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輸誰贏?我眼神不好使,看不清楚.”

錢老闆也向那邊看去,看到一個體型略圓的身影。

“老祁,幫我看看,那不是我家來來?”

“是,錢老闆你兒子好像也在那裡頭,和人打架.”

祁練點頭,忽然有些慶幸祁望沒來。

瞧瞧這老錢,才把兒子帶出來,轉頭孩子就跟著司若塵一起打架,不學點好的。

“是嗎?太好了!!!”

錢老闆手背打在厚厚的手心裡,“我家來來是和人打架了嗎?”

“這孩子……這孩子……”

錢老闆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淚中帶笑。

祁練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他是怎麼了?

這不是氣瘋了吧,怎麼笑的這麼開心?

“你是不知道,我家兒子從小性格就內向安靜,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這還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和人打架,我得和我老婆打個電話,告訴她這個好訊息……”

錢老闆一邊往那邊走,一邊掏出手機打電話,他是很急,但受體型限制,跑也跑不動。

反正司元洲都趕過去了,總不會鬧出什麼大事來,小孩子小打小鬧的,頂多就挨一頓揍。

祁練看著錢老闆那笑逐顏開的樣子,不太理解,但大受震撼。

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祁望絕對是小孩輩裡最讓人省心的。

等司元洲趕到,情況比他預料的要好得多。

司若塵、嚴啟航看上去沒什麼大礙,也沒有明顯的外傷。

錢都來紅著眼圈,眼淚水在眼眶打轉,沒什麼傷,就是嚇得不輕。

反倒是身形最為高壯的紹修明臉色青紅交加,下巴高高腫起,帶著杆印,身邊幾個跟班也不敢攙扶,看著頗為狼狽。

“你們給我等著!尤其是你,司若塵.”

紹修明才放完狠話,轉頭就看到司元洲沉著臉站在他身後。

“等著什麼?”

“紹公子有意見,現在就可以和我說,不需要等.”

司元洲聲音低沉,神色冷肅,說話時天生帶著上位者的壓迫感。

他對這位紹公子早有耳聞,既然自家小孩和他有了衝突,那肯定不是司若塵的錯。

“……”紹修明立刻噤聲了。

雖然他一直知道有句話叫“打了小的來了老的”,但也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早知道司元洲也在這裡,還打什麼架,放那小胖子走不就行了嗎?可惜現在太遲了,人都得罪了,還捱了頓打。

對司元洲,紹修明一直有幾分懼意,之前開口想讓司若塵置身事外,也是這個原因。

回國前父親就告訴他哪些人不能惹,司元洲首當其衝。

父親說司元洲並非看上去那樣簡單,不動則已,動如雷霆,心狠手黑,護短得緊。

“發生什麼事了?”

司元洲環視一圈,神色冷肅,視線落在嚴啟航身上,一向這種時候,小航都會解釋。

然而嚴啟航低下頭。

站在一邊的老大爺挽了挽袖子,解釋道:“這黃毛欺負小胖,我說了幾句,他們還想推我,是這倆小子見義勇為,才打起來.”

“都是你家的吧,兄弟倆真不錯.”

“見笑了.”

司元洲將幾個孩子護在身後,向遠處招了招手,一排高大健壯的黑衣保鏢就向這邊奔來。

手機聽筒裡傳來洪亮的男聲:

“司總,二十個夠嗎,要不要再加三十個?”

“自家地盤總不能讓孩子被欺負.”

紹修明看到那群快速靠近的保鏢時就變了臉色,又聽到電話裡的聲音,臉色蒼白。

司元洲想幹嘛,該不會想把他打死吧?他記得這個國家是禁槍的,所以值得慶幸的是,暫時不會死?

和紹修明一起打高爾夫的少年們沒見過這種場面,聽到還要來三十個,一個個嚇得魂不附體,試圖藏在紹修明後面,縮著腦袋,戰戰兢兢,像剛出殼的鵪鶉。

“暫時不用.”

司元洲說完,結束通話電話。

“司總.”

為首的保鏢隊長向司元洲敬禮,這家安保公司有司元洲的股份,安保人員都是退伍轉業者。

“辛苦你們過來一趟.”

司元洲將事情說清楚。

“我可以道歉,這個事就這麼過去吧.”

紹修明看著那二十個身形高大健壯、散發著鐵血氣息的保鏢,心生退意。

他站起身,試圖離開,步履蹣跚,頗為艱難。

身後那群鵪鶉們立刻跟上,往門口挪。

“等等,先驗傷.”

司元洲讓人攔住他們。

“每一個都驗.”

司元洲做事從來不留後患,不想讓今天這件事留下任何可能會陷自家小孩於不利的由頭。

“開始吧.”

司元洲看向保鏢隊長。

“我不要他驗傷,我要專業的醫生驗傷!”

紹修明心生懼意,聽說這個國家有些人會高深的武功,會下暗手,當時看上去沒什麼,回家之後沒多久就死了。

“叫一個專業的醫生來,你們也看看.”

司元洲見嚴啟航臉色不是很好,額上有汗,可能是有什麼地方受傷了。

至於司若塵,冷冷淡淡站在一旁,好像打架這件事與他無關,一看就不像吃了虧的樣子。

“我沒事.”

司若塵不需要驗傷。

“不舒服一定要說.”

司元洲點頭。

雖然打架,但沒打輸,這就很好。

“需要專業的醫生啊,我就是。

退休之前是主任醫師,骨科的,你小子不放心可以讓我給你看看.”

老大爺身形清瘦,與站在一旁的保鏢相比,瞬間有了“老弱”的感覺。

“要是不相信,可以用手機搜一搜我的名字.”

“司總,你不介意吧?”

老大爺問司元洲。

“您老客氣,直接叫我名字就是了.”

司元洲覺得這位有些像剛上任的書記,可能是那位的親戚,“勞煩您先給我家孩子看看.”

他指了指嚴啟航:“看著像受了傷.”

老大爺點頭,打架過程他全程看在眼裡,嚴啟航捱了些打,但都是皮肉傷,那些人不敢下重手,最重的可能是紹修明踹的那一腳。

“衣服撩起來我看看?”

他示意嚴啟航放鬆一點。

等嚴啟航撩起短袖,腰側發青的半個腳印露了出來,一看就是被人踹出來的。

司元洲神色瞬間沉凝許多,眼神落在紹修明身上,把一向桀驁不馴的混血少年看得神色閃爍,垂下了頭。

“這麼按,痛不痛?”

老大爺上手簡單檢查,一點點按過去。

“還好,有點痠痛.”

嚴啟航平時訓練時經常有個跌打扭傷,大致知道傷的不重。

他又不傻,紹修明踹過來的時候就側身卸了一部分力,反倒是司若塵,和紹修明打的時候拳拳到肉,也不知道傷到沒有。

“看著是皮肉傷,回去塗點藥油,揉揉,幾天就好了.”

老大爺檢查過,嚴啟航放下衣服。

“給我弟也看看.”

嚴啟航趁司若塵不在意,立刻佔個口頭便宜。

“哦,他打人太用力,手上有點破皮,貼個創可貼就沒事了.”

老大爺看得可清楚,司若塵把小黃毛壓著打,沒少下黑手。

嚴啟航瞥了眼司若塵指骨上微小的創口。

確實很小。

那沒事了。

“再看看這個.”

嚴啟航把錢都來推出來。

老大爺看了看,錢都來胳膊腿上有點青紫。

他太軟了,手感好,那些人喜歡逮著他揍,但他拿起球杆之後就沒捱打了,也是皮肉傷,不嚴重。

“來吧.”

紹修明也不信任司元洲安排的司機,這個老頭看起來有點東西。

只是偶然在球場遇到,應該不會受司元洲的指派,對他做點什麼。

老大爺確實不會做什麼,但檢查的時候,明顯力度粗暴了一些,有幾次紹修明都變了臉色。

“皮肉傷,沒傷到骨頭,可能會痛一段時間,不放心的話,可以去醫院拍片.”

“至於你這個下巴啊,有點腫了,回去冰敷幾天,等消腫就好了.”

“我記得你屁股捱了一杆,要不要檢查?”

老大爺笑容滿面。

“不用.”

哪怕屁股很痛,紹修明也拒絕了。

高爾夫球場非常開闊,這裡距離最近的休息室都有一段距離,紹修明不想拖著一個火辣辣的屁股,艱難走過去給人檢查。

“既然沒有骨折,那就簽字.”

司元洲已經讓助理準備了免責宣告,關於傷情、還有此次衝突的始末,解決方式。

最終,以傷情自理、紹修明道歉落幕。

紹修明其實不太想簽字,除了屁股和下巴,他全身很多地方都在隱隱作痛,痛感一次比一次更強烈。

對於一個將打架當成家常便飯的人來說,這種情況無疑是不正常的,他的身體一定是出現了某種問題。

但二十個保鏢杵在這裡,他就算據理力爭也不會改變什麼,不如儘快離開,去醫院檢查。

紹修明非常敷衍的道完歉,一瘸一拐,與他那群跟班一同離開,司元洲還安排了保鏢護送,直接把他們送到紹家來接人的車上。

紹家的助理再三道歉、反覆表示歉意,看那麻木的姿態,一看就是熟練工了。

“司總,我們紹總工作太忙,一定會空出行程上門向您致歉。

我們少爺不太適應國內的環境,很快就會回國,並不會在國內留太久的.”

“我不為難你,你回去吧.”

司元洲面色平靜,看不出多少情緒。

助理戰戰兢兢離開,還被紹修明罵了聲:“廢物,快送我去醫院!”

司元洲眼神更沉,然而與幾個孩子說話時,語氣卻溫和了幾分:“你們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再做一個詳細的檢查?”

嚴啟航搖頭,看向司若塵。

司若塵:“我沒有受傷.”

錢都來:“我也沒有,謝謝司叔叔.”

司元洲略一點頭,又向保鏢隊長致謝。

打架事件就此平復下來。

“司總,這次真是多虧你家若塵和啟航,不然我家來來就被欺負了。

紹家那個,可真不是個東西.”

錢老闆明顯對司元洲熱情了好幾個度。

“少年英才啊,你家兩個小孩真是養的好.”

“來來以後多跟著哥哥們學習.”

“兩位小公子以後隨時來我們錢家找來來玩,我掃榻相迎。

司總也是一樣,您過來我家就是蓬蓽生輝.”

“司總,最近投什麼專案缺錢就和我說,雖然我知道你不缺錢,但是專案開始的時候,不是錢越多越好嗎?我跟著投,給我的分成可以低一點,我不介意的……”

“客氣.”

司元洲不太習慣錢老闆這種熱情。

但是,錢老闆帶著笑臉送錢,也不好冷拒。

司元洲本意是想帶兩個孩子一起離開,但司若塵和嚴啟航看起來一點都沒受打架的影響,還有個紅著眼圈的錢都來一直跟在他們倆後面,生怕掉隊。

因為打架,他們之間友誼有了一點昇華。

司元洲想到平時司若塵沒幾個靠譜的朋友,錢家這小孩雖然膽小一些,一起打架的時候,他也知道反抗,沒有拋下朋友,值得一交。

小孩成長過程中肯定要經歷風雨,教會他們處理問題的方法,比關在家裡更好。

在老大爺的帶領下,三人結伴去醫務室處理傷口。

司元洲與錢老闆聊了幾句合作事項,一齊往射箭場那邊走。

大家看戲看的津津有味,對這個結果也是滿意的,反正打架的不是自家小孩,甚至還有心情評價幾句:

“不得不說,司總你家小孩身手真不錯.”

“之前就聽我兒子說,紹修明把他們學校弄得烏煙瘴氣,想打還打不贏,今天總算出了口氣.”

“紹修明拖著個屁股走路,看著還傷的不輕,誰把他屁股打成那樣的?”

“不清楚,也不知道是哪個小子,真夠損的.”

“等會看到他們再問問就知道了.”

“我猜是司總家的公子.”

“那我就猜一下嚴啟航.”

“總得有個賭注吧.”

“輸的那邊晚上就請我們吃飯,吃點好的…”

司若塵全身上下,的確只有一點創口。

紹修明雖然人品很差,但骨頭夠硬,打他費勁,指骨的位置破了點皮,消毒過後就貼上了創可貼。

嚴啟航腰側的淤青有手掌大一塊,這個位置不好使力,塗了藥油之後,司若塵幫他揉開,嚴啟航直吸氣。

“咱們倆都是小學的時候報的跆拳道吧?”

“為什麼我就只能捱打,你卻這麼厲害,是不是揹著我偷偷報班了?”

司若塵:“沒.”

嚴啟航:“那你是怎麼練的?”

司若塵:“次數多自然會了.”

嚴啟航歎服:“有空咱們練練,你也教教我.”

司若塵點頭,他學過比較高深的內功心法,這個世界練不出內力,可以教嚴啟航學些別的。

比如一些對戰的小訣竅、打人痛而不傷的竅門。

紹修明雖然沒有傷到筋骨,但要痛上兩三個月,省得他出來禍害別人。

錢都來自己處理傷口,露出一點羨慕的神色。

他沒有朋友,也沒有兄弟姐妹。

即使聽很多人說過司若塵不好相處,嚴啟航脾氣很差,錢都來有點怕這種性格的人,現在卻很想和他們做朋友。

“我來給你上藥.”

嚴啟航放下衣服,接過司若塵手裡的藥油,給錢都來揉淤青。

“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學嗎?”

錢都來鼓起勇氣。

“可以.”

司若塵點頭。

錢都來舒了口氣,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很快因為嚴啟航毫不留情的力道齜牙咧嘴。

老大爺在一旁看著,不時指點兩句:“嚴小子手法不錯,平時沒少受傷吧.”

“今天多虧了你們兄弟倆,不然我這老骨頭往地上一摔,指不定成什麼樣.”

“你們想不想學打高爾夫?我水平不錯的.”

“以後你們肯定用得上,哪怕只是為了玩兒,也還挺有意思.”

“好啊.”

嚴啟航只學過一點,不怎麼了解。

“你們年輕人學的快,肯定很容易上手.”

老大爺見司若塵也點頭,頗有幾分滿意。

只要把這個好苗子搞到手,教出來,還怕打不贏那些老對手?

嚴啟航、錢都來看著不錯,實質上反應速度、身體素質還是和司若塵有點差距。

但將他們倆教好,帶出去也挺有面子,所以就三人一起教了。

“哎喲,我得走了——”

“兒子催得緊,我得回去了.”

“加個微信,咱們下次再練.”

“我姓謝,叫我謝爺爺就行.”

謝大爺接了個電話,挨個掃過三人微信,才離開。

等他們處理好傷口,再去射箭場,這邊氛圍正好,不時歡呼一聲。

既然在群裡說好要玩兩把試試手,他們就全都來了,然後看著司元洲出盡風頭。

司元洲站在中心處,對應的箭靶每一箭都靠近中心。

其他人與他相比都相形見絀,有些甚至脫了靶。

司元洲神色沉靜,並不受周圍的言語影響。

然而這樣超然物外的姿態,反而讓祁練更看不過眼。

看到司若塵過來,祁練眼前一亮,招手:

“來來來,虎父無犬子,若塵試試吧.”

眾所周知,司元洲這個兒子幹啥啥不行,闖禍第一名,會打架不代表射箭就行。

想想司元洲在群裡發的那個醜青蛙,什麼層次的比賽才會用這個當獎品,幼兒賽嗎?

今天這可是70,僅射中箭靶這一點,就難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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