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被砸
“這是鳳家的小姐吧？還真是跟平時鳳氏那些大夫一樣的囂張跋扈！”
“可不是，從前只有鳳氏的醫館，我們老百姓被欺負了那也只能是忍氣吞聲的！”
“如今可不一樣了，惠民醫館讓咱們普通老百姓都能夠看得起病，吃得起藥了，這可都是顧娘子的功勞啊！”
“不錯，不錯！”
“大夥兒，惠民醫館的大夫就是咱們老百姓的救命恩人啊，咱可不能讓恩人被欺負了去啊。”
“就是，不能讓人欺負顧娘子!”
說著，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誰，直接扔了一個臭雞蛋過來，砸在了鳳穎的腦門上，然後大喊了一聲，“咱們永臨不歡迎鳳氏醫館的任何一個人！鳳氏的人滾出去！”
有了一，就有二！
這接二連三的便有人開始往鳳穎的身上扔臭雞蛋，爛菜葉子，什麼臭襪子臭鞋子的也都往她的身上扔。
蘇九冷哼了一聲，這人簡直就是活該！
“莫無，你看著點，別讓百姓們將人給弄死了，至少在將她扔出永臨的時候，要保證這人還有一口氣在。”
“是！”
不過蘇九還是高估了鳳穎。
這樣的人來了永臨身邊怎麼可能一個人都不帶，沒一會兒的功夫，就來了幾名高手過來將人給領走了。
不過，即便是這樣子百姓們都還嚷嚷著道，鳳氏的人見一次揍一次。
想到鳳穎的慘樣，蘇九覺得還是挺大塊人心的。
同時心裡邊也感覺甜滋滋的，百姓們的維護，竟讓她對永臨產生了一種家的感覺，很是溫暖。
果然......
百姓們的心都是最純粹的！
你為他們付出過什麼，他們也都會在不久的將來，以十倍百倍的方式回報給你。
醫館門口發生的事，很快便傳遍了整個永臨城，也很快的傳到了顧知寒的耳中，蘇九正給病患看病呢，就見他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娘子，你沒事吧？那鳳穎有沒有傷著你？”
見他如此著急，不少病患都笑呵呵的調侃起了他們夫妻兩來。
蘇九道：“就是被甩了一鞭，甩在了背上，不過我衣裳穿得挺厚的，倒是沒什麼感覺，不疼，不用擔心。”
聽到這話，顧知寒這才鬆了口氣。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蘇九道：“我這邊有莫無在呢，再加上有百姓們的維護，那鳳穎現在整一個就跟那臭水溝裡撈出來的一樣。”
邊上的病患聽到蘇九這話，維護著她道：“如今顧娘子就是咱們永臨百姓心目中的活菩薩，是我們永臨百姓的大恩人！可不能讓別人給欺負了去。”
“就是，顧秀才你就放心吧，我老漢就是自己死也要護著顧娘子的，從前那鳳氏的人囂張跋扈的，我們這些人也是敢怒不敢言，生怕哪一天就求到了他們的頭上去。”
“可那些狼心狗吠的東西，身為醫者，醫術不行也就罷了，竟然還敢胡亂的寫藥方，調高藥價。”
“想想十年前，鳳氏哪是這樣子的啊！哎......”
“可不是！”其他的病患也都紛紛的附和了起來，“咱們這些個窮苦人，哪裡有錢吃藥看病呦！隨便生個病，就只能是在家等了。”
“是啊，是啊！”
這話算是說到老百姓們的心中去了，其中一個婦人就紅著眼睛哭著道：“我家老孃就是受了點風寒，在鳳氏買了兩幅藥都不見好，最後銀子都花光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嚥了氣，我老孃才四十多啊......”
“我家有也是......”
這些人七嘴八舌的，就像是忽然找到了一個爆發點了似的，一個個的都將這麼多年對鳳氏的不滿和不忿都發洩了出來。
蘇九和顧知寒就默默的聽著。
最後還有人總結了一句，“總之我們絕對不會讓顧娘子有事的！不然鳳氏的人再次來了永臨，最後遭殃的又是咱們這些老百姓。”
“對！絕不會讓顧娘子有事！”
蘇九忙道：“謝謝諸位的維護，我蘇九銘記於心！也請諸位放心，只要我蘇九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鳳氏的人再次捲土重來的！”
“今後我也會花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培養更多的優秀的大夫的身上，這樣諸位看診就會更便捷許多，如今開春了，官府那邊也在鼓勵老百姓們種植藥材，希望諸位都積極的種植起來，家裡若是有想要跟著我學習醫術的，也可關注下官府那邊的動向。”
“無論男女，屆時只要是附和要求的，願意學的，我蘇九都會傾囊相授！”
“顧娘子，你說的是真的嗎？女子也收？”有位大娘不可置信的問道。
“顧娘子，你這鼓勵女子學醫，出來拋頭露面的，將來豈不是要亂了套了？”
“話可不能這麼說的，女子怎麼了？顧娘子不就是女子嗎？咱們現在還吃著人家給開的藥呢！”
“我這說的也是實話啊，女子出來了，家裡的娃娃誰來帶啊？家裡的活兒誰來幹啊？男主外女主內，那是天經地義的事。”
“放屁，老孃看就是你們這群大老爺們兒沒本事所以才看不起女子！”
“你們倒是在家三妻四妾的，憑什麼咱們女子就要受你們的氣啊！”
“......”
蘇九沒想到，她這輕飄飄的一句話，便就引起來諸位百姓這麼大的爭議，不過從現場這些人來看，這反對女子出來的，大多都是男子，而不少的女子也都希望自己能夠出門找到一份活兒來幹。
顧知寒也是滿臉的無奈，湊近了她的耳邊低低的笑了起來，“娘子此刻是不是舉著，為夫特別的開明？”
“從不阻攔和干涉娘子做任何的事情。”
蘇九微挑了下眉梢，沒好氣的看著他，“少往你自己的臉上貼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中所想，便是你想攔，攔得住嗎你？”
顧知寒面色一僵，輕咳了一聲，一本正經的開口，“娘子這做的正經事，利國利民的好事，為夫自然是不會阻攔的。”
“再說了，我顧知寒要的可是一個能夠與我齊頭並進的娘子，而不是一個只會在家裡當一個繡花枕頭的娘子。”
“油嘴滑舌。”蘇九覷了他一眼，“算你識相！”
說著，眼神又掃了一圈在場的眾人，道：“那這些人你來解決？”
顧知寒昂了昂首，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架勢。
蘇九笑了笑，自顧的找了張凳子坐下來，睨著顧知寒，倒很期待他接下來該如何做。
只見顧知寒站在了人群最前方，朝眾人揚了揚手，接著揚聲道：“諸位，稍安勿躁，在下顧知寒，想要給諸位講一個故事，不知諸位可否安安靜靜的聽我一言？”
眾人聞言，逐漸的安靜了下來。
一雙雙的眼睛都落在了顧知寒的身上。
顧知寒的大名，在整個永臨那可都是出了名的，不僅是文人學子，就是普通老百姓也都知道他。
當然，知道他的不僅是因為他的才學和府試第一的成績，是因為他倒黴被人打斷腿的事蹟。
但如今不過是僅僅一年多的時間，人家便已安然無恙的站在了這裡。
見場面安靜下來，顧知寒笑了笑，很有禮貌的朝著眾人拱了拱手，然後又朝著蘇九的方向笑了笑，這才出言，“今日我想給諸位說一說，我與我家娘子的故事。”
蘇九：“......”
他們的故事？
這有什麼好說的？
蘇九手撐著自己的腦袋，眸光略有些期待的看著站在高臺上的男人。
不過短短几個月的時間，眼前的男人似乎發生了不小的變化，不再像是初次見面時的冷漠和陰鷙。
那時候的他，渾身上下似乎都散發著一股子陰寒的氣息，像是隨時都要爆發一般，永遠都是板著那一張臉，淡漠至極。
而如今的他，熱血沸騰的，眸中充滿了希望的光芒，身上的氣息比從前柔和了許多。
臉雖然還是那張臉，但這氣質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不清楚，這樣的他到底原本就是這樣的，還是因為她才逐漸發生了改變的。
正想著，便聽顧知寒緩緩開口，“諸位都知曉我顧知寒先前發生過什麼，從一個天之驕子，忽然變成了一個瘸子，一個瞎子，那感覺就像是從天堂一瞬間墮入了十八層的地獄。”
“但也就是在這時，我的娘子出現在了我的生命裡......”
“也許諸位不知道，在我娘子嫁給我之前，我顧知寒是有一個未婚妻的，當我風光時，我這位未婚妻以及她的家人，一個個的臉上都笑逐顏開的，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就像是看到一座金礦一樣。”
“後來，我出了事，那家人就迫不及待的與我退了親事，迅速的嫁了人，並且對我家落井下石。”
“諸位可能不知道當時的我有多麼的絕望，恨不得一死了之，但我娘子的出現，就好像是一束光一樣，給了我希望。”
“她也是被嬌養著長大的小姑娘，嫁入我家後，要過著食不果腹的生活，凡是都要親力親為的生活，可想而知會有多麼的艱難。”
“家裡沒錢，她得想方設法的賺錢，家裡困難她得想方設法的改變困境，諸位可能不知道，當看著她為了幾個栗子將自己的手磨破的時候，我心裡是什麼樣的感受。”
“如今，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在她的努力下，我們一家人的生活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誰說女子不如男？我的娘子在我心中就比任何男子都要強！”
“誰說女子就一定要拘泥於宅院之中？她們明明可以有很廣闊的天下，她們也有能夠養活一家人的能力。”
“遠的不錯，就說剛過去的雪災，若非有我娘子在，這永臨得多死多少的人？”
“女子學了本事，受益的只是自己和自己的家人。”
“兄弟們你們自己想想，若是自己遭遇了不幸，家裡的來源從哪裡來？”
“靠著婦人去漿洗能賺幾個錢？”
“若有人不幸，遇見我之前的事，家裡又靠著什麼來給你治？”
“咱都是貧苦人家出生，最應該將心比心的好好想一想才是。”
“若無意外，咱們的日子會越過越好不是嗎？若有不幸，咱們也不至於走投無路，最後到自賣自身的地步不是嗎？”
“男兒們自己好好想想，是寧願娶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兔絲花，還是娶一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美嬌娘好？”
“女子們也好好的想想，是想要過著手心向上的日子，還是過著衣食無憂的日子強。”
“當然，顧某說這麼多，也只是表達一下自己的想法，和我對我娘子的尊敬和尊重。”
“在這裡，我也對我的娘子說：我顧知寒只願做與你並肩同行，今後，你想飛多遠，我就努力的陪著你飛多遠！此生，至死不渝！”
“好！”
顧知寒話落，不少人聽完都鼓起了掌來，特別是那些大娘大姨們，在男人們的手下過了一輩子，心裡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誰不希望自己的兒女將來能夠輕輕鬆鬆的過。
這世道，能上得起學堂的人有多少？上學堂之後能夠考中得到個一官半職的又有多少？
只守著家裡的一畝三分地，若是無災無難的倒也能圖個溫飽，但一不小心生個病，再遇到點災害什麼的，最後餓死的人都不少。
都是窮苦百姓，何必講究那麼多！
一時間，不少人紛紛的都附和起了顧知寒的話來，時不時的還傳來幾句調侃她們的話語。
蘇九默默的聽著，眸光時不時的落在顧知寒的身上。
這還是第一次聽到他說這些，想到當初剛穿過來時，自己在顧家的處境，再想想如今......
變化確實很大。
心境的變化也很大。
剛開始的時候她只想著讓自己能夠在顧家安穩下來，而現在......卻有了更大的理想。
若能夠憑藉她自己的努力，能夠讓這個時代的女子生活得更自在一點，更自我一點，何嘗不會是一件好事。
但她也知道，這觀念的改變需要逐漸地潛移默化的，強扭定然不行，得一步一步慢慢的來。
顧知寒見蘇九盯著他看，也不由得笑了笑，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緩緩地朝她走了過來。
“娘子，為夫剛剛說的可好？”
蘇九撇了撇嘴，“也就一般般，夫君這水平還有待提升。”
顧知寒微嘆了一句，“你說你夫君若是剛剛站在臺上跟人說些之乎者也的話，會不會被人給扔臭雞蛋？”
蘇九歪著腦袋想了想，“噗嗤”的一聲就笑了起來。
別說，這還真不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