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曉星這麼多年早看透了這傢伙只有嘴巴厲害,對它的威脅絲毫不看在眼裡。

她抬手掐了個蓮花回魂咒印,意識迅速從眼前抽離,下一瞬間便回到了身體中。

她睜開眼,果然,額頭上又貼著黃符。

連曉星“呼”地吹出口氣,吹得符紙捲起來搭在臉上。

她正要把符紙揭下起身,便聽到姥姥的聲音從外間傳來,“你去趟天祿將軍府問問他們到底有沒有天祿獸的下落,還要找多久。

曉星以前只在晚上發作,如今大白天的在大殿外當著神蓮倒下,怕是她身體裡的東西,連神蓮都快鎮不住了.”

“掌教,您別慌,我這就去.”

是阿秋婆婆的聲音。

連曉星聽阿秋婆婆的腳步聲出去了,又聽到有很輕微的腳步聲往屋子裡來,知道是姥姥進來了,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姥姥來到床邊,說:“醒了?”

連曉星心說:“詐我?”

姥姥沒好氣地說:“符都讓你吹到捲起來了,胳膊擺哪呢?”

連曉星吹了吹貼在額頭上的符,問:“我可以把符揭了嗎?”

她還活著呢,老往腦門子上貼符,總讓她往不好的方面想。

姥姥說:“是定魂符.”

連曉星把符揭下來,坐起身,便又覺頭暈目眩,全身乏力,感覺像餓了好幾天,又像是一下子失血過多。

姥姥緊張地看著連曉星,問:“哪裡不舒服?”

連曉星閉上眼睛壓住暈眩感,說:“有點頭暈,沒力氣.”

姥姥輕輕點點頭,說:“給你熬幾副補血養氣的藥,喝一陣子就好了.”

連曉星上輩子可沒少喝這類草藥,當即就有點胃部不適,她說:“別了吧.”

上輩子喝了那麼多,也沒見活到成年。

她在心裡叫道:“好傢伙,居然真的吸我精氣?”

她想起,剛才姥姥對阿秋婆婆說的我身體裡的東西鎮不住,要找天祿獸來解決。

兇憨野獸總說它是天祿。

可它張口閉口老子,一副二溜子樣,長得那麼兇,除了腦門子上頂個角,哪裡像神獸了?蓮花觀門口的兩尊麒麟雕像可不長它那樣!兩隻角的是麒麟,一隻角的是天祿,無角的是辟邪。

蓮花觀門口的麒麟長得更像獅子,她身上的這隻兇憨野獸的體型則便向豹子,體型跟成年大水牛差不多,眼睛鼓得像銅鈴,發怒的時候宛若牛魔王。

或許真是天祿呢?要不是然哪能有這麼巧?可它要是天祿,姥姥不可能看不出。

姥姥板著臉瞪著不知道又在琢磨什麼的連曉星,沉聲說:“你最近老實待在院子裡,哪兒也不準去。

特別是前殿,人多,氣場駁雜,對你身體不好。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借你師兄師姐的手機上網,網有什麼好上的?你是沒見過陰神順著網線從螢幕裡爬出來嗎?”

連曉星心說:“我沒見過啊.”

她看姥姥心情不好,沒敢頂嘴。

她指指屋子裡貼的符,說:“姥姥,就算我真的在孃胎裡讓殭屍王撓了一下,這麼多年,早好了。

這些不是鎮屍防止我屍變,而是鎮我身體裡的那東西的?”

連秀秀以前擔心孩子從小在擔驚受怕中長大影響心性,所以瞞著她,如今看她不知道天高地厚心寬得很呢,索性便趁告訴她,省得不知輕重再鬧出別的事來。

她告訴連曉星:“我以前告訴過你,你媽懷著你,在去做產檢的路上遇到伏擊,被殭屍王傷到,導致早產。

那時候一片混亂,有東西趁機附在你體內,我們試了很多法子都沒能把它引出來.”

連曉星問:“是什麼樣的東西?”

連秀秀說:“你夜裡睡沉了後,那東西便會佔據你的身體,那時你的眼睛變成獸瞳,走路搖搖晃晃的,走不了幾步,一般都是四肢著地爬著走,不斷嘶吼,很是噪狂兇悍.”

連曉星想到自己像動物一樣在地上爬的樣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這輩子長得多美啊,形象多好啊,睡覺都要擺得端端正正一絲不苟,居然在地上爬!兇憨野獸居然偷偷佔用她的身子,還好意思喊餓讓她餵它!過分哦!連秀秀說:“神蓮都鎮不住的東西極少,我們懷疑你身體裡的是犼.”

連曉星問:“犼?就是形狀像馬,身長丈二,身上有青色的大塊鱗片的冥王坐騎?額頭上有兩隻角的那個?”

連秀秀點頭說:“天祿在那一戰之中失蹤,而犼也沒再出現過.”

連曉星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身體裡的是天祿?”

連秀秀說:“天祿能化人形,哪能連路都走不穩?且他成天牛皮轟轟的一副老子天下第一厲害的樣子,它要是附在你身上,能跌跌撞撞滿地爬?”

連曉星想以兇憨野獸成天喊餓的樣子,心說,“十九年沒吃過飯,餓到都要吃人了,哪還要臉啊.”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過分啊。

她又很好奇,“姥姥,天祿變成人形是什麼樣?”

連秀秀說:“你爸那裡有,回頭取來給你瞧瞧.”

連曉星說:“別回頭啦,阿秋婆婆不是去天祿將軍府了嘛,給她打個電話,讓她順便帶回來.”

連秀秀沒好氣地看一眼連曉星,輕輕點點頭,把守大門的派一個出去給阿秋打電話。

下午的時候,連曉星便看到讓燻滿香火味的天祿畫象。

兩幅畫像,一幅是獸形的,一幅是人形的。

這畫象屬於工筆派,跟姥姥給她的抽象派大不一樣,細緻得連眼睫毛都能一根根看得分明。

畫象上的天祿跟兇憨野獸一模一樣。

畫像上那人,呈迎面走來的動作,姿勢又狂又拽,一副狂放不羈老子天下第一的樣子。

他的身材結實勻稱修長,比例堪比模特。

臉比身材更能打,長相特別英氣,但表情冷冰冰的,眼神特別鋒利,還帶著種爾等皆是凡人的不屑,可以說這畫師把眼神拿捏得極其到位。

可兇憨野獸是個話嘮,不理它都能叨叨好久!一點都沒畫像上的這個看起起來酷。

雖說氣質上有點出入,但可以確定兇憨野獸就是天祿。

連曉星想到天祿將軍府找了快二十年的天祿就在她身上,她還一直餓著它,並且瞞得死死的,不由得有點心虛。

這要是讓人知道了,還不得打爆她的狗頭。

親姥姥都得拿尺子揍她一頓。

她要是把天祿附在她身上的事說了了,她帶著上輩子記憶投胎的事只怕也瞞不住了,被當成怪物怎麼辦?入夜後,連曉星撤了貼在床上的符,掐著通靈咒印,在心裡默唸著天祿的名字。

她的腦袋一暈,又見到了天祿。

天祿見到她,面露驚喜,“你給老子帶吃的來了?”

隨即呆住,問:“吃的呢?”

連曉星問:“你總得告訴我,你吃什麼呀.”

天祿無語,說:“告訴過你八回百,老子吸四方財氣吐榮華貴氣.”

連曉星也很無語,說:“你看我像四方財氣嗎?”

天祿被噎住,把面前這憨披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爪子狠狠地往下摁了摁,忍住一把摁死她的衝動。

連曉星想到天祿畫像上燻出濃濃的香火氣,一看就是享受香火供奉的,於是說:“我住的蓮花觀裡有很旺的香火,你吃不吃?”

天祿說:“蓮花觀供的是神蓮,這裡是神蓮的道場,你讓老子去吃蓮花觀的香火,想什麼呢?你是不怕老子跟神蓮打起來,鬧內訌啊!”

連曉星心說:“你還挺講究!”

她退而求其次,想著功德箱裡的錢也是香火錢,還帶財氣,應該符合天祿的要求,說:“功德箱裡有點錢,我去偷來養你,你要不要?”

天祿的腦子嗡嗡的,說:“那點錢塞牙縫都不夠。

香火錢你也偷!老子是天祿,什麼時候輪落到偷別人香火錢過活了!”

連曉星說:“你都淪落到讓我養你了.”

天祿深吸口氣,盯著她:老子讓你養老子,是淪落嗎?它想撲上去咬死這憨披!這憨披投胎時神蓮接引,魂光帶著紫貴之氣。

它讓犼拽到陰司路上,打到元神都裂開了,要是不能及時返陽只怕是凶多吉少。

原以為它跟著她就能脫困,還能順便養傷,哪想到卻是苦難的開始。

連曉星覺得自己簡直攤上個祖宗。

她投胎,讓它撞滅蓮花燈,之後還一直附在她身上,姥姥做法事都逼不出來,現在還要逼著讓她養,不養就吸她精氣!可要是沒它,說不定她都沒機會來到這世上,她媽媽也會沒了,姥姥只有媽媽一個孩子,也會白髮人送黑髮人。

這麼一想,救命之恩,還是要報的嘛!連曉星問:“那你說我要怎麼養你?你不要香火,功德箱裡的錢也不要,我姥姥給了我很多零花錢,要不,我拿零花錢養你?”

她住在蓮花觀,雖說不是大富大貴,也沒窮到過,小錢錢還是有點的。

天祿說:“你去人煙鼎盛的地方,人氣越旺,老子就越能吸財氣,老子吸到的財氣會轉化為富貴之氣反哺給你,連帶著你身邊的人也能跟著旺起來。

要不你身上的富貴紫氣讓老子吸幾口也成.”

吸她的氣?你想得美!她想是倒去人煙鼎盛的地方,姥姥不讓。

蓮花觀要開門營業的時候,她就得回靜湖院。

到關門遊客走了,她才能出去晃悠。

連曉星決定把這燙手山芋扔回去。

她說:“我聽姥姥說天祿將軍府一直在找你,要不,我讓我姐來看我,然後你附到我姐身上,跟著她迴天祿將軍府?我隨我姥姥姓,學的是我姥姥的本事。

你是天祿將軍府的,應該跟著我姐.”

天祿心說:“老子現在有傷,鎮不住外面那些東西。

虎落平陽,老子能出去捱揍?”

捱揍倒還好說,它的傷太重,要是離了連曉星這絕佳的棲身養傷之所,弄不好會魂飛魄散。

連曉星憨雖憨,承襲的卻是蓮花觀掌教衣缽,有神蓮靈光遮掩他身上的天祿神光,不易被發現。

外面不知道有多少鬼東西想趁它病要它命。

那些鬼東西不知道它的下落,弄不清它的狀況,便會擔心它是不是設下陷阱等著它們出手好一網打盡,不敢輕易朝天祿將軍府下手。

天祿想到連曉星是個實打實的實心憨披,將其中利害關係告訴她,再三叮囑,“你住到天祿將軍府去,在那裡老子就能吸到四方財氣,但一定不能讓人發現老子,要是實在瞞不住,往犼頭上栽。

那傢伙讓老子弄死了,反正大家長得差不了太多,冒名頂替一下還是可以的.”

連曉星問:“我姥姥也不能說?”

天祿說:“秘密只要說出去便不再是秘密。

你覺得姥姥可信,你姥姥再把我的訊息告訴她覺得可信的人,你爸媽在你姥姥那可信吧,你爸媽知道後總不能當成不知道吧,怎麼都得悄悄送點東西過來。

那麼多眼睛盯著天祿將軍府,稍微露一絲馬腳,老子的訊息就瞞不住了。

老子要是活不了,你也得死!”

連曉星掐了一個蓮花回魂咒印,回魂了。

她決定悄悄溜下山。

清早,連曉星起床洗漱完,換了身特別騷氣的衣服口袋挺多的風衣款外套,揣上身份證件和媽媽給的儲蓄卡,又再揣了兩疊百元大鈔在身上,裝著跟往常一樣去大殿做早課。

全蓮花觀的人都知道她愛臭美,喜歡穿新衣服,她做早晚課經常不穿法袍,沒有引起任何懷疑。

早課結束,她趁著姥姥跟阿秋婆婆說話沒注意到她,麻利地溜去膳堂。

早課結束是早膳時間,大家都在往膳堂去,路上遇到師兄師姐們,見到她紛紛避出蛇蠍。

她心下納悶,攔住採買的嵐玉師兄,問:“躲我做什麼?”

嵐玉師兄說:“掌教昨天下午放話了,誰要是再借能上網的東西給你,蓮花山上的所有茅房,掃三年!”

連曉星嘆道:“太狠了!”

嵐玉師兄沒等連曉星再開口,一溜煙跑了。

因為大家都繞著連曉星走,她順利地抵達廚房,直奔柴房。

柴房堆的柴多,特別隱蔽,還有凳子坐,是個打遊戲的好地方。

大黃狗的窩也在柴房,蓮花觀開門營業的時候會把它拴起來,以免驚到香客、遊客。

柴房後面就是蓮花觀的大院院牆,大黃沒事喜歡刨牆腳根,沿著牆角一帶刨出好多坑,有些地方的磚都讓它刨鬆了。

她挑了個磚掉下來的洞,從柴房拿來鐵鍬,將周圍的磚撬下來一些,把洞擴大到夠她爬出去的大小,再去拿了件圍裙鋪在地上,以免沾上泥弄髒衣服,然後輕輕鬆鬆地鑽了出去。

這會兒大家都在吃飯,遊客來得也沒這麼早,山道上幾乎看不到人什麼人。

她沿著下山的小路,一路飛奔下山。

她沒走大道,大道是盤山公路,特別繞不說,還會遇到開車或坐遊覽車上山的同門!要是讓他們撞見她溜出去,會被逮回去的。

蓮花山挺大的,師兄們的腳程特別快,也得走兩個小時,遊客們上下山,要是不坐車,得爬一整天。

她走得慢到山下的時候,都快到中午了。

好多遊客上完香都坐著遊覽車下山了。

她不擔心姥姥這會兒找過來,直奔旁邊的高鐵站。

哪怕姥姥發現她不見了,只會以為她又縮在哪個角落打遊戲,會先在道觀的各個角落找。

蓮花觀雖然年頭久,有些地方挺殘破的,但是它大啊!除了主體建築,還有很多山道小路,路邊有椅子涼亭,也可以歇腳縮著。

他們不找到晚上,都不會發現她丟了!到晚上睡覺時,她沒回,就該著急了。

不過那時候,她已經到市區了。

蓮花山高鐵站離市區只有一站距離,十分鐘。

她到時候給道觀打個電話,報聲平安就好了!連曉星坐山腳下的運營公交,到了高鐵站,便去買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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