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清搖了搖頭,不可思議地說:“她擅自出現在王爺休息的地方,還好意思找老夫人做主?她哪來的臉?”

夷珠也沒有將趙佩兒放在眼裡。

只不過,她明晃晃盯著裴淵的眼神,令她心裡不喜。

她沒有再多說什麼,潛下心來作畫。

這幾日事情太多,她耽擱了很多時間。

那些夫人的畫,都還沒有畫好呢。

夷夫人處理好了裴淵帶來的聘金後,便過來了。

當看到埋首於桌前,認真作畫的女兒時,夷夫人頗為感慨。

今日淵王都來提親了,這丫頭還能這麼鎮定,著實難得,竟然還有心思作畫呢。

她慢慢走過去,在女兒身旁坐了下來,安靜地看著她作畫,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這麼乖巧,又優秀的孩子,是她的親生女兒呢。

夷夫人心裡,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

良久,等夷珠收尾後,她才開口打破了沉默。

“珠兒,你與淵王的婚期已經定下來了,就定在今年臘月。”

夷珠聞聲,驚訝地轉頭,“娘?您什麼時候過來的?”

夷夫人好氣又好笑,“我都來了半天了。”

夷珠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筆,她沒有注意到,還以為是碧清或秋蟬呢。

“你跟淵王的婚期……”

“我已經知道了。”

夷夫人驚訝,“你祖母已經跟你說了?”

夷珠搖了搖頭,“剛剛回院子的時候,碰見了淵王,他……與我說的。”

夷夫人聞言,一副原來如此的神情。

然後將一個方方正正的檀木箱子,放到她面前的桌上,笑道:“這是淵王另外給你的,據說是內務府打造的,你開啟看看。”

夷珠點頭,依言開啟了箱子。

箱子裡是一套珠光璀燦的頭面,出自內務府的東西,果然與外面的不同。

不管是做工還是樣式,都顯得很貴重奢華,樣式也是獨一無二的。

“這是什麼?”

突然,她被箱子底下露出的一個玉佩吸引了目光。

“這個是淵王託我給你的,剛剛過來,我便順手放進了這個箱子裡。”夷夫人道。

說著,便伸手將落在箱底的玉佩,拿了出來。

“這個玉佩,是先帝命人打造的,每位皇子成年後,都能得一塊,是給皇子未來妻室的,算是一個信物。

為了區分開來,所以每個皇子得到的玉佩,並不一樣,淵王的是一塊麒麟玉佩。

今日你與王爺定了親,已然被他認可了,他便將此玉佩送給了你,當作信物。”

夷珠聽到麒麟玉佩的時候,心間一顫,根本不敢去看她手裡的玉佩。

夷夫人將玉佩放進她手裡,柔聲叮囑道:“你可要好好收著,這玉佩很是寶貴,不能丟的。”

然而夷珠在看清楚了手裡的玉佩後,卻像被燙到了般,手一鬆,玉佩滑落。

幸好夷夫人眼疾手快,及時抓住了,才避免了摔到地上。

“珠兒,你怎麼了?”她捂著心口,驚魂未定地說。

這是淵王的信物,摔壞了,可不得了。

“這玉佩不能丟的,更不能摔壞了。”夷夫人怕她沒有聽懂,重新說了一遍,還將玉佩塞回了她手裡。

夷珠面色蒼白,手足冰涼,眼睛死死盯著手裡的玉佩看。

前世,她從破廟跑掉後,便將玉佩砸了。

她親眼看到那玉佩四分五裂,摔成了碎片的。

為何,現在又出現在了她面前……

夷夫人察覺到她有些不對勁,擔心地說:“珠兒,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夷珠回過神來,極力掩飾自己的異樣,“娘,我昨晚可能沒睡好,我想再去躺一會兒。”

“那你快去吧。”夷夫人扶她到床上躺著,又幫她蓋了薄被。

夷珠躺下後,很快閉上了眼睛,直到夷夫人走後,她才睜開眼來。

她眼睛裡一片清明,壓根一點睏意也沒有。

她用力攥緊了手裡的玉佩。

好半晌,她才坐起身來,審視著手裡這塊玉佩。

半個巴掌那麼大的玉佩,被雕刻成了麒麟的形狀,與前世被她摔壞的那塊,一模一樣……

她頓了下,突然將麒麟玉佩翻了過來,果然在後面,看到了一個淵字。

前世的時候,她不明白這個淵字代表的含義,現在,她終於明白了。

淵,就是裴淵的名字。

前世那個玉佩,就是裴淵的。

當時在那個破廟裡,遭遇了那種事情,她六神無主,又害怕,加上那倒地的老乞丐,她便理所當然地認為,欺侮她的那個男人,也是一個老乞丐。

而那塊玉佩,說不定是偷來的。

所以離開破廟後,她急於抹除這個汙點,便將那塊玉佩給砸了。

可沒想到,欺侮她的那人,竟然是裴淵!

這個真相,令她腦子一陣陣暈眩。

竟然是裴淵……

是他、是他強了她,讓她墮進無底的深淵!

她不願意相信,尊貴如神祇,又潔身自好的淵王,是那樣不堪的人。

她死死咬住唇瓣,直到嘴裡嚐到了血腥的味道,她才回過神來,鬆開了牙齒。

不管這個真相,再怎麼荒誕,手裡的玉佩,卻容不得她不信。

剛才孃親說了,成年的皇子們都有一塊玉佩,但每個皇子所得的玉佩,是不同的,唯有淵王的是麒麟玉佩,加上玉佩後面的淵字,足以證明,這世間,只有裴淵有這樣的玉佩。

所以她很肯定,前世那個糟蹋了她的人,就是裴淵!

想到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差點為了他動心,她便喉口一陣腥甜,一口鮮血,霎時噴湧而出,染紅了雪白的床褥。

碧清擔心她,進來看看她是不是睡著了。

可沒想到,一踏進來,便看到自家小姐吐血了。

她嚇得面無人色,張口就要喊人,卻被夷珠死死拽住了手,“別、別聲張……”

幾個字而已,像是用盡了她所有的氣力。

話落,她便緩緩地癱倒在了床上。

碧清心疼得眼淚直掉。

她拿帕子,給夷珠擦掉下巴上的血跡,又將床褥上的血跡清理掉。

等收拾完了,她在腳踏上跪了下來,握著小姐的手,小聲問:“小姐,您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我沒有不舒服,碧清,我心裡難受……”夷珠聲音孱弱地說。

碧清抹了抹眼淚,低聲道:“小姐,不如奴婢去喊夫人來,好不好?”

“不要。”夷珠搖頭。

碧清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小姐好端端的,怎麼就心裡難受了呢?還吐了血!

明明夫人來之前,小姐還是很歡喜的呀。

今日在花園,小姐跟淵王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很高興的。

她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正要再問,忽聽小姐聲音低低地說:“我想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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