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全盛狀態之下,能日行千里。

追上一匹小矮馬,完全不在話下。

不需要言語溝通,他們已經養出默契。

黑馬疾馳而去,迅疾如風,蹄聲如雷。

司若塵壓低身體重心,即使沒有馬鞍,也穩穩坐在馬上,輕鬆駕馭奔行的駿馬,二者像一個整體,默契地不可思議。

錢都來和凌雲澈望著他的背影,竟然覺得,如果是司若塵,飛身上馬很正常。

原本為那個小女孩懸著的心,突然安定了一半。

紹暘聽到尖叫聲,回頭看到驚馬帶著小女孩衝來,立刻降速,打算等小女孩經過,再將她救下來。

然而小女孩已經堅持不住,驟然從馬身上滾下來,紹暘伸手去撈,手臂一空。

下一刻,從馬背墜落的小女孩被司若塵飛身接在懷裡——

他幾乎從馬上跌落,只剩單腿勾著馬背,卻用雙手穩穩接住了孩子,再一個翻身,衣角翩飛,帶她重新坐回馬上,穩穩坐好。

那一瞬,異常驚恐的小女孩透過朦朧的淚眼,看到少年身後翩飛的白影,心中認定那是伸展的天使羽翼。

她像落水的人抱住了浮木,緊緊依偎在司若塵懷裡,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手裡抓著他的衣角。

她並不知道,自己抓得皺巴巴的這一截衣角,就是之前看到的“白色翅膀”。

司若塵低頭,小孩金髮碧眼,五六歲大,五官精緻,像個漂亮的洋娃娃。

眼淚都抹在他衣服上,他微微後退一些,她又不自覺靠過來。

罷了。

小女孩不斷啜泣,司若塵思索,是不是要哄一下,但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哄孩子。

“別怕.”

司若塵在她頭頂拍了兩下。

小女孩抬頭,眨巴眨巴眼睛,忘了流淚。

想到了一些開三輪車的叔叔,拍打西瓜。

紹暘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他的馬又向前衝了幾步,為了去撈小女孩,他側身失衡,猛然從馬背上栽了下來。

眼看就要被他那匹馬踩到,司若塵驅馬前行,拎住紹暘的後頸,把他提溜起來。

一時間,場面頗為震撼。

小矮馬瘋跑了一段時間,馬背上沒人之後,自己平靜下來,和紹暘爭道的那位,見發生意外,也勒馬停住。

只有司若塵騎著馬,一手抱著個小孩兒,另一手拎著一個180+的成年男人,還拎的是後頸。

這一刻,紹暘很像捱了打的湯姆貓,被拎住後頸,在空中晃盪。

紹修明遠遠看著,一陣熟悉的窒息,上次他柱拐差點摔倒的時候,司若塵也是這麼拎著他。

他們這一家,是和司若塵過不去了嗎?

舅舅臉都憋紅了,有點發青,不知道是被衣領勒著呼吸不過來還是氣的。

紹修明坐著他的電動輪椅,往那邊趕。

一個淚眼婆娑的金髮女人飛奔過去,迅速超過他的輪椅。

她從司若塵懷裡接過小女孩,親吻孩子的額頭,不停表示感謝。

“謝謝你救了艾莉娜!”

“謝謝你救了我的寶貝!”

“她差一點兒就出事了.”

“你們這些該死的混蛋!”

“要賽馬就清空馬場,你這樣考慮過其他人嗎?”

“媽媽——”

小女孩回到熟悉的懷抱,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淚又湧了出來,大哭起來。

“我的寶貝——”

“乖,媽媽在這裡.”

金髮女人抱著女兒哄,心中的怒氣怎麼都止不住。

司若塵才把紹暘放下,憤怒的金髮女人就抱著孩子衝上去,對著紹暘一頓踹。

紹暘臉色發白,額頭浮著一層冷汗。

在金髮女人踢到腿骨某個位置,他臉色驟變,下意識後退了一下。

“混蛋,還敢躲——”

她像一頭暴怒的母獅子,對著紹暘一頓亂踹,懷裡的小女孩停止哭泣,用崇拜、驚歎的眼神看著她的媽媽。

“他的腿斷了,”司若塵提醒道,“可以換個地方踹.”

紹暘才生出微弱的感激,轉頭屁股就捱了尖頭高跟鞋狠狠幾腳,心中的感激點滴不剩。

趙行野帶著馬場的醫護人員趕到,先去看傷者的具體情況。

小矮馬不算很高,力量有限,雖然在奔跑過程中撞倒幾個人,所幸都傷得不嚴重,簡單給擦傷的地方消毒,再去醫院統一體檢。

受傷最嚴重的是疑似骨折的紹暘,他已經不能行走。

紹修明只好起身,把自己的電動輪椅讓給了舅舅。

小女孩雙手被韁繩磨破,哭了一會,這時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不時偷看司若塵一眼。

為她牽馬的工作人員膝蓋摔破了,躬身向她的母親道歉:“我很抱歉,沒有在第一時間保護好您的女兒……”

金髮女人正在給女兒的雙手塗碘伏消毒,她同樣很生工作人員的氣。

但那一瞬實在太快,她離女兒很近也沒能保護她,所以沒有說責怪的話。

“吹吹.”

小女孩給工作人員摔破的膝蓋吹了吹,原本神思不屬、惶惶不安的工作人員眼淚忽然就出來了。

“不怪你.”

小女孩搖了搖頭。

“媽媽的小天使.”

金髮女人抱住她,在她額頭上親親。

“非常感謝你救了她.”

“等我帶艾莉娜去過醫院,請允許我向你正式表示謝意.”

金髮女人再次道謝。

“舉手之勞.”

司若塵語氣平淡。

被紹修明推著、還沒走遠的紹暘聽到他的話,本就陰沉的神色更凝滯了幾分。

真·舉手之勞。

紹修明藉著輪椅支撐身體,挪動得非常艱難。

他身上的傷並不重,皮肉傷早就好了,只是痛得厲害,路還是能走,就是姿態狼狽,像殭屍出街。

司若塵從他身邊經過,紹修明沒忍住多看一眼,那個直接翻身上馬是真實的嗎?

連馬鞍都沒有,他居然就翻上去了,還和那匹馬配合得那麼好。

這就是神秘的東方武學?

見紹修明一直盯著自己,司若塵停下來,向他走去,長生亦步亦趨跟在司若塵身後。

紹修明破天荒的有些緊張,如果不是行動不便,或許已經往後退了。

“騎馬的不是我!”

他總覺得司若塵會過來再毒打他一頓。

紹暘聽到這話,有些不可置信。

紹修明在說什麼?

這是要把他推出去擋槍嗎?

“……”司若塵在紹修明腰際輕點幾下。

紹修明頓時覺得雙腿一輕,困擾他已久的痛苦消失,彷彿那種連路都走不穩的尖銳痛感只是幻覺。

他甚至沒有看清司若塵是怎麼點的,就突然好了,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震撼。

“辱人者人恆辱之,你以後好自為之.”

距離紹修明捱打,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司若塵見紹修明這段時間看起來戾氣少了許多,才決定解開他腿上的穴道,不然推不好輪椅。

紹修明從小就聽母親說中文,聽得懂他說的話,他的腿已經好了,可以正常走路,但手臂、肩膀、前胸後背仍然痛得厲害。

那是一種彷彿從骨髓生出的痛意,沒有一刻斷絕,維持在使人痛苦又不至於徹底崩潰的程度。

雙腿完好,其他地方還痛,兩相對比之下,手臂等位置的痛意好像更劇烈了。

“喂,我不會再做那樣的事了.”

紹修明見司若塵離開,在後面喊了一聲。

每天被那種直入靈魂的痛意折磨的夜不能寐,紹修明心態有了些變化。

以前做的那些事實在無趣又無聊,比起司若塵,他實在幼稚低階,還討人嫌。

然而司若塵沒有回頭,也沒理會他說的話。

紹修明有些微不可查的失望。

並不是因為手臂還痛,想讓他全部解開,而是覺得司若塵沒有相信他的話。

或者說,並不在意吧。

“舅舅——”

紹修明現在已經能正常行走了,轉頭髮現紹暘已經操控著電動輪椅走遠。

“舅舅,等等我——”

紹修明又喊了一聲。

紹暘頭也沒回,紹修明這狗樣,難怪捱揍。

趙行野正組織工作人員送人去醫院驗傷,他已經聽人說了剛剛發生的事,見司若塵過來,十分感激。

“還好今天帶你過來了.”

“沒想到你馬術這麼好,要不是今天有你在,受傷的人肯定更多.”

“這匹馬是在哪裡找到的?”

司若塵問。

長生還跟在他後面,不時把頭湊過去,然後被司若塵推開,二者之間,透著一種無形的熟稔。

“藏區找到的,它是那群野馬的王,跟著我們在那邊的馬場吃了一段時間,特別挑嘴,後面直接跟回來了.”

趙行野解釋道。

“你認識它嗎?”

他疑惑。

這匹馬實在太高傲了,誰都不讓騎。

也不準別人給他取名字,不管叫什麼名字它都不應,叫的次數多了它還會發火。

“以前見過.”

司若塵想不出它是怎麼出現的,但他的存在,也非常不合常理。

“看來它非常喜歡你,以後可以多來看看.”

趙行野笑道。

“我能把它買走嗎?”

司若塵問。

趙行野想了想:“其實馬本身不貴,但照料它要花很多精力,養殖成本比它本身還要高,還要帶它溜彎,要有足夠大的場地……如果這些問題你都能解決,有合適的地方養它,就可以帶走.”

“我知道了.”

司若塵開始思考,怎麼才能讓司元洲同意,他把長生帶回去養,或者在家附近,為長生單獨建一座馬場。

趙行野見心心念唸的野馬如此喜歡司若塵,心中酸澀,又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你要騎它的話,我就讓人給它上鞍.”

“它以前不肯裝馬鞍的,會發脾氣.”

“昂——”長生把頭湊過來,叫了一聲。

像在回應。

趙行野好像有那個馬語能力,若有所思:

“看起來是答應了,我讓人去拿新的馬鞍.”

“直接上馬太危險了,就算你馬術可以,也要戴上護具……”

“外公叫我,我先過去一趟.”

趙行野被叫過去處理這場事故。

“司哥,你什麼時候學的騎馬啊,太酷了.”

錢都來一臉崇拜,眼睛都在放光。

“學校馬術課.”

司若塵學騎馬的時候沒人教,生死之間很快融會貫通。

但原主沒有單獨學過馬術,只在學校的馬術課上學過一點,他學得漫不經心,也沒人知道他的真實水平。

“學校的馬術課……”錢都來瞬間痛苦面具。

高一也有馬術課,上課第一天,他爬不上馬背,被同學嘲笑之後,就再也沒去上過馬術課。

“喜歡可以學.”

司若塵沒說要教錢都來,他自己也沒有專門學過。

“回去了就和我爸媽說,到時候我也要選一匹這麼帥的馬.”

錢都來有些憧憬。

“這馬品相這麼好,很難找到一樣的.”

凌雲澈眼睛裡滿是羨慕,師兄不愧是師兄,連野馬都會認主。

司若塵親自給長生戴上馬鞍,它仰著頭,動也不動,溫順至極。

一直知道它有多難搞的工作人員都睜大了眼睛。

難怪一些經驗豐富的老人說,像這樣的馬,要麼誰也看不上,要麼就只認一個主人。

司若塵還沒上馬,就看到司元洲和謝知聞一齊過來,錢老闆跟在後面,有點跟不上他們的速度,小跑起來。

“聽說馬場…馬場出了事故…我們就立刻過來了,你們沒事吧?”

錢老闆氣喘吁吁的。

當他看到錢都來、司若塵、凌雲澈三人都好好的,不禁鬆了口氣,又想到了趙行野。

“小野呢,他沒受傷吧?”

“沒受傷.”

錢都來搖頭,語氣有些興奮:“要不是有司哥在,那就說不準了.”

“爸爸,你是不知道司哥多麼厲害,剛才有個小孩從馬背上掉下去,司哥騎著這匹大黑馬就衝過去把孩子接住了……”

“這麼厲害!”

錢老闆驚歎。

司元洲並沒有因司若塵力挽狂瀾就露出喜色,神色反而更加沉凝,他看向司若塵身側的高大駿馬:“才上的鞍?”

“……”司若塵沉默。

司元洲又將視線落在一旁的工作人員身上,眼神極具壓迫力。

“是,但是這匹馬很聰明,很有靈性.”

“它很喜歡司少爺,不會故意摔人的.”

工作人員頂著司元洲的死亡凝視,努力解釋。

“監控影片調出來.”

司元洲沉聲道。

“這個要去問我們老闆.”

工作人員有些為難。

“你們老闆在哪裡?”

謝知聞開口道。

“影片才調出來,你們要看就來看吧,等會還要根據這個影片,做責任認定.”

趙外公抱著一臺電腦,上面擷取了一段影片。

趙行野跟著趙外公一起過來,將電腦遞給謝知聞:“謝叔叔好,司叔叔好,我是趙行野.”

“非常抱歉,因為管理失誤,還有客人的個人原因,讓這裡發生了意外事故.”

“這家馬場一直在我名下,今天的事故我會處理好的,傷者已經送往醫院了,除了紹暘可能骨折之外,其他人情況都還算穩定.”

趙行野說完,又往錢老闆身後看了看。

司若塵的爸爸來了,錢都來的爸爸也來了。

凌雲澈是京城人,最近在謝家住,謝知聞也來了。

他的爸爸呢,趙明端怎麼沒有來?

“噢…找你爸啊,他給我打電話了.”

“我說你沒事,他就沒來,說你大了,讓你先處理,處理不好他再過來.”

趙外公對這個外孫還是很瞭解的,趙行野一直張望,肯定是在找他爸爸。

“還挺記仇.”

趙行野小聲抱怨一句。

“你說什麼?”

趙外公沒聽清。

“我說我爸是在鍛鍊我的能力,我很滿意.”

趙行野露出堅強的笑容。

此時,司元洲和謝知聞已經看完了影片,同時將視線落在司若塵身上,還有那匹馬。

長生躲在司若塵身後,然而它有兩米多高,比司若塵還高好幾個頭,司若塵根本什麼也擋不住。

“你不戴防具就騎馬?”

司元洲臉色沉冷,整個人身上都籠罩著低氣壓,壓迫感更強了。

“還是沒有上鞍的野馬.”

“事況緊急.”

司若塵解釋。

“你學騎馬用了多長時間?”

司元洲面無表情,聲音比往常冷幾個度。

“兩年.”

司若塵在讀高二,高中部才有馬術課。

“又有幾次去了學校上課?”

司元洲反問。

如果司若塵真的按部就班在學校學習、上課,司元洲也不會這樣生氣。

“……”司若塵不清楚,這個問題原主自己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學什麼都快,騎馬很有天賦,但這並不是你不顧自身安危、衝動行事的理由.”

司元洲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厲。

“你知道你這幾個動作要是失誤會有什麼後果嗎?”

司元洲看到司若塵飛身上馬的時候就心中一緊,等他看見司若塵幾乎落地,去接那個小女孩,心跳更是加速,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奔行的馬可以輕鬆踏斷人的脊椎,骨頭,但凡他有一點失誤,不但救不了人,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謝知聞在旁邊看著,勸也不勸一句。

這樣的話,就該由司元洲來說。

今天發生的事,著實驚險,他看到司若塵去接小孩兒那裡,也跟著心中一緊。

“你能去拎紹暘,為什麼不去拉那個孩子的手腳?”

司元洲生氣的點不在於司若塵救人,而是他太自負,又太恣意。

不穿防具,直接上馬,那匹馬甚至連鞍都沒有!看到有人墜馬,自己貼地去接。

去抓那孩子的衣服、胳膊腿不行嗎?

但凡有個萬一,司若塵現在都不能站在這裡,好好聽他說話了。

“……”司若塵確實可以去抓衣服,或者胳膊、腿,但孩子太小了,身體脆弱,如果力道太大,她的手臂、腿骨可能會脫臼、骨折。

那時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他可以做到。

所以沒有猶豫,用了對她最周全的方式。

“有時意外來的太快,哪怕你做好了所有準備,還是會出錯.”

“平時出錯可以彌補,關鍵時刻但凡有一丁點失誤,就再也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不管什麼時候,我希望你能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

司元洲語氣越來越重,每個字彷彿都有千鈞之力,司若塵漸漸低頭。

長生也跟著低頭,不敢去看司元洲盛怒的臉。

“我會的.”

司若塵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感覺,有種輕盈而陌生的情緒,像一團溫暖的雪,只抽象存在,沒有真正的實物,隨時都可以消融。

“我不想限制你,也不想看到類似的事再發生.”

司元洲說不了太重的話,因為小孩現在低頭的樣子,便已經是一種無聲的認錯姿態。

“我保證.”

司若塵想,他不會再讓類似的事發生。

在看到紹暘騎馬狂奔的時候,就應該直接把他打落,從源頭杜絕危險的產生。

司元洲數落的時候,其他人都不敢吭聲。

他那一瞬氣場全開,周圍的氣溫都降低了幾分。

錢都來和凌雲澈更是不敢抬頭,和趙行野一起,站在一旁,為司若塵捏一把汗。

哪怕傲視群雄,在親爹面前也得低頭。

“批評過了,就該誇了.”

謝知聞見司元洲告一段落,開始打圓場。

“不得不說,我看到影片的時候真的被驚豔到了,也很震撼.”

“若塵真的很勇敢,不止救了那個小孩,還救了其他人,如果讓事態失控,傷亡會很嚴重.”

“馬術也很好,有種行雲流水的感覺.”

“我知道你敢救人,肯定是對自己有信心。

就像你爸爸說的,下次遇到這種場合,也要顧及自身.”

他總結完,司元洲再次開口:“下週你就去學校上課吧,聽輔導老師說,你已經跟上了課程進度.”

這次只是馬,下次不知道是什麼。

不知從何時起,司若塵的成長軌跡就發生了難以預測的變化。

司元洲無法阻止他去學,也不會限制他的愛好。

在成年以前,他應該生活在一個比較穩定的環境裡,至少,學校不會出現突然闖入的野馬。

“我知道了.”

司若塵只得低頭。

他還要讓司元洲同意,把馬帶回家。

先答應一個條件,為後面的事做鋪墊。

謝知聞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樣堪稱溫馴的姿態,以往都是冷冷淡淡往那一站,沒什麼情緒,好像對什麼都不在意。

“孩子都已經知道錯了,要是喜歡在家學,繼續在家上課也不錯.”

謝知聞總覺得他不適合像其他同齡學生一樣坐在教室裡,清早就開始背書,晚自習才回家。

他像飛越蒼山雪原的海冬青,像化學試驗裡突然爆發的明亮火焰,有種框不住的生命力。

雖然學習非常重要,就如現在這樣,請老師授課也很好,至少司若塵會自由一些。

“如果你想讓他漲點記性,可以換個懲罰方式。

最近我們市新建好的古鎮要開放了,當天會組織文藝匯演,完全可以讓他出個節目,就以你們公司的名義參加.”

謝知聞提議道。

表演節目?司元洲覺得這個懲罰對司若塵來說,比去學校上課要為難的多。

在古鎮的開發建設上,司家投資不少,司若塵作為司氏集團的代表去表演節目,非常合適。

如果表演的好,對司氏的形象也有助益。

如果表演的不好,相信一定能讓司若塵印象深刻。

“你覺得怎麼樣?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捧場.”

謝知聞已經期待起來。

“勉強.”

司元洲從來沒有看過自家小孩表演節目,一是太忙,二是司若塵根本不參加集體活動。

他想起有時聽到公司的員工,談起自家小孩要表演節目時的那種期待和雀躍,忽然意動。

如果這個建議不是謝知聞提出來的,司元洲會更意動。

“那就這樣吧.”

謝知聞直接敲定。

“下週你想去學校就去,不想去就在家上課,時間上你自己決定,但是學校的考試要參加.”

司元洲想到司若塵肆無忌憚逃課的歷史,覺得他去學校上課,也不是那麼穩妥。

如果在家學習,他可以在旁邊辦公,或者讓司若塵去公司做題,反而比學校讓他更安心。

“……”司若塵一句話也沒說,事情就被他們定下。

至於表演節目…對他來說其實沒有那麼難,畢竟,書法也算。

“有沒有傷到哪裡?”

司元洲問。

雖然司若塵看起來安然無恙,他仍然有些擔憂。

“沒有.”

司若塵搖頭,看了眼自己微皺的衣服,上面還有一點摻灰的血跡。

之前抱孩子的時候,衣服蹭髒了。

“那就和我一起回去.”

司元洲難得有休閒時間,一天卻過得比平時上班還跌宕起伏。

“我能帶它回家嗎?”

司若塵拉住韁繩。

長生伸頭,偷看司元洲一眼。

怕怕.jpg

“……”司元洲頓住。

以往要是這麼數落,司若塵早就翻臉了。

撐到現在,如此順服,就是為了帶一匹野馬回家?

“暫時沒有地方養,你要是喜歡,先買下來養在馬場,有空就過來看看.”

司元洲從來沒有養寵物的打算,兒子都沒空照顧,更不必說什麼動物。

如果喜歡一匹馬,把它養在馬場就行了。

何必帶回家?

“我想帶它回家.”

司若塵看出了長生眼裡的渴望,而且別墅外有很大一片草坪,足夠它日常活動了。

司元洲只當他一時興起,有的人看見貓狗可愛就想養一隻,很快興致就淡下去了。

“這件事改天再說,等他們把它馴好.”

“想養在家裡,要先建馬棚,要請人專職照料.”

“至少今天不可能帶它回去.”

他只是告訴司若塵需要做哪些準備,如果司若塵過了幾天興趣沒淡,仍然要養,司元洲也會同意。

長生聽懂了司元洲的話,頭上飛揚的鬃毛都垂了下來,怏怏不樂。

司若塵摸了摸它的頭,如果要養長生,家裡的確需要做些準備。

“稍等幾天.”

“很快我就來接你.”

長生打了個響鼻,仍然失落。

“這馬確實很有靈性,要不你就帶回去吧.”

“哪個小孩沒有寵物的?”

“要是若塵是我兒子,我就給他買了.”

謝知聞嘆了口氣。

司元洲瞥他一眼,眼神不善。

他又沒說不買,只是覺得養在馬場更合適。

“等你做好照顧它的準備,就來接它.”

司元洲看向趙行野:“小野,這匹馬掛在若塵名下,需要辦什麼手續,我讓助理過去.”

“不需要辦什麼手續,我想把它送給若塵.”

“他是我的朋友,也是這匹馬認可的主人.”

趙行野曾經想給隊友送面板,沒送出去。

現在想送坐騎,勝利在望!

“也好.”

司元洲沒有拒絕。

價格不是問題,朋友更加重要。

趙明端不太聰明,兒子卻養得很好。

“謝謝你.”

司若塵認真向趙行野道謝。

“咱們已經是朋友了.”

趙行野作為成功送出坐騎的人,看起來反而比司若塵更雀躍幾分。

馬場的事故不算嚴重,趙行野完全可以處理,再不濟還有他外公,不需要多操心。

司元洲與錢老闆、謝知聞等人道別,再帶司若塵回家。

“很快.”

“最多三天.”

司若塵與長生告別。

司元洲在一旁看著,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司若塵如此喜歡一個小動物。

雖然,個頭不是很小。

心忽然鬆動幾分,如果實在想帶回去,也不是不行,要是家裡養不好再送回馬場……

司機已經將車開到門口。

司元洲拉開車門,示意司若塵先進去。

“長生,等我接你.”

司若塵向黑馬揮手。

上車之後,司元洲進來,關上車門。

“它叫長生?”

“嗯.”

司若塵點頭,這是他為長生取的名字,它原來的名字叫二黑,但它很不喜歡。

司若塵最初撿到長生的時候,不知道它已經有了名字,見它奄奄一息,希望它能活下去,就取名“長生”。

後來,他把馬養活了帶回去。

同營的將士吹了聲口哨,呦,這不二黑嗎?

然後屁股被馬追著踹,一身甲冑都沒能讓他倖免於難,趴著睡了好多天。

“你在想什麼?”

司元洲很少看見他露出這樣溫和的表情。

“長生.”

司若塵剛說完,就聽到馬蹄聲。

車已經發動,還沒開遠。

長生不知怎麼從馬場溜出來,追在車後面。

“昂——”

它仰天叫了一聲。

聲音裡帶著強烈的不安,驚懼。

它再聰明,也只是一匹馬。

以前還被騙過一次。

那時司若塵說以後會來看它,等它溜回去,卻發現他已經死了。

“先生,它追上來了.”

司機看著後視鏡裡追來的馬,有些為難。

馬場位置有些偏,出來後要開一段才能上大道,要是把馬帶到那邊去,太不安全了。

這匹馬實在跑得太快了。

它還在持續加速。

“讓我下去.”

司若塵心下微嘆。

“倒回去.”

司元洲也看到了那匹疾馳而來的馬。

司機將車往回開,長生停下來。

它向這邊張望,仰頭叫了一聲。

“昂——”

“去問問馬場,有沒有車能裝下一匹馬.”

“一起帶著吧.”

司元洲揉揉眉心,有些疲憊。

像一個迫於孩子喜歡,不得不把麻煩的寵物帶回家的麻木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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