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組的人熬了一個通宵,卻是個個精神得眼睛放光,一點都不困。

以前來瑞喜酒店做節目的人挺多,頂多拍到點鬼飄來晃去的,偶爾遇到鬼來個惡作劇,把人嚇得屁滾尿流的情形,大家都看膩了。

他們做這節目,花大價錢請了好些一二線明星,陣容強大,才算是把節目熱度搞起來,周意前天晚上被鬼附身,直接把熱度炒爆。

可任誰做夢都沒想到司婕和周意硬塞進來的連曉星能這麼猛!

爆點真是一個接一個!就連吃個早餐都是話題度十足。

大家正在好奇,連曉星的線索是什麼,結果竟然直接放了個大招。

總導演唐凌有點後悔了。

他之前顧慮到連曉星得罪許錦玉他們很可能會招到報復,擔心連累到節目組,就想著一天一簽,好隨時撇清關係,哪想到連曉星能這麼勇!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傳過來的拍攝畫面,唯恐訊號斷掉。

畢竟,這款幽靈跟拍飛行攝像機宣傳是到冥府都可以用,但實際上怎麼樣,他們以前又沒試過。

好在傳回來的畫質依舊清楚,攝像機仍緊緊跟在連曉星身旁,訊號並沒有斷掉。

隨即總導演唐凌激動起來!這可是開鬼門進入另一個空間!他興奮且激動地大喊:“快快快,快把熱搜詞條安排上,快!攝像組去地下車庫,先拍鬼門,看能不能跟進去.”

攝像師可不敢!

總導演唐凌見到離得最近正在休息的一個攝像師直接縮了,也反應過來,叫道:“趕緊除錯幽靈跟拍飛行攝像頭,搖控操作跟上去,鎖定連曉星和她周圍的情況跟拍,調成隱形行模式,注意不要被發現讓那些鬼打下來.”

攝像組趕緊忙碌起來。

執行導演喊了聲:“唐導!你來看!”

嚇得連呼吸都止住了。

畫面中,連曉星的臉色嚇得煞白,而在她的周圍則是密密麻麻的屍體。

這些屍體大多都是年輕男女,還有很多小孩子,他們身上畫滿符,身子呈詭異的扭曲狀,有些明顯能看出骨頭都斷了。

一具具屍體用同樣繪滿符的鏈子吊起來,隨著不知道從哪裡吹來的陰風,發出陣陣聲響。

那些被吊起來的屍體紛紛睜開眼,看向連曉星。

連曉星則呆呆地看著前方。

過了好幾秒時間,她突然走上前,脫下外套,似在往什麼東西上套外套,然後慢慢扭轉攝像頭,將其對著前面的一具低頭垂下的女屍。

那女屍沒有穿衣服,只有連曉星剛脫下的外套遮住她的隱私部位,但露在外面的胳膊、脖子、肩膀等地方全部傷痕累累,看得人觸目驚心。

她的四肢呈捆綁狀,長長的頭髮披散下來遮住面容。

她被捆綁的姿勢,是大家再熟悉不過的。

女鬼!先附身周意,再附身宋采薇,用額頭抵在地上寫冤字的女鬼。

連曉星撥開女屍的頭髮,露出她的臉。

女屍的臉上到處都是淤青,有一半的臉被刀子劃得皮翻肉綻,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另外半張臉有傷痕,勉強能看出生前的模樣。

是蘇棠!

直播間一片譁然。

緊跟著,直播間的觀眾又看到在距離蘇棠屍體不遠處、鏡頭正對著的方向,有一個手拿鏈長的牛頭使者在盯著連曉星。

許多人拼命在直播間打字:

“連曉星,看前面!”

“危險!”

牛頭使者吼間發出聲嘶吼,揮動著手裡的鏈條就朝連曉星砸過去。

掛屍體的鏈條,跟牛頭怪手裡拿的鏈條一模一樣。

連曉星正盯著蘇棠,想要伸去把她解下來,全然沒有注意到危險靠近。

好在趙呈祥及時趕到。

趙呈祥一個飛身躍過去,雙手抓住掛屍體的鏈子躍起來,凌空一記飛腿,在避開牛頭使者鏈條的同時,一腳踹在他的腦袋上,力量之強,直接踹得他的腦海當然炸成鬼霧,隨即鬼霧又凝聚起來。

掛著屍體的鏈子全部動了起來,嘩啦啦的響起連成片似山呼海嘯,聲勢浩大且懾人。

一道道身影在屍體中拼命掙扎,似想掙脫出來撲向他們。

這些在屍體中掙扎的鬼影,已經看不出生前的相貌,他們有些頭上長角,有些耳朵變尖,嘴裡也長出鋒利的獠牙,甚至還有開始長角的,正在朝著小鬼轉化。

裴銘趕到,讓眼前的景象驚懵了。

他隨即回過神來,以最快的速度結法印做標記確定方位,以方便下次開鬼門找通道進來,然後喊:“數量太多,不要陷在這裡,撤,回去帶人來!”

趙呈祥一邊跟牛頭使者交手,一邊一掌一個,把撲上來的小鬼打散。

她對裴銘叫道:“這裡的小鬼太多,陰氣太重,他們隨時能開鬼門,一旦衝出瑞喜酒店,外面就是市中心!”

裴銘叫道:“我頂在這裡,你倆撤,出去後把這裡封上.”

他凝聚出符盾,砸向撲過來的小鬼和身邊養小鬼的屍體,每次都能砸死一個,但小鬼的數量實在太多,根本砸不過來。

趙呈祥叫道:“要走一起走,沒道理把你扔在這裡送命的道理.”

她說完又看向連曉星,希望她能正常發揮點實力出來。

連曉星終於扯斷了鬼霧結成的鏈子,把蘇棠的屍體放下來。

她拉了拉系在蘇棠身上的衣服,吃力地把她拖到鬼門前,用力地推了出去。

她看向直播鏡頭,說:“這下緝毒警那邊能結案了吧!蘇棠沒有涉及潛逃,她是被人害死了。

屍體現在就在地下車庫,麻煩節目組和觀眾們幫忙報個警.”

她說話間,有鬼撲繞過趙呈祥和裴銘直接撲到連曉星的身上,卻在觸及連曉星的瞬間便被她脖子上那塊玉牌釋放出來的白光當場打散。

連曉星脫了外套,只留下裡面的打底背心,胳膊、肩膀都露在外面,脖子上掛的玉也讓大家看得清清楚楚。

蓮花發著白朦朦的光,一朵淡淡的蓮花虛影從玉牌上雕刻的蓮花飄浮起來,化成一人多高的蓮花籠罩在她的身上,那些撲過來的鬼沾到蓮花紛紛碎散消失。

突然,空氣中傳出一聲喝斥,原本撲向他們三人的小鬼紛紛避退。

懸掛在周圍的屍體也迅速散開,在他們周圍形成一條條長長的通道。

這些通道極長,彷彿看不到盡頭,而剛才他們進來的鬼門則在突然消失不見。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小鬼扛著兩米多高的牌子,上面寫著“迴避”、“肅靜”等字樣。

隊伍走過的地方,屍體全部停止動作,連鏈條晃動的聲音都消失了。

小鬼的後方則是排成戰鬥隊形的牛馬使者,再在他們的身後則是高高的八抬大轎,上面坐著身穿古代官服的大鬼。

大鬼青面獠牙,左手執筆,右手拿本子,頭上戴的帽子正中間寫有“鬼判”字樣。

裴銘環顧四周。

四面是數不盡的通道,宛若巨型迷宮。

他對趙呈祥和連曉星說道:“一個地方的鬼判只有一個,通道只有一條,其餘的都是障眼法.”

趙呈祥正在咬破手指畫破幻符,就見到連曉星指向左側方。

她問連曉星:“那邊?”

連曉星說:“對呀,剛才裴副局說了嘛,周圍都是障眼法,有鬼迷眼符陣。

這邊的鬼迷眼符陣後面就是真鬼判。

他的鬼氣很濃,壓過周圍的鬼氣,想要以假亂真,有點難.”

裴銘震驚地問:“你怎麼看出來的?”

她在鬼氣這麼濃的地方,還能分得清楚哪裡的鬼氣更濃?

連曉星說:“就看出來了呀.”

趙呈祥解釋道:“她是命格特別,從小極易招惹鬼物,於是便給她雕了塊玉牌,壓在神蓮臺下供了三年,她又天天給神蓮添香油上香,沾上的神蓮氣息讓她足以百邪不侵,不受障眼法影響.”

裴銘道:“難怪!”

說話間,跟趙呈祥互視一眼,兩人非常默契地同時邁開大步朝著迎面過來的鬼判隊伍撲過去。

他倆一人執符盾,一人結蓮花印,同時跳起,同時出招,直接把面前開路的小鬼撞飛,衝進牛馬使者堆裡,拳打腳踢,混戰在一起。

連曉星沒遇到過這陣仗,稀裡糊塗地跟在他倆身後,拼命結手印,打他倆漏掉的小鬼、牛馬使者補刀。

補刀還是很容易的,一招一個!

可很快,鬼判揮舞著手裡的判官筆和生死簿飛過來。

他筆走游龍,在空中畫出一道道鬼符,化成攻擊力量朝著他們當中實力最強的趙呈祥拖去,牛馬使者則趁機帶著小鬼把連曉星跟裴銘分開。

好幾個牛馬使者盯上週身紫貴之氣的連曉星,把鬼霧鏈條揮得虎虎生風。

鏈條落在連曉星的護身蓮花上,鬼霧鏈條碎散,蓮花光芒也在不斷被消磨變談。

周圍的小鬼和牛馬使者越來越多,轉瞬的功夫,他們便陷在了重重包圍裡。

懸掛在空中的屍體再次飄了過來,給這些能夠隨時化成霧狀的牛馬使者和小鬼提供躲藏處,給連曉星三人制造出不少阻礙。

如此一來,裴銘很快便受了傷。

忽然,平起颳起一陣猛烈的陰風,吹得掛屍體的鏈子嘩啦啦的響起,緊跟著有十幾道身影從前面衝出來。

領頭的是一個穿著襯衫西褲的女子,像剛從寫字樓裡出來,她的頭髮很隨意地抓起來紮成馬尾,幹練利落中還帶著點隨意不羈。

她後面跟著的其他人,有男有女,有穿著保鏢制服的,還有穿著便裝的。

他們一路疾奔過來,路上遇到小鬼、牛馬使者,真是一招一個,比砍西瓜還要容易。

年輕女子路過連曉星身邊的時候,扭頭看她一眼,像是不認識般直接掠過,朝著正跟趙呈祥激戰在一處的鬼判攻過去。

她疾奔起跳,身形驟然騰空,伴隨著一聲宛若獸吼的嗡鳴聲,淡淡的金色獸形虛影浮現在她身上,猶如猛虎撲兔,氣勢如虹。

鬼判毫不猶豫地化成鬼霧在懸掛的屍堆中間左突右躥,拿出蛇形走位的勢頭瘋狂逃命。

年輕女子則一路上以摧枯拉朽之勢,撞碎無數懸掛屍體的鬼鏈,撞得屍體橫七豎八地摔飛出去,養在裡面的小鬼更是當場被撞散,掉在地上的屍體徹底成為死肉。

其勢,真如猛虎如羊群!

連曉星看傻了眼,心說:“裴曉晨這麼猛的嗎?”

她對裴曉晨的印象還停留在她留在院子裡寫作業,裴曉晨跑到山裡瘋玩,她羨慕嫉妒恨,把裴曉晨寫好的暑假作業本撕了,結果被按住一通暴揍。

揍她的裴曉晨,跟揍這些鬼的裴曉晨,簡直判若兩人。

裴曉晨帶來的這些人也超猛,很快便把周圍掃蕩一空,只剩下滿地屍體開始迅速發臭腐爛。

那味道燻得她直作嘔想吐。

趙呈祥解決掉身邊的牛馬使者,看了眼鬼判逃走的方向,喊了聲:“裴銘,幫我照看下連曉星.”

頭也不回地朝著鬼判逃走的方向追去。

有裴曉晨和天祿將軍府的人橫插進來,連曉星發現沒她插手的地方了,於是拿著攝像頭拍他們打鬼。

不能讓節目組白出錢請她嘛。

一個保鏢上前,伸手擋住攝像頭拍攝,對連曉星說:“小孩子不要隨便亂跑,更不要亂拍。

我送你出去!”

說完對連曉星做了個請的手勢。

連曉星想說,這地方是她先進來的。

可她看到周圍懸掛的屍體,又沒了語言。

這裡看起來有學校操場那麼大,每隔一米便是一具屍體,至數量多到令人頭皮發麻,得交給這些專業的來處理。

她見保鏢的態度堅決,不好留在這裡添亂,於是給趙呈祥發了條簡訊:“保鏢請我離開,我出去等你.”

便順著保鏢指引的方向走向鬼門。

她出去之後,發現這些人竟然是順著她開的鬼門進來的。

蘇棠的屍體還放在鬼門邊上,無人理會。

考慮到好歹有點同門淵源的份上,她又把屍體往旁邊拖了點,以免萬一還有人進去踩到她。

之後的事就只能等政府部門的人來處理了。

連曉星看了眼時間,隨即覺得奇怪。

從她開鬼門,到這些人來支援,不到十分鐘時間,這些人來得未免也太快了吧?莫非早就收到訊息,在這裡蹲守了?不然解釋不通。

她順著樓梯去到一層,剛出了防火門,司婕便帶著周意迎上來,給她套了件外套。

連曉星說:“我讓天祿將軍府的人給請出來了.”

司婕急聲問:“你沒事吧?你膽子怎麼這麼大!你不要命啦?”

她嚇得聲音都在抖。

她看連曉星開鬼門,以為有多厲害,等到連曉星進去之後,看到趙法師、天祿將軍府怎麼打鬼的,再對比連曉星滿臉害怕慌張無措的樣子,瞬間明白什麼叫專業和菜雞的區別。

連曉星這麼點刷子還敢往裡衝?要是沒有趙法師和裴副局及時趕到,她這會兒已經是凶多吉少了。

司婕一陣後怕,顫抖著攬著連曉星往大堂休息處去。

總導演唐凌來到連曉星身邊,關心地問:“沒事吧?”

連曉星說:“沒事.”

她跟著司婕到了休息處,又被按在椅子上。

司婕從保溫杯裡倒了杯熱水給連曉星,說:“你手很涼,喝點熱水暖暖.”

連曉星摸摸自己的手指,掌心還有冷汗,心跳好像也有點快,手腳也有點微微顫抖,她才明白,自己好像被嚇到了。

她坐在原地緩了好一會兒,突然外面傳來嘈雜聲,好奇地從視窗往外望去。

堵在門口處的記者們紛紛散開,大量塗成墨綠色的大型越野車開進來,直接開到酒店大門口,把酒店層層圍住。

一個臉上有好幾道傷疤、長得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快步下車。

身後一群穿著保鏢制服模樣的人跟上,再後面則是穿著天祿將軍府作戰服的人跟進來。

那中年男子進入酒店後,迅速掃視圈酒店大堂,視線迅速鎖定連曉星。

那眼神比老鷹的還要兇狠。

連曉星嚇得打個哆嗦,好怕他會衝過來打她。

中年男子的視線只在連曉星身上停留兩秒便挪開,邁開大步,帶著人匆匆趕往地下停車場。

他身旁副手模樣的人則安排跟來的人清場,把節目組往外清。

司婕拉住連曉星和周意,往後門方向走去,“正門外面全是記者,出不去。

連曉星,你會翻牆嗎?”

連曉星說:“我要是會翻牆,還會鑽狗洞嗎?”

司婕忍不住問:“趙法師一跳好幾米高,你就……鑽狗洞?你們真是同門?”

連曉星說:“二十多歲的紅蓮法師,放在蓮花觀也是獨一份.”

助理楊樂樂扛著把梯子跑過來,說:“司姐,我搶到把梯子,已經通知好司機在外面等著了.”

司婕讚道:“幹得好!”

一手拽著連曉星,一手拽著周意,加快步子往院牆處去。

她扭頭看了眼還跟著的攝像頭,催促道:“快點快點,得跟記者搶時間。

等會兒被圍上,就走不了了.”

忽然,宛若雷聲的嗡鳴響起,天空突然暗了下來。

早上六七點鐘,太陽剛升起不久,剛才還有陽光照過來,結果一下子黑得連路都看不清了。

酒店外的記者正在往連曉星他們離開的方向追去,忽然眼前變得昏暗。

他們抬起頭看向空中,就見瑞喜大酒店的上空烏雲密佈,而在其他地方還是豔陽高照。

連曉星說:“是鬼域,肯定是底下打起來了。

趕緊走.”

她抬手結印,大喝一聲:“神蓮引路!”

一朵雪白的蓮花朝著前方飄去。

她喊道:“跟著蓮花走就能離開鬼域.”

話音剛落,一陣暈眩感襲來,腦海中響起天祿罵人的聲音:“狗逼東西敢在老子地盤上撒野……”眼前一黑,直接倒下。

司婕眼尖,反應也快,趕緊一把扶住仰頭躺下的連曉星,便發現她暈了過去。

她急得大聲喊:“快送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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