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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乞丐已經換洗完畢,梅姨領著他來到廳堂。

他們還沒進門,梅姨就大老遠的嚷嚷道:“這小子剛才烏漆墨黑的,滿身酸臭,沒想到換洗之後竟變成了一個俊俏的後生!”

我這才注意到乞丐的到來,乞丐身穿一身灰色教頭的行裝,長臂細腿、朱唇皓齒、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乞丐就這樣被我和吳叔盯的渾身不舒服,我趕緊給吳叔了一個暗示,吳叔反應過來和我相對一視哈哈大笑起來。

我趕緊讓乞丐坐下來,梅姨給他倒了一杯茶,讓其趕快告訴大家事情的真相,早上在文寶齋門前時間緊迫也沒來得及細問,大家都是比較好奇。

乞丐喝了杯茶,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乞丐我本家姓李,祖籍山東,後因躲避戰亂逃至山西柳林縣,自幼跟隨家父學習了一點飛簷走壁的輕功,所以遷居柳林縣後以街頭賣藝為。

剛開始和父親一起賣藝,圍觀施捨之人還算可以,後來父親不幸病逝,我一個人也表演不出什麼花樣,看熱鬧的人也越來越少,正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大家看這個就是圖個熱鬧,我這個人比較內向,也製造不出熱鬧的氣憤來,最後無奈只得放棄賣藝,走投無路,只好選擇以行乞為生。

說起我的這身輕功,還得說起另一個人來,行乞之人經常會跑去不同的地方,前幾年來到山西呂梁,那裡算是個比較大的城鎮,人非常多,日積月累也乞討了不少銅錢,經過個把月的行乞,討來很多銅錢足足把我那個破布錢袋塞的滿滿的。

有一天天我本打算把乞討來的錢存至錢櫃以便為以後自己做點小生意存點本錢,可一時貪心想多贊幾個銅錢,便把這個事給耽擱了。

我坐於市集之上,不知何時我的身邊來了一位尖嘴猴腮,瘦骨如柴之人,我看其相貌如此,猜其定不是什麼好人,那人還時不時的無緣無故和我搭訕,一會問這個,一會問那個,問的我心煩意亂,實在忍受不下去,便要起身離開了。

等我回到住處,這才發現懷中那滿滿的一袋銅錢已經不見蹤跡,我當時就嚇傻了,這可是幾十天的積攢而來,如果就這麼丟了,那麼做乞丐何時才熬到頭呀!

我靜下心來仔細回想了一番,必是剛才那個獐頭鼠目之人所為。我立刻趕回剛才行乞的地方,這人竟然沒走依舊坐於那裡看見我回來喜出望外。

他的腰間多了一個破布袋,裡面塞的滿滿,那正是我丟失的錢袋,我隨即上前向其索要,這人當然是不會輕易給我。

我也不是好欺負的,隨即施展輕功就上前搶奪,怎料此人動也沒動,就晃過了我的襲擊,我拿錢心切,也顧不得許多,就使勁全神力氣去搶奪,誰知不管我怎樣,那人都毫髮無損的站於我眼前,奈何他不得。

我當時就很納悶,我的輕功雖不是什麼上乘武學,可是對付一個小毛賊也不會那麼不堪,連個骨瘦如柴的文弱書生都拿不住這是為何?

這時,那人說道:“你如何斷定這是你的錢袋?這上面沒有寫你的名字,你這分明就是光天化日搶奪呀?”

我氣憤的說道:“我的錢袋我自然認得,你偷了我的錢袋還反咬我一口說我搶劫,你分明就是個小偷!”

賊人嘿嘿一笑,接著說道“小偷不敢當,成我神偷我也不會介意!既然如此,只要你能說出裡面有多少個銅錢,我就立刻把這帶袋子錢送給你!”

我立刻傻了眼,那麼多銅錢,我如何得知……

可那人卻說:“可是我知道這裡有多少錢!”

我在一旁聽得忍俊不禁大笑起來,如此之多銅板,給你半天時間你要弄清楚也得費些神,而從我剛才離開到現在回來才半柱香不到,我還看見那錢袋上打的結都沒動過,你在這吹牛誰信?

那人哈哈一笑說道:“我是沒有開啟過,但是不代表我不知道里面多少個銅板,要數的話也用不了半柱香時間,你數五下,我如果沒有說出數來,這袋錢悉數歸你,我再送你十兩銀子!”

我一聽倒是樂了,這等好事怎麼讓我碰上。

我一聲開始令下,只見那人閃電用匕首挑開結釦,順勢將錢扔向半空,就是一眨眼,真的就是一眨眼,只留下那人的身影在我面前來回飛舞,當我數到三的話音未落,那人已將所有錢都收回了袋子!”

我立刻四處檢視,生怕有銅板遺漏在外,那人看都不看輕蔑的說道:“你不用找了,三百兩零一個銅板,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我站在原地愣是不信,那人哈哈一笑說道:“既然你這麼不相信,那咱們找人證明一下便知對錯,剛好那邊有個錢櫃,咱們請那掌櫃好好算算!”

我點頭答應。

我和那人一起來到錢櫃,我給了掌櫃幾個銅板,讓其務必把這些錢算清楚,掌櫃聽明白了我們的來意,也是十分好奇。

那掌櫃拿出一把精緻的算盤,把一袋銅錢倒於桌上,只聽算盤噼裡啪啦的響個不停,不愧是錢櫃的掌櫃,這點銅板的手藝真是一絕。

半柱香後,掌櫃當著我們的面說:“三百零一個銅錢!”

我大驚失色,這不可能,隨即又讓掌櫃連算三遍,掌櫃很是無奈的算了三遍,每次都是三百零一個。我一下癱坐於椅子上,這下完了,錢就這麼沒了。

此時,那人站起來拿起錢袋在我面前晃了晃說道:“想要銅錢,明日午時三刻到城外三里外三顆大柳樹下見面!”當即拿了錢袋,轉身揚長而去。

我這才安了不少心,畢竟還有把錢要回來的希望。

翌日,我尋錢心切,一大早就來到那三顆柳樹下等待,一直等了好幾個時辰才到午時三刻,那人出現後顯得很不高興,留下一句:“我讓你準時到沒讓你提前到,明日再來吧!”轉身就走了,我相當氣憤,要不是為了我那一袋錢,我豈會受辱於你,沒辦法只好明日再來。

第二天,我吸取昨天的教訓,掐準時間,趁午時三刻趕到,誰承想第二天是個趕集之日,四面八方的人趕到城內,一路躲躲閃閃很不順利,到了柳樹下已經過了午時三刻,不見那賊人蹤跡,只見樹幹上貼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遲到之人,勿妄念金,明日準時,失則錢無”,看見這張紙條,我是氣不打一處來,就這樣被這賊人嬉耍著,我一下把紙條撕成碎片散落於地。

第三天,我吸取前兩天的經驗,自早上往返於城內到三棵柳樹下十數次之多,大致掌握了任何情況下的所需時間,所以午時三刻準時的到達了柳樹下,那賊人也是很準時的到來,手裡拎著我的錢袋。

他這次看見我笑呵呵的說道:“今日還算準時,錢給你!”

當即將錢袋扔給了我。

我看錢袋原封未動不禁好奇的問道:“你不為錢?為何如此戲弄於我?”

那賊人笑道:“自從你來到呂梁我就注意到你了,會點輕功,是個樑上君子的好料子。我從不缺錢,之所以拿你錢就是想看看今日之事是否能夠做到,果不其然,我沒看錯人!”

我疑惑的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如此在意我?”

那人哈哈一笑蹦出三個字:“柳下蹠”。

聽到這三個字,我驚得呆在了原地,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也許大家都知道這個名字,盜蹠是春秋戰國時期著名的天下第一神偷,據史書記載,盜蹠身材纖瘦,擅長飛簷走壁,輕功卓越,是中國所有盜賊的鼻祖。盜蹠的原名就叫柳下蹠,是魯國大夫柳下惠的弟弟,“盜亦有道”正是盜蹠唱響千年的宣傳口號。

而眼前的這位自稱“柳下蹠”的人,是近幾十年來響噹噹的天下神偷第一,因其本家姓柳,名字不詳,又奉行春秋戰國時期盜蹠的“盜亦有道”的精神,專門盜富濟窮,所以江湖人稱“柳下蹠”。想我們學習輕功之人,當然最崇拜當世這種輕功絕倫的神人,這些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就算站在你面前,你也不知道其真正的面貌。

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誠心說道:“柳前輩,請原諒晚輩這幾天的魯莽,晚輩真是有眼不識泰山,誤會了你老人家!”

柳下蹠哈哈一笑說道:“我之所以如此,是看你長臂細腿,又使得一身好輕功,是個學習輕功的絕頂好料子,所以這才如此對你,如果你看得起老夫,可願拜我為師?”

此話一出,我又一次驚呆在原地,柳下蹠是何等人物,能收我這個到處乞討之人作為徒弟,那可是連做夢也不敢想的事,柳下蹠可是我們心目中的神。

我緩過神來,連續叩拜三首說道:“如蒙師傅不棄,弟子甘願拜您老人家為師!”柳下蹠趕緊扶起我來。自此之後,柳下蹠就連續教我輕功三個多月,後來師傅雲遊而去,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師傅三個月的時間教我的東西,已經是我終身所不能企及,剛才擒拿黑衣人兵器時所用的正是師傅的絕學“電光神行步”,可惜我資質愚鈍,只學會了四五成。

師傅走後,我把以前乞討的來的錢也慢慢的用完,又一次落得無路可走,又不想幹些小偷小盜的事辱沒了師傅的名聲,只好再次行乞為生,不知不覺過了幾年,來到吳堡縣,昨日在哪裡碰見公子你,所以就……”

我和吳叔聽完都是感慨萬分,吳叔更是對江湖神人渴望至極,柳下蹠也只是在人們傳說中聽過,真人卻連蹤影都不知道。

我接著說道:“昨日你為何說是在等我?”

乞丐不好意思的說道:“以前遇見這種情況,都是被那些公子小姐臭罵一頓轟走,而你卻那樣對我這個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足見公子你的為人正直,俠肝義膽,所以當時我就決定鐵了心得要跟著你,當即靈機一動就說是在等你。”

吳叔聽後哈哈一笑說道:“看來你們還真是命中註定的緣分!”

我有點猶豫的說道:“李兄既然身懷輕功絕技,又出身名師之徒,跟著我會不會有點委屈?”

乞丐看我有些悔意,一下急了站起來說道:“公子如若不收留我,我就是一個滿街行乞的臭乞丐,什麼都不是,也埋沒了師傅他老人家的所授絕學,公子剛才大戰那五人的時候,公子的武功在江湖上已是鳳毛麟角,而我更對公子的為人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所以才鐵了心的要跟隨公子!還有,公子以後還是叫我乞丐吧,李兄李兄的叫的我渾身不自在,還沒有乞丐來的自然痛快!”

我和吳叔一聽都哈哈大笑起來,我接著說道:“也罷也罷,那我就按你的意思,你以後就跟著我吧,雖不能讓你榮華富貴,但也絕不會讓你露宿街頭,食不果腹!”

乞丐連連點頭。

今日經過這麼一天的折騰,天色已是很晚,看來只能等到明天一早啟程趕往綏德縣城了。

我讓吳叔、乞丐和商隊夥計簡單把院子裡處理一下,梅姨則忙著去準備我們的晚飯,我則坐於廳堂打坐恢復體力,下午和那五人大戰,雖沒有受傷,但體力卻是消耗不少,是時候恢復恢復了,我坐於太師椅上,閉目養神,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體力已經完全恢復,這還得多謝老翁的血菩提,才能讓我有如此功效,閒來無事,不由得想起了老翁,不知道他現在在何處?

“少爺,飯做好了,咱們快吃飯去吧!”

梅姨的一聲大嗓門把我拉回了現實。

我和梅姨來到飯堂之時,吳叔和乞丐已經在旁邊等候多時了,我招呼大家趕緊坐下來,乞丐看著滿座的飯菜,已經饞的口水直流,他可沒吃過如此豐盛的飯菜,我讓他不要拘謹,別管我們,只管自己吃飽就是,乞丐剛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到最後吃的完全顧不上我們,我們三人看的哈哈大笑,乞丐的狼吞虎嚥比我第一次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晚飯之後,大家經過一天的勞累,都已經人困馬乏,各自都早早的睡去了,經過這次大戰,青幫也不敢再貿然行事,想必我們還能過上幾天安心的日子,我便讓吳叔安排了少量家丁護院,其餘人全都好好休息,為明日趕路養精蓄銳。

這一夜,大家都睡得非常踏實。

一大早,雞鳴三次之後我們大家才陸續起床。此時,一輪紅日從東方徐徐升起,幾縷陽光灑在溼潤的大地上格外溫暖,空氣中瀰漫著雨後泥土的芬芳,幾隻小鳥在樹上嘰嘰咋咋的叫個不停,這麼好的天氣正是出行辦事的好時機。

我這才意識到昨天晚上下雨了,可是我一點感覺也沒有,梅姨走過來看見我的疑惑笑道:“你們昨晚上剛睡熟,傾盆大雨就下起來,一直下到凌晨,你看現在這空氣多麼純淨?”

我呵呵一笑,點頭回應梅姨。

梅姨已做好早點前來讓我們吃後再走,我們當即過去胡亂吃了一點,吳叔點好車馬,已經隨時準備出發。和梅姨就要離別了,不知道要說點什麼,簡單的兩日相處下來,突然有點捨不得的感覺。

梅姨也是一改往日的潑辣,有點難過的說道:“孩子,以後出門在外沒有人給你做飯,你要吃好喝好,別虧待了自己!”梅姨的一番話,我差點感動落淚,我自小沒有母親,看見梅姨猶如見到母親一般親切。

我過去抱著梅姨低聲說道:“我自小失去母親,您以後就是我的母親!”

梅姨聽後眼淚流的稀里嘩啦的流了出來,我安慰了一下梅姨。然後讓吳叔他們先行,我和梅姨又是一番的叮囑,才依依不捨的上路。吳叔和乞丐一前一後領著車隊已經前行,我走了百米之外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麼,回頭看著梅姨,突然我恍然大悟。

我騎馬來到梅姨錢面前,低聲對梅姨說道:“此番在這裡一番打鬥,此處已經暴露,說不定以後還會發生什麼類似的事,父親現在就在慕家村,我們走後你去告知父親,讓父親把這個地方賣了,從新在吳堡縣城給你找個安身之所,這裡已經不安全了,切記切記!”

梅姨含著淚點點頭答道,我看著梅姨也是忍俊不禁,可是前面的路還很長,我還需要繼續走下去,一狠心騎上踏青頭也不回的狂奔而去。我能感覺到梅姨在後面站了好久好久,直到我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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