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拜訪，第一次交鋒
最後，顧知寒還是挑了一本李白的詩集。
去黎院長家的路上，顧知寒還一直在垂著頭，勢必要將那些詩集給背下來，好回去寫下來仔細的琢磨。
蘇九將他手中的書拿了過來，翻看了一遍之後又還給了他，“這裡邊的詩我從前都背誦過，你若是沒記住也沒關係，我回去寫給你。”
顧知寒詫異的抬頭看著蘇九，眼神定定的看了好一會兒，有些好奇的問：“娘子，你那藏書閣中的書你看了多少？”
額......
蘇九垂眸似是在回想，但實則是在掩飾自己的心虛。
“藏書閣中的書我看得最多的是醫書，至於其他的書籍便是當作消遣罷了。”
“是嗎？”顧知寒有些不太相信她這話，“可我覺得娘子的知識面實在是太廣了，似乎各方面你都擅長。”
這也是讓他覺得他有些配不上蘇九的緣故。
從前他自信，驕傲，總覺得自己比別人聰慧，因此也會有恃才傲物的時候，但如今面對蘇九，他這才有了一種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感覺。
“我哪有擅長？我有時候也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一件事情若要真正的實施起來，可不是帳下嘴皮子一碰就行的。”
“比如說種植紅薯，那麼多的紅薯，我可連鋤頭都沒去碰過。”
“還有此次永臨的事情，我也只是提了自己小小的一點建議而已，所有的事情也都是其他人去辦的。”
“那也是娘子你知人善用。”顧知寒誇讚道。
這領軍打戰還需要一個有智慧有謀略的將軍呢，但其實很大一部分的將軍都是身在士兵們的後方的。
他娘子就是那個身在後方的將軍。
沒有這個將軍在，戰怎麼打？
所以，說來說去，他還是覺得自己的娘子最厲害。
蘇九被她這麼一誇，這心都要飄起來了。
沒有什麼比被自己在乎的人，喜歡的人誇讚更讓人心暖的了。
馬車徐徐的前進，用了將近半個時辰的時間這才到達了黎宅的大門口。
黎院長今年不過四十有六。
據說他是在二十歲的時候考中的狀元，後來為官三年，厭惡官場中的那些爾虞我詐，於是辭去了官職，來了這永臨府的書院。
在這一待就是二十多年，從一個普通的夫子到如今德高望重的院長，黎院長算得上是眾望所歸。
青黛上去敲了門，門吱呀的一聲被裡邊的一個小童開啟。
“你們是？”
“小哥，麻煩你將這個拜帖遞給你家老爺。”青黛將顧知寒寫好的拜帖遞了上去，然後又補充了一句，“我家公子是你家老爺最得意的門生，顧知寒顧秀才。”
開門的小哥擰著眉本想將人給趕走的，但一聽到顧知寒的名字，面色就猶豫了。
往門口看了一眼，見蘇九和顧知寒站在馬車邊上，不由得驚了驚，朝顧知寒深深的做了一個揖。
“顧秀才有禮，今個兒你實在是來得有些不湊巧，我家夫人的身體狀況不太好，怕是......不方便見客。”
“這會兒還有大夫在呢，先生也早早的就吩咐了，這些日子閉門謝客的。”
“師母怎麼了？”
顧知寒走上了前，面上隱隱的帶著擔憂之色。
開門的小哥嘆息了一聲，“夫人的病情從一個月之前就開始惡化下不來床了，吃藥也見不得好，大夫說......怕就這幾天的事了。”
顧知寒的眉心狠狠的皺了起來，沒想到師母的病情已經這麼嚴重了。
顧知寒下意識的看了蘇九一眼。
蘇九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然後朝那小哥道：“小哥，煩請你進去通傳一聲吧，我家夫君從前得黎院長和夫人的照拂，恩大如天。”
“如今黎夫人生了重病，我們理應探望的。”
“是。”顧知寒點頭，朝那小哥拱手，“還請幫忙通傳一聲，恩師和師母對我如同親兒，這時我在邊上侍疾也是理所應當的。”
守門的小哥見顧知寒和蘇九言辭懇切，又知顧知寒是黎院長經常掛在嘴邊的人，於是便道：“顧秀才和秀才娘子稍等，小的這就去通傳。”
守門的小哥說完，將大門再次關上。
顧知寒有些焦急，看著蘇九，“娘子，你能不能救救我師母？”
“恩師和師母伉儷情深，若師母走了，我真怕師父也會因此一蹶不振。”
蘇九拍著他的手安撫著他，“我不能給你保證，我雖是大夫，但卻沒有起死回身之術。”
“但我會盡我所能的去治好她。”
“恩。”顧知寒點頭。
在門外等了差不多有小一盞茶的功夫，門內便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
門再次被開啟，就那那守門的小哥帶著一個年約四五十的老學究走了出來。
“恩師。”
顧知寒一見到黎院長，就朝他行了一個大禮。
蘇九也隨著他，對著黎院長盈盈一拜。
“知寒！”黎院長看著顧知寒既高興又激動的，上下的打量了他幾眼之後，眼眶又紅了起來，伸手在他的雙肩上拍了拍，語氣有些哽咽，“快起來，快起來。”
“你這腿和眼睛......都好了？”
顧知寒出事之後，黎院長還帶著幾個學子一起去大山村看過顧知寒，那時候的顧知寒眼睛都完全的看不見。
可是把黎院長給心疼壞了。
顧知寒可是他最得意的門生啊，這臨門一腳了竟發生了這樣的事，怎麼不讓人痛心！
後來聽說他的眼睛好了，他既欣慰又覺得可惜。
本來還打算今後邀請他來學院當夫子的，但家裡的事情實在是太忙這一時半會兒的還沒顧得上。
沒想到......
“恩師，我的眼睛完全好了，這腿也好了九成，還不能走太長的時間，但很快就能夠完全恢復了。”
“好，好，好啊！”
黎院長的聲音很洪亮，光是聽這聲音便清楚他很激動。
“恩師，這是我家娘子，今日特意的帶他過來拜訪恩師和師母。”
“顧蘇氏，見過黎院長。”蘇九再次朝黎院長行了個禮。
黎院長這才注意到蘇九，摸著有些花白的鬍鬚看了蘇九兩眼，呵呵笑道：“你小子是個有福氣的，竟娶了這麼個美嬌娘。”
“看來我家芙蕖是沒有那個福分咯。”
蘇九聽到這話，眉心就是一跳。
黎院長的女兒？那就算得上是顧知寒的師姐或是師妹了，這樣的關係，再加上黎院長似乎也曾有意撮合......
這話多多少少的，讓蘇九產生了一些不悅。
顧知寒迅速的看了眼蘇九，嘴角勾起了一抹愉悅的弧度，“紹雲是師兄也不錯，恩師不如問問芙蕖師妹的意思？”
黎院長一愣，“你的意思是......紹雲和芙蕖？”
顧知寒微點了下頭，“我看紹雲師兄一直都沒說，應當是在等明年的會試，恩師不妨等一等。”
“嗯。”
黎院長微點了點頭，“紹雲也是個好苗子，這一年來寫的文章大有進步，會試保持這個水平，高中不是問題。”
“那也是恩師帶的好。”顧知寒道。
黎院長一愣，“你小子什麼時候也學會了這些油嘴滑舌了？是不是跟王臨之那混小子待的時間長了，跟他學的？”
顧知寒：“......”
“恩師，我聽說師母的身體不太好？”
一說起這個，黎院長臉上的喜意便消散了許多。
“知寒啊，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你師母前幾日還在跟我說起你呢，沒想到你今日就來了。”
“能在她離開前還能夠再見你一面，想必她......便是離開了也無憾了。”
說到最後一句時，黎院長的眼眶都紅了起來，可見他跟其夫人的感情一斑。
“恩師，咱們先進去看看師母吧！”顧知寒也沒著急的跟黎院長說起蘇九會治病的事，還是得先看看再說。
不然給了希望最後迎來失望的話，他怕黎院長會承受不住。
黎院長經這麼一提醒，這才反應過來他們此時還站在大門口呢，忙不好意思的開口，“瞧我，這一時高興，都忘了請你們進門了。”
“走，走，走，我們進去聊。”
“恩。”
顧知寒和黎院長走在了前面，蘇九讓青黛將顧知寒的輪椅拿了下來，然後推著輪椅默默的跟在他們的身後。
她的行為舉止進退有度，也沒有強行的插話，這讓黎院長不免高看了她一眼。
蘇九給人的第一感覺就很令人驚豔，不僅是容貌還是氣質都讓人眼睛一亮。
但讀書人，特別是顧知寒這樣的讀書人，最忌諱的便是沉迷於女色上。
所以，娶一個好的娘子，尤其的重要。
黎院長家不算大，三進的宅院，分了前院和後院。
因為要去看黎夫人，又因為顧知寒是黎院長的得意門生也算得上是他的半個兒子了，所以黎院長也沒有半分避諱顧知寒的意思，帶著他們徑直就去了後院。
剛入後院，就聽到了一個小姑娘的哭泣聲，還有一個溫柔且氣虛的聲音在安慰著小姑娘。
“芙蕖，你別哭，娘也就這個命數了。”
“能夠看著你平安長大，娘已經很知足了。”
黎夫人的語氣有些像是在交代後事一樣，“今後你可要好好的聽你爹的話，可不能任性知道嗎？”
“咳咳......”
說著，黎夫人就咳了起來。
“嗚嗚嗚......我不要，我不想讓娘離開。”
聽到這聲音，黎院長忙加快的腳步走了進去。
“爹。”小姑娘壓抑著哭聲，喚了一聲。
黎院長在床邊坐了下來，握住了黎夫人的手，儘管已經知道了結果，但還是忍不住看向坐在邊上開方子的大夫問道：“大夫，我夫人的病如何了？”
大夫搖頭嘆息，將剛寫好的方子遞給了邊上的小姑娘，“實不相瞞，夫人這病......也就這幾日的了，這上面的藥材都是吊命的。”
這時，顧知寒和蘇九恰好走了進來，聽到這大夫的話，都不由得擰起了眉來。
特別是蘇九，一進這屋子就感覺到了一陣不適。
這屋子所有的窗戶都關得死死的，裡面冒著一股濃厚的藥味，就好像生活在藥罐子裡一樣。
不僅如此，黎夫人的身上蓋著兩床厚厚的棉被，床前還生著一爐子的炭火。
這樣的環境，別說是病人了，就算是沒病的人在裡邊待的時間長了怕也會待出病來。
不過，這些蘇九沒一時間說出來，上前一步盈盈的開口，“黎院長，可否讓我給夫人看看？”
忽然出現的話，在房間內顯得很是突兀。
幾人的視線都不由得落在了蘇九的身上。
還不等黎院長黎夫人亦或者是這位哭得眼眶通紅的小師妹開口，站在那兒的那位大夫臉瞬間就黑沉了下來，指著蘇九怒斥道：“哪裡來的黃毛丫頭，毛都沒長齊呢吧？跑這來湊什麼熱鬧？”
蘇九：“......”
“這位......前輩吧，我只是說了句可否讓我看看的話，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這這副像極了狗急跳牆的模樣，突然讓我有種你在心虛的感覺啊？”
蘇九這話說得不緊不慢，雲淡風輕的，就好像在闡述一件事實一般。
但偏是她這種說話的語氣最容易的就激怒了人。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呢！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鳳氏醫醫館的大夫，黎夫人的病症一直都是我看的，這麼多年了一直是我想盡各種辦法吊著她的命的。”
“你一個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黃毛丫頭突然要看我的病人，你是何居心？是想打我何正的臉還是想打我鳳氏醫館或者是鳳氏的臉？”
這叫何正的高高的昂起了自己的透露，那倨傲的模樣就像是那高傲的孔雀一樣。
蘇九記得第一次見到那鳳家的鳳穎時，她也是這樣一副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模樣。
感情不管是鳳家的人還是鳳家的狗，都學會了做孔雀的姿態，都喜歡用鼻孔看人啊。
還真真是長了姿勢了！
“這位何大夫是吧？據說夫人只是一個小小的寒症？你一個寒症就看了好幾年，這還沒將人給看好，你說你有多大的能耐？”
“黎夫人是你的病人，難道你醫術不精黎家人還不能請別的人了？”
“還有，你一個人能代表鳳氏醫館亦或者是鳳氏嗎？我就是想看看而已，還需要徵求鳳氏的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