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連連擺手:“不,不是,兒媳婦,爹可沒盯著孫媳婦的錢,不花錢,爹啥牌面啊,弄個電話咋還能要錢,放心,一分錢不要。”

“真的?”王新鳳滿臉狐疑:“你不會是騙我的吧,回頭就拿自己的私房錢付,你是不是藏私房錢了?信不信我找婆婆嘮嘮去。”

老爺子真急了:“沒有,真沒有,兒媳婦,你可別到你婆婆跟前胡說,她生氣了咋整。真不要錢,不信問包燦,這個榆木腦袋不會撒謊。小包子,你說,是不是不花錢?”

“老子啥人物啊,裝個電話還要錢,這不是打臉嗎,對不對?”

包燦嘴角抽了抽:“對,不要錢,王同志儘管放心,老爺子的牌面大得很。”

大得很三個字,包燦是從後牙槽裡發出來的,這麼不要臉的話,他實在難以啟齒。

老爺子可不覺得丟臉,他臉皮厚得很,還驕傲的挺起了胸口,聽見沒,他這張老臉好使得很。

王新鳳信了,就是見不慣老爺子那副嘚瑟樣。

“行了,瞧你那點出息,多大點事,也值得你顯擺。枝枝,你說,電話咱裝哪合適?要不裝你房間去,以後你打電話也方便行不?”

榆枝哭笑不得,電話怎麼能裝她臥室呢。

“媽,不用,我沒多少時間用電話,就裝大客廳裡吧,接聽電話方便。”

“行,聽我枝枝的,就裝大客廳,包兄弟,你給看著弄,別讓老傢伙插手,啥也不懂,哪都有他。”

包燦瞅了眼老爺子敢怒不敢言的樣,忍不住想笑,他覺得過去幾十年在老爺子這裡受的氣,全都散了,惡人自有惡人磨啊。

“好,放心,我肯定不讓桑老插手。”

老爺子氣鼓鼓的哼了一聲,扭頭坐旁邊去了。

王新鳳也哼了一聲,懶得搭理老頭子。

榆枝哭笑不得,都是些老小孩。

去廚房端了些糕點出來,給老爺子解饞順氣,也給幾個工人嚐嚐,隨後回了後院。

電話裝好後,原本還有些嫌棄的老太太抱著電話和老姐妹鄭金花,也就是縣城高家的老太太,聊了一個多小時。

眾人默默聽著,沒敢提醒老太太花了多少電話費,免得老太太心疼得睡不著覺。

老太太還想給牛嬸子周婆婆她們打的,不過她們需要跑到大隊才能接電話,那大喇叭喊得,全世界都能聽見,太招搖,不方便,就放棄了。

晚上,桑大壯帶回來一個訊息,說榆夢想辦法弄走了孟超生媳婦,成功上位,成了孟夫人。

榆枝驚了好半天,劇情好像完全偏離了原來軌道。

榆夢這一步,是不是有點慌不擇路的意思?

“她想做什麼?”

桑大壯搖頭:“暫時不知道。”

王新鳳嗤了一聲:“那樣的小賤人,管她幹啥,左右都是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手段還不少,幾天時間就把正牌媳婦給擠走了,說到底,那個男人也不是啥好貨色。”

榆枝點頭,對榆夢她還是有些忌憚的,畢竟同為重生之人,相信榆夢也不會這麼容易妥協認命。

“不管如何,大壯,你找人盯著,別放鬆,還有,胡曉琴那裡要快,時間越久越不好證明孩子的來歷。”

桑大壯點頭:“放心,李哥親自去的大牢,胡曉琴很配合,相信已經有訊息了,只是時間還短,她得等明顯了再行動。”

“那就好。”

榆枝不想自家人身上留下汙點,也不想成為為了一己私利,毫無底線的人。

所以對於胡曉琴,並沒有用陰私手段,只是進行遊說,讓她願意用孩子獲得自由,找榆夢報仇。

到時候,桑大壯一行人會給與幫助。

胡曉琴恨段國奎,更恨榆夢,李甘都沒怎麼說,她就答應了。

甚至很感激。

一次牢獄之災,讓胡曉琴徹底看明白了,依附任何人都不如自己強大。

她以前想擠走榆夢,攀附段國奎。

卻被段國奎無情踹開,用做甩鍋的棄子。

現在回想起來,就覺得可笑。

沒人知道她在裡面遭受了些什麼,她所遭受的這些都是榆夢和段國奎所賜。

一個要用她洩憤,一個怕她出去壞事,所以,都不惜動用手段,要她死在大牢裡。

虧得她命大,要不然屍體都爛了。

所以她恨,即便李甘不去找她,她出來後也是要報仇的。

有其他人幫忙,可以使得計劃提前,她何樂不為。

不過是懷個孩子,有什麼困難。

胡曉琴經歷了這些,已經徹底蛻變,再不是以前那個從鄉下來,什麼都不懂的蠢貨。

翌日,週六。

桑老爺子和莫老爺子輸了當狗的賭約如期舉行。

老爺子為了壯勢,要求全家行動。

老太太不樂意讓榆枝跟著一起受累,不同意。

不過榆枝也想去看看,勸得老太太答應了下來。

答應歸答應,老太太覺得是榆枝不想老爺子丟臉,才委屈自己去的,所以對老爺子沒個好臉色,一大早就開始罵罵咧咧的。

老爺子委委屈屈的不敢叫冤,儘量降低存在感。

上午七點,一家人收拾好大包小包,坐車去郊區的基地。

桑老爹作為最高領導,先一步到了做準備。

畢竟兩個老頭的賭約,算是私事,他得公事化,弄成切磋交流。

基地裡的人自由報名參加,也算是一個檢測自己,加強學習的機會,知道這是由兩個泰山北斗組織起來的,大家積極性還挺高,參加的人很多。

到達基地的時候八點,門口,嚴肅親自等著。

瞧見老桑家的車,嚴肅笑嘻嘻的跑過來:“老首長,夫人,首長特地讓我來接你們,我們進去吧。車子不能開進去,只能勞煩大家走路了。”

桑老爺子正好要炫耀自己的孫輩呢,不坐車更好:“行,走吧。”

大手一揮,老爺子揹著手,邁著八字步,雄赳赳氣昂昂的往裡走。

他這身板,即便沒見過面的,都能猜出他是誰。

基地今天舉行切磋交流會,大家情緒都很高漲。

尤其是得知好些平時見不到的老前輩要來,更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等著。

終於見到了本人,一個個的激動又熱切的扯著嗓門喊:“老首長好。”

桑老爺子十分滿意這些人的精神面貌,一路上連連點頭:“不錯,好,有氣勢,繼續保持。”

眾人聽得心花怒放,自豪之情,由內往外散發,站崗都站出了一股豪情來。

王新鳳看得直翻白眼,這時候的老爺子跟只招搖的花孔雀似得。

“一把年紀了,也不知道哪那麼愛顯擺。”

榆枝牽著老太太的手,受裡面的熱血氛圍影響,挺激動的。

“爺爺很厲害,大家都很崇拜敬重他呢。”

王新鳳癟嘴:“讓這些人看看老頭子那吃相,還有那肚量,看他們還崇不崇拜得起來。誰家老人這麼能造,看看那些當兒媳婦的,能不能敬重得起來。也是老孃承受能力強,要不然每天能氣吐半碗血。”

榆枝抿嘴笑,不好接老太太的話。

想讓兒媳婦孫媳婦孫子小曾孫,看看自己雄姿英發的老爺子,聽到兒媳婦的嘀咕,頓時心虛了。

挺直的背脊都壓彎了些,吃得多這事吧,真不怪他,老桑家祖傳的,他能有啥法。

這毛病,就連長得像太奶奶的小曾孫都沒能逃過,怕是拯救不了了。

怕餓肚子,老爺子只能氣勢矮三分的接受兒媳婦的嫌棄。

身後同樣吃得多的父子三,一般這個時候都會降低存在感,不給老太太惹不痛快。

老太太只會嘀咕老爺子,不會做其他。

但對他們,老太太是會動手的,尤其是桑大壯,他總是受傷最深的那個。

桑葉身上掛著大包小包,都是榆枝的吃用,小嘴沒停歇,一個勁的往裡塞肉乾。

戳了戳她哥:“咱們得趕緊想辦法掙錢了,家裡往回拿錢的人都捱罵,我們怕是享受不了多久的白食了。”

尤其是老太太自己能掙錢後,底氣更是足,一點不稀罕桑家三個大男人拿回的那點工資。

因為老太太自己也能養兒媳了,不靠人了,恨不得把家裡這些拖油瓶全都攆出去,就他們婆媳倆過小日子。

桑葚齜著牙,離他妹遠了兩步,幽幽的瞅著她手裡的肉乾:“你少吃點奶奶的肉乾紅薯幹,各種零食,我們還能多堅持兩年。”

桑葉直接塞了一把肉乾進嘴裡,腮幫子鼓囊囊的,像倉鼠:“我不,這是媽給的,奶不敢說啥。”

桑葚呵了聲:“天真。”

桑葉冷哼:“嫉妒我。”

一家人小聲嘀咕著往裡走,路上不少人跑過來跟老爺子打招呼問好,同時也在暗戳戳打量老桑家的人。

其中不乏其他勢力的探子,想看看老桑家剛認回來的子孫,到底如何。

這也是老爺子的初衷,與其讓那些人有事沒事到黃角衚衕晃悠,三天兩頭找點事出來,試探老桑家。

還不如主動展示,只要他們拳頭足夠硬,這些人就不敢隨便伸手,他們能過幾天清淨日子。

老爺子很自信,一點不擔心桑大壯父子三人丟人,身為老桑家的人,就沒有弱的。

何況,這些天,他在家天天和自家三個孫輩過招,桑大壯父子三人的底細,他摸得一清二楚。

今天絕對要大殺四方,老爺子激動得很。

以前那些說老桑家絕後了,等著看他們笑話的人,今天都會被狠狠打臉。

別看桑老爺子和桑老爹平時不在意,大大咧咧的好似沒什麼事能不入心。

可絕後這些話聽了,怎麼可能不難過生氣。

要說沒有過,他們不想要,還能心無波瀾。

可他們擁有過,還特別珍視喜愛,失去後,如何不難受,每聽一次,就跟挖心一般疼痛。

那些人在其他方面傷不到他們父子,就故意揭他們傷疤,一次又一次的給他們扎刀,看他們父子鮮血淋漓的,才恣意暢快。

以前老桑家確實後繼無人,他們無從反駁,也就聽之任之。

可現在,他們要用事實,狠狠的扇那些人耳光,報這些年的仇。

他們老桑家有後,還個個不輸那些大世家花大力氣培養出來的後。

走了一段路,就看到桑老爹風風火火的迎了出來。

桑老爹在軍中,有黑臉閻王的愛稱,他隨時隨地,都黑著臉,不管對方是領導,還是戰友,從不給好臉,見誰都像欠他幾百萬一般。

那嗓門也從來不收斂,大得能震破人耳膜。

脾氣又燥,一言不合就喊,喊得人頭昏腦漲。

唯有偶爾和老爺子對吼的時候,聲音會弱上兩分,但也讓人聽得耳鳴。

瞧著大步而來的漢子,知道的是他出來迎家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幹群架的。

臉黑氣勢兇,怎麼看都不像是善茬。

周圍的人剛要同情新認回的桑家人,就見嬌嬌俏俏的小姑娘,放下身上的包袱,跟個歡快的小蜜蜂似得,朝著黑臉漢子飛奔過去。

眾人不禁對小丫頭豎起大拇指,這麼兇的人都敢撲,能人。

“爺爺,葉子來啦。”

桑老爹的大黑臉一下就春光燦爛了,笑得跟黑色豆腐渣似得,大黑臉上的凶神惡煞七零八落,特別辣眼睛。

彎腰接住撲過去的小丫頭,抱懷裡掂:“哎喲,爺爺的小乖乖,想死爺爺了。”

桑葉摟著桑老爹的脖子,乖乖巧巧的蹭:“葉子也想爺爺啦。”

多麼和諧溫馨的畫面啊,看得眾人無限感嘆,果然,人是偏心的。

在他們面前是閻王,在自家小孫女面前是親親爺爺。

黑臉閻王,也是有臉不黑的時候,是他們見識淺薄了。

也對,誰讓小孫女這麼嬌俏可人,喊出的爺爺,聽得人骨頭都酥了。

王新鳳卻差點抽斷嘴,被桑葉的操作驚得半天沒回神,老太太一度以為養了十年的孫女,被鬼附身了。

桑葉那個糟心玩意,什麼時候學會的黏糊勁,看得她牙疼。

“小葚,沒事給你妹多加幾張試卷,這都學的什麼玩意。”好好的葉子姐氣勢都被糟蹋完了。

桑葚勾唇,心情很好:“好。”

桑葉背脊一寒,總覺得有刁民想害她。

桑大壯默默的撿起被桑葉放下的包袱,這裡面可都是他媳婦的東西:“再加兩張。”看小癟犢子下次還敢不敢隨便放。

桑葚心情更好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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