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

白衣的魔術師雙手靈巧的不可思議。

她揮了揮自己的帽子，如雪花一般的鴿子群便奔湧而來；她揚揚自己的手，圍觀者所選中的撲克牌就瞬間出現在掌心中。

而剛剛還在旁邊為這突如其來的表演而有些拘謹的路旁小丑，在魔術師的引導下也放鬆了自己，不停地擺出各種滑稽的動作，逗得被吸引來的觀眾們哈哈大笑。

“太厲害了，哥譚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位魔術師啊？”

“魔術師小姐，請告訴我你會在哪裡表演吧，我想再看一次！”

“那個小丑也好好笑啊，牌子轉得可太流暢啦.”

觀眾們的歡呼聲環繞著兩個臨時組合起來的搭檔，如雷鳴一般的掌聲就是對於表演者最好的嘉獎。

傑森站在人群中，始終靜靜的注視著他們。

最開始看到小丑之後所產生的肢體僵硬症狀已經逐漸散去，但是在觀眾們眼中精彩絕倫的表演卻勾不起他的興趣。

他只是看著摘下帽子作謝幕動作的魔術師，安靜的，沉默的看著她。

不管是信仰哪一邊的神明，傳教者都是萬次宣告一定要虔誠，一定要獻上自己的全部。

可這位神，卻什麼都不要。

甚至是敷衍的說，只要他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就可以了。

周圍是大聲叫好甚至蹦起來比大拇指的觀眾們，這也使得一臉面無表情的傑森分外的顯眼。

生活在哥譚的人們自帶一套辨認誰是不好惹的人的腦子，於是就離這位一看就散發著不好惹氣息的酷哥遠遠的。

在一片環繞他存在的圓形空地上，他那從復活後就被仇恨與瘋狂塞滿了的腦子，久違的平靜了下來。

傑森知道，自己對神撒了謊。

他確實失憶了，也確實是被小丑給殺死的，但是，蝙蝠俠並不是他的敵人。

那是他的長官，他的父親，而他則是那人計程車兵，以及……身上抹不去的黑點。

也是，一個犯罪巷出身的小偷，哪裡能夠成為一個合格的羅賓呢。

範·凱茜告訴他，赤星靈神擁有一雙能夠輕易看穿人心的眼睛，所以，千萬不要當著她的面撒謊。

可他還是隱瞞了，雖然某種程度上，若是蝙蝠俠阻擋他殺了小丑，那他也確實是他的敵人。

但是神沒有揭穿這一點。

觀眾們在魔術師謝幕時的掌聲噼裡啪啦的響起，而他也合群的跟著一起鼓起了掌，卻是在心中留有一聲嘆息。

多麼……讓人難以理解的神啊。

而卡佳像是聽到了他的嘆息聲一般，轉過頭來，隔著那熙熙攘攘的人群，注視在了她的信徒身上。

“表演已經結束了，不過呢，我又臨時有了個新的想法！”

赤星魔術師微笑著，舉起了自己的右手，然後攤開，像是要接住什麼一般。

“那麼，請諸位看向天空.”

她輕聲的說道。

觀眾們在她的話語下有些疑惑地抬起了頭，而傑森在看到那雙注視著自己的、滿含笑意的眼睛之後，猛地回神之後，像是想要掩蓋什麼一樣的也跟著抬起了頭。

一粒晶瑩剔透的雪花，就這麼輕盈的，落在了他的睫毛上。

“下雪了！”

“我去，我家的衣服還沒收啊！”

“魔術師，你可太厲害了！我現在就去那家麵包店買東西支援你！”

人們看著這突如其來的鵝毛大雪，有的歡欣鼓舞，有的急匆匆跑去屋簷下，有的拉著小丑去買麵包增加業績。

而傑森仍是抬頭望著天，像是個迷路的孩子試圖透過天上的北斗七星找到回家的路一樣。

始終翻湧著憤怒火焰的碧綠眸子中，被鵝毛大雪所填滿，旁人都恨不得抖掉自己身上的雪，而他卻傻傻的站在那裡挨淋。

他知道，這並不是什麼魔術師的臨時起興。

這場雪，是為他而下的，而其他人則是順帶的。

是，只、為、他、下、的。

魔術師的身上始終帶著濃烈的玫瑰花香，像是刻意的在遮掩她身上那濃重的血腥氣一般的濃烈，所以，只要她一靠近，他就發現了。

“信徒，你笑了.”

卡佳看著面前的青年，抬起自己的手，然後用中指和食指抵在他的兩邊唇角，再往上一挑，讓那本來只是淡淡的微笑變得比以前更大了些。

傑森垂眸看著她，並沒有去阻止她的動作，而是任由她把自己的唇角咧的更往上了一些。

明明是和那個討厭的傢伙一樣的動作，但是，他卻完全感覺不到厭惡，甚至心中陡然產生了那種溫暖的，好像爐火邊烤火的暖意。

或許，人的本質就是雙標吧。

“謝謝您.”

碧綠色的眼睛中堅冰融化，只留一灘春水微微盪漾。

或許他確實生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吧，在這種應該感頌神恩的時刻，他那顆卑劣的心卻生出了些許大不敬的僭越。

他渴望神明的目光永遠停留在他的身上，甚至嫉妒著未來或許會出現而後分走神明注視的新信徒。

神啊，縱使您未來的信徒有千千萬萬之多，他卻還是想要……成為您心中最特殊的那個。

世人眼中的邪神，與離群索居的黑羊，很般配，不是嗎？-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雪，並不是說卡佳什麼時候開了外掛有了魔法能力。

有個好東西，它叫天氣預報。

昨天她在聽到蘇聯解體的新聞播報時，正好下一個節目就是天氣預報。

播報員說，新澤西州東部將於下午兩點至四點之間降下暴雪，她也就順帶記了一下子。

好訊息是，這場雪確實很給面子的下了，就是不知道漫畫會不會畫出來給她白得一個能力。

就算沒有能力也無所謂，反正她的目標也已經達成了。

一個很熟悉哥譚且不會為了試探她給她挖坑的嚮導，多麼完美。

當然，這也不僅僅是運氣的加成，當時卡佳在瞬移到哥譚的時候，確確實實的聞到了下雪前的味道。

這其實屬於是從小於極寒之地長大的孩子的種族天賦了，畢竟，想要在孤兒院中安穩的活到長大，沒有點傍身的技能可不行。

即使有紅色之子的政策一直在執行，但是每個冬天也依舊會有不少孩子凍死於寒風中，即使是人間之神也無法解決這個難題。

卡佳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掌，握緊了它，看向窗外的雪。

那個和她合作了的路旁的小丑，技術確實不錯，配合起來的時候，也有那麼幾個瞬間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在和傑克那傢伙在配合一樣的默契。

而正在默默思鄉的卡佳也並不知道，被她唸叨著有那麼幾分默契的路旁小丑，正端坐在一面大大的落地鏡前，卸去了誇張的小丑妝的面容，是那麼的熟悉。

傑克凝視著鏡子中自己的那雙濃綠色的眼睛，注視著其中翻湧著的瘋狂，嘴角幾乎忍不住的向上挑起。

“小沒良心的，才這麼幾天沒見……就能和別人搭檔了……”“不過沒有關係，很快……很快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