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沉著冷靜如司元洲,在這個時候,也不免生出一絲窘迫。

但他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只要他不覺得尷尬,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

身體卻下意識繃緊,已經準備迎接來自兒子的嘲諷。

然而司若塵也只是在聽到快門聲的時候抬了抬眼而已,甚至都沒多看司元洲一眼。

司元洲微鬆了口氣,又隱隱生出些失落。

司若塵都不問一聲嗎?果然,要改善和小孩的關係,他要做的還有很多。

他看著手機螢幕上分外誘人的照片,趁司若塵還在廚房,開啟微信,編輯一條朋友圈——

司元洲:家裡小孩為我煮的面【圖片】

發出去之前,司元洲特意開啟【誰可以看】,設定分組,單獨遮蔽了司若塵。

他很少發朋友圈,寥寥幾條都是轉發的集團公眾號內容,發這種日常生活,還是第一次。

幾乎是發出去的一瞬間,下面就有人點贊評論。

【司總家的孩子好貼心啊】

【少爺長大了,人也懂事了】

【羨慕,我家小孩就什麼都不懂】

【一看就很好吃,太暖心了】

【廚藝真不錯[大拇指][大拇指]】

……

司元洲不時低頭看看手機,重新整理評論,心中生出些微妙的滿足感,比成功收購了對手的公司更有成就感。

這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一碗麵,比所有五星級酒店、米其林餐廳都要出色。

但很快,他刷到一條朋友圈——

祁練:祁望在本市聯考又得了第一,為他驕傲!

評論區瞬間沸騰,一片慶賀之聲。

【恭喜祁小公子喜提佳績,還是祁總您教育有方[鼓掌]】

【祁總你家祁望也太優秀了,才高二吧,這是清北預備役啊】

【孩子平時學習有什麼秘訣嗎?我家小孩整天補習,考試還是倒數】

【祁總,能不能介紹一下祁望的輔導老師,我孩子數學方面要補一補】

【上次祁望也是第一,離滿分也不差多少,少年天才[大拇指]】

【虎父無犬子[大拇指][大拇指]】

【下次咱們聚聚,帶上小孩,讓他們自己處一處,和你家祁望學學】

……

評論區瞬間拉得很長,更讓人看不過眼的是,祁練還回復了一句:【謝謝各位!我家養孩子沒有什麼特別的教育方法,沒請輔導老師,就是孩子自己愛學習,他對這個感興趣,平時很有規劃,不需要我們當家長的多操心】

評論的大多是他們共同的朋友,剛剛才在司元洲發的朋友圈下面評論過,現在又在祁練下面回覆,顯然對後者要熱情得多。

“做作.”

司元洲看著祁練裝模作樣的回覆評論,冷哼一聲,關掉手機。

祁練是司元洲的老對手,兩家企業競爭多年,什麼都要比一比,雖然互相看不順眼,但面上過得去,偶爾還會一起聚會。

現在司元洲在商場上徹底佔據上風,祁練就只能在孩子這裡找回場子,實在卑鄙。

明明都快高興死了,還在那裝模作樣。

聯考已經過去了好幾天,成績昨天就出了,祁練非要現在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司元洲又想起學校發給他的成績單,全是0,因為聯考司若塵根本沒去。

他加快速度把剩下的面吃完,打算和司若塵談談轉學的事。

片刻後,兩人對坐在沙發兩側。

面前各有一杯溫開水,冒著熱氣。

司元洲看著司若塵端放在他手邊的茶杯,心中熨貼。

這種細節上的關心,讓人心中湧起一陣暖流,只有真正的家人才會在意你的身體。

他聲音溫和許多,清沉悅耳,帶著些徵詢意味:“我想讓你轉學.”

“為什麼?”

司若塵問。

“你現在的學校教學方式不適合你.”

司元洲已經收到了多次投訴,關於司若塵反覆逃課、缺考、上課睡覺、和同學打架等嚴重違紀行為,學校建議轉學。

但考慮到司元洲捐過一棟樓,司若塵可以保留學籍,等高考結束,學校還能推薦他去國外幾所大學鍍金。

言下之意,就是讓司若塵不要去學校上課了,以後有高中畢業證,還能繼續靠捐樓上大學。

司元洲不願這麼放棄,便想到了轉學。

轉到學風更好、管理更嚴格的學校去,說不定在大環境的薰陶下,司若塵就上進了。

司若塵回憶一番,關於現在就讀的私立高中,沒有太多印象,因為老師不敢管他,校領導也不會對著他說重話。

原主一向是想去就去、想走就走,老師視而不見,異常縱容。

那些狐朋狗友,就有一部分是這個學校的學生。

“轉到哪所學校去?”

他問。

“一中.”

司元洲解釋道,“這是市裡最好的公立學校,我捐了一座圖書館,你去上學的話,我還能改善一下宿舍條件和食堂水平.”

如果司元洲不是一中的老校友,又和現在的校長是同學,學校不一定願意接收司若塵。

少爺的大名,不少學校的師生都有所耳聞。

司若塵思索兩秒,一中是祁望、唐圓圓就讀的學校,可以選走讀或者住校,每天都要上早晚自習,是個適合學習的好地方。

司元洲仔細斟酌字句,每一句話說出口之前,都在心中反覆沉吟:

“你今年已經高二了,可以考慮一下未來從事什麼職業。

許多職業都需要非常專業的知識,如果你不打好基礎,未來就可能會和喜歡的職業失之交臂.”

“一中學習環境比較單純,你適應一段時間,總能學些東西.”

司元洲說完後頓了頓,給司若塵留出一點思考的時間,再丟擲一個餌:

“不是想考飛行員駕駛證?”

“如果你轉到一中好好學習,等你高考結束,我就送你去學,還給你買私人飛機.”

雖然那張不限額黑卡可以隨便刷,真要訂製私人飛機,還是要經過司元洲同意的。

而且考飛行員駕駛證,需要年滿17週歲,司若塵還差一年,高考結束正好去學。

“好.”

司若塵權衡利弊,很快同意。

既然飛行員駕駛證是原主想考的,他也會考下來,再去體驗一下駕駛飛機的感覺。

條件只是轉去一中,完全可以接受。

“但在去一中上課之前,我需要家教.”

“先學一段時間,追上一中的教學進度,再去學校比較好.”

司若塵並不熟悉這裡的知識體系,原主記憶里根本沒有多少知識,技能都點在玩樂上。

“可以,但你要搬回老宅住.”

“那邊更寬敞,教學裝置齊全,嚴啟航也在老宅,正好讓他和你一起補習.”

司元洲有種坐在談判桌上的錯覺,小心翼翼權衡籌碼,稱量過後再做交易。

一旦涉及到司若塵,再怎麼謹慎也不為過,能和平商談更好,像以前那樣,強行把他抓回老宅,也沒法讓他按頭學習。

“嗯.”

司若塵想到嚴啟航,終於點頭。

這是原主唯一的好友,今年高三,走的體考路線,非常擅長打羽毛球,曾在全國中學生錦標賽中拿過單項第二,是國家二級運動員。

未來,他會因為跟著原主一起逃課,翻牆出學校摔斷腿,傷到韌帶。

傷愈後爆發力不如以往,無法在賽場上爭鋒,漸漸沒了少年時的意氣風發。

兩人還是親戚,稍遠的表兄弟。

嚴啟航的媽媽是司元洲的表妹,剛生下嚴啟航不久就病逝了。

嚴父再娶,有了新的孩子,完全忽視了嚴啟航。

司元洲有次遇到嚴啟航,見他活的像個孤兒,又和司若塵年紀差不多,就把他接來家裡養,給司若塵當玩伴。

嚴啟航比司若塵大一歲,是表哥,但原主從沒叫過一聲哥。

小時候嚴啟航試圖當哥,原主和他打架,贏了做哥,輸了當弟。

倆小孩每天都打,嚴啟航輸多贏少,屢戰屢敗,嗷嗷大哭。

司元洲看不過去,讓他們互相叫名字,才平息這場紛爭。

雖然小時候隔三差五打架,長大了關係卻很好,幾乎形影不離。

要不是嚴啟航要留在體訓隊訓練,雙休才能出來,昨天肯定會在酒吧為司若塵打抱不平。

司若塵想不出翻牆出學校摔斷腿是什麼畫面,但既然知道這件事,就可以規避風險。

讓嚴啟航和他一起補習,就不會把腿摔骨折。

老宅什麼都有,司若塵現在過去也不需要帶什麼,拿著手機就跟著司元洲出門。

反正司元洲平時都在公司,回家也在書房辦公,住老宅和現在沒有太大差別。

“少爺,回來了?”

司若塵還沒走進大廳,裡面就衝出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他身形高挑修長,穿著白t,黑色短褲,露出的手臂、小腿肌肉線條流暢,勻稱好看。

面板很白,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但一笑起來就沖淡了長相給人的驚豔感,如旭日初昇,意氣飛揚。

“是不是知道我週五放假,特意過來的?”

嚴啟航沒看到後面的司元洲,眉開眼笑湊上來。

“咱們今晚去哪兒玩?”

體訓隊管理嚴格,嚴啟航早就憋不住了。

司若塵側身,露出身後的人——

司元洲面無表情站在那裡,一身做工精細裁剪服帖的黑西裝襯得他愈發挺拔,英俊逼人。

然而在嚴啟航眼裡,他和催命閻王差不離。

從小到大,嚴啟航就是特別怵司元洲。

司若塵敢和司元洲對著幹,嚴啟航就很慫。

每次和司元洲對視,他就特別緊張,類似看到教導主任,還是氣場加強版,生不出什麼反抗的念頭。

“舅舅.”

嚴啟航瞬間乖巧,老老實實站在那,只想把幾秒前的自己錘進地裡。

“想去哪玩,讓司機送你?”

司元洲對嚴啟航一向溫和,今天格外明顯。

嚴啟航反而更慫了一點:“現在有點晚了,我們還是明天出去玩吧.”

“現在九點半,十二點之前回來就行.”

司元洲看了眼時間,對於一個經常加班到深夜的人來說,九點半還不算晚。

明天他們怕是玩不了了,輔導老師很快就位,兩人一起補習,也有個伴。

“想玩就去吧,別太遠.”

司元洲今天頗為寬容,不止因為那碗麵,還因為司若塵轉學的事,最終以和平方式達成。

他好像掌握了一點和小孩相處的心得,有時候不能一味強硬,要適當放鬆。

既要做嚴父,也要做慈父。

相信在他的努力之下,很快就能改善和孩子們的關係。

不僅是父子,也是無話不談的朋友。

等嚴啟航和司若塵走遠,嚴啟航才敢開口:“舅舅今天怎麼了,怪嚇人的?”

“可能心情好.”

司若塵猜測道。

“為什麼,他把祁望家的公司收購了嗎?”

嚴啟航興奮起來。

他一直很看不慣祁望,都是這個圈子的人,各種聚會沒少碰到,他和司若塵是一派,祁望那群人又是另一派。

最讓嚴啟航反感祁望的原因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嚴啟睿,是祁望忠誠的跟班,沒事就在他爸那邊陰陽怪氣,用祁望來拉踩他。

“沒,是我同意轉學去一中了.”

司若塵解釋道。

“一中……那不是祁望的地盤嗎?”

嚴啟航抓抓頭髮,很快眉頭舒展,“不過七中離一中近,有事你給我打個電話就行.”

“知道.”

司若塵覺得大概不會有什麼事需要叫上嚴啟航,今年嚴啟航高三,離高考沒多久了,他絕不能出意外。

“不過好處也有,以後咱們可以一起上學了.”

嚴啟航又興奮起來。

一中就在七中對面,距離老宅很近。

嚴啟航留在老宅住,沒有搬出去也是這個原因,他所在的七中,體訓隊實力很強,教練非常專業,不然早就和司若塵讀同一所高中了。

“你是不是要搬回老宅住?”

嚴啟航問。

“嗯.”

“太好了!你不在這裡的時候,舅舅更恐怖了,一點表情都沒有.”

嚴啟航還不知道即將要補習的噩耗,眉飛色舞的。

司若塵決定明天老師到了再和他說,以免破壞嚴啟航出去玩的興致。

“到了.”

司機將車停在一家射箭館前。

“上週也有人挑戰我,前兩次沒空,今天正好把這個事解決.”

嚴啟航伸了個懶腰,一副沒正形的樣子。

這家射箭館有內部比賽,每個月成績登頂的成員可以領到獎品,想拿到獎品必須要贏過上一位冠軍。

嚴啟航在這家射箭館衛冕兩年,自然不願輕易把第一的位置讓出去。

射箭館規則是,成績優異者可以挑戰館主,贏過館主,才能向嚴啟航發起挑戰。

嚴啟航拒絕三次以上,就算他單方面棄權,需要讓出位置。

“這是第三次挑戰了,應該還是同一個人,還挺執著,要不是我高三實在沒時間,早就過來了.”

嚴啟航開啟他的櫃子,換上裝備,問一旁的司若塵,“今天要不要玩一玩?”

“嗯.”

司若塵確實也很久沒有練箭了。

曾有一世,他是尚書之子,自幼時開蒙,就開始學君子六藝,即禮、樂、射、御、書、數。

射是其中比較重要的一行,他學的不差。

司若塵戴上護臂、護指,又去取弓,試了試手感,換了一款更重的弓。

“這個50磅了,要不要換個輕點的?”

嚴啟航勸道,“要是不經常練手臂力量,容易拉傷.”

“還好.”

司若塵試了試,其實50磅對他來說都有些輕了,在古代時,他常用的弓有六石之力。

當他和原身融合,魂魄自帶的能量會稍稍改造身體,但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再過一段時間,他應該可以拉開更重的弓。

“看著還行,試試手感,感覺累就換輕一點的啊.”

嚴啟航經常訓練,體能很強,拿的也是50磅的弓。

他射了幾箭,尋找手感,一開始是七環、八環,很快就穩定在九環之內,偶爾十環,展現出驚人的穩定性。

司若塵想,這大概是正常水平?

那他維持這個水準,想來不會太誇張。

他調整角度,一箭射出,正好十環。

“~”

“不錯啊,今天手感好.”

嚴啟航鼓掌。

平時少爺玩什麼都興致缺缺,但玩什麼都水平不錯,以前倒沒發現他射箭這麼厲害,看來今天挺有興致。

“什麼時候開始比賽?”

等在休息室的人向這邊走來,為首的少年眉目清雋,氣質如松如柏,寬鬆的藍白校服被他穿出挺拔俊秀的感覺,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同款校服的可愛女孩。

“是你啊.”

嚴啟航忽然笑了,今天才說過祁望的壞話,沒想到這麼快就看到了本人。

祁望略一點頭,算是打招呼。

“祁哥祁哥,比完了嗎?”

“咱們拿了獎品就去吃燒烤.”

門外又衝進一個娃娃臉少年,一副祁望已經穩操勝券的樣子,興沖沖的。

他五官與嚴啟航有些相似,但眼睛完全不像,單看也有幾分俊秀。

當兩人一起出現,瞬間被嚴啟航比進泥裡,像粗製濫造的贗品。

嚴啟睿,嚴啟航同父異母的弟弟,只比他小八個月。

就衝這一點,嚴啟航永遠和他處不好關係。

“哥,好巧,你也在啊.”

嚴啟睿笑眯眯地打了個招呼,娃娃臉讓他看起來單純又無害,親和力很強。

“裝什麼裝,早知道我在這裡了吧.”

嚴啟航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故意帶人過來砸我的場子,就是不知道你找的這個人行不行了.”

“我也是才知道,是圓圓想要那個獎品裡的玩具,祁哥才過來的.”

嚴啟睿歉意一笑,雖然是在解釋,眼中的神色可不是這樣。

“其實我……”唐圓圓見場中氣氛不對,有點不想要那個毛絨玩具了。

“不用廢話,比吧,手下見真章.”

祁望練過好幾年,雖然覺得嚴啟航是個勁敵,但他有必勝的信心。

“我也想和我哥比,不如我們今天來個好玩的,兩人組隊,我們四個比賽,圓圓觀戰,怎麼樣?”

嚴啟睿提議道。

據說少爺射箭很一般,一起玩的時候,其他人會故意放水,先把箭射歪,再使勁誇。

祁望雖然水平不差,嚴啟航也很強,嚴啟睿擔心一對一比賽祁望勝算不大,這才提出2v2。

祁望對此沒有意見,怎麼比都行。

嚴啟航更不會有意見了。

靶子最中心處的十環,還插著司若塵剛射出的那一箭。

“那就開始吧.”

祁望揹著弓去正式場地。

司若塵帶上那張50磅的反曲弓,對即將到來的比試,生出些期待。

“聽大家說你射箭挺厲害的,我還沒學多久呢,有點緊張.”

嚴啟睿略有些靦腆,衝司若塵笑了笑,“不過你可別讓著我啊,我希望公平比試.”

“好.”

司若塵點頭。

他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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