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再遇
京城。
上京趕考的學子多得數不勝數，當一行人到了京城時，多數的客棧都已經住滿了人。
於是王臨之便安排了他們住在了自家在京城的別院中。
黎院長一家三口去了黎夫人的孃家。
而胡沁尹也跟著何婆子去了親戚家，但具體是哪一家沒人多問，她倒也沒說。
剛到京城，誰也閒下不住，一個個的誰也不願意待在院子裡溫習功課，僅休息了一晚上便都匆匆的出了門。
顧知寒本沒有出門的意思，卻被王臨之拉著要去見她曾經的那個“救命恩人。”
“人家或許已經不記得有這麼一回事了，這樣貿然的上門會不會有些不太好？”顧知寒擰著眉道。
“什麼叫貿然上門？我都已經讓人打聽好了她的住處，也提前讓人送了拜帖過去。”王臨之道。
顧知寒微挑了下眉梢，“那人家還記得你？”
“呃......這......”
王臨之猶豫了一瞬，又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緊接著又嘿嘿的笑了兩聲，“就是遞了個拜帖，然後奉上了姓名。”
一看王臨之的表情，顧知寒便知這個其中還有他不知道的緣由在內，“不說實話，我可不陪你去了。”
“哎......等等！”
王臨之忙拉住了顧知寒。
“我的人打聽到這姑娘叫雲姒，這家裡是做筆墨生意的，所以......”
顧知寒：“......”
“所以你是想要跟他們家合作？”
“嗯。”王臨之點了點頭，略有些心虛的望向顧知寒，“咱們手中握著嫂子給的這個木活字印刷術，還有這宣紙的製造術，這可是一塊大的蛋糕！這雲姑娘若真是我的救命恩人的話，我幫一幫人家那也是舉手之勞之事不是？”
“再說了，難道你就不想知道這雲姒姑娘長得到底跟嫂子有多像？”
顧知寒：“......”
不提蘇九還好，一提蘇九他這心裡便開始想她了。
“很多人都說跟我家娘子很像，難不成我每一個人都得去見一見？”顧知寒道。
王臨之：“？？？”
“很多人跟嫂子像？不可能吧？”王臨之不可置信的道：“就嫂子的那張臉，怎麼可能很多人跟她像，這又不不像是大白菜，個頭都一樣。”
顧知寒：“......”
細細數了一下，先是王臨之將他家娘子認為了救命恩人，再是白老說他娘子像他的一位故人，後面那恢復神智的夏桀也說他家娘子像他娘。
這麼一圈下來......
他家娘子的臉可不就像一棵大白菜似的，都長得一個樣了嗎？
“你不是說人家小姑娘會醫術？一個生長在京城，家裡還開書坊的人會是你說的那個？”
顧知寒對這點表示很懷疑。
其實聽王臨之說起來，這人跟他家娘子的形象是最為符合的。
特別是會醫術這點，尤其符合。
聞言，王臨之笑了，“你還真別說，這事還真是巧合了！這雲姒姑娘啊，還真會醫術。”
“據說家裡就他這麼一個姑娘，從小將他當作男孩子養的，一直都女扮男裝的跟著人學醫。”
顧知寒：“......”
還真是巧了。
兩人上了馬車，不多時便到了一個相對比較偏僻的小巷口。
剛下馬車便瞧見不少人抬著大大小小的掛著紅綢的箱子往裡邊走，這一看便知是哪家前來送聘禮的來了。
王臨之一見臉上便樂開了花兒了，“咱們來得早，不如趕得巧，出門遇喜事，接下來必定也喜事連連。”
顧知寒見他一副如沐春風的模樣，淡漠的瞥了他一眼，不至可否。
一路往巷子裡走，都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模樣，當走到巷子的盡頭，最後一戶人家時，王臨之整個人如遭雷擊。
“這......這......老顧啊，我沒看錯吧？這些聘禮是去......去雲家的？”
“嗯。”
顧知寒微點了下頭，略有些同情的看著自家好兄弟。
好不容易找到人，現在人家該是要出嫁了！
這心裡的的夢，陡然間就這麼破碎了！
“還去嗎？”
顧知寒看著呆若木雞，被打擊得不行的王臨之問。
王臨之抿了抿唇，看著眼前刺眼的紅色，眸底滿滿的都是傷，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咬了咬牙，“去，為何不去！”
“今日來我也只不過是想要確認清楚這雲姒是不是救我的那個人罷了！也......也不一定非得以身相許是吧！”
“人家能有一個好的歸宿了，那也是一件好事不是？”
“若確認是她，到時候我便以義兄的名義，給她添一些嫁妝便是。”
“你說是不是啊，老顧！”
顧知寒看王臨之這副極力的想要掩飾自己心底的失落的模樣，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到底也沒出口打擊他。
附和著點了點頭，“嗯，說的沒錯。”
王臨之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走上前，問了問站在邊上的小廝，“小哥，你們是哪家的？”
“袁家。”小廝奇奇怪怪的看了王臨之一眼，回了一句。
袁家？
顧知寒看了王臨之一眼，又看了看那小廝，問了句，“可是城東青檸街的那個袁家？”
小廝聞言，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顧知寒和王臨之一眼，愣愣的點頭，“就是那家，不知您二位是......”
顧知寒道：“我們二人是黎院長的學生，此次是跟著黎院長一塊兒進京的，之前聽師母說過她家胞弟要娶親了，不成想這麼巧！”
王臨之聽到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原來娶了他救命恩人的盡然是師母的胞弟。
這還真不是......一般的巧。
只不過......
“小哥，之前聽我家芙蕖師妹說，她那舅舅也就是你家公子不是有個心上人？自詡非人家不娶，難不成這雲家的姑娘是你家公子的那位心上人？”
小廝撓了撓頭，然後不好意思的道：“二位公子，是有你們說的這麼回事，但這主人家娶親，咱們這些做奴才的，也不清楚那麼多不是？”
王臨之：“......”
顧知寒看了王臨之一眼，然後將他拉到了一旁，沉聲道：“不如咱們今日先去找芙蕖師妹打聽打聽？改日再來？”
王臨之眼巴巴的看了眼雲家的匾額，心底裡失落至極。
他千里迢迢的趕來，沒想到撞見的竟是他的恩人要嫁給他人婦的訊息。
這一刻，他的夢徹底的破碎了。
顧知寒見他有些失落的模樣，不由得又說了一句，“這袁家是個書香世家，雲小姐嫁給這雲公子定也不會受什麼委屈的。”
王臨之略有些紛紛不平，“可那袁公子都三十好幾了，心裡還有別的女子。”
顧知寒：“......”
“老牛吃嫩草！”王臨之又補充了一句。
顧知寒繼續無語。
“顧公子？”
然而，就在這時，他們的身後陡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顧知寒一頓，扭頭一看。
“夏......夏桀？”
夏桀點頭，“顧公子怎麼會來這裡？”
夏桀一臉疑惑的看著他，然後視線又在顧知寒的腿上停留了數秒，緊接著又問了一句，“顧公子莫不是前來趕考的？”
“是。”顧知寒微點了下頭。
夏桀一張冷漠的臉上露出了絲絲的笑意來，“那顧娘子可來了京城？你們可有地方住？”
從別的男人口中聽到自家娘子，心裡難免的就有些不舒服了起來，但還是認真的回道：“勞煩夏公子記掛了，我家娘子此次未曾入京，我們也有地方可住。”
聽得出顧知寒的語氣中隱隱的帶著幾分醋意，夏桀嘴角微彎了彎，“不知二位來這裡是......”
“這雲家小姐要出嫁，我們過來湊個熱鬧！”王臨之略顯落寞的回了一句。
夏桀打量了王臨之幾眼，隨後疑惑的問：“這位公子認識家妹？”
“家......家妹？”
王臨之結結巴巴的說了一句，隨後看向顧知寒，用眼神詢問，“雲姒怎麼成了你認識的人的妹妹？”
顧知寒也奇怪得很，看向夏桀，“你的家人找到了？”
“嗯。”
夏桀微點了下頭，“二位請跟我進來說話。”
顧知寒和王臨之對視了一眼，旋即跟了上去。
邊走王臨之邊壓低了聲音詢問道：“怎麼回事？”
顧知寒搖頭，“先進去再說。”
他也沒想到竟會有那麼巧，這王臨之要找的姑娘竟是夏桀的妹妹，這實在是匪夷所思了些。
不過此刻，他倒也更想看看這雲姒到底跟蘇九長得多像！
一路跟著夏桀入了內院，便聽夏桀吩咐了一個小丫頭，“去將小姐給請過來。”
“是。”
小丫頭點頭應是，匆匆離去。
這雲家算不得什麼大戶人家，在京城當中，說是小門小戶都勉強，就是個平頭百姓的居所之地。
雲家的人口看著也不多，此時倒都在客廳之中應對客人，這內院倒顯得清冷了些。
“二位，坐！”
夏桀招呼他們坐下，然後又親自給他們煮了茶水過來，放在兩人的面前。
剛放下，雲姒就跟在小丫頭的後面匆匆的過來了。
陡然見到雲姒的那張臉，顧知寒和王臨之都愣住了。
像！
真是像！
除了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質不一樣之外，這張臉像了八成。
若兩人同時站在一起，遠遠的望去，說是一母雙胎的同胞姐妹也不為過。
只不過蘇九的氣質偏向於清冷，而這雲姒的氣質則偏向於溫柔婉約。
“哥，這兩位是？？？”
見有外人在，雲姒楞了楞，旋即淡然的在顧知寒和王臨之的身上掃視了一圈。
夏桀站了起來，為雲姒介紹道：“妹妹，這便是我跟你提過的我的救命恩人的夫君，顧知寒顧秀才，邊上的這位是他的兄弟。”
“雲姑娘！”
王臨之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朝雲姒回了一禮，顧知寒也頷了頷首。
雲姒微點了點頭，語氣溫柔，表現的也是落落大方的，“二位公子請坐。”
“昨日我才聽聞了顧娘子在永臨的與鳳氏幾位大夫的事蹟，不成想今日卻見到了顧娘子的夫君！失敬。”
雲姒一邊給幾人倒茶，一邊問，“不知顧娘子可隨顧秀才一起來了京城？”
顧知寒端著茶水微抿了一口，“永臨醫館才剛起步不久，我家娘子一時之間有些走不開。”
聞言，雲姒的臉上微微有些失落。
王臨之見此，立馬插了句話，“聽聞雲姑娘也擅醫術，倒是與我那嫂子志趣相投。”
雲姒笑了笑，神色間充滿了對蘇九的敬佩，嘴上卻極為的謙虛，“我只不過會一點皮毛罷了，哪裡比得上顧娘子，聽聞顧娘子與鳳氏醫館比試時，那最後一個懷了雙胎的孕婦甚是兇險，人人都斷定無救，但她卻能以一己之力保了母子三人平安！這樣的醫術，就是說活死人肉白骨都不為過。”
“雲姑娘繆讚了。”顧知寒客氣的回了一句，視線在她的臉上掃了一圈，旋即又不動聲色的移開了目光，淡然道：“有機會雲姑娘倒是可以與內子見見，想必兩人定會相談甚歡的。”
雲姒一臉的高興，略顯得還有些激動，“甚是期待。”
王臨之看著她的笑靨，一時間竟有些晃神，然後道：“雲姑娘和我嫂子不僅志趣相投，就連長相都有八分相似。”
雲姒笑了笑，眉眼彎彎的煞是好看，輕抬了下右手，小拇指勾了勾耳鬢的碎髮，看了夏桀一眼，這才回道：“這事我已聽我哥哥說起過了，真想見到她！”
王臨之道：“真見到了，你們會感覺自己就像是在照鏡子似的。”
雲姒笑而不語，端起茶水微抿了一口，一舉一動都帶著大家小姐的風範。
王臨之靜靜的看著她，眸光微微加深。
夏桀將王臨之的神色盡收眼底，然後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王公子，顧秀才，你們之前說來雲家是來找家妹？”
“哦？”
雲姒疑惑的看著二人，“找我?”
顧知寒沒作聲，慢慢的品嚐了一口手上的茶，神色一片淡然，似乎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意思。
倒是王臨之，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其實......是我來找雲姑娘的，之前以一個書坊的名義給雲家遞過帖子，說是想要合作。”
“翰林書坊？”
雲姒詫異，然後道：“我雲家的書坊啊，一直都是我爹在打理，王公子若是有什麼事的話，應當找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