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想在璃月過上完整的海燈節,但此時海燈節尚未完全結束,至少那位不管什麼委託,只要給原石就一定會接的旅行者就還在璃月四處坐著總務司和冒險家協會聯合舉辦的那些專案——而趙姑蘇,已經坐在了一艘從璃月去往稻妻的客船上。

而使得她這麼快離開璃月的,並不是別的,而是——

固態重萌,甚至表現比起先前還要張狂的光屏。

關於光屏是如何將她從璃月逼走的,趙姑蘇表示這事還要從凝光向雲堇許諾的,讓她在群玉閣上完成雲翰社的新戲《神女劈觀》的首演說起。

《神女劈觀》的演出,是在跋掣被趕走後的第三天。

別看有三天的時間,其實這已經是相當快的速度了——畢竟,原本在孤雲閣駐守的千巖軍,以及那些安置在海灘上的歸終機絕大多數都要搬運回璃月港,以防放置在孤雲閣那邊,會被一些敵對勢力偷走,或者乾脆是被滿地打滾的龍蜥弄壞。

趙姑蘇從胡桃那邊聽聞了這個訊息。

胡堂主在整個璃月都是有很不錯的人緣的,辛焱和她關係不錯,香菱也是,簡直可以就地表演一個璃月火少女出道。

“辛焱對我說,她先前剛好答應了一位蒙德的商人,要去他的宴會上表演一曲搖滾,所以沒法去現場看雲堇的演出,哎呀,可惜呀可惜,本堂主對這些曲藝表演也很有興趣,偏偏邀請函沒給本堂主發一份——看來還是本堂主沒能打夠往生堂的廣告呀!”

趙姑蘇:雖然她知道自己第一時間應該感慨的是鍾離在這個時間線也沒能拿到上群玉閣看首演的門票,但是現在聽胡桃這麼一說,她真的很想伸出手把胡桃按下來。

事實上,她也真的這麼做了。

趙姑蘇和擺渡人小姐一人一邊,架住了胡桃的胳膊,齊聲道:“堂主,堂主您冷靜,現在還在海燈節期間,您的廣告貼一張就會被撕一張,咱們等到海燈節過了之後再去宣傳好不好?”

胡桃最終還是被她們兩個人拉住了。

她看了一眼日曆,數了數還要有多少日子才能到海燈節過去,然後嘆了口氣。

“啊,還有好久,看來本堂主只能先去重新設計一些全新的、能夠讓人第一眼就被吸引住的廣告了.”

在胡桃身後,趙姑蘇和擺渡人小姐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幾分不容易。

在那一刻,她們惺惺相惜。

*

雖然胡桃和鍾離都沒能成為《神女劈觀》首演的觀眾,但是趙姑蘇拋棄了這個被胡桃稱作“看不了首演可憐人聚會”的聯盟。

她決定在當天,又一次使用將意識體從身體中抽出,寄宿到作品上的能力。

甚至為了達成這個目標,她下定決心,做好了忍耐下被紙雕燈那徹夜開啟的燈圈燙屁股的折磨的準備。

就憑著這樣的犧牲,趙姑蘇認為,就算是朱陶那個傢伙和她比起來,也要甘拜下風地承認她才是雲先生最狂熱的粉絲。

原本一切都很好。

不管是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讓意識從身體裡飄出來;還是鑽著能力的空子,以阿飄的姿態,在群玉閣的陰影中找到了個最棒的視角,開始等待表演開始;又或者是雲堇的表演——

這一切都非常完美,甚至趙姑蘇覺得自己日後的意識出竅經歷,也不會再有一次能夠和今天這一趟的順遂程度相媲美。

直到,在酒足飯飽,雲堇申鶴和旅行者三個不同風格的美女湊在一起聊得風生水起,歡笑陣陣;而凝光作為東道主,正享受著短暫的閒暇,與一旁的北斗不知在交談些什麼。

趙姑蘇準備再稍稍於陰影中飄上一會兒,再去紙雕燈上坐牢,卻就再這個時候,看見原本雲堇正站著唱戲的地方,一道白光猛地降落下來。

這是隻有部分人才能看到的光芒。

趙姑蘇作為隱藏在陰影中的視角,她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在場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並透過這些表情判斷他們到底能不能看到光屏的出現。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可以看見的,全都是已經在遊戲中,加入了她的隊伍的角色。

趙姑蘇:“……”

果然。

受害者果然侷限這個範圍。

不過今天出現在這個場合的,都是些漂亮姐姐妹妹們。

趙姑蘇想到這裡,心情稍稍放鬆下來了一點。

她平常給喜歡的女角色們畫二創,那都是非常溫柔的,偶爾稍微吃點兒桃而已。

應該沒有什麼太過分的內容。

就像是上次在萬民堂,香菱看到的光屏上,播放的是差點兒就讓香菱給她一張終生免費餐券的《神廚小香菱》,這次的二創……應該不會太離譜吧。

趙姑蘇看到,在短暫的沉默過後,申鶴差點兒站起來,被熒和雲堇一人一邊壓住了手,凝光對著北斗說了些什麼,然後距離光屏最近的北斗,就伸手去觸碰了螢幕。

她先是將螢幕稍稍往下劃了劃。

趙姑蘇看到了螢幕上出現的封面。

到這個時候,她仍然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再嚴重能嚴重到哪裡去,這不過就是個璃月美女們性轉成帥哥和正太之後的手書而已,況且主題還是西裝暴徒。

西裝暴徒嘛,澀歸澀,但那澀往往是禁慾的美感,不帶半點兒褻瀆,最多就帶著點兒女玩家對著漂亮姐姐想要吃桃的百合情。

(注:此處的百合情,也只是指在二次元遊戲中,女性玩家出於顏控等心態,生出的“我想和漂亮姐姐貼貼”的想法而已)

趙姑蘇覺得自己那可是太穩了。

穩如老狗,就像是在釣魚臺上那麼穩。

但這種自信在下一秒就被打破,碎得簡直就像是她那分別贈予了不同作品中不同角色的心一樣。

在繪製著璃月全員女角色性轉的西裝暴徒合照的封面下方,標題寫著:西裝暴徒,但全員性轉。

這裡看著還沒什麼問題。

而再往下呢?

再往下……

趙姑蘇在看到這行字的時候,差一點就抬起自己靈體狀的手,將臉完全捂住。

影片推薦句:

“好無助,路過被姐姐*了”

趙姑蘇:“……”

她發誓,她當初只是想要畫點漂亮的性轉璃月美女而已,不管是超a的御姐性轉成男,還是可愛向的性轉少年,又或者是七七這種直接轉正太,總之,都只是為了好看。

這誰能想到,那麼長時間不管這個影片,彈幕和評論區的狂野程度直接到了隨便找兩句就能飆出一整個秋名山的青春的程度?

趙姑蘇:常年作為原神玩家中發病比較嚴重的那一些,直到如今我才恍然發現,原來,早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我已經被我的粉絲們超越。

對此,趙姑蘇在慚愧之餘……居然還生出了那麼幾分慶幸。

——慶幸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在穿越到了提瓦特之後,身邊沒有別的玩家讓她逐漸覺得自己當年畫二創的時候好像犯病非常嚴重,甚至時不時會想要檢討自己。

但是,現在,她終於找回了一些和同好一起發瘋的痛快。

看,又不只有我一個人那樣。

所以,我,趙姑蘇,是因為穿越才變得如此狼狽、如此容易社死,而不是因為我的變態才如此。

但哪怕是這樣,她仍然在第二天清晨,於紙雕燈中坐牢了整整一夜之後,快速地開始打包自己的行李。

胡桃注意到趙姑蘇有離開的意思,她覺得有些疑惑,就過來找趙姑蘇。

“為什麼要在這段時間離開啊,最近可是海燈節,再過一段時間,應該就要到煙花表演的時候了——今年的煙花,可是玉衡星刻晴親自負責統籌的呢.”

胡桃說這話倒不是想對刻晴發表什麼意見,之所以提到對方,則是因為玉衡星從來都以優秀的能力著稱,如果是她來負責的話,想必整個煙花慶典一定都會非常不錯。

她覺得趙姑蘇應該留下來看一看的。

璃月的海燈節慶典,每一年可都是非常激動人心的。

趙姑蘇同樣相信璃月的海燈節一定很棒,哪怕是在藍星的時候,隔著一層螢幕,她只是以觀看、聆聽的方式感受著這個節日,她也能夠深深感覺到璃月那厚重的年味。

“但是我的船票都已經買好啦,後天出發,以後我還會回到璃月來的嘛,我這輩子還有機會體驗很多個海燈節呢.”

說到這裡,趙姑蘇用力抿了下嘴唇。

她剛剛說的話是不是有點兒怪,好像有點兒給自己插了個旗的感覺。

胡桃沒有聽出這其中插旗的意思,她順著趙姑蘇的話往下想,然後點了點頭:“好像的確是這樣,唔,那也不錯,說起來,你是打算去稻妻嗎?”

趙姑蘇沒怎麼在這位新朋友面前說過自己未來的職業規劃與生活規劃,但是要去稻妻還是提起過一嘴的。

現在快要離開了,她尋思著自己倘若不多透露了一點兒資訊,或許還會讓胡桃比較擔心她在稻妻的生活狀況。

於是,她便把八重神子給她開的超優渥待遇給胡桃細細數了一遍:“免費住房,上門收稿,本來就很多的保底工資,外加上出售分成……你看看這個待遇,感覺除了鍾離在往生堂的待遇偶爾還包吃這一點可以勝過我之外,全提瓦特應該都找不到第二份待遇這麼好的工作了.”

胡桃不得不承認趙姑蘇說得對。

而趙姑蘇對她這個對員工格外慷慨的堂主的評價,也是相當到位的。

“唔,本堂主相信啦!你一定能在稻妻過得很好——要定期給我寫信哦,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你為什麼要選擇在海燈節這段時間去稻妻呢?”

趙姑蘇難得地說了真話。

“因為……”她嘆了口氣,手上收拾東西的動作並沒有停下,“因為我很愧疚.”

她“肖想”的那些美女姐姐們,現在大概正在追查光屏到底是誰投放的問題。

趙姑蘇為打擾了她們的生活深感抱歉,但卻又做不到主動負荊請罪,前往群玉閣,站在凝光面前自首自己的全部罪責。

所以,她最終還是選擇了逃跑。

面對著胡桃困惑的目光——她並未能聽懂趙姑蘇方才的那句話,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何生出點愧疚——趙姑蘇沒有再說下去。

一旦幻想到倘若自己交代了全部情況之後,可能會被好說話但還帶著那麼點兒腹黑屬性的凝光問“你到底是更喜歡女子呢,還是喜歡我們這些人,所以想要讓我們變成男性呢”這樣的問題……

趙姑蘇:除了潤,她想不出第二個適合自己的出路。

“啊,對.”

她直起身來,打了個清脆響亮的響指。

“還有一個原因:跋掣被擊敗了,海上風平浪靜,正是坐船的好時節,而最近這段時間,大部分人都沒有出行計劃,只想著在璃月過完海燈節再走,那麼最近去稻妻的船票一定很便宜.”

雖然等她到了稻妻過後,趙姑蘇覺得自己就能夠過上非常不錯的,不缺錢的生活了,但是,單從現在的情況來算,她藥師能省點錢,最好還是省點。

璃月的房價是真的不便宜啊。

單獨在客棧中包一間房,連著住上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對於錢包來說,也是極大的減負呢。

趙姑蘇決定倘若自己有錢了,一定要來璃月港買套房,不住,租出去收房租外加投資,想來一定可以成為不小的收入來源。

*

總之,此時的趙姑蘇,就站在了去往稻妻的客船甲板上。

她選的船不錯,船體挺大,吃水量不少,哪怕從駛出了雲來海之後,外海上風浪就算再怎麼相對平和也小不到哪裡去,這座船仍然能夠穩穩地壓著海浪往前。

所以這一路,趙姑蘇都沒遭遇什麼暈車的痛苦,她非常愉快、體驗很好地一路從璃月到了稻妻,這會兒準備靠岸的時候,也因為先前狠狠睡了一覺而精神抖擻,完全能站起來噼裡啪啦地打一套不標準的拳。

船上客人不多,她可以第一個下船,下船之後……

唔,趙姑蘇記得八重神子在上一次的來信中,對於她不日即將前往稻妻這件事的回應是:

你儘管來,到了離島的港口之後,你會看到前來接引你的人的。

她一手摟著背在背上的行囊,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扶著船頭的的圍欄,隨著船頭吃下一個小小的浪尖的起伏踮起腳尖,朝著離島的港口看去。

八重神子在信裡寫得那麼信誓旦旦,就好像她只要長了眼睛,就一定能夠在第一時間認出前來接自己的人是誰一樣——可是對於八重神子來說,她,趙姑蘇,不應該是個從未來過稻妻、也從未接觸過任何一個稻妻人的完全外來者嗎?

前來接她的人,到底要能夠在人群中鶴立雞群到什麼程度,才能夠讓她第一眼就認出來?

趙姑蘇在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心中已經生出了幾分不太妙的預感。

她……直覺讓她有些緊張,還有點兒想要跳票。

但是此時背後是孤零零在海上的船,而船再往後,則是寬闊到就算有凝冰渡海真君凱亞,都需要很久的時間才能渡過的海面。

她就算是想要跳票,也根本找不到可以逃去的地方。

趙姑蘇硬著頭皮,在人群中找了找。

她其實根本就沒有找上多久,因為,前來接她的人手中舉著的牌子實在是過分大了一點。

那是一塊,甚至會閃出不同顏色光芒的歡迎板,趙姑蘇非常慶幸自己坐的船是在白天到離島的。

倘若到了黃昏或者更晚的夜間,這塊歡迎板,大概就會成為整個港口最靚麗的一道風景。

而將目光從這塊歡迎燈牌往下,趙姑蘇看到了舉著燈牌的人。

金髮,腦後有個很小很小的啾啾,戴著個和髮箍差不多的、固定頭髮的東西,綠色的眼睛很明亮。

只要是體驗過稻妻劇情,至少將在千手百眼神像之前的廣場上和雷神的那一戰做了的玩家,都會在看到這個人的時候,打心底裡生出幾分親切。

托馬!

大家的好兄弟!

趙姑蘇看著那個舉著“歡迎枕河老師蒞臨稻妻”的燈牌,全身上下除了臉和身材之外完全沒有一點兒時尚完成度——說得稍微直白一些就是多少帶點兒土,但看起來相當興奮的青年,心中生出幾分感慨:

好傢伙,宮司大人,您還真是對社奉行一點兒都不客氣呀。

怎麼就直接把神裡家的家政官給送到港口來接——

“真的嗎真的嗎,枕河老師真的就在這艘船上?”

“這還能有假?你看啊,那邊不就是歡迎的燈牌嗎?”

“這艘船是從璃月來的,我一個親戚在八重堂內工作,她說啊,枕河老師的稿子就是從璃月發過來的.”

除了托馬之外,那些站在港口的,先前甚至讓趙姑蘇生出了點兒“明明船上也沒幾個客人,怎麼來港口迎接的人會那麼多”想法的人群,隨著船隻逐漸距離港口越來越近,人群中的小聲交談的瑣碎聲音也飄到了趙姑蘇耳邊。

“枕河”,這是趙姑蘇給自己起的筆名。

君到姑蘇見,人家盡枕河嘛,至於說一不小心就和行秋有些重合……實屬意外,實屬意外。

此時,她只聽得迎接遠客的那個等待區中,響起的每一個聲音,都帶著“枕河老師”這四個字。

趙姑蘇:“……”

趙姑蘇:不至於吧!

*

實際上,正如《沉秋拾劍錄》在璃月沒能流行起來,卻能在稻妻直接火爆得一塌糊塗,以至於行秋都要提前配合著編輯把書從倉庫中偷出來,在上面提前寫好籤名再做籤售,《旅行札記》漫畫也是如此。

它尚未能夠火到璃月或者蒙德,不過在主要發行的稻妻本土,確實有相當多的讀者已經深深喜歡上了這個故事。

——誰能不喜歡旅行者的故事呢,平常看起來就是個長得好看的少女,甚至偶爾說話還能蹦出兩句屑但是莫名讓人看著覺得“就該這麼說”的金句,但是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總能非常可靠地一轉手中的無鋒劍,像是所有人在小時候夢中期望自己成為的英雄那樣,衝出去,解決問題,然後乾脆利落地收劍。

王道的劇情、目前還不算太多,但每一次在高潮劇情出現都能恰到好處讓人情緒澎湃的淚點、優秀到就算是一些評論家用嚴苛的目光去審視都挑不出多少問題來的線條和光影……

《旅行札記》會有很多人喜歡,完全就是一件板上釘釘的事情。

不過,比起在遊戲中,因為電腦和其他端的配置就算是拉滿了也永遠不夠用,所以行秋來到稻妻的時候就只有一個旅行者前來接船——當然,這也和他自己想要將行程隱匿起來,不被人發現自己已經提前來到稻妻,甚至已經練習簽名到黑眼圈重到派蒙都能看清有關;趙姑蘇來到稻妻的時候,也不知是因為八重神子走漏了風聲還是怎麼,總之,她獲得了來自一群數量不算特別多,但是聚在一起,乍一眼看過去就顯得很不少的粉絲的歡迎。

趙姑蘇:“……”

她去漫展的時候,攤位前排的人數量,雖然比現在要多一點但是……

從各種意義上,不如現在來得震撼。

現在的她,有種自己好像成了頂流的錯覺。

不至於,真的不至於。

*

趙姑蘇下船之後,很努力地靠著自己是一名畫手,平常在作品中完全不需要露臉這一優勢,將自己埋沒在了下船的人流中,悄悄地靠近了在人群中不能算是中心,甚至可以算是邊緣的托馬。

她輕輕戳了戳托馬的小臂,用盡量小而不引人注意的方式讓托馬注意到她,然後對著托馬做口型:

你是八重神子大人派來接我的嗎?

托馬挑挑眉——他五官動起來的時候很有一種讓人覺得可愛的少年氣,看起來就像是個頂著成男殼子,但內心仍然保留了相當多少年成分的男孩,這個動作差不多就算是點頭。

只見他將自己手中的燈牌往旁邊一位聽自稱大概也是“枕河老師”粉絲的大哥手中塞了塞:“這位大哥,不好意思啊,我妹妹剛剛來找我,說家裡出事了,真可惜,我今天怕是見不到枕河老師了,但是我這親手做的燈牌總得讓枕河老師看到,您說……”

那大哥雖然上了年紀,挺著啤酒肚,但為人頗有點古道熱腸,當場點頭答應下來:“好嘞,小夥子,別太難過,沒了這次還能有下次,據說啊,枕河老師以後就要在咱們稻妻常住,等到過段時間的光華容彩祭,總能有機會見到她!”

說著,大哥就將托馬手中的燈牌接了過去,然後擺擺手,表示:“你且去吧,祝你下次能夠見到枕河老師啊!”

托馬只微笑,微笑著將燈牌全部交到大哥手上;然後再微笑著轉身,按了下趙姑蘇的肩膀,將這個在他口中,就連發色都和他完全不一樣的“我妹妹”從人群中帶離港口。

“哎呀,真是慚愧慚愧,讓大哥幫我拿了燈牌,卻偷偷帶著他等待的枕河老師從港口溜走.”

介紹過了自己姓名後的托馬眼睛笑得眯起來,嘴裡說著“慚愧”,然而不管是動作還是表情都看不出半點真的慚愧。

“走吧,我先帶你去辦理一下各種手續,枕河老師,請跟我往這邊來.”

趙姑蘇對托馬一口一個“枕河老師”有點兒接受不了。

會有種當初在漫展上,被粉絲們一口一個“主持老師”、“老衲老師”的同款尷尬。

於是她說:“您直接叫我蘇就行了.”

托馬從善如流,卻在“蘇”後頭又加上了“老師”這個稱謂:“蘇老師——說起來,我還有個問題呢,您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現場那麼多的人,甚至手中舉著燈牌之類的應援物的也不止他一個人,趙姑蘇怎麼就能精準定位到他了?

趙姑蘇:“因為你的燈牌最大.”

而且也因為,只有你一個人,放在遊戲裡不是npc的建模。

她看向托馬,笑了笑,裝作一副對稻妻全無瞭解的樣子:“還好我沒有猜錯,唔,在辦理完那些手續之後,我們就去找八重神子大人嗎?”

托馬搖頭:“抱歉,其實我並不是八重宮司的下屬,所以……說起來,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如果按照她之前對我說的,那麼在辦完手續之後,我應該帶您去給您準備的住處,之後宮司大人會親自上門來拜訪您.”

托馬很坦誠地就對趙姑蘇說明了自己其實是神裡家家政官的身份,之所以是他到港口來接趙姑蘇……

“宮司大人最近要為光華容彩祭忙碌,身邊沒什麼可用的人,剛巧看到正在排隊買漫畫的我,就把這個責任交到了我手上.”

畢竟社奉行和鳴神大社的關係還是不錯的,哪怕社奉行本人神裡綾人在八重神子那邊一直有點兒不夠討喜,但也不妨礙因為當年的恩情和如今的“站隊”,八重神子對社奉行的人使喚起來也還挺順手的。

托馬摸摸鼻子,將辦理手續需要的幾百摩拉遞給負責的工作人員,如今的稻妻為了開放,自然已經沒有了先前那種從兩百萬摩拉逐步砍價下來的離譜情況,走流程變得非常輕鬆——只要按部就班來就行。

不過哪怕是這樣,他還是非常盡職盡責地為趙姑蘇準備好了上島之後需要的全部東西。

“包括一會兒我帶您去的住所,其實也是八重宮司大人出資,在社奉行資產下挑選的一套房產——當然啦,宮司大人不曾買下這套房子,只是出了長期的房租而已.”

“不過倘若您要是認為我只是個被拉過來幹活的跑腿小子,那您也實在是小看您自己了.”

托馬哈哈笑了兩聲,然後道,“今天的我可是特地請假出來迎接您的,作為一個很小的時候獨自來到稻妻的蒙德人,我最近可全在靠著您畫作中對蒙德、對巴巴託斯大人的描述來回憶我都快記不起來了的故鄉呢.”

趙姑蘇有些小驚訝:“托馬也看我的漫畫嗎?”

托馬重重點頭:“《旅行札記》在最近的稻妻可是風靡得不行,您看,剛才在港口那邊的,不全都是漫畫的狂熱粉絲嗎?”

說起這個來,趙姑蘇就有點兒心虛:

“我偷偷溜走了……讓他們在那邊等上好久,真的沒問題嗎?”

“欸,蘇老師果然是個很為他人著想的人呢。

其實大家只是自願過來試試看能不能等到老師您,如果等不到也沒有關係,正如先前那位大哥說的,還可以在光華容彩祭上和您見面嘛.”

托馬擺擺手:“況且,這場‘歡迎’其實也沒有獲得您的同意啊,您看起來也不是很喜歡這種聲勢浩大的歡迎吧.”

畢竟,倘若趙姑蘇真的喜歡這樣的歡迎,她一定會非常社牛地,在從船舷上走下來的第一時間,就對下方的人群揮手,喊:“家人們,沒想到你們居然來接我了,我真的好感動啊!要不我們就近找個地方開個臨時小型籤售會吧!”

托馬的構想屬實是有點兒太社牛了。

但是對於趙姑蘇來說,差不多也就是這樣。

她既然是偷偷摸摸地走到被她猜測是八重神子派來接應的托馬身邊,又一點兒聲音沒發,只是透過做口型的方式來向托馬說明自己的身份,就證明了她其實對那種“大場面”敬謝不敏。

托馬:“總之,這些都是小事,我想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去告訴他們枕河老師已經從離島離開這件事,並組織他們疏散、各自回家吧?反正,您完全不用擔心啦.”

托馬是很會說話的,至少趙姑蘇聽他這麼滴水不漏地一套說下來,也放心了很多,甚至還從一旁的甜品小吃攤上買了兩罐糰子牛奶,一罐自己拿著,另一罐連著吸管一起遞給托馬。

糰子牛奶,她喝第一口的時候就喜歡上了。

這跨越星海、歷經世界,終於重新會到她身邊的美妙飲料啊!

珍珠奶茶!好久不見!

*

雖然在藍星的時候,珍珠奶茶是趙姑蘇最不屑於點的奶茶——太基礎了,也太古早了,在那個奶茶無限內卷的時代,珍珠奶茶已經落後時代,除了少數懷舊黨之外,應該也沒多少人心心念念每次都點這種飲料了吧?

但是,在闊別這種不健康但真的很好喝的飲料小半年後,趙姑蘇抱著異世界款珍珠奶茶,險些落下淚來。

就、就是這個感覺!

托馬看著趙姑蘇抱著一瓶糰子牛奶,喝著喝著臉上突然就浮現出了點兒唏噓感慰的神情,當即就有些措手不及。

哪怕是很擅長與人打交道,在主線劇情中都能跑到離島來,甚至不用多長時間就把自己混成了離島地頭蛇的他,都很難在看到旁人翻臉如翻書般突然露出眼看著眼淚就要從眼眶中翻湧而出的表情時,第一時間想明白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來安慰安慰對方。

托馬:“……”

托馬試探著,將自己手中那罐還沒拆封的糰子牛奶往趙姑蘇面前遞:“那個……是因為糰子牛奶太好喝了嗎?你要不要……喝第二罐?”

趙姑蘇搖搖頭:“沒沒,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要是一口氣喝兩罐糰子牛奶,她的小腹就該因為塞了這麼多東西鼓起來了。

她言簡意賅地對托馬說明了自己剛才為何會露出那副表情:“因為思鄉.”

托馬雖然不能理解為什麼在喝到原產自稻妻的糰子牛奶之後,非稻妻籍、也是第一次來到稻妻的趙姑蘇會產生思鄉之情,但他作為一個同樣遠渡重洋,距離家鄉有千百里之遙的青年,是完全能夠理解趙姑蘇剛才劇烈的情感波動的。

“原來如此.”

他點點頭,與趙姑蘇相當共情地說道,“那麼,在我將您帶去您的住所之後,我再為您指一指距離住所最近的小吃攤怎麼樣?”

托馬心想,如果能在想要喝糰子牛奶的時候,都能夠順利地喝到糰子牛奶,想來應該也能勉強算是一種安慰?

趙姑蘇眼淚汪汪:“托馬,好人!”

什麼叫好人啊,這才是真正的好人,不僅在帶她進入稻妻的這一流程中表現得無比可靠,讓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花費任何的心思,甚至在完成了這項本不應該由他來負責的任務之後,還能額外在提供給她幾分幫助。

啊,說起來,托馬本人應該可以算是全稻妻最適合與之成家的男性了吧?大大小小所有家務全都能夠一手包辦,甚至非常喜歡家務;而在家務之外的很多事情也都能做得很好,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沒有誰不能成為他的朋友……

什麼叫賢良淑德,宜家宜室啊!(戰術後仰.jpg)

趙姑蘇心中才剛剛轉過這八個字,她面前就像是抽卡似的,落下來一道熟悉的白光。

她在看到白光的時候,整個人都已經麻木到提不起半點兒情緒了。

是它,是它,就是它,她此生最大的滑鐵盧——光屏。

而此時,出現的封面圖片正是托馬,而下方的標題正寫著:

你遊最適合結婚的角色賞析。

標題再往下的推薦語,也是十年如一日的“活潑俏皮”:

你早晚都得是我老婆。

趙姑蘇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叫你想什麼賢良淑德,叫你想什麼宜家宜室,這下好了吧?

又要在托馬面前尷尬了吧!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長得帥真能當飯吃?

離開吉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