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全場消費,咱們司少買單!”

隨著話音落下,全場陷入狂歡。

一群年輕男女扭動身體,碰撞酒杯。

司若塵揉揉眉心,睜開眼睛。

原本迷茫的神色漸漸清醒,轉而沉靜,環視一圈後,瞬間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他又來到了一處陌生的地方,成為某個命運悲慘的人。

還沒來得及接收原主的記憶,就要為這些鬼迷日眼的人買單。

不出意外,他就是這個“司少”。

這裡空氣渾濁,格外吵鬧,他十分不適,直接起身往外走。

身旁幾人見他要出去,連忙追問:

“這麼早就走,都沒喝上幾口?”

“去哪兒玩,換場子嗎?咱們一起去啊!”

“太吵,頭疼.”

司若塵面無表情,轉身走向大門,前臺笑著問:“司少,這次還是刷卡?”

司若塵將黑卡遞出去,不遠處傳來抱怨聲:

“今天走這麼早,咱們之後就點不了大單,唉,可惜.”

“下回一定要把司少拖住,多玩會兒.”

“喜怒不定的,還真是難伺候,要不是看他大方,誰帶他玩兒啊……”

“……”

前臺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試圖挽留那張不限額的黑卡。

司若塵將卡抽走,語氣冷漠,有些不耐:“誰點的誰買單.”

剛才在那說話的幾人扭頭,笑容僵在臉上。

怎麼不知不覺走到這裡來了?

剛剛說的話不會全被司若塵聽到了吧?

“司少,別介啊!”

“我就是嘴賤,隨口說說…”

想到今天點的酒,真要自己結賬,那得多肉疼啊,他們拉下臉,試圖挽回。

“既然難伺候,那以後不用伺候了.”

司若塵將卡收好,向門外走。

微長的額髮垂落,投下淺淺的陰影,側顏清冷,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冷感。

等他們反應過來,司若塵已經走出一段距離,只能看見他頎長的背影,漸行漸遠,與夜色融為一體。

司若塵打車回住處,一路閉目養神。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了。

他會成為某些與他同名,又有幾分相似的人,原主總有遺憾由他來了結,司若塵獲得的報酬是再活一生。

車窗玻璃模糊倒映出他現在的輪廓,與他本人有幾分相似。

眉目昳麗,只是長久以來的陰鬱、暴躁,使他看起來有些陰沉。

司若塵到來之後,整個人驟然一清,如明珠久藏於匣中,一朝塵去,自生輝光。

他的右眼眼尾下多出一粒淺淺的小痣,平添旖色,但氣質過於冷清,使人不敢生出綺念。

很快到達目的地,司若塵獨自上樓,指紋解鎖,開啟家門。

複式公寓,裝修精緻,但缺少幾分人情味,並沒有留下太多生活的痕跡。

司若塵倒了杯溫水,總算能坐下,從容接收原主的記憶。

原主今年十六歲,母親早亡,父親司元洲平時忙於工作,沒空照顧兒子,零花錢給得很多。

原主不愛學習,沉迷玩樂,因為捨得撒錢,有一大群狐朋狗友,年紀不大,紈絝之名遠揚。

司元洲將他丟到市裡有名的封閉式管理學校,原主每天和老師唱反調,與學校的學霸祁望爭鋒相對,故意去追祁望的青梅唐圓圓。

唐圓圓是個可愛又元氣滿滿的女孩,積極向上,十分陽光。

但她學習不好,因為祁望對她的另眼相待,被喜歡祁望的女生群體霸凌。

原主救她幾次,唐圓圓很感動,試圖讓他好好學習,催他上進,但原主並不理會,仍然在學校我行我素,逃課、打架是家常便飯。

唐圓圓越發執著,追著原主逼他學習,兩人越走越近,同學都以為他們在戀愛,議論紛紛。

祁望得知之後,希望唐圓圓和原主保持距離,好好學習,並向唐圓圓表白,約定兩人高中畢業之後就在一起。

唐圓圓重新變成祁望的小尾巴,畢業聚會遇到小混混,原主為了救她過失傷人,致人重傷。

司元洲平息了這件事,並將原主送出國。

幾年後,原主回國,祁望與唐圓圓訂婚。

司元洲再娶,抱著新得的小兒子,與妻子站在一起,一家三口,十分溫馨。

所有人都獲得了幸福,除了原主。

他是一個局外人,不久後查出絕症,隱瞞病情獨自出國,迎接自己的死亡結局。

原主的遺憾並不是阻止父親再婚,或是追求唐圓圓,而是不要虛度光陰,玩就享受玩的過程,學就學到有用的知識。

這樣的一生,至少不會辜負自己。

司若塵睜開眼睛,那些記憶帶著強烈的負面情緒,但很快散去,只餘一片冷清。

他微微蹙眉,胃有些疼,應該是餓的,起身開啟冰箱門,裡面只有幾瓶水。

原主一向隨意應付,並不愛惜身體。

司若塵不會重蹈覆轍,開啟外賣app,在生鮮超市買了新鮮食材,等對方送來。

食材還沒送到,司元洲的電話先打過來了,聲音低沉磁性,還有幾分詫異:“你今天去蘭庭了?”

蘭庭是那家酒吧的名字,老闆是司元洲的朋友,平時司若塵有個什麼動靜,他會第一時間告知司元洲。

今天老闆發來一個影片,司若塵那群狐朋狗友在排隊結賬,東拼西湊,罵罵咧咧,其中還夾雜著司若塵的名字。

“說好了結賬,結果人跑了.”

“太過分了,早知道不點那瓶酒了.”

“怎麼會有這種人啊,司家是要破產了嗎?”

老闆拍影片的時候笑了聲:“你們把人當冤大頭,還在背後說人壞話,現在人家聽到了,還繼續等著挨宰?”

那些人鴉雀無聲,灰溜溜地拼單離開。

他將影片發給司元洲,語氣帶著幾分調侃式的欣慰:“司總你家少爺長大了,會給家裡省錢了.”

司元洲將信將疑,這才打電話過來問問。

“嗯.”

司若塵應了一聲,“怎麼了?”

“有事和你談,你在哪裡?”

司元洲不知道他是否在為那群狐朋狗友傷心。

“雍景苑.”

司若塵語氣平靜,見那邊沒說話,直接結束通話電話。

司元洲看著通話結束的介面,揉揉眉心,露出些疲態,對司機道:“去雍景苑.”

司元洲輸入密碼開門時,司若塵剛盛好一碗麵。

金黃的雞蛋碎與他剝的幾個蝦仁,切的香菇、小青菜,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頗有食慾。

司元洲視線落在餐桌前的兒子身上,少年冷冷淡淡坐在那裡,頭也沒抬。

看不出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仍然同以往一樣,彼此間透著一點疏離感,就好像他們不是親父子,而是陌生人。

那碗麵冒著熱氣,看起來賣相還不錯,可能是房間裡唯一散發著熱度的東西。

司元洲有些出神,忽然發現盛面的是瓷碗,不像是點的外賣。

這裡除了他們沒有外人,難道是司若塵自己動手下廚,他這種眼高於頂又驕縱任性的小孩,會自己煮麵?

“自己做的?”

司元洲詫異。

“嗯.”

司若塵抬眸,看了眼司元洲。

他穿著一身黑色高定西裝,雖然年近四十,看著最多三十出頭,身形修長,英俊挺拔。

作為決策者,司元洲眼中藏著銳意,如刀鋒般深刻,又有極深的城府,淵渟嶽峙,氣度雍容,是極受歲月厚待之人。

“你可以搬回老宅住,那邊有你喜歡的做飯阿姨,之前疏忽了.”

司元洲忽生兩分愧意,自從司若塵搬出來,就天天逃課出去玩,司元洲更關注那些,難免忽視了細節,竟忘了安排一位廚師過來。

司若塵坐姿挺拔,儀態隨性而優雅,抬眸看了眼司元洲,再點了頭。

司元洲平時很少有時間和兒子相處,就算見面也不知說什麼。

以往語氣嚴厲一些,司若塵就冷著臉摔門出去,父子倆冷戰十天半個月是常有的事。

他實在想不出,家裡的小孩是怎麼會下廚的,從小到大連喝水都要別人倒的人,能把開水加在泡麵裡,就已經是紆尊降貴了。

那碗麵看起來做得不差,蝦仁大而飽滿,金黃的雞蛋碎浮在面裡,番茄湯汁散發出極為開胃的酸香之氣,麵條柔韌而富有彈性。

客餐廳一體,香氣也飄去司元洲那裡。

他喉結微動,忽然想起來自己沒吃晚飯。

也不是沒吃,是聽到學校打來電話,說司若塵又逃課了,頓時沒了胃口。

司元洲本意是想讓司若塵在外面好好玩一陣,覺得無趣也就回學校了。

畢竟能玩的東西翻來覆去還是那幾樣,但就沒見他玩膩過。

司元洲難免堵心,又瞥了餐桌一眼,肚子忽然叫了兩聲。

這種下意識的生理反應總是不受意志控制,他神色沉靜,彷彿無事發生過。

司若塵微頓,抬眼看來。

司元洲面無表情,但肚子又咕咕兩聲。

他以為司若塵會笑,但司若塵沒有。

反而問道:“只有面,你要不要吃?”

司元洲點頭,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麼。

哪怕是開公司年會,他也不會這樣拘謹,找不出一句能說的話。

司若塵處理食材的時候,司元洲就站在廚房外,擔心會出意外。

雖然他工作忙,小孩在家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照顧他的傭人就有十幾個,司若塵單獨進廚房,他真有點不放心。

眼看著司若塵輕車駕熟往鍋里加水,再洗了一把小青菜,瀝乾水,放在一旁備用。

每一步都很有條理,不疾不徐,非常從容,一看就不是生手。

司元洲胸中忽有些酸澀,好像在一瞬間,小孩就長大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學會了新的東西。

雖然司若塵不像別人家的小孩那樣,和家長無話不談,但他這種高傲尖銳的性格,會為他下廚煮麵,一定非常愛他這個爸爸。

司元洲生出濃烈的愧疚感,小孩這麼愛他,他卻很少陪伴在孩子身邊,總因為他貪玩逃課、言語頂撞生氣。

實質上,司若塵所有的性格缺陷,追根究底不都是因為他這個做父親的不盡責嗎?

如果他能在孩子小的時候,多陪他玩、陪他學習,引導他養成良好的學習習慣、積極向上的性格,司若塵也會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

現在改變也不晚,司若塵才讀高二,性格還有塑造的可能性。

正好集團發展穩定下來,手邊的事可以放一放,他可以多分出些心力在小孩上,改善父子之間僵硬的關係。

“好了.”

司若塵將新煮的面放在餐桌上,神色冷淡。

自他走進廚房,司元洲的眼神就變得有些奇怪,司若塵不太明白他在想什麼,也沒有探究的打算。

他們之間維持現有的相處方式就行,司元洲繼續投身於工作,他也會規劃好未來的生活。

“味道很好.”

司元洲看著碗裡顏色漂亮的煎蛋,青翠欲滴的小青菜,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又有些酸澀。

眼眶也微微發酸,他揉了揉眉心,才壓下那種感覺。

如果他不是一個擅長控制情緒的人,或許已經有些失態了。

他想起微信群裡,那群經常炫耀自家小孩的老朋友,又看著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面,忽然很想拍一張照片。

群裡的老朋友最多隻炫耀一下小孩的成績,或者拿了什麼獎,他家小孩卻會親自下廚為他煮碗麵,高下立現。

但司若塵就坐在對面,拿出手機拍照太明顯。

司元洲不知怎麼,不想讓他看見。

這實在不符合他一貫的風格,在小孩面前,他一向是沉穩內斂的。

怎麼會做這種拍照發群、四處炫耀的事?

司若塵已經吃完,準備將餐具收回廚房。

發現司元洲神色有異,似乎在糾結什麼。

但司若塵並不在乎,照常走向廚房。

他才一轉身,就聽見相機快門的聲音。

咔擦咔擦咔擦。

還是三張連拍。

司若塵很難不轉身,去看看發生了什麼——

他那位嚴肅冷漠、寡言少語的霸總父親,正舉著手機,對著餐桌上那碗普普通通的面。

司若塵心中詫異,有些年輕人喜歡吃東西前拍照,原來司元洲也有這種習慣?

如果在外面聚餐,司元洲會不會掏出手機,先拍一張,再示意其他人開動?

司元洲像一座沒有感情的石像,安靜而沉默,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兩人對視,有幾分相似的臉上是如出一轍的沉靜,且面無表情。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餐廳。

司元洲很少用手機去拍什麼,不知道拍照時手機會有如此明顯的聲音,在聽到快門聲那一瞬就怔住了。

但手機介面裡那碗麵很好看,點在螢幕上的手指下意識按了快門,還連按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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