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葉暗罵老東西陰險,腳下靈活一轉,躲開攻擊,朝著老頭下三路攻去,招式野得,比糙漢子都不講究。

老頭又氣又怒,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丫頭片子。

桑大壯看得眉毛直跳,這場面,絕對不能讓自家媳婦看到。

桑葉笑得痞氣十足,老頭變臉,她就高興。

“怕啥,你都老成這樣了,有沒有還不一定呢。”

老頭氣怒,嗷嗷怒吼,不顧自己老胳膊老腿是不是好用,不要命的往桑葉身上招呼。

桑大壯忍了又忍,才壓下捏死桑葉的衝動,他堅決不承認,這樣的閨女,是他養出來的。

老頭的招式狠辣,桑葉也不敢再吊兒郎當,開始認真對待。

老頭雖然沒有桑葉體力好,身體靈活,但勝在經驗十足,桑葉缺的正是經驗,一不小心就落進了老頭的陷進裡,捱了好幾拳,後背紫了,臉腫了,嘴角磕破了。

鮮血染紅了牙齒,桑葉舔了舔,鐵鏽的味道讓人作嘔,同時激發出了她骨子裡的兇狠勁。

雙眼放著光,渾身都是興奮勁:“老雜毛,傷你姑奶奶的,你是第一個,可真長臉。”

這糙話,桑大壯都不想認閨女了。

老頭陰冷一笑:“傷你?我要的是你的命,小畜生。”

桑葉痞氣一笑,迅猛出手,招式又快又狠,毫無章法,饒是老頭經驗十足,也沒辦法預判桑葉這種不按套路出招的狂魔亂舞式打法,一時間被打得後退連連,無法招架。

桑葉就跟一個打鬥機器似得,越打越猛,爆發力十足。

“老東西,小鳥都老沒的廢物點心,你打啊,你倒是打啊,你不是橫嗎,來啊,跟你姑奶奶繼續橫,來啊,來啊……”

桑葉一身的氣勢,如颶風橫掃,壓制得周邊一切,都無法翻身。

桑大壯眯眼,桑葉的潛能,還有很大的激發空間啊。

老頭叫苦不迭,老胳膊老腿的痛得厲害,開始心生退意。

看準時機,一個虛晃,就要跑路。

桑葉磨著後牙槽陰笑:“吃爺爺一腳。”

“啪……”一腳踹在老頭屁股上。

老頭猛然凌空,往前躥出一大截,騎到了樹幹上。

“噗……”蛋碎的聲音。

一聲短促的慘叫後,老頭暈死過去。

桑大壯默默扭開頭,眼不見,腿不寒。

桑葉跑過去踢了踢老頭,沒反應,拽著頭髮就拖著走。

“老雜毛,就這能耐,還敢在你姑奶奶面前作妖,一而再的把你姑奶奶當猴耍,欠錘。爸,咋處理?”

喊爸的時候,桑葉還有些小忐忑,畢竟她爸還在生她的氣。

桑大壯麵無表情的看了眼桑葉:“扔公安局去。”

她爹應她了,桑葉咧嘴露著大白牙笑:“誒。”

父女倆拖著老頭去公安局,此時的公安局被沈家人接手,沈相知和他父親沈拓帶著那群孩子就在這裡。

沈拓帶人到火車站時,吳國義還想來硬的。

奈何沈拓可不是沈相知這種沒經歷過事的小年輕,人手足,武器足,氣勢足,準備得也足,在吳國義還沒開口前,就將人扣押了,還收繳了他們一群人的武器。

事情翻轉,沈相知被鬆綁,吳國義一群人被五花大綁帶走,那位去醫院的胡哥都沒放過,簡單止血後,一起帶回了公安局。

公安局被上級接手,吳國義這幫人全都得等著被審。

那些受傷的人和孩子,叫了醫生在公安局先進行簡單的處理。

孩子中,除了少年和高大胖,其他都還在昏睡,人販子的藥下得很重。

父女倆到公安局時,在門口遇到了沈相知父子倆。

沈相知立馬激動的跟沈拓介紹:“爸,就是他們,是這位同志救了我,要不然我就死在火車站了。”

沈相知瞧著穩重,實則性子有些跳脫,還有些被保護得太好的天真無畏。

沈拓做了十多年的上位者,自然穩得住,不會跟傻兒子一樣繃不住。

只是見到兒子的救命恩人,也難免有些激動。

伸出手,和桑大壯緊緊握在一起:“同志,實在是太感謝你們了,你們救了相知一命,我沈家欠你們一份情,往後有需要儘管提,今天不合適,等吳家的事了,我們必定上門致謝。”

桑大壯在外面沒有一點傻氣,整個人帶著不自覺的兇霸,還有冷傲。

嫌棄的抽回自己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可不能留下味,要不然媳婦會嫌棄。

“用不著謝,我也是為了救我家孩子,本來不打算出手的,奈何這小子太蠢,這個老東西,你們帶走吧。”

沈拓也不因為桑大壯的態度生氣,看了眼一臉尷尬的兒子,笑道:“是,這小子順風順水慣了,在家被人捧著,捧得不知天高地厚,一出來就暴露了弱點,行事不穩重,差點栽大跟頭,多謝同志了。”

“但不管怎麼說,同志救了我兒是事實,這份情,我們肯定記。還有這位小同志,可是救人小英雄,到時候我們親自給小英雄開表彰大會。”

桑葉一聽,這個可以有,她還沒參加過表彰大會呢。

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桑葚冷冷撇了眼桑葉:“你要是不怕今天的事被家裡人知道,就儘管答應。還有你那張臉,想好藉口了嗎?”

桑葉齜了齜牙,臉上捱了一拳,有些腫,火熱的心一下就冷了,是啊,要是被家裡那人知道她深入虎穴,怕是會嚇得三年都等不了。

看了眼冷了臉的桑大壯,一把將老頭扔出去,挺起小胸脯拒絕:“不用了,我可不要那玩意,你們別整啊。”

沈家父子看了眼桑家三人,看他們好像是真的一點不需要,才放棄。

“那行,但小同志這種精神是值得鼓勵誇讚的,我們會替你申請一筆獎金,這位恩人也一樣,到時候私下給兩位送去,可行?”

桑葉不敢隨便答應,看向桑大壯。

桑大壯覺得可以,給媳婦掙錢太可以了。

“行,只要別說這事就行,沒啥事我們就先走了。”

沈家父子也不好讓桑大壯父女倆留下錄口供,點頭說可以。

桑大壯一分鐘都不多留,扭頭就走,天快黑了,得回家吃飯。

桑葉桑葚也準備走,高大胖和少年跑出來,高大胖扯著嗓門大喊:“葉子姐等等我,葉子姐,誒,小葚哥,你也來了,小葚哥,你是來看我的嗎?大壯叔呢?”

少年身體還沒恢復,四肢沒勁,走得不快,之前在火車站車上,就聽高大胖喊大壯叔好厲害,不過他待的位置沒看到,這會人又走了,他想當面道謝都沒法。

視線移動,和桑葚面無表情的臉對上,揚起笑,點點頭,算是問好。

桑葚木著小臉,沒有任何反應。

少年也不在意,看向桑葉:“謝謝你救了我,我叫藍天勤,你呢?”

桑葉打量著藍天勤,之前藍天勤滿身髒汙,臉上也是,看不真切,這會洗乾淨了,倒是養眼。

“喲喲喲,長得真不賴,就是弱了點,咋,他們給你洗了臉,沒給你飯吃啊,咋還有氣無力的。”

少年俊臉微紅,笑道:“給了,只是我被餵了不少藥,一時半會恢復不了。”

桑葉嘖了一聲:“真可憐,這麼大把年紀了還被拐,腦子本來就不好,可別被藥得更傻了。哥,你趕緊給他顆藥。”

腦子不好的藍天勤……他無法解釋為什麼自己十四歲了,還會被拐,但他真的配不上“這麼大把年紀”幾個字。

桑葚不為所動,桑葉也習慣了,自己上手掏。

桑葚漠然的表情有一絲絲皸裂,磨著後牙槽拍開桑葉的手,掏出一顆黑黢黢的藥丸塞桑葉手裡。

桑葉嘿嘿拿手裡,拋給藍天勤:“給,吃吧,我哥的藥可是千金難求,姐叫桑葉,以後見了,叫聲葉子姐,姐罩你。”

藍天勤接得手忙腳亂,沒有任何遲疑,笑著就把藥吞了。

沈拓在桑大壯走後,就帶著老頭走了,沈相知沒走,且沈相知知道藍天勤的身份。

看他就這麼直接吃了藥,忍不住想攔,剛有個動作意識,就看到不足十歲的孩子,正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他,沒有任何情緒,卻讓他覺得心慌尷尬。

暗自感嘆了一聲,這一家子好似都不簡單,愣一瞬的工夫,也錯過了阻止的最佳時間。

藍天勤回味了一下藥丸味道,沒什麼味道,好似吃了個寂寞。

“多謝葉子姐,也多謝小葚,這邊的事情了了,我就要離開,這是我的地址,你們以後到了帝都可以來找我。”

十四歲的少年喊一個不足十歲的小姑娘當姐,喊得毫無壓力,將早就寫好的紙條遞給桑葉。

桑葉隨手就揣進了兜裡:“行,以後聰明點,別傻不愣登的被人一塊糖就騙走了,我可不是每次都能巧合的救你。”

藍天勤溫和一笑:“是,謝謝葉子姐提醒。”

桑葉擺擺手,大氣得很。

被晾了許久的高大胖終於忍不住了:“葉子姐,我我我,該我了吧,你幫我找小葚哥也要顆藥,我也被那些人販子藥過。”

桑葉嫌棄的抵住湊過來的高大胖,指著街角:“大胖,你瞧那是誰。”

“高大胖……”喊聲淒厲又震撼,還破音了。

高大胖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是最愛他的奶。

可可可可……這聲聽著咋這麼瘮人呢。

還有他奶那神情,感覺要吞了自己似得。

高大胖默默的吞了吞口水,戰戰兢兢的揮小手:“嗨……我親愛的……”

“你個小癟犢子,你是不是皮癢癢的欠抽?老孃讓你別出門,別出門,你眨眼的工夫就溜了,還蠢得被人販子給弄走,老孃打死你個蠢東西,你這身肥肉老孃辛辛苦苦喂出來的,被人販子弄去賣了,虧得褲衩子都沒了,打死了還有個念頭。”

細細的藤條啪啪啪往高大胖身上抽,抽得眾人嘴角直抽,肯定很疼。

確實疼,高大胖響起了殺豬一樣的慘叫聲:“奶,奶,你是哪個壞蛋冒充的,你把疼我,愛我,捧著我的奶弄哪去了,我奶才捨不得打我,你是個冒牌貨,嗷嗚……啊啊啊,痛死了,把我奶還給我。”

桑葉摸著下巴嘖了一聲:“沒想到高大胖也是個英雄,敢在火上澆油。”

賀英子笑呵呵的過來,拉過桑葉的手:“葉子啊,阿姨謝謝你,要不是你,大胖這個臭小子還不知道被送哪去了呢,等把大胖收拾妥帖了,明天阿姨就到你家去,讓大胖好好謝謝你。”

桑葉驚恐得連連後退:“可別,家裡人不知道這事,萬一讓我奶知道了,會扒了我的皮,賀姨,你手下留情。”

賀英子笑得不行:“這孩子,盡作怪,行,我不去,改天賀姨給你們買些好東西,你可不能拒絕。”賀英子也知道榆枝的情況,孩子可能是怕刺激她。

想到榆枝那身子,賀英子也愁。

桑葉點頭:“只要不說這事,啥都好說。”

“好,”賀英子又說了些感謝的話,才招呼打得火熱的祖孫倆回家。

他們剛走,楊氏就拖著孱弱的身體到了。

楊氏看到桑葚,滿臉驚喜,卻不知道說什麼。

桑葚淡漠的看了眼楊氏,沒說什麼,轉而看向沈相知。

“那個快死了的女娃,讓她帶走,別跟人說起他們的去向。”

沈相知愣了愣,左右看了看,指著自己,遲疑道:“在跟我說話?”

桑葚就這麼木著臉看他。

楊氏也眼巴巴的瞅著他。

沈相知……嘿,小屁孩跟他爹一樣臭屁。

一群孩子裡確實有一個快死了的,那孩子本就身體孱弱,用藥又過猛,後來還被人拎來拎去折騰,大半條命都沒了,他正準備安排人送醫院。

“咳,那孩子情況不太好,需要去醫院。”

楊氏急問:“我孩子怎麼了,受傷了嗎?還是生病了?”

“是身體太弱,承受不了迷藥,只剩一口氣了,能不能活,不好說。”

楊氏身形一晃,踉蹌幾下,摔坐在地。

胸口悶堵下,激得滿臉通紅,青筋暴起,卻半天發不了聲。

沈相知嚇了一跳,生怕她就這麼把自己憋死過去。

桑葚淡漠的摸出一根針,扎進楊氏頭頂穴位,半分鐘楊氏就緩了過來。

隨即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扇自己,嘶聲哭訴:“是我,是我沒用,是我害了她啊,我不該委曲求全,不該不管不問的,是我,是我錯了啊。”

沈相知沒經歷過這些,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只有被人安慰他的份,不知道該怎麼勸,去看在場的三個小孩。

三個小孩……你瞅啥?

得,誰也指望不上。

桑葚平靜的看了眼沈相知:“趕緊去把人帶出來,再打下去,她也沒救了。”

“哦,對。”沈相知轉身就衝進來公安局,將孩子抱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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