”

原本有些不耐的隊友忽然好奇。

“夠買個花瓶或者碗.”

司若塵看過今晚那場慈善拍賣的物品單,每樣拍品都有詳細的介紹和價格範圍。

“這樣啊……對不起,我剛剛說話聲音是有點大了,不就一局遊戲嗎?沒必要放心上.”

原本很暴躁的隊友,語氣忽然溫和下來。

“咳咳……”嚴啟航沒忍住,笑咳嗽了。

他看過拍買邀請函的電子版,司若塵問他有沒有想要的,嚴啟航隨意看了眼,興趣不大,不過記得那裡面有幾樣瓷器很好看。

司元洲原本想解釋一二,見司若塵在認真打遊戲,還因為轉賬資訊連累隊友,便沉默下來。

他忽有些挫敗,轉賬都沒選好合適的時機,但有嚴啟航的笑聲,氣氛不再沉凝。

司元洲不動聲色觀察司若塵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小孩好像沒那麼生氣了。

至少,轉賬有用。

“你們要不要面板啊,我可以送?”

暴躁隊友小心翼翼問。

“不用,謝謝.”

司若塵已經有了全套面板。

“朋友你人真好,哪兒的,加個好友吧?”

嚴啟航忽然在這個物慾橫流人情冷漠的社會上,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京城的,你們打遊戲都挺厲害,以後咱們可以固定組團開黑,”暴躁隊友語氣真誠,“有償陪玩也行,帶我打排位.”

“有償就不用了,閒著打發時間而已.”

嚴啟航笑了。

司元洲看了眼時間,忽然開口問:“小航,你現在是不是應該在上課?”

他聲音低沉冷淡,毫無情緒,落在耳中,自有一種肅殺之氣。

嚴啟航笑容突然消失:“舅舅……”

什麼情況啊這是?這個時間點舅舅不應該是在公司上班嗎?他不可能這麼早就下班回家。

而且,司若塵居然在舅舅面前打遊戲?

他怎麼敢的啊!

不會覺得舅舅的眼神殺很嚇人嗎?

“這節課老師請假,現在是自習,”嚴啟航老老實實解釋,“打完這局,我就去學習了.”

“嗯.”

司元洲應了一聲,繼續工作。

玩遊戲可以,逃課玩遊戲不行。

接下來後半場,嚴啟航很明顯認真了很多,想來在珍惜最後的瘋狂。

暴躁隊友不敢再開腔。

那誰的舅舅……語氣挺嚇人的。

他們這方勝券在握,嚴啟航看似毫無留戀地退出遊戲:“我去上課了,你們繼續打啊.”

“哥們,下次一起啊.”

暴躁隊友和他道別。

這局結束,彼此都加了好友。

然後那個id【社會你野哥】的暴躁隊友叫來一個朋友,又開了一局。

“哈哈,應該聽不到他舅舅的聲音了吧.”

“怪嚇人的.”

野哥舒了口氣。

“他舅舅是不是教導主任啊?”

“咳咳……”這次輪到錢都來笑咳嗽了。

如果他沒猜錯,司元洲應該在司若塵那邊,現在仍然可以聽到他們的對話。

怎麼會有人把司元洲當成教導主任啊!

“不是.”

司若塵看向司元洲,問:“需要我戴耳機嗎?”

“不用,耳機戴多了會影響聽力,你繼續玩吧.”

司元洲以前喜歡安靜的辦公環境,今天忽然覺得聽著遊戲音效看檔案也不錯,心中有種久違的平靜與安定。

“……”野哥沉默兩秒。

司元洲的聲音太有辨識度,他聽得出來。

“合著你們是一家的啊?”

“是.”

司若塵承認。

“他去上課,你不用去嗎?”

野哥好奇。

司若塵:“最近在家裡補課.”

野哥:“懂,我爸以前也天天讓我補課,不過我透過自主招生考試,提前被錄取,就再也不用補課了.”

“我爸特意帶我出來玩,晚上還有個活動要參加,等會再打兩局,我就要準備出門了.”

司若塵:“我晚上也有事.”

野哥嘆息:“補習是吧?我懂我懂.”

野哥又問了一次:“哥們,你真不要面板嗎?我可以給你送,你打得太漂亮了.”

錢都來:“他有,真的有.”

野哥:“那你要不要?我送你吧.”

錢都來:“我也有,我給你送也行.”

原本劍拔弩張的隊內氣氛一片和諧,兩局打完,野哥下線,司若塵也要準備去參加晚宴了。

“司哥,到了之後咱們坐一起行嗎?我晚上也去.”

錢都來本來不太愛去人多的場合,最近特別喜歡和小夥伴們一起玩兒,晚宴這種比較正式的場合也願意去了。

“可以.”

司若塵應下。

“嚴哥去不去啊?”

錢都來問。

“去.”

司若塵之前就問過。

“晚上見~”錢都來開始期待。

雖然拍賣開始前有用餐環節,司元洲仍然帶司若塵一起吃了晚飯,然後再去換衣服,簡單做造型。

司元洲換上更加正式的西裝,戴上袖釦,造型師為他整理好頭髮,差不多就可以出門了。

司若塵更是簡單,等他換好衣服,造型師無從下手,眼睛都有點看不過來。

平時看司元洲已經將閾值提高,但看到司若塵,還是會被驚豔到。

他眉目比司元洲更精緻,但氣質太冷,以至於令人下意識忽視了他驚為天人的長相,只記住那一瞬的凜然。

兩人五官又有幾分相似,站在一起的時候,會帶來巨大的視覺衝擊,令人根本無法將眼睛移開。

今天司機開了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幻影,黑色車身,在燈光下折射出低調而不失奢華的流光,讓附近一同參加晚宴的人下意識看過去——

車門開啟,司元洲從中出來。

一身黑色高定西裝,深藍色袖釦折射出盈盈輝光,像藏了一片星空或者深海。

他下車後居然沒有直接進場,而是去開啟另一側的車門——

這一舉動,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眾所周知,司元洲那位商業聯姻的妻子早逝,他只有一個不太聽話的紈絝兒子。

難道他就如傳言所說,與白家那位好事將近,或者已經有了心儀的女伴?

然而,車門開啟,卻非眾人所想。

十六七歲的少年眉目昳麗,氣質清冷,神色淡漠,一眼就能從有幾分相似的五官中看出司元洲的影子。

他出來時,一向冷漠矜貴的司元洲居然伸手護了護,顯然是怕他磕到車頂。

眾人一時靜默,想不出司元洲會這樣細緻。

看來他真的很疼愛這個兒子。

竟讓人有些感慨。

司元洲與幾個相熟的人點頭示意,帶著司若塵往裡走,他已經習慣這種社交場合,擔心小孩會緊張,所以不時介紹具體流程,或者一些值得注意的人。

“小航應該快到了,你可以去休閒區坐坐,也可以去拍賣會的包間.”

司元洲一路遇到熟人,有些找他搭話,不便推脫,接下來的交流會很無趣,索性讓司若塵自己去玩。

“司總,好久不見啊.”

一個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向這邊走來,看著三十多歲,看似熱情,卻有幾分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他身後跟著一個年紀與司若塵相仿的少年,寸頭,耳釘,雙手插兜,又潮又酷,正百無聊賴地環顧四周。

“你是?”

司元洲略有幾分詫異。

他雖然覺得這人有點面熟,像曾經見過,但完全想不起來名字,絕不是他熟識的人。

“我姓趙,趙二,趙明端,司總還有印象嗎?”

原本維持著笑容的人瞬間沉不住氣了。

任誰發現自己惦記了多年的死對頭,根本不記得你的名字時,都會一秒破防。

“趙二爺.”

司元洲微微頷首。

“一別多年,司總居然還記得我,真是我的榮幸啊……”趙明端陰陽怪氣道。

“爸,沒什麼事我走了.”

跟在他身後的少年怕再聽下去會笑出聲。

這就是他爸沒事就要提一提的司元洲?

他爸將司元洲當做一生的對手。

再次見面,得到對方一句:“你是?”

侮辱性不大,傷害性極強。

不過,司元洲的聲音有些耳熟,他總覺得好像在哪聽過。

“滾吧.”

趙明端揮手,顯然也不想讓兒子再看笑話,他一臉真誠道:“司總的兒子真是一表人才,不知道學習怎麼樣?”

“我兒子雖然看著野,卻透過了京大自主招生考試,這孩子別的不行,就是學習還湊合.”

司元洲面無表情:“我兒子也很優秀.”

趙明端笑了:“我理解這種感受,有個優秀的兒子,真是太值得驕傲了,像我兒子趙行野,京大的老師就特別喜歡他……”

司若塵還沒走遠,向趙明端看了一眼。

趙明端回了個笑容,司元洲的兒子學習一塌糊塗,天天逃課出去玩,誰還不知道呢?

司若塵在拍賣會為司元洲準備的包間刷題。

嚴啟航從學校過來,連衣服都懶得換,還穿著七中校服,他湊過來一看,瞬間被捲到了。

“你是不是開始刷高二的題了?”

“我記得前幾天還在刷高一的題啊.”

司若塵:“高一學完了.”

嚴啟航豎起大拇指:“6.”

沒多久,錢都來也到了。

他的父母將他送到門口,與司元洲寒暄幾句,感謝他對錢都來的照顧,看中什麼拍品,有喜歡的就直說,不然他們就要自己選了,怕不合司元洲心意。

司元洲婉拒過後,錢老闆決定自行發揮。

他的熱情一向直接,錢夫人也一樣。

“來來,記得給你兩個哥哥買禮物啊.”

“你爸爸的卡隨便刷,他自己拿著也是浪費.”

他們夫妻往門口一站,拍賣會的氣氛瞬間就起來了。

等拍賣會正式開始,錢家夫妻去了大廳,同時和四面八方的人說話,生動演繹什麼叫社牛。

司元洲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想到錢家那對夫妻,擔心他們買什麼奇怪的東西,或者太貴重,等一幅山水畫上臺,叫了一次價。

畫家早已作古,聲名不顯,價值不高,百萬頂天。

然而,這次卻有人和司元洲過不去。

趙明端故意跟著提了幾次價,司元洲沒有再跟,錢家夫妻開始加價,趙明端仍然沒有放棄。

眼看著畫升值了好幾倍,司元洲看向錢都來:“來來,溢價太高,讓他們不要拍.”

“好.”

錢都來立刻給他爸爸打電話,錢家夫妻沉默下來,畫最終以一千多萬的價格被趙明端拍走。

“舅舅,那冤大頭是誰啊?”

嚴啟航第一次看到這麼頭鐵的。

“趙二,京城的,不用管他.”

司元洲還是沒太記住趙明端的名字。

“他是和舅舅有什麼過節嗎?”

嚴啟航問。

“他出身不錯,以前隱瞞身份來南方發展,非要和我競爭,後來破產了.”

司元洲言簡意賅。

“畫溢價那麼多還拍,不太聰明的樣子,難怪以前會破產.”

嚴啟航銳評。

司元洲深以為然,他沒有再選拍品,以免趙明端惡意競價。

錢家夫妻陸續拍了好幾次,趙明端沒再和他們為難。

司若塵將那三千萬當成今晚的活動經費,拍下一樽大明宣德紅釉長頸瓶,正好兩千八百萬。

嚴啟航拍下一把古劍,價值八百多萬。

他有嚴家每年的股東分紅,還有兩份零花錢,又有司元洲聘請專職人員為他打理財物,投資收益率很高,早就攢出一份鉅額財產。

錢都來想送禮物,嚴啟航將他按住,再加上拍賣會上確實沒有太合適的物品,他就拍了一幅蘇繡,打算帶回去送給媽媽。

拍賣會結束之後,三人結伴往休閒區走。

“你買的花瓶是放客廳還是放書房啊?”

嚴啟航還挺喜歡那個花瓶的,釉色勻淨,鮮紅明潤,比家裡的花瓶好看。

“回去試試.”

司若塵拍下它主要是因為價格合適。

司元洲說過,這家慈善機構的賬務有多方監督,錢會真正流向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與他們擦肩而過的趙行野再次聽到“花瓶”兩個字,瞬間想到下午在遊戲裡遇到的隊友,還有聽到司元洲聲音時的熟悉。

他側頭看過去,對上了,都對上了。

零花錢只夠買個花瓶或者碗。

什麼花瓶,是這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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