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直男式回答
顧知寒嘴角微勾，想到什麼輕笑了一聲，“我小的時候曾跟在他的身邊出門遊歷過一些日子，這樣的事情他經常做，按他的意思這叫做為民除害。你別看他是因為兩壇桃花釀答應我去做這事，但實則這柳家若不是真的做多了上天害理的事，他是不會答去一趟的。”
“畢竟修道之人，做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那是要折損修為的。”
其實也不是不可以找別人，但一來那些人他不信任，若是出什麼意外會累及家人。二來，那些人沒有三清道長的名頭響亮，不足以取信柳家老爺。
蘇九：“......”
“可這真能行嗎？”蘇九還是有些不太放心。
顧知寒自信的開口，“你且放心便是，若是別的人柳家人定會多考慮一二，但這人是三清道長的話，他的出現就讓人信了六七分，他親自上門拜訪，他的話柳家人勢必會多做考慮的。”
“再加上天地賭坊管事的幫助，柳文澤一出點事，柳家就更相信這些了，這一切自然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
蘇九：“......”
就這麼簡單？不過柳家就柳文澤這麼一個能夠傳宗接代的孩子，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柳家疼愛孩子，這些事情湊在一起自然是草木皆兵了。
“走吧，趁著時間還早，咱去糧食市場那邊找找二哥，看他忙完了沒有。”
“好。”
蘇九跟著顧知寒朝著糧食市場那邊走，在市場入口的地方便能瞧見顧二哥。
此時的他手中正拿著一頂草帽子不停的扇著風，因天氣炎熱的緣故，他的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子，胸前的衣裳也溼了大半。
板車就停在了他的面前，上面的竹簍筐子已經賣得差不多了，但雞蛋和糧食卻像是沒被動過似的。
周圍來往的人不少，也偶爾有人上去詢問兩聲，但似乎一聽到這價格便搖頭走開了。顧二哥似乎也不氣餒，笑呵呵的送走這些人，然後又在邊上坐下來，憨厚的模樣叫人心疼。
顧知寒和蘇九走上了前，顧二哥還沒看清人便開了口：“客人隨便看看，我們這糧食是......三弟，三弟妹？”
顧二哥驚訝的看著兩人，“你們怎麼來了？那事都忙完了？一切可還順利？”
“二哥。”蘇九喚了他一聲。
顧知寒頷首，看了看板車上面的四袋糧食，沒回答他的話，反問道：“糧食不好賣？”
顧二哥看了看周圍同樣賣糧食的人，嘆息了一聲，“今年各家各戶的收成都很不錯，這糧價都已經被越壓越低了，我起先不知道價格定得高了些，所以......都沒賣出去。”
顧二哥說著抬頭看了看蘇九，又笑了起來，“倒是三弟妹先前撿的野鴨蛋和打的毛栗子比較好賣，一來就賣完了，得了不少的錢。”
“二哥，既然這糧食賣不出去，那咱就留著吧，這麼低的價格賣出去想想都令人心疼。”
顧二哥輕笑了一聲，搖頭道：“咱們老百姓就是靠田地過活兒，老天爺賞飯吃的，賣了糧食才能換點其他的。”
聽到這話，蘇九也不知道該如何勸了。
其實顧家人那麼多，若是頓頓吃米飯的話這麼些糧食都不夠吃的，只是除了賣點糧食，顧家人也沒什麼其他的進項了。
這時顧二哥有些不好意思的取出了一個布包出來，遞到蘇九的面前，“三弟妹，能否麻煩你件事？”
“這糧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賣完，三弟妹可否去錦繡布莊將你二嫂先前接的繡活兒拿過去？”
蘇九略微有些詫異，倒不成想顧二嫂整日忙裡忙外的，竟還是接了外面的繡活兒回家做。
想來，是趁著休息的時間或者是晚上熬夜做的吧。
看著眼前的布袋子，蘇九想想自己一下子便花了八兩的銀子，頓時又覺得有些肉疼了起來。
“好啊。”蘇九含笑著伸手將布包接了過來，看著顧知寒道：“走了這麼大半天想來也累了，不如你在這兒陪著二哥賣糧食，我去去就回？”
蘇九知道這錦繡布莊就在離這市場不遠處的巷子口，方才就從那裡經過，她能找得到。
顧知寒卻搖頭，淡然的開口，“我陪你一起去。”
顧二哥聽到這話，抿唇笑了起來，語氣有些打趣，“對，三弟妹，還是讓三弟陪你一起去吧，這鎮上他熟。”
從前他這個三弟可是巴不得離得三弟妹遠遠的，哪會像現在這樣，不過是幾步路的距離就捨不得了。
不過也是，三弟妹變了之後那可是溫柔有禮，對他們這些家人也不似從前那般了，三弟心中歡喜想要親近一些也情有可原的。
再加上三弟妹的容貌豔麗，身邊若沒有男子跟著，怕會讓人起了歹心。
蘇九聽到顧二哥這話，面色微窘，“我又走不丟。”
顧知寒抬起的腳步微頓，卻沒說什麼，將手中買的藥材放在了顧二哥的面前，大手便重新牽住了她的小手，並排著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蘇九見此微有些無奈，但也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側，此地人多又吵雜，顧知寒的手卻一直都護在她。
他長得並不算高大，渾身上下都透露著書生的氣息，再加上腿腳的殘疾，若發生點什麼他還真不一定能保護得了她，但他小心的護著她的這份心，倒讓人覺得感動。
沒一小會兒的功夫，兩人便走到了錦繡布莊，門口櫃檯處一個女掌櫃的低頭霹靂啪啦的撥著算盤，手邊放置著一本賬冊。
布莊裡除了她之外倒沒其他的什麼人在，就是顧客都很少。
聽到有人進門的動靜，女掌櫃的抬頭看了他們一眼，臉上揚起了一抹笑意，“二位貴客，可要買點什麼？隨便看隨便挑。”
蘇九將布包放在女掌櫃的面前的臺子上，然後將顧二哥給她的收據拿了出來遞給女掌櫃的，“我和我家夫君不是來買東西的，而是來替人送東西的，這是我二嫂接的錦繡布莊的繡活兒，煩請掌櫃的看看。”
女掌櫃的一聽，臉上的笑意便淡了一些，拿著紙條看了一眼，便道：“原來是徐娘子的家人，這繡活兒確實是徐娘子從我們繡莊接的。”
說著，女掌櫃的便開始點裡邊的繡品，然後便取出了一些銅板來結遞給蘇九，“一共是五十方繡品，一方帕子是五文錢，一副袖套是十文錢，總共算下來是一百三十文錢，您數數。”
蘇九在心中粗略的算了一下便清楚這女掌櫃的並未騙人，含笑著將錢接了過來。
這時，卻聽女掌櫃的道：“煩請小夫人回去轉告徐娘子一聲，接下來咱們錦繡布莊也不外放繡活兒了，這繡品今後就不接了。”
蘇九微愣，脫口問道：“為何？”
女掌櫃的嘆息了一聲，眼神在布莊裡環視了一圈，眸光帶著不捨，“這布莊是我爹留下來的，我苦苦撐了這麼多年但卻沒什麼起色，再過一段時日，這鋪子到時候會盤出去。”
蘇九微點了下頭，看到那些布匹，想著來時顧母還讓顧二哥買一些回去給小櫻桃做衣裳，便拉著顧知寒在布莊中挑選了了起來。
“娘說要給小櫻桃和小包子買點布料做衣裳，我瞧著這幾匹布料就很不錯，這白色的料子可以做成裡衣，穿在裡邊舒服。這匹紅色的料子做成外衣，小孩子穿在身上喜慶。”
“還有這個寶藍色和菸灰色都很好看，顧知寒你覺得呢？”
顧知寒：“......”
“你喜歡哪個就買哪個就好。”
蘇九在心裡翻了個小白眼，還真是直男式回答。
“既如此，那就都買下來就好了。”蘇九愉快的決定。
裡外的都有，到時候可以給兩個孩子多做幾身好衣裳，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好呢。
顧知寒的眉心控制不住擰了擰，“會不會買太多了？”
“四匹布而已，多嗎？”
蘇九對這些布料沒什麼概念，但四匹布而已，應該不算多吧？、顧知寒：“......”
四匹布，都足夠一家人裡裡外外的衣裳，每人做兩身了，不過瞧蘇九這模樣，倒真不像是知道這些的人。
也是，一個千金大小姐，從來沒為了錢而發愁過的人，怎麼會知道柴米油鹽的貴重？
正想著提醒她兩句，便見她一臉喜滋滋的將布料拿到了掌櫃的面前，豪氣的開口，“掌櫃的，算算這些多少錢？”
女掌櫃的看著她買這麼多，微詫異了一下，然後眼神又不自覺的落在了顧知寒的身上。
蘇九：“......”
看顧知寒做什麼？
她買幾匹布而已，難不成還要看顧知寒的臉色了？
女掌櫃的試探性的開口，“你們確定要買這麼多？”
眼前這對夫妻，雖然長相不俗看起來也很是貴氣，但男子身上的衣裳一看就知道穿了兩年以上了，都洗得有些發白了，再加上這兩人說是徐娘子的家人，那便是窮苦人家出身了。
窮苦人家大多是買粗布的，比較便宜，像是這種中上等的布料，頂多就是在結親的時候，給女方下聘時才會買個一兩匹充充場面罷了。
也不怪乎她聽到這話，心裡會產生質疑了。
“嗯。”蘇九點頭，“算一下吧。”
得到蘇九肯定的回答，女掌櫃的臉上的欣喜再也控制不住了，笑呵呵的讚道：“小夫人真是好眼光，這四匹布雖算不得上等貨色，但卻都是中等偏上的料子，這兩匹帶花色的五兩銀子一匹，這兩匹中衣料子四兩銀子一匹，一共是十八兩銀子。”
說完，女掌櫃的又十分豪氣的道：“徐娘子與我們錦繡布莊合作多年了，我們算是熟人，今日若小夫人您全部買下這些，我便再給小夫人送些碎布如何？”
“這些碎布不少還可以做衣裳荷包和鞋襪呢，小夫人可別嫌棄。”
蘇九：“......”
她不嫌棄這些啊，不過......四匹布而已？需要用到十八兩銀？
這會不會太貴了些？
蘇九扭頭看了眼顧知寒，一見他的表情就清楚，這些布應該就是這個價格，他方才就說太多了，應該就是想到這個了吧？
那他會不會覺得她太敗家了，剛花了八兩銀子，這些便又是十八兩。
顧知寒輕咳了一聲，無奈的開口，“這四匹料子，足以給全家上下每人裡裡外外做兩套衣裳了，買得有些多了。”
他們家一年到頭也不會買一匹布，要是買也只會買些粗布，二兩銀子一匹的那種，買一匹布可以用個幾年，但儘管這樣也要肉疼許久。
蘇九一上來就是十八兩銀子，買回去她娘和嫂嫂怕都得心疼壞了，少不得又要愁上幾日了。
只是看她因為買了點東西就如此興奮的模樣，顧知寒心裡又有些不捨得讓她如此失望。
哎......還是自己太沒本事的緣故。
本以為他說了這話之後蘇九會重新挑選兩匹粗布，少買一點，卻不成想，蘇九直接拿出了一張銀票遞給了女掌櫃的，大氣的開口，“我全要了，就是這些。”
女掌櫃的大喜，忙親自將布匹給蘇九包起來，然後又給她包了好些碎布。
顧知寒將蘇九拉到一邊，小聲的開口，“真的買太多了。”
蘇九卻看著他道：“你不是說這些布料夠咱們一家子上上下下每人做兩身衣裳了嗎？正好給爹孃他們一人都做兩身。”
顧爹和顧娘都對她好，她總要尋思著報答一下的吧，雖然只是布料不是成品，但也算是她送他們的第一份禮物。
“放心吧，我花自己的銀子，而且我也有辦法掙點小錢，不用為我心疼。”
“我的信條裡，銀子不是省出來的，是掙出來的。”
顧知寒：“......”
女掌櫃的難得見到蘇九這麼大方的人，對她也很是大方，足足兩大袋子的碎布，可以做好些的東西了。有些的甚至是半匹的布，也當成是碎布給了她。
反正這鋪子即將關了，那些布她留下也沒什麼用，難得見到一個閤眼緣的人，她也大方一回，就當作結個善緣了。
顧知寒他們家人對她好是應當的，畢竟蘇爹還是他爹的救命恩人，不用送什麼禮，但掌櫃的已經將布匹給包了起來，還將兩大包的碎布都送給了蘇九，他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在心中微嘆息了一聲，只想著自己今後自己掙錢了，再多給蘇九補償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