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車是大巴車大小的房車,裡面帶有洗漱間淋浴室。
連曉星嫌地下室的水臭,哪怕都快站不穩了,還是強撐著洗了個澡,這才換上乾淨衣服。
她換好衣服,便聽到外面有敲門聲響起,緊跟著傳出個男聲:“司婕,老闆請你和連小姐過去!”
連曉星好奇地問:“老闆?”
司婕應了聲:“稍等片刻.”
她把跟拍攝像機粘在車尾用布罩起來,確定不會拍到她們,這才回到車裡,對連曉星說:“是公司的大股東,我們的靠山。
我們大老闆叫裴彰明,是將軍的親侄子,同時還是天祿科技集團營運長.”
她到櫃子裡拿起吹風筒,給連曉星吹乾頭髮,才扶著她下車。
司婕又小聲叮囑句:“大老闆是他爸在結婚前跟女友生的孩子,後來他爸另娶了一個夫人,娶的不是他媽,這裡有忌諱,你避著些,相關話題都不要提.”
連曉星“哦”了聲,問:“將軍有幾個兄弟姐妹?”
司婕說:“五個吧!”
連曉星驚得微微張了張嘴,叫道:“五個!”
在她上輩子,好多獨生子女,一般生倆都算多的了,生仨頂天。
司婕問:“你不知道嗎?”
連曉星說:“沒聽說過.”
司婕“哦”了聲,便覺得連曉星住到天祿山頂豪宅,應該是命格的關係,要不然不會不知道這些。
這一看就是跟天祿將軍府沒有任何往來的,不過,她一直住在山上,倒也正常。
司姨給連曉星吹乾頭髮,帶著她跟著保鏢去見大老闆。
他們往停車場的另一端去,沒走出幾十米,來到被保鏢圍起來的加長款豪華轎車前。
車門推開,司婕帶著連曉星坐進去。
裡面坐著一個年齡約有二三十歲的男子,長得高大帥氣,體魄強壯,強迫感十足,寬敞的轎車都似裝不下他。
司婕笑著打招呼,“明哥好.”
對跟在身後進來的連曉星道:“喊明哥.”
連曉星喊了聲:“明哥.”
不動聲色地打量眼車裡的人。
從他的眉眼輪廓、身形體格、常年習武養出來的氣勢來看,還真像她爸那家人。
裴彰明直接問連曉星:“你在地下室二層見到什麼了?”
連曉星說:“攝像機有拍到呀.”
裴彰明調出網上的影片,遞給連曉星。
連曉星接過裴彰明遞來的法器手機,只見上面是一團黑色的陰影,兩個小鬼也呈陰影狀,沒有人形。
裴彰明說:“磁場有問題,影響到法器攝像機的拍攝.”
他又拿出一款普通攝像機給連曉星看影片,說:“普通手機看起來更糊.”
他又拿回連曉星手裡的天祿法器手機,調出連曉星在現場的截圖,放大圖片,露出她的眼瞳,說:“你瞳孔裡的倒影是一個血紅色女鬼的影像.”
他又縮小圖片,說:“一眼就能看出,當時你的眼睛反射出血光。
這不正常,天祿手機從來沒出過這方面的問題.”
連曉星有點懵,問:“你是為跟拍攝像機沒拍出那鬼東西而來?”
裴彰明說:“你回答我的問題就好了.”
連曉星把在地下室見到的景象告訴她。
裴彰明很是詫異,“你怎麼發現的?”
連曉星說:“就發現了呀,那麼明顯.”
裴彰明說:“不可能,如果是血靈使者來了,你跑不掉,又怎麼會她一碰你就被傷到,還連胳膊都被扯下來.”
他邁步下車,對連曉星說:“你陪我再走一趟地下車庫.”
連曉星對裴彰明說:“我今天晚上接了活,有安排,沒空再接別的活.”
裴彰明震驚地扭頭看向連曉星,問:“你說什麼?”
司婕趕緊拉住連曉星,說:“明哥,曉星不是這意思.”
連曉星說:“我今晚沒空陪你去,我有事情要忙.”
裴彰明說:“我是你老闆.”
連曉星說:“我跟你公司籤的是明星經紀約,不是陪你去打鬼的約.”
旁邊傳出撲哧一聲,趙呈祥走出來,說:“裴彰明,你想誆她去打鬼?”
裴彰明說:“我正要去找你。
我今天晚上鎮守這裡的金章使者.”
趙呈祥說:“我知道,裴曉晨剛才告訴我了。
他讓我通知你,安排抽水泵和運水車,把地下二層的水抽乾淨。
抽出來的水,先找個地方存放,等淨化乾淨後再排出去.”
裴彰明困惑地看向趙呈祥:“這麼點事,要驚動少將軍?”
趙呈祥說:“照辦就是.”
拿起搭在手上的披肩給連曉星披上,問:“還能走嗎?”
連曉星說:“手腳發軟沒什麼力氣.”
趙呈祥背起連曉星往回走,半點面子沒給裴彰明留。
司婕問:“明哥,趙法師這麼牛的嗎?”
裴彰明說:“蓮花觀未來的護法長老,掌教之下,萬人之上,你說呢?”
他扭頭問司婕,“你帶了連曉星這麼久,應該知道她不少事吧,這趙呈祥總跟著她是什麼意思?”
司婕挺為難的,說:“這……法師間的事情,我也不懂。
哦,對了,連曉星的媽媽,給她安排了個住處,在天祿山頂豪宅.”
裴彰明問:“哪兒?”
司婕說:“天祿山頂豪宅,我跟周意下午去過,在那裡還遇到了少將軍,看樣子連曉星跟少將軍認識。
連曉星直播,少將軍另外還會支付她費用,是趙法師去談的價.”
裴彰明驚得瞠目結舌。
司婕叫道:“明哥,明哥?”
裴彰明回過神來,小聲叮囑道:“連曉星的住處,你跟周意絕不能再往外露半個字。
她的事,誰來打聽都不要再提,就說不知道,不清楚!把她護好了,誰敢找她的茬,直接撅回去,誰的面子都不必給,打死打殘了,也自有我擔著。
連曉星要幹嘛就幹嘛,一切給她最好的待遇,走公司的賬.”
司婕應道:“好,我知道了.”
裴彰明再次叮囑道:“記住,連曉星的事,千萬不能再往外漏一個字.”
司婕趕緊應下,說:“她開直播,又總有記者蹲她,嘴巴挺沒把門的.”
裴彰明說:“她自己露出去的事,自有她自己兜著。
你這裡漏出去的事,你我都兜不起.”
他指向連曉星方向,說:“你最近跟著連曉星,有不懂的多問趙呈祥!去吧.”
說完,便拿起手機,走到旁邊打電話。
司婕放慢腳步,豎起耳朵,聽到裴彰明在電話打通時,喊了聲:“爺爺,我在瑞喜酒店見到連曉星……”隨著他坐進車裡,關上車門,什麼都聽不到了。
她心說:“連曉星到底是什麼祖宗!未來的掌教護法跟在她身邊當生活助理,她總不會是未來的掌教吧?”
可一想趙法師那麼厲害,連曉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嬌嬌弱弱的,怎麼看都不像能打。
未來掌教能用鑽狗洞的方式翻牆下山?
司婕想不明白。
她回到保姆車上,就聽到連曉星在跟趙法師商量,“你帶符墨紙筆了吧?”
趙呈祥說:“出門必備,當然帶著啦.”
連曉星說:“等會兒我畫幾道神蓮引路符,你做法把兩個小朋友送去投胎吧.”
趙呈祥說:“關鍵是鎖魂牌怎麼辦?”
連曉星說:“我原本想用隔山打牛破魂牌的,可現在地下二層去不了,從地下一層打下去,力量只能打到負一層,便會被架空的空間、地下的水分散走力量,到不了地基底下.”
她壓低聲音湊到趙呈祥身邊,問:“讓天祿下去破掉魂牌,怎麼樣?”
趙呈祥低聲說:“有點冒險,萬一底下有坑,會把他置於危險之中。
他現在傷重,戰鬥力維持不了多久,倒是可以用神蓮接引術給他加持神力。
你還能畫符嗎?要是能的話,多畫幾道神蓮接引符,就一切好說.”
連曉星說:“畫符又不用費力氣.”
趙呈祥震驚了,問:“不用費力氣?”
那得調動內家真氣,灌注於腕,引神蓮之力,封於筆墨之中附於紙上!不用費力氣?道行不夠,根本繪不出有效的神符!
連曉星問:“怎麼了?”
趙呈祥說:“沒什麼,我給你備符紙筆墨.”
連曉星說:“好.”
她忽覺不對勁,“呈祥,你有沒有覺得少了點什麼?”
趙呈祥立即警惕,環顧四周,只看到司婕有點鬼祟地靠在車門處,再沒旁的異樣,問連曉星:“少了什麼?”
連曉星打量眼四周,叫道:“我的攝像頭呢?”
司婕趕緊說:“剛才談話不方便讓別人聽見,我貼車屁股後去了.”
連曉星說:“哦。
總導演不會讓我們賠錢吧?弄回來!”
司婕說:“我現在去.”
她又去把貼在法器攝像機上的膠揭掉,把布也揭掉。
當器攝像機根據連曉星身上佩戴的訊號儀,又回到她身邊,調整好角度繼續拍。
直播間裡擠滿觀眾,在那討論得熱火朝天,都在等著連曉星見完大老闆回來繼續開直播,還有聊他們大老闆八卦訊息的,都是些誰也說不準到底是真是假的小道訊息。
大家聊著八卦,就覺得還是連曉星好。
大家在她這裡想吃瓜聽八卦訊息,問她就好了,都不用擔心訊息真假。
連曉星再次出現在螢幕裡,彈幕間就紛紛問她,見到大老闆了嗎?大老闆是不是傳說中的裴公子裴彰明?
連曉星說:“見著了,是叫裴彰明,他是今天晚上鎮守這裡的金章使者。
那人挺過分的,我籤的明星經紀約,又不是跟他籤的打鬼約,居然想讓我去地下負二層打鬼,我拒絕了。
我要給龍鳳胎超渡,沒接他的活.”
直播間裡的觀眾見到她一本正經委屈樣子,一下子樂了。
有人附和:“就是,明星經紀約可不包括打鬼,那麼危險的事,小星星,我們不要去!”
也有人擔心:“你得罪了大老闆,以後日子不好過吧?”
連曉星說:“我沒得罪他呀。
是他想讓我白出力氣不給錢,佔我便宜,我才不幹呢.”
也有人好奇,“你們大老闆是不是真像照片上那麼帥?”
連曉星說:“我沒見過照片。
我要畫幾張符,先不聊天了哈.”
大家又好奇連曉星的保姆車內部長什麼樣,連曉星便轉著攝像頭給大家看了眼,然後他們便看到趙呈祥在磨墨。
直播間的觀眾們又在那誇:“趙法師真好,還幫小星星磨墨.”
“我也願意幫小星星磨墨.”
“趙法師,讓我來!我可以磨到明天上班!”
“你走開,我來給小星星磨墨.”
“只有我覺得趙法師磨墨的樣子好好看嗎,她磨墨都好專注哦.”
“我也想要有紅蓮法師幫我磨墨.”
“爬,等你下輩子也混成吉祥物再說吧!”
“你又沒小星星那麼可愛……”
又有人打字:“蓮花觀最年輕的紅蓮法師,真的會因為連曉星可愛,就給她磨墨呢?”
立即有人反問:“不然呢?”
“就是,我家小星星那麼可愛,誰不想給她磨墨……”轉眼的功夫,那人的話就被大家給噴沒影了。
連曉星看了一會兒直播間聊天,也想開小號跟她們一起聊天玩耍,不過有正事要忙,打消了這念頭。
她等趙呈祥調好符墨,去到桌子前,鋪好符紙,抬手,先掐了道神蓮接引手印,引神蓮之力入體,頓時一掃萎靡之氣,整個人都精神不少,渾身都有勁了。
她拿起符筆,遊走游龍,一口氣連畫三道神蓮接引符,又再畫了三道神蓮鎮身符,這才收筆,將接引來沒用完的神力,掐了道神蓮封印手鎮,將其封在體內。
這樣可以慢慢吸收,用來蘊養精氣神。
趙呈祥無語地看著連曉星,心說:“你管這叫畫符不費力氣?”
連曉星把三道神蓮接引符、兩道神蓮鎮身符給了趙呈祥,然後到座椅處盤膝坐下,掐了道神蓮通靈符去找天祿。
手印結成,沒有如預想中那般進入白濛濛的空間,而是來到一片紅光漫天充斥滿腐爛泥土混合著腐屍臭味的地方。
四面八方到處都是湧動的火紅色屍線蟲,那感覺就像是鑽進了養蟲子的土壤裡,天祿正跟一團血紅色猶如鮮血般的粘稠液體打在一起。
他一嘴咬下去,那團血液便被吸走一大截。
無論它怎麼逃,都逃不過天祿的追捕。
周圍的屍線蟲沾到天祿身上的燦燦金光,無不呼地點燃,瞬間被燒成灰燼。
他所過之處,可以說是屍線蟲寸草不生。
地壤裡,還有大量豎著埋葬的屍體。
有些是真的變成了屍體,都開始腐爛了,成了蟲子窩,看起來恐怖又噁心,少數“屍體”沒有心跳沒有呼吸,面容栩栩如生,指甲還在生長,則成了之前在找到許錦玉的地下墓室所見到的蟲奴。
這些埋在腐泥中的蟲奴,比起養在滿是棺液中的,成色明顯要養上許多,面容有一種營養不良的灰敗色,沒有那股鮮活勁。
天祿在追擊的過程中,遇到蟲奴,順手就是一爪子撓過去,撓得蟲奴的腦袋當即化成灰,身體迅速枯敗死亡,裡面的蟲子也大量死去。
突然,前面血光乍現,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衝過來。
那奔逃的紅色液體則倏地躥進血光中逃走了。
連曉星想都沒想,結了一道神蓮誅邪印,對著血光打過去。
紫色的神蓮飛進血光中倏然飛進去,卻正好跟一隻由紅光組成的手掌撞上,兩者相撞,掀起巨大的氣浪,天祿被掀飛出去,連曉星也一下子醒了。
她呆了呆,再次掐了道神蓮通靈印去找天祿,發現他已經回到白茫茫的空間裡,這會兒應該在她體內了。
她問:“剛才那是什麼地方?”
天祿說:“你通知天祿將軍府,出城,西南方向三百里,溝子坳,有養屍地.”
連曉星“哦”了聲,說:“我想請你去把地基底下的鎖魂牌弄碎,好送龍鳳胎去投胎。
我給你畫了道神蓮鎮身符,要是有什麼變故,應該能擋一擋.”
天祿說:“巫教布祭祀大陣封在承重柱裡的千年血僵骨灰所養出來的氣,都湧到龍鳳胎屍身中。
一旦他倆投了胎,屍身沒了鬼氣滋養,必然馬上腐敗,湧向屍身的氣就會往四周散去。
留著他倆吸收氣,再以蓮花大陣淨化他倆身上的陰煞之氣,能把危害降至最小.”
連曉星於心不忍,說:“用玉雕成神蓮封印符埋在地下就能解決這事,用不著把兩個無辜的小孩子困在這裡不得超生。
要是玉雕的成本過高,妨封印陣每年加固費勁,可以佈下封印陣將瑞喜酒店進行爆破拆解,將承重柱裡的陰煞之氣釋放出來煉化掉就成了.”
天祿想了想,說:“行吧,費事些,一勞永逸也好。
可爆破的威力很可能破掉神蓮封印陣,一旦陰煞之氣釋放出去,會危及到周邊街道的城市居民,產生極大危害。
這也是蓮花觀和天祿將軍符,出於穩妥,才一直留著這酒店的原因所在。
畢竟,兩個巫教出身的小鬼,跟周圍街道數十萬計的活人比起來,誰輕誰重,一目瞭然.”
連曉星說:“我以精血為符,爆破的量算精準,應該可以抗住.”
天祿深深地看了眼連曉星,說:“你要是覺得不忍心,多來看看那兩個小孩子就行了.”
連曉星說:“兩個小孩子已經不是尋常的鬼了,他們在水裡能撲騰起水花,像是有了實體,那個長得特別像孫天霸兒媳婦的人出現在這裡,小鬼還叫她媽媽,我覺得巫教在這裡利用我們,養這對小鬼。
我懷疑,他倆的屍身,極可能有變.”
天祿倏然一驚,叫道:“若是把他倆的屍身養出屍變,再融入在此地滋養三十年的鬼身,是真可能養出可怕的大傢伙來。
這尼瑪要是真在養屍的話,那養的應是飛天遁地屍。
龍鳳胎,一養養一對,配合默契,又受蓮花觀神蓮滋養,對不懼大部分法術,會相當難纏.”
他對連曉星說:“你結道神蓮接引術和神蓮鎮身印在我身上,我去看看.”
連曉星說:“行,我跟趙呈祥先去地下負一層,萬一有情況,我倆還能接應你.”
天祿有傷在身,拼不起,不敢託大,“嗯”了聲。
連曉星知道直播間裡肯定有巫教的眼線,回魂之後,便用發簡訊的方式把跟天祿商量的內容告訴趙呈祥,讓她去通知裴彰明安排瑞喜酒場裡的人撤出去,最好再請點幫手過來。
她又畫了一打神蓮接引符,交給趙呈祥。
有接引符在,只要位置得得對,普通弟子也可以結封印大陣,就是持續不了太久就是,但應應急,夠用了。
趙呈祥拿起符,對連曉星打趣道:“以你的天賦,開什麼直播,賣符都能賺不少.”
連曉星說:“蓮花觀里人人都會的畫符本事,能賺什麼錢。
直播可以天天看,天天開,鬼又不是天天能遇到.”
當著直播間眾多觀眾的面,趙呈祥懶得跟連曉星爭辯。
神蓮接引符可不是人人都能畫的。
目前蓮花觀裡,除了連曉星,就只有掌教真人和她姥姥這個護法長老能畫。
她倆畫這符,一次最多畫三張,則至少休半年,不然就得傷精神元氣了。
趙呈祥樂得連曉星有這本事,以後她用符自由了,回頭讓連曉星多畫些,她遇到強敵,用符都能埋了對方,想想也是蠻爽的。
她對連曉星說:“行吧,你歇會兒,我給你叫了奶茶和宵夜,就快送到了.”
說完,便下車安排送龍鳳胎投胎的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